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其实还是可以拿出的,但贾珍还想维持奢靡的生活和排场面子不变,不想变卖家产,以致宁国府伤筋动骨。
鱼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忧郁地说道:“你有所不知,荣国府所欠之银比宁国府多了六十多万,老太太也在发愁呢,甚至已经考虑变卖她老人家自个人的嫁妆了。”
贾珍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捶打着手心,坐立不安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话已带到,老太太那儿也是焦头烂额呢,我也不久留了。”
鱼儿说罢,起身告辞,徒留贾珍在那儿急得团团转。
秦可卿见他带着丫鬟走了出去,连忙说道:“我送宝二叔一段路。”
一路上,秦可卿无数次的想开口向鱼儿求助,问他有没有什么丹药,给贾珍吃下打消了那些腌臜念头,化解了她的危机。
可每当话到嘴边,她只要一想到要和外人说出贾珍骚扰她的事情,她像嗓子被人掐住了似的,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到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鱼儿远去,回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红了眼睛。
大房和贾母处变卖产业的动作很大,再加上他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鱼儿去宁国府的这段时间,荣国府内已人尽皆知。
并且,贾政因为自作主张借国库四十万两银子惹怒老太太,被分出荣国府过的消息也闹得满天飞了。
府中同时闹出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无异于在人们的心中扔下一个巨型□□,炸得众人心惶惶。
好在贾母和贾赦表现的都非常淡定,该吃吃该睡睡,脸上没有半点愁苦,不消半晌,许多慌乱的下人都平静了下来。
但并不包括焦心的赵姨娘,好不容易过上了紧抱老太太大腿的好日子,她可不想和跟着贾政分出去。
为此她特地跑去求见了老太太,从她老人家那儿得了话,知道她只要贾政分出去,玉儿和贾环仍然留下来孝顺她。至于贾政的其他妻妾和儿女,想走便走,想留的也大可以留下,横竖荣国府不差她们一张嘴吃的。
赵姨娘得了准信儿,欢欣鼓舞,安心地回房睡大觉去了。
王夫人带着贾兰刚从娘家回来,没在王府听说涂蕴之讨债一事,所以心情正美丽着。谁知一回到家里,突然就听下人禀告了这两件大事,脸都青了。
“你说什么?府里为了还国库银子,已经开始变卖产业了?而且老爷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闹着要分家,命他搬出荣国府住?那我们怎么办?兰儿怎么办?”
脱离了荣国府,外头的高官权贵谁还理他们?王夫人不像贾政自认为得了大皇子看重,突然变得妄自尊大,以为离了荣国府,会过得更好。
还有一点就是,她和嫁到金陵的妹妹薛姨妈刚通过了信,知道他们一家要来京城小住,已经回信作保,让他们住在荣国府里了。
如果分出去了,她在娘家人面前还有何脸面存在?
丫鬟彩云忙道:“太太不必烦忧,不久前赵姨娘去老太太那儿问了,老太太说老爷必须出去过,老爷身边的人去留随意。太太若是不欲随老爷出府,亦可留下。”
话虽如此,王夫人仍觉得心中不痛快极了。
早前贾政让怒火烧掉了理智,想得有些偏激,说了许多不经大脑的话。其实如今他脑子清醒了,便后悔在贾母屋里说的那些话了。
但是他又拉不下面子去向老太太低头认错,只能硬着头皮等着被分出了荣国府过活。可笑的是,他还不知道除却刘姨娘母子,二房的其他人居然没有一个愿意跟他走的。
而涂蕴之那边,一天收债下来,配合还债的官员不少,但大多是中下层的官员。他们一人所借的数目不过是几千几百两,真正的大头还在拥有高等爵位的权贵,以及显贵出身的高官身上。
高位权贵纵然恐惧涂蕴之,但比之小官吏有底气,仗着自家祖上是开国功臣,或者身后有贵妃、皇子撑腰,不相信涂蕴之敢对他们把刀子。
不过,他们也没有因为有底气,就和涂蕴之正面硬刚,死磕到底。而是婉转地请求涂蕴之给他们几天的时限准备现银,其实内心却打定主意,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涂蕴之虽然和皇帝说过会对某些不配合之人动手,但却没有真正选择当场拔刀。
他表面同意了给众府邸期限,转身携带名单回了王府,却让部下整理了各府的罪名,按照各位皇子的势力归类成一堆。
由于刑部诸官都是四皇子的亲信,而七皇子历来与四皇子势不两立,涂蕴之特地挑了七皇子的门人下手,准备第二日借用属于四皇子势力的刑部人手,将他们抄家下狱,杀鸡儆猴,给其他心里打着各种小算盘的权贵看。
第43章
林如海每年都会派遣管家带花用给林黛玉, 不过林黛玉住在贾母院里, 吃喝穿戴都由老太太出银子, 这么多年来,林如海给林黛玉的银票, 她都没有机会动过分文。
当夜, 林黛玉拿着十万两的银票,准备偷偷塞给老太太,谁知一到那儿发现鱼儿也在,身边还放置着五口大箱子。
鱼儿和林黛玉相互打过招呼,后者就从荷包里取出了五张银票,放入了贾母的手掌。老太太看着手中十张一万两的银票,感动得当场眼泪夺眶而出,搂着林黛玉不肯撒手, 直称她的黛玉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孙女。
擦干了眼泪, 贾母将银票折起来, 塞回了林黛玉的荷包里。林黛玉发现了她的意图,黛眉微蹙, 握着老太太的手,往她那边推去。
贾母摸了摸她的脸蛋, 一脸慈祥地笑开了颜。“外祖母晓得你的心意, 但是这是你父亲给你的花用, 祖母不能收。”
“左右我在这里住着也花不了银子, 这是黛玉的一片孝心, 外祖母您就拿去吧。”林黛玉赖在老太太身上撒娇。
“你这傻孩子, 你忘了玉儿的来历了吗?他身上的宝贝可多着呢,咱们家不缺钱。”贾母笑眯眯地指着地上的箱子又道:“你瞧瞧,你们这俩孩子想到一处去了,一个前脚来,一个后脚到,都是为了给我老婆子送银子。”
“宝玉是宝玉的,可这是黛玉给外祖母的孝敬,今儿个我不管,你必须得收下,要不然我就生气了。”林黛玉脑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微微鼓着腮帮子道。
贾母瞧着她佯装生气的模样,不禁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哎哟,可不能让我的黛玉生气。那好吧,祖母拿一张可好。”
从前府里有下人常拿黛玉和她那两个不孝子对比,说她待黛玉一个外姓女当心肝的疼,莫说自家姓贾的姑娘了,便自家老爷们都不能与之相比。
可他们也不瞧瞧那两个糟心玩意儿是什么德行,只会给她找气受,怎就不见得和黛玉一样贴心,事事为她这个老婆子着想呢?
林黛玉将银票分成两半,一半给贾母,一半收回荷包里。“一张只有一万两,最少也要拿五张,我才不会生气。”
老太太开怀大笑,牙龈都露出来了。“好好好,都听我玉儿的。”她的体己钱,往后大半都是留给黛玉当当嫁妆的,拿便拿了,反正到了时候还是要回到黛玉的手上。
而且玉儿又不知道送了什么宝贝来,说不准她的嫁妆不必动了。来日等这俩孩子都成家了,便可以分给了他们。
林黛玉这回总算是满意地笑了,她好奇地扫视着地面上的几口大箱子,问鱼儿说:“宝玉,你这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什么?”
贾母也还没来得及看箱子里的东西,于是也侧头望向了鱼儿。
面对两双直白地表达着“我想看”的眼睛,鱼儿离开座位,弯腰打开了一个木箱。
烛光的照耀下,开着的箱口反射着闪闪的金光。林黛玉和贾母微微眯起眼睛,往里头望去,差点没被亮瞎眼。
呈现金砖样式的金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红木大箱里,光彩夺目。
“五口箱子全是金砖?”
“你的鳞片里,还藏有金砖?”
老太太和林黛玉同时问道。
鱼儿点了点头,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接着才回答了第二个问题道:“鳞片里没有金砖,但是有好大一座金山和银山,金砖是我削出来的。”
说到此处,鱼儿想起他的切割金砖的时候,留下了几块外形挺好看的金块,突然又说:“对了,我还留了几块没切,长得挺像柏树的,你们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