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故问。”
“我和你在一块又不光是为了做爱,”江浩然轻笑了一声,笑声中透着了然:“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以前对你好了?不够关心你?”
“……”付纯要面子地不肯开口。
“你陪不了我是因为你要挣钱,你有梦想要追求,这些在你拿了冠军以后我就都明白了。至于我陪不了你,是因为我认为你需要我的时候你一定会开口要求我,既然你还没开口,我认为是你自己还有矛盾,也还没到那一步。”
付纯惊讶地发现,尽管江浩然仍显得不够体贴,甚至永远在和自己较着劲,但他正在努力地尝试,尝试着长大,纵身一跃后已然凌驾在自己之上。
“我觉得你好像突然成熟了很多……”
江浩然不无自嘲地笑了笑,又有些恋恋不舍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我也是被逼的。你看你都这么成熟了,我还能比你落后吗?”
飞机到达广州已是深夜,一路上付纯除了背歌词以外,想得最多的还是江浩然。自打他拿了冠军以后两人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如胶似漆,从前好得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如今却像是做过了分离手术,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做爱的频率持续下降,好几次他们在一块都只是各干各的,江浩然打自己的游戏,他则亲笔回复歌迷的来信,彼此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然无事地度过一整夜。第二天他往往在床上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的鞋也脱了,被子也盖得好好的,而江浩然却已经不知去向。电脑的主机摸着还挺烫手,应该是在他睡觉以后江浩然仍旧独自一人玩到了天亮。
“喝咖啡吗?”一道清朗的男声直击耳根子,付纯摇着头,在看到方文喝的是黑咖啡时不禁眨了眨眼,心想这么苦都能喝得下去,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呵呵。我喜欢黑咖啡。很特别。”方文说,两人接着聊了会音乐,付纯发现方文其实是一个特别有品位的男人,不仅仅体现在他对黑咖啡的偏好上,他对欧美音乐的精通程度也超过了付纯认识的所有人,这和他自己的歌路大异其趣,让人很不解为什么他要唱那样的歌,明明他本人一点都不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方文顿了顿:“更重要的是,工作只是为了挣钱,有些爱好只要和欣赏的人分享就可以了,没必要和工作混为一谈。”
“我很喜欢这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尽量唱自己喜欢的歌,因为假如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唱的歌的话,我觉得听众也一定不会喜欢。”
“希望你能保持初衷。不要轻易地妥协。”方文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付纯被他这么一鼓励反而生出一丝对自己的怀疑。当方文轻轻地哼唱起了the beatles的I want to hold your hand时,付纯也不禁跟着他一块儿唱。头等舱的灯很昏暗,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块儿,不一会儿飞机落了地,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广州这么快就到了,付纯再没有工夫去想江浩然。
第20章
考虑付纯已经快成年了,电视台原本想培养他让他接着参加明年步步高赞助的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到央视去露一露脸,没想到小孩儿红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前阵子电视台收到风,说付纯打算和广州的星海公司签约,过完年就要被送到香港去拜师学艺,以后也多在那边发展,学王菲唱粤语歌,等红了再反攻大陆。
“你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么?”
付纯又在收拾行李,这一次他带足了一大箱东西,包括寒假作业。学校方面公司已经派人去帮他谈妥了,校方当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努力读书,不过答应每个月批他两次假,尽量不要缺席考试。
江浩然有点儿看不过去他的煞费苦心,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带着干嘛?给自己找心理安慰?嫌箱子不够沉?”
“你提醒得对,那我就不带了……对了,你说我能不能让我那个助理帮我把作业也写了啊?”
“资本主义社会有钱什么不行?你不如让他代你参加高考吧,纯儿。”
行李箱合不上,江浩然抱起付纯想让他坐在上面增加点儿重量,付纯两条腿猴子似的一跃而下,从鞋柜里又拎出了一双鞋,被江浩然忍无可忍地扔到了一边,把人扛进了卧室。
“看过那部《一声叹息》吗?”
“怎么想起和我聊电影了……”
边脱着衣服,两个人都显出同样的急不可耐,江浩然不再扯别的,粗手粗脚地在付纯身上左拧一下右摸一把。来不及再搞什么花样儿了,不一会儿卧室中就只听见睾丸拍打在屁股蛋子上的闷响。
任由江浩然一次次将他带进既熟悉又陌生的快乐的包围圈,付纯一边呻吟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江浩然就射了,趴在付纯身上焦躁地喘息着,等付纯张开双臂搂着他,问他“够了吗”时,那种类似于示范如何正确地安慰而不是伤害男性的自尊心的语气让江浩然大为光火,他低吼:“不够!”鸡巴意犹未尽地往付纯的身体深处冲撞,付纯大声地呻吟着,这一次结束后已没了之前那一股柔情脉脉,有点儿抱怨似的:“你这是多饥渴啊……”江浩然的双手撑着床板,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折腾得像是经过了一场自然灾害的情人,凛冽的目光也不再热烈而深沉,反而透着种警探才具备的天生的洞察力:“你不饥渴是不是?”“你瞎说什么呢!”付纯别过脸,两人不再就这个话题交流,江浩然颇有些冷傲地走去了浴室,付纯盯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盒,眼前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被质问而一阵阵地发黑。
那年春节江浩然全家去了海南,他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总是小毛病不断,海南的气候既温暖又湿润,飞机一下地他妈就开始说以后在这儿定居就好了。他爸将妻子娇小的身躯搂得紧紧的,夫妻俩即便在搭乘摆渡BUS时也十指相扣,父亲那种对弱者的强烈的保护欲似乎让江浩然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影子究竟从何而来。
他像一堵被轰炸过却还保留了钢筋的防护墙似的挺立在离父母亲不远的地方,一来男人一长大便不再满足于扮演儿子的角色,二来他和他爸的关系如今很奇怪,他爸时常流露出一种内疚得近乎于虚伪的态度,他大多不屑,极少数情况下也会被激起同为男性的怜悯。
酒店刚落成,是他爸的朋友投资的,分房卡时他妈让丈夫和儿子睡一间,估计想以此让他们父子俩重归于好。他爸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不加掩饰。他也无所谓,拿了房卡径自走去电梯,他父母迅速地跟上。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一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走进来,猛一看江浩然还以为是一别数月的阮悠游,盯着男生看了好几秒,失望地发现完全比不上阮悠游,又庆幸不必再接受党组织的考验,考验一多问题就多,问题一多麻烦就多,就很容易怀疑信仰是否真的那么坚定。
付纯在去香港的班机上仍旧和方文坐邻座,他们一同看了去年上映的《一声叹息》。电影拍得挺沉重,讲的是中年人出轨的问题,看到演张国立女儿的那个小演员把爸爸的鞋子都藏在被子里,哭求爸爸不要不要她和她妈妈时,付纯也忍不住哭了。
“怎么了?”方文替他摘下了耳机:“你太小了,不应该看这种现实的东西。”
付纯把脸转向了窗户,漆黑的天空不会说话,眼泪也无声地流淌。这是他第一次看电影看得哭起来,事实上方文说得并不对,小孩子看现实的东西最多看不懂罢了,只有大人才受不了现实,大人看电影是为了从生活中逃出去。
冬天的海南平静而美丽,仍旧焕发着春天的气息。江浩然没事就游泳,跑出去一整天像只爱上了海的飞鸟,哦不对,更像是旱鸭子,他游泳不如打篮球那么擅长,却还是喜欢。他爸则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可能是平常的工作太过忙碌,连看电视都成为了一种享受。他爸还爱听歌,不论是流行还是古典,听到兴起时会不自觉地打节拍,闭上眼浑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眉头自得其乐地拉扯着。直到房门被轻轻地一扣,江浩然一脸事不关己地走进来。
“你继续。”他已经长到一米八以上,像棵挺拔的杨树,但那种儿子对父亲的态度还是没变,很在乎,装作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太在乎。
“我不看了,你挑你爱看的吧。”他爸讨好地说,离开座位走去了阳台,天已经黑了,玻璃推拉门打开后,巨大的海浪声代替了沉默。
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状态在大年初七的凌晨时分被打破,江浩然接到付纯的电话,尽管付纯说得不清不楚的,但他明显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从床上跳起来,正好踩中了一只今年刚进门的小狗身上,狗尖叫地逃开,江浩然把它抱起来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出什么事了?”身为军人,他爸时刻保持着警觉,江浩然一边察看去香港的航班,一边挑了一部分能说的告诉他。
“你同学怎么这么复杂?”
“你能帮我个忙吗?”江浩然丝毫不计较父亲的态度,都快火烧屁股了,他拿出商量的语气:“我同学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出了这种事他一个人特别害怕。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说明他的情况,现在就当我拜托你,打电话给你香港那边的熟人,请他们送他回来,或者我过去接他。你觉得为难是吗?我也知道为难,所以我说拜托你,行吗。”
江浩然的父亲笑了,略有点儿得意地看着他:“好久了,你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江浩然顾不上和他煽情,事后他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的表现多少有点儿不近人情,他爸一直很宠他,除了出轨没犯过错误。
他爸行动得很快,打电话的效果也很好,那边连夜把付纯送回了深圳,安排住在香格里拉,等江浩然从海南返回A市时付纯也刚好到达机场,两个人都像是十年没见过一般,想第一时间冲上去抱紧彼此。江浩然当着父母的面好歹克制着自己,付纯也极力地表现出若无其事,一辆空字头的军车早就等在机场外,司机喊江浩然的父亲首长,付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结交了什么样的男孩子,不单单是出身优越,还有种云山雾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但他并不畏惧权势,一是他天生带刺,其次,江浩然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儿,他这次岂不是死定了?经过这次的事情,付纯再也不怀疑江浩然爱他的事实。这份爱对此时的他来说正是莫大的安慰,他悄悄把身体贴向坐在他旁边的江浩然,外面的空气早已经到达了零下,但车里头开着暖气,江浩然的大衣也很暖,这个人更是放肆地暖,一把握住他的手,问:“还冷吗?”江浩然的妈妈也很好,把围巾脱下来裹着他的脖子,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他从来没获得过的,眼眶一红,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还是江浩然提醒他:不会说谢谢啊?真不懂事儿。他赶紧补上了一句,这次眼睛也红了,脸也红了。
江浩然他妈让江浩然送付纯进小区,江浩然说不用了吧,我也累,轻描淡写极力撇除和付纯之间的超友谊关系。在他妈的命令下,江浩然替付纯拉起了箱子,两人一路往银装素裹的小区里走去。拐过两个弯后箱子不动了,江浩然从身后搂着付纯,那个怀抱比任何一次都要有力,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安全感,付纯一下子软了,被江浩然半扛半搂地进了屋,箱子在雪地下划过两道车轱辘,两人的脚印交杂在一块儿,深一点的是江浩然,浅一点的是他。
“宝贝,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进屋,江浩然给付纯泡了杯热牛奶,看着他喝了几口以后又催了一遍。
付纯问:“你妈会不会怀疑我们?会不会被她发现我住你亲戚的房子?”
“不可能。我妈看着聪明其实傻得很,否则你认为我爸是怎么出轨的。”
“……”付纯沉默着,江浩然从半蹲的姿势站起身,只见付纯握着牛奶杯的手不停地颤动着,他心疼得要命,又想念叨你早不听我的,入你妈逼的娱乐圈,忍着没出口,他总不能在此时此刻还显摆自己的有先见之明吧,以后损付纯的机会又不是没有。
按付纯交待的,到了香港以后,方文没待两天就又出发去了东南亚走场,留?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鸵桓鲋碜≡诰频辏滋煅Ц智俸蜕郑砩暇驮诟浇涔洹R淮喂景才潘鸵桓隼习宄苑梗凳墙窈笏淖飧隼习宥加蟹萃蹲剩械愣鹋さ厝チ耍峁⑾址咕种挥兴屠习辶礁鋈耍沓撇∶蝗ァ?br /> “后来他叫我喝酒,我说我不会,他就说不喝就不出专辑,让我自己选。”
“我猜你一定喝得烂醉。”
“江浩然!”付纯恼怒地瞪着他。
“继续说。我没恶意。”
“……我借口去上厕所,打电话想叫助理来接我。谁知他不接电话,我彻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老板就在外面拍门,说他绝对不是坏人,让我别多心,他就是喜欢劝人喝酒,我要是真不喝,他也不会勉强……”
“你信了?”
“嗯……”
江浩然一副你是猪啊的表情:“你怎么不打给我?天不应我也会应。”
“我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打扰你过年怎么办……”付纯低着头,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他恐惧地吞了口唾沫。
“还说谎。你会怕打扰我过年?”江浩然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不是觉得牺牲一点儿也无所谓?被摸两下被亲两下都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非得等别人想插你你才想得到喊救命?”
“……”付纯忍无可忍,失手打翻了牛奶杯,江浩然定定地看着他,嘴角蓦地泛起一丝冷笑。
两人都不会说话了似的,一时间暖气都变成了从北极来的冷风,江浩然像块海边的石头般风吹雨打依旧岿然不动,而付纯则被吹得七零八落,狠狠地咬了下嘴,皮破后血的甜腥味一丝丝渗进他的喉头,被说中了,他无法反驳可也无法承认。
“你说对了……”从沙发上站起身,付纯指着门口:“那你还待这儿干嘛!我轮不到你来鄙视!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怎么会理解我的生活!”
“我不理解你吗?你说想干什么我最后不都支持你,你还要我怎么理解?”
“操!”江浩然骂完又自顾自地笑了:“他妈凭什么理解你这种自甘堕落的生活?”
“我自甘堕落?我要是真自甘堕落我就不会辛苦考什么高中,我干什么不能混饭吃,何必非得和你们这些人挤在一个班?”
“我不想和你争,不过上课总比打工要轻松一点儿吧?”江浩然冷冷的,理智不再占上风,心痛快把他自己都打倒了,却还是表现出一贯的自以为是。
“你……!”
付纯不再多言语,过了会儿,他忽然说:“我们分手吧。”
“我能问您一句为什么吗?”江浩然讥诮地看着他,那种内心最深处的痛感被无限地放大,像块石头径直沉入了水底,表面上水面依旧纹丝不动。
“我觉得咱们不配。”付纯忍不住哭了,说。
“你觉得怎么叫配?”
“你和蔡鹏飞就挺配。叫他减肥吧。你们在一起好了。”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江浩然匪夷所思地望着付纯,只见他两腮布满了泪水,简直像是拧到最大的水龙头,又像是破了的热水袋,已经凉掉的水一呼啦全倒了出来。他想走过去擦掉付纯的眼泪,毕竟付纯已经吃到了苦头,那个老板被他用啤酒瓶砸得脑袋开了花,扬言要让他混不下去。可江浩然又忍不住怒火四溢,尤其在付纯承认了他的不纯洁之后。本能提醒江浩然,再退下去就无路可退了,一个男人不应该被逼到这个地步,于是他说不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问了句:“你想清楚了?”
付纯说:“是。”
江浩然笑了笑:“那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别给我打电话。”
不念旧情就这么潇洒地走了。
付纯瞪着他的背影,泪眼模糊地任由他一步步走远了。大雪从门外冲进来,像是劫匪席卷了整个屋子,呼呼的风灌满了耳道,那场景极其的不真实。付纯追到了门口,只见江浩然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他心想这难不成是梦么?也许是梦吧……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梦。可但凡是梦就总会醒过来的。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