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得晕晕乎乎的穆玄英慢慢失了力气,在他真的晕过去的前一刻,莫雨才放过他,唇舌分离发出细微的水声,淹没在两人喘息里。
“不会是今天处斩的。”莫雨顺利解开他的腰带,丢到一旁,“我问过寂闲,他说最早也会是在后天才处斩颜老夫人。”
“诶?”穆玄英一愣,反抗的动作又是一顿,“后天啊……我紧赶慢赶从成都跑来长安居然来早了……啊!”
莫雨低低笑了一声,“来早点不好么?”
穆玄英目光东瞟瞟西瞧瞧,就是不看他,“也……也好啦,来早点也能休整一番……别别别!雨哥别弄了!万一我后天真起不来……”
“不会的。”莫雨屈起膝盖,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眯,“寂闲给了我一些药,做的时候用,事后你便不会觉得痛。”
穆玄英咬牙切齿,“这种东西……小闲怎么会有?!”
“我向他要,他就给我配了几瓶。好了,现在就不要说别人了,抱着我……”
穆玄英闭上眼,乖巧地抱住他的肩膀
长安城的气氛随着陌生面孔的增多而越来越紧绷,闹市尽头新搭建的刑场已经完工,几天之后的上午,颜老夫人被押往刑场。
窥伺的眼睛隐藏在人群之中。
闹市里的潜伏者蠢蠢欲动时,皇城里也杀机暗藏。
安禄山安排了不少高手坐镇大明宫,军队的巡逻也越加严密,为的便是今日的“灵光之神”加冕仪式。
为了加上对外族的控制力量,安禄山联合了拜火教的伊玛目和红衣教的阿萨辛,折腾出这场加冕仪式,将他神化。
一旦这场仪式成功,安禄山的军队力量便会再上一个台阶,越加棘手起来,所以长安城多出来的陌生人,除了是为了劫法场救颜老夫人,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破坏这次仪式。
如果能顺便杀了安禄山,那更是极好的。
仪式当天,受到邀请的各国商人陆陆续续进了宫,经过一层层严密的盘查,才在狼牙军的看守下进入内宫。
而在内宫的花园里,却有一个衣着雍容风姿优雅的少年在沿着青石道慢慢走,身边带着两个狼牙侍卫。
他穿着绣有深紫色缠枝莲的黑色披风,身形看起来略纤瘦,漆黑长发犹如泼墨,戴着银白流云冠,腰上挂着一枚玉佩,漫步走来的姿态慵懒而优雅,有一种难言的气势。
今日内宫里鱼龙混杂,但是像他这样堂而皇之闲逛的还真没几个,一时间狼牙守卫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拦截盘问。
待他走出御林马苑后,才有两人犹犹豫豫地上前,拦下他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贵人?”
少年被拦了下来显然有些不悦,侧首看着他们,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秀丽的眉微微皱起,乌黑纯净的桃花眼犹如幼猫,瞪人时也像猫一样骄傲,趾高气扬的。
这恐怕是一位养尊处优被人娇宠着长大的小少爷。
“我的身份还要你们来盘问?”他的声音很清朗,有时候会无意识的拖着点尾音,软绵绵的,听在耳中像是有蓬松的狐狸尾巴扫过,让人心里觉得莫名的有点痒痒。
守卫赶紧陪着笑,道:“今日宫里忙乱,怕有人趁机混进来,所以要严加盘查……您见谅,见谅。”
少年轻轻哼了一声,从腰上拽下玉佩,砸了过去,“这个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吗?”
守卫急忙接住,看清玉佩时心里陡?3" [剑网三]盛唐0 ">首页 15 页, 灰痪椒⑿⌒钠鹄础?br /> 那是一块金镶玉,细细的金丝盘虬成复杂的花纹,包裹在玉石边缘,而上等的羊脂白玉上则雕刻着一匹狼,另一面却是一个字。
瑜,安禄山幼子安庆瑜的瑜。
确认了玉佩的工艺与安庆绪的一模一样后,守卫恭恭敬敬地把玉佩送了回去,笑得谄媚,“原来是小殿下,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还请多多包涵……”
“哼,反正不要告诉别人我在闲逛就好,要不然,我打死你!”少年让身边侍卫给他重新挂好玉佩,漂亮的小下巴一抬,傲慢地走了。
两个守卫松了一口气,回到岗位上继续守着,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少年脸上的傲慢缓缓沉下,眉眼间的嚣张跋扈退变成沉静优雅,双眼依旧清润,却不再是那种不知世事的单纯天真,而是犹如深渊幽潭一般的,深不可测。
他踏上汉白玉造就的曲折平桥,乌黑眸子灵动一转,望向远方的含元殿,宫殿的青瓦飞檐倒映在他眼底,精致温雅的眼角眉梢间,漾开隐约的,漫不经心的戾气。
☆、第三十八章
刚入春的天气依然有些阴沉,厚厚的云团堆积在天上,看不见太阳,吹来的风也略微刺骨。
大明宫里,那片被命名为太液池的人工挖凿而成的广阔湖泊上,荷叶已经有了新绿,花蕾尚未长成,放眼望去略显单调。
苏寂闲糊弄掉狼牙守卫后,带着伪装过的隐元卫走在太液池上的曲折平桥上,靴子踏在汉白玉桥面上发出轻而脆的声响,不紧不慢的节奏,听起来倒也颇为好听。
又是一阵风吹来,平静的湖面被吹出一道道皱纹,随风而来的还有隐约的血腥味。
他稍稍抬起下巴,往桥的尽头看去。
桥的那端有两棵杏树,此时杏花开得正好,极是烂漫,在花树的掩映间,亭苑的飞檐一角若隐若现。
是观戏苑啊。苏寂闲轻轻眨了一下眼,脚步稍微加快了一点,身上的披风飘扬着,精致的花纹几乎成真。
从平桥踏上坚实的土地,沿着青石路往前走,便看见了观戏苑的凌厉刀光。
亭苑里,好几个披着黑色绸缎,有着长长的白骨爪的东西在群魔乱舞,四五个江湖人在白骨之间腾挪,刀光剑气把周围的朱红柱子砍出一道道杂乱的刀痕,却连白骨上的绸缎都没办法削去半点。
陆织把刀在手腕转了一圈,倒持弯刀狠狠砍下,幽蓝的光芒拖曳出残月一般的残影,在一只骨爪上砍出深刻的刀痕,光芒消散时,她的目光不经意从上方瞥过,发现观戏苑外多了一道人影。
杏树葱茏,烂漫的杏花繁密得如同云团,在缤纷的杏花雨下突兀出现的人影沾了些许花瓣,黑衣华贵,容貌精致。
一瞬间陆织以为看到了花神,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尖利的骨爪捅进胸口。
“陆织你走什么神啊!”长剑呼地抡了一圈,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吼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显然也被吓了一跳,“那是……”
“隐元会少主!”陆织咳出一口血,往后疾退,“寂闲!!寂闲快救命嗷!!!”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苏寂闲这才发现陆织的存在,挥手示意身边两个隐元卫去路口守着免得有人过来,才走进亭苑里。
长刀出鞘,声音宛若龙吟,银白冷光仿佛破开了虚空,直直劈了过去。
那一刀的气势凌厉而磅礴,即使知道目标不是自己也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想要倒退,却连抬腿的力气也被这气势镇压。
虽然知道隐元会少主是个高手,却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强……
而且年纪好像也很小的样子。
狭长刀身落在一个白骨物体上,方才被人砍了许久都没砍出多少有效伤害的骨爪被他这一刀直接砍断三根,顿时骨片四溅。
苏寂闲侧头避开一片碎屑,抬手接住,捏在指尖捻了捻,判断材质。
他能确定,这玩意儿真的是出自无名之手了。
好几年前,隐元会主要权力还在幽天君无名手里时,他曾见过这个东西,材质很特殊,造型很……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而杀伤力也是一等一的强,无名叫它“六道傀儡”。
现在这个,应该是当年那个的加强版。
灵活地在傀儡之间躲避跳跃,苏寂闲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傀儡丝,微微皱起眉,旋身一脚踢开差点刺进陆织手臂的骨爪。
他瞥了一眼陆织的高跟鞋,有些无语,“陆织,穿着这样的鞋子真的能打吗?”
话音未落,陆织一个高抬腿把傀儡踹退好几尺,裙摆翻飞而起,白色小裤裤一览无余,“啥?”
“……不,没什么。”
女人这种生物他不太懂。
脑后恶风来袭,他转身挥刀,锋利刀刃恰好砍在骨爪的关节处,咯啦一声那一节骨爪断了开来,断口摩擦着刀面发出非常刺耳的滋滋声。
苏寂闲收回手臂,反手在断掉的骨爪上一拍,把那骨爪当成暗器一般拍了出去,尖利的爪尖嗖的飞过,把一只傀儡的披风死死钉在地上。
“你们先把这只傀儡拆了。”他说着,转身躲过了骨爪的攻击。
那根骨爪狠狠穿透了柱子,木片噼里啪啦崩裂,落了一地的碎屑。
趁着骨爪来不及收回,苏寂闲踩着白骨脚尖一点,整个人顺着长长的骨爪往上窜,刀尖斜斜一刺,准确落在关节的凹槽里,用力把刀往下压去。
吱——
金属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噪声,听的人毛骨悚然恨不得自己是聋子,奋力拆着无法动弹的傀儡的几人都忍不住露出牙疼的表情。
日哟这什么鬼声音!
声音虽然难听到了极点,不过效果倒是很显著。傀儡的材质极其坚固,傀儡丝又藏得极好,唯一算得上弱点的只有这小小的关节。
然而傀儡的动作很快,又很是灵活凶猛,躲开都挺费力何况是找到关节并且暴力打断拆除?一旦被骨爪卡住兵器,那便更加棘手了!
一连废了三根骨爪后,总算把其中一只傀儡给拆了,苏寂闲抽空看了一眼陆织那边,却发现他们只拆了一根骨爪。
这战斗力简直是……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正要收回目光时,陆织突然喷出一口血,血雾直接染红了她面前的骨爪,顺着光滑的表面流下来,渗入地毯。
这突如其来的喷血把她的同伴都吓了一跳,而她本人似乎也不太清楚怎么就突然吐了血,茫然地仍在继续着挥刀的动作。
叮——弯刀落地,陆织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又呕出一口血,目光变得涣散起来。
“陆织!!”
“小织!!”
闪着森冷寒光的骨爪抬起,朝着陆织狠狠刺下!
锵!!!银光铺展,稳稳把骨爪挡下,苏寂闲手臂一摆,手中长刀恍若化作云中银蛟悍然摆尾,把骨爪整个震开,颤抖的嗡鸣声将空气激荡出无形的波纹。
挥手把地上的陆织捞过来,他飞快往外退去,把陆织放在阶梯下,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色紫边广袖长袍的男子也飞了出来,落在她身边给她把脉。
那男子明显是万花谷的弟子,苏寂闲便多看了一眼。
陆织微微喘着气,脸色青白如死人,一双明亮的杏眼里此刻也弥漫着一层灰败气息,“裴……裴风,我没事……”
“你有事。”裴风冷冷道,“中毒了,很棘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哦了一声,嗓音变得很沙哑,“那就……不管了呗……”
裴风没说话,从怀里摸出针包打开,迅速给她扎针。
苏寂闲也给她把了脉,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陆织嘴里,看到裴风的施针方式顿时摇头,“裴风是吗?我记得你是孙老门下的杏林弟子?”
裴风一愣,抿着唇点点头,“是,裴风见过小师叔。”
“这样的医术怎么就放你出谷了呢……”苏寂闲微叹,“陆织中的毒主攻心脉,还不知道怎么中的毒,你扎劳宫穴没有用。”
“求小师叔指点!”
“先取任脉玉堂、膻中、中庭,内劲随针,护心。”
裴风毫不犹豫的把陆织的衣襟扒开,凝神落针。
“再取少海,逆经入针一寸。神门半寸,少冲放血。”
裴风依次进针,少冲穴上的针刺伤口非常小,却汩汩不断地流出乌黑的血。
那毒血并不粘稠,相反还挺稀,并且完全没有血腥味,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水一般。
不消片刻,陆织手掌下便聚了一滩血水,裴风担心这毒血会让她再次中毒,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让血从指尖流下。
确认了陆织脸上的死气在消退后,苏寂闲站起身来,又回到了观戏苑,进入战局。
在里头提心吊胆与傀儡缠斗的几人见他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冷不防又是两人吐了血。
苏寂闲踩在傀儡头顶上,居高临下,目光睥睨,“……罢了,你们都出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几人面面相觑,赶紧道了谢,扶着中毒的同伴圆润而麻利的滚出观戏苑内。
他们出了观戏苑后,傀儡便没再对他们进行攻击,全都对准了苏寂闲。
此时六个傀儡只剩四个,残骸里还有一个带着毒。
没了旁人之后的苏寂闲放开了手脚,抬手虚虚一压,磅礴内力如海浪一般悍然拍下,玄色披风呼地飘扬飞起,猎猎作响,滚边的深紫色缠枝莲恍若成真,正沿着披风悄然爬起。披风面上暗纹隐隐,似乎有一只九尾狐在张狂跳跃,下一刻便要挣脱丝绸束缚,踏云而起。
四只傀儡被这股内力压得轰然跪下,整个都矮了一截,骨爪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
然而这仅仅只能压制傀儡的行动,无法对它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片刻之后,傀儡骨爪上突然出现小小的黑孔,朝他喷溅出无色的液体。
苏寂闲立刻往后跃起,疾退到观戏苑边缘,左手在腰后一抹,扬手抛出好几枚灰黑小铁球,接着长刀斜点在地,突然一记斜挑,刀尖把厚重的地毯掀了起来,劈头盖脸地朝中间压去。
傀儡不是人类,不知躲避,被巨大的地毯兜头盖了个正着,毒液全都渗入厚实的地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