“西佩。”
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我,从我们皮肤接触的地方涌来一股热量,像绳索一般,拉住我下坠的灵魂,那双手温柔而坚定,抓住我的手腕,握住我的手指,我们掌心相贴,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直到……
我听见自己猛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我正靠在梅尔身上,手指发抖,他握着我的手,这才让我不至于抖成筛糠。
“西佩!看着我,西佩!”梅尔抬起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西佩!”
明亮的照明术从他的指缝里发出,我们的手还交握在一起,因此那看上去像是我们的掌心藏着一团光。
“没事的,西佩……我在呢。”梅尔说着,擦去我眼角的泪痕……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在流眼泪。
……这样……也太丢脸了吧……
我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但愿他的袍子足够厚,不会被弄湿肩膀……梅尔伸手抱住我的背,轻柔地抚摸,渐渐地我感受到了宁静,我感受到了……在黑暗里从未有过的安静。
不是没有声音的那种安静,是没有威胁的那种,安静。
……明明,这是个有可能藏着恶魔的矿坑好不好!
路斯恩站在稍远的地方,他身旁的洛兰举着一团圣光,照得整个地道里璀璨绚丽,跟开主题派对一样亮堂。
雷诺正站在一边,我感觉他似乎犹豫不决,他伸出手,想了想又放下,问:“……你……你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你去外面等我们吧。”
我摇摇头,笑了笑:“谢谢关心,我没事,吓着你们了……抱歉,我不要紧的,我们接着走吧。”
说起来,其实我是很擅长摸黑钻隧道的,即使不点灯,我的眼睛也能在黑暗里看得一清二楚,毕竟在地堡里,能不使用照明就不使用,学徒们多半找一些阴暗得一点光都没有的角落藏好,谁是傻了不成,点着明晃晃的大灯,生怕老师抓不着吗?
梅尔什么都没有问我,他举着灿烂的照明术,一手搂着我的腰,那么用力,用力得使我的肋骨有些疼痛,但这种令人心安的痛觉告诉我,我已经不在那个地堡里了。
我不会……
不会!
不会再失去控制了,这次有梅尔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多好的机会,梅尔快嘿嘿嘿~~~抱抱你的西西啊嘿嘿嘿~~~去一点一点探索你的西西呀!啊……我是说,探索你家西西的过往,咳咳……
……昨天晚上久违地失眠了,感觉自己困得已经飞升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觉得素长天应该是成仙去了,我叫花短地,大家记住我的新名字!
49、第四十九章
这样想着, 我忍不住与梅尔五指相扣,因为我的手还有点抖, 所以在抓他的时候非常不小心地抓破了一点皮,我忙不迭地要收回手, 梅尔却反客为主, 直接一把攥住,完全无视我的过错,对那伤口毫不在意。
我咬了咬下唇,因此而感到愧疚, 但更意外地感觉到鼻腔里一阵酸涩,视线也被隐约的水汽阻挡……可这明明不是该难过伤心的事, 我……我为什么会继续掉眼泪啊?
该死,难道当年我老师留下了某种触发式诅咒, 我一回忆到相关记忆之后, 就会不停哭吗?但是, 理论上不存在这种预设如此奇葩的诅咒!
因此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和茉莉看虐文时一样的蠢!明明心里知道不该哭,理智上也知道没什么痛哭流涕的必要, 但居然就是控制不住噼里啪啦掉落的眼泪!看来以后我应该对茉莉宽容点。
……但这太不端庄, 太有损法师的形象了!
梅尔在我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在寂静幽黑的矿坑里分外清晰, 我的脸迅速升温,别过头,抬起另外的手抹掉那些可笑的泪水,梅尔借着这机会, 偷袭一样舔了我的耳垂……湿漉漉的感觉瞬间让我脱离那些无聊的伤春悲秋,但我依然为这不合时宜的动作瞪了他一眼,作为报复,我干脆咬了他的鼻尖一口。
“啊!”梅尔小小地尖叫了一声。
唰地一下,三道目光一下子全转了过来……额……糟了,我真是自制力严重下降,因为我看到梅尔的鼻尖红了一点,有轻微齿痕,还残留着某种……成年人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的水渍,被照明术晃的亮晶晶的,而梅尔居然毫不介意,甚至抬起下巴,得意地冲那边炫耀……
唔……准确说,是冲着雷诺。
……
梅尔啊……我真的不会傻到再和雷诺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的,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么幼稚、这么不符合你大法师身份的事情啊!
看到这一幕,雷诺的脸色在照明术的闪烁中明明暗暗,堪称五光十色,绚丽多彩,噢……我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恐怕是双倍的冲击,因为我和梅尔一个是他的替身情人,一个是他的心头真爱啊!我忽然想起这么一回事来,不知道雷诺现在该是什么心情,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和梅尔在一起是非常自然的结果,又不是某种广受网络文学热爱的“报复情节”。
毕竟,在茉莉所喜爱的那类网络小说里,一般情况下应该是雷诺主动追求梅尔,并且顺利在一起,而我则死缠烂打,各种从中作梗,还对梅尔使坏……唔,这么说雷诺也看网络小说?他最开始误会我和梅尔打架进监狱,其实不就是茉莉他们的那个思路吗?
……太可怕了!我不能想象魔法议会的议长抱着手机看虐文看得泪流满面!
他不会哪天也开始画死亡系重金属烟熏妆吧?
我忍不住摇头,甩掉那不堪入眼的画面,话说回来,我和梅尔之间大概就只有初次见面时比较像茉莉爱看的狗血恋爱文——在图书馆拿同一本书——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觉得,这是非常合理的见面,毕竟作为法师,热爱图书馆太正常了,只有雷诺这样不务正业的法师,才会热爱烛光晚餐搭配植物生殖器官。
因为我和雷诺的目光接触了过长时间,梅尔有些生气的扳过我的肩膀,吧唧一声亲在我的嘴唇上,那真的非常非常的响,路斯恩已经涨红着脸转过头去、甚至还伸出双手捂上耳朵,雷诺则因此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四肢非常不协调地转了个身,继续往前走,并且我注意到他现在走路同手同脚。
“梅尔……”我颇为无奈地叫他。
梅尔心情大好,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得不像是要去上阵杀敌,而像周末被学校组织去郊游的小学生。
唔……我的大法师今天也的确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实在是……太可爱了啊!
他步伐欢快得就差一蹦一蹦了,长长的头发在背后甩来甩去,那弧度完美地表现出它们的主人现在有多么愉悦,每次这种时候,我就总想揉乱他的头发,看他露出无辜的眼神……啊,但是那非常不合时宜!我不能再添乱了,那种事大可以留到回家去做,反正我们现在天天都在一起。
走在最前面的路斯恩忽然举起一只手,所有人立刻停住脚步,他面露警惕,拔出长剑,对身后的洛兰祭司轻声说了些什么,洛兰歪着头,懒洋洋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路斯恩皱起眉,他下面这句问话我听清了:
“前面那么黑,你怎么肯定没有人的?”
前面确实黑,连我也看不太清细节,因为矿坑整个照明系统全部罢工,再加上矮人挖矿坑……挖得和部分邋遢男矮人那从不梳理、板结脏臭、里头能孵小鸡的胡子一样乱糟糟,总之就是毫无规划可言,连夜光的紧急照明指示灯都没有!
噢,看吧,我还是很现代的,我知道紧急照明指示灯!怪不得刚才一直觉得这地道很不合理呢。
面对路斯恩的质疑,洛兰得意洋洋地咧开嘴,忽然,他转动手指上一个戒指,紧接着……
我们集体目瞪口呆——
皮肤白皙身材纤细的精灵祭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洛兰衣服的黑暗精灵!
货真价实的黑暗精灵!和安娜一个品种的!他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精致好看,但全身肌肤全部都是深沉的乌木色,一双眼睛是亮红的,属于标准的一看就知道那里面闪烁着的是邪恶而污秽的光芒,苍白的长发蜿蜒柔软地贴着脸颊垂落……
路斯恩指着他,眼睛瞪得特别圆,而且脸色异彩纷呈,比刚刚雷诺的脸色还精彩。
黑暗精灵咧开嘴再次笑起来,他得意地晃动耳尖,并且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叫做洛兰·黑叶,在这一点上我非常诚实,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姓黑叶,我对所有人都不隐藏这一点,这是一个典型的黑暗精灵姓氏,你自己没有文化还要怪我?”
嗯……典型吗?
我歪头看看梅尔,梅尔忍俊不禁,在我耳边悄悄说:“是谎话,黑叶家族是黑暗精灵非常小的、差不多算最小的家族了,我也得想想才能记起来,我隐约记得,他们家族整个家族只有五名女祭司,而叶刃家族,最知名的黑暗精灵家族,至少有五十名女祭司。”
路斯恩的嘴唇都开始抖,他说:“所以……你并不是林地精灵,一直是骗我的!”
“当然,说谎可是黑暗精灵的美德啊!”洛兰更加得意起来,“但我没想到你们骑士这么笨,这么久都发现不了,实在太没意思了,看不到受害人的反馈会让说谎的乐趣大大降低的!”
路斯恩捂住嘴巴,我觉得现在换成他想要哭了。
我不免好奇,问:“但是,你是真的光明祭司啊?”
“是啊!”洛兰点点头。
“那么你的美德和光明神要求的诚实不就冲突了吗?”
洛兰笑眯眯地回答:“唔,这个没问题,圣殿几千年来也有一些黑暗精灵做祭司的先例的,我们的前辈们已经留下了宝贵经验,我们在做祭司时当然要诚实,不过私底下,我们可以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做自己,还可以挑一个合适的固定目标,然后使劲地骗他玩,尤其是这种脑子一根筋的骑士,前辈们首推骑士!骗他一个人玩取得的乐趣足以抵得过一百个普通人!”
这话说得,让我和梅尔不禁对路斯恩肃然起敬——他这是做了一件多么高尚的事啊,他为一名勤劳真诚的光明祭司提供闲暇消遣,这样这名祭司在投入工作的时候,可以散播多少祝福出去呀!
洛兰举起手指对我说:“我一般使用炼金术制造的伪装戒指,来把自己变成地表精灵,因为光明祭司袍的款式是固定的,全是都裹得白白的,圣殿里也白晃晃一片,再加上我是白头发,我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张会飞的精灵脸,信徒会以为圣殿闹鬼的……”
哈哈哈……这说得太有画面感了,不过是事实啊,反过来让地表精灵穿一身黑去地下城闲逛的话,同样也会看起来像一张会飞的脸。
“放心,换我带路吧,我在地道里看得比你们清楚得多,骑士后边去,别有事没事胡乱紧张!”
“不行!”
路斯恩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他依然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且说:“身为骑士,我理当站在施法者前面,你要我到队伍后排,就是在侮辱我的骑士精神!”
“……”洛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额……”
骑士态度非常坚定,半步都不退让,黑暗精灵只是喜欢捉弄人,但并不喜欢用暴力手段强迫队友,也不爱侮辱别人的信仰,况且洛兰虽然外表作假,但是本质里还是那位乐善好施的光明祭司,光明祭司日日对着圣殿骑士团,算是非常了解骑士的了,所以洛兰翻了个白眼,没有坚持,路斯恩依然走在了他前面。
只不过路斯恩似乎很不适应洛兰祭司的本来面目,总是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
我们再一次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这一回并不是路斯恩过度紧张。
这个路口周围散落着许多残肢,之所以我不说躺着许多尸体,是因为它们都碎裂得只能被叫做肉块,而不太适合用整个的尸体来描述,浓烈的血腥味道中混合着魔导电路里电池液的刺鼻气味,一些暗红的血迹里还夹杂着金属残片。
“是电子人的尸体,全部都是,没有其他种族。”路斯恩检查了一下,说。
洛兰与梅尔都嫌弃地皱起眉,并且小心不要踩到血迹,而雷诺则摇摇欲坠,他一扭头,干脆利落地蹲在旁边,哗啦啦地呕吐起来。
于是我给他扔了一个镇定法术,他吐了一会儿,转过来,虚弱地对我道谢(这又引起梅尔的高度重视,不过鉴于他脸色差得像是要加入地上的死人行列,嘴角还挂着呕吐物,梅尔就没说什么),然后他半闭着眼睛,歪着头站在后方,非常自觉地不给我们捣乱。
路斯恩仔细查看之后,用剑在血迹里挑出一样黑色的物体——一枚羽毛形状的金属碎片。
“是安吉拉阁下的!”路斯恩脸色再次凝重,“恐怕是先行一步的安吉拉阁下发现了敌人,然后与之对战。”
路斯恩为我们解释道,安吉拉·罗德女士也是联邦一位有着军功的高级指挥官,她有一个绰号,叫做乌鸦,我和梅尔在监狱里就知道了这个绰号,她这个绰号的来历也很简单——她的武装,那身带有一对巨大翅膀的奇特机甲,使她飞在空中特别像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所以安吉拉女士在执行军部特殊任务时,她的代号就是“乌鸦”。
路斯恩又补充,那台机甲属于联邦最顶尖的机甲之一,是国际知名机甲大师的作品,并且他还说,那身机甲只有安吉拉女士能够完美驾驭,这使得她在国际上也是鼎鼎大名的机甲战士。不过此刻,这身价值高昂、战斗力超群的机甲,却散落了一些碎片在这里,这恐怕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机械双翼模拟了鸟的外观,但毕竟不是真的鸟羽,那些状似羽毛的金属结构锋利无比,而且和机体是一体的,在当初设计生产这台机甲时,我也有幸参观,我记得安吉拉阁下告诉过我,设计师的图纸是希望这些羽毛能够当做子弹一样发射出去,但安吉拉女士觉得,发射出去她还得一根根捡回来,实在太麻烦而且又容易丢,那时候比现在早个十年左右,纳米机器人的成本还没现在这么低,所以做不到这么多羽毛全部用纳米机器人自动收回,于是设计师就干脆做成了一体式——因此,这些羽毛本该非常坚固。”
听完路斯恩的描述,我和梅尔也开始担忧,轻松的心情变得紧张,我们的学徒目前依然无恙,茉莉球似乎小了点,我也不用担心她的胃了。
但是安吉拉女士是一位值得敬佩的战士,也是我们的新朋友,路斯恩把那机甲描述得那么坚硬,而她的敌人都打坏了她的机甲,我们怕,安吉拉女士也未必能毫发无损。
好在一路上没有矮人尸体,他们撤离得非常及时,让我们不必同时担心敌人手里是否有人质。
“前面。”洛兰忽然指着黑洞洞的隧道前方,“血迹一直弥漫到前面很远,没有看到电池液,可能是……”
安吉拉女士的血吗?
我们立刻追踪这些血液向矿坑更深的地方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洛兰其实是个黑皮!哦吼吼~~~路斯恩同志,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
然后重要的事情:明天我要回乡下看姥姥,所以请假一天哦!快到端午节了嘛,姥姥早都打电话要我们回去啦,老太太今年——九十五了!厉害不厉害!每天故意倚老卖老坐在炕上看见谁就骂看不见比较想念的话就骂得更凶哈哈哈,超超超超超可爱!!!我每次看到她都想举起手对她说“LIVE LONG AND PROSPER!”——这句是《星际迷航》瓦肯人的祝福语啦,意思是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明天请假!
明天请假!
明天请假!
不够就再来三遍……啊还是不来会以为是卡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以及,我之前说过啦,我确实是一个果奔的道长,没有存稿……所以我觉得今晚赶出来会导致质量下降,就干脆借机放空大脑休息一天,估计周一再见面,我就能从花短地恢复成素长天咯!!!
……
今天废话好多啊哈哈哈我变成了大话唠!谢谢各位的营养液,我都有看到的!但是那个列表比较长所以不贴啦,上次被你们吐槽“营养液感谢列表占据了滚轮进度条百分之五十”……
……还有,某些坏精灵啊,跟风,看到有往我嘴巴里扔地雷,你们就想往什么被窝里啊X花里扔,哼,结果呢,JJ延迟了吧,名字显示不出来吧!哼哼哼,看到没,我大JJ还是很正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