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珏说完便走,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恨不能掐进肉里,还没走出去,就听后面的姜樊着急的喊,“寺卿,您去搜朱珏的府邸,保准有老豫恩伯通敌的信件,他们豫恩伯府就是个龌龊腌脏的地方,那个朱珏也是个让万人骑的婊.子,唔…”
“公堂之上,岂容你污言秽语,带下去。”
男人雄厚的声音随着关门一点点的消逝掉,朱珏抬头看着一片晴好的艳阳天,眯缝着眼,心底里涌起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傅壬章:媳妇儿,真霸气。
朱珏拍拍手:声儿听着不怎么清脆…
傅壬章赶紧从私库里拿出来几个官窑的青花瓷,双手递过去:可您心情随便砸。
第18章 皇家
回去的马车里,朱珏咬唇沉思,大皇子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难道,就为了那个铁卷,今日虽然胆大糊弄过去,可来日又当如何,难不成日日防贼?
刚进府邸,柴伯快步过来上下的察看他,“哎呦喂,这阵子到底是犯了哪处的忌讳,怎的如此噩运,爷可好呢?”
朱珏抿唇笑笑,反而安慰他,“没事,我堂堂一个小伯爷,两袖清风的,怕个甚。”
“那感情好嘞,您快进屋,外头还是冷的慌。”
掀了帘子进屋,除了厚棉袄,坐炉子前烤火,边想着姜樊的事,估计这次没成,还得有后手,他可得防备着点,张嘴喊,“柴伯。”
巧着,那头进来个人,颀长的身影绕过屏风,朱珏本来正在火头上,一看见他更是怒火中烧,“你来做什么?”
傅壬章刚刚做好这个摇椅,可算大功告成,心里头高兴,特意换身衣裳少用了点饭过来,挥手让人抬进来,因着东西大,几个小厮得把门敞开,顿时一股冷风灌进来,朱珏打了个哆嗦,怒目看向抬进来的摇椅。
黑香檀木的底子,上头刻画的是鸳鸯凤凰,中间与别的椅子不同,它的两侧有两个软垫子,扶手处做的更是精美,于上两个圆形把手,于下两个,各自连着个铁环,晃荡晃荡的进了朱珏的耳朵里。
“这阵子,就研究这个了?”
一侧的小厮大着胆子抢着话答,“可不,殿下不吃不喝雕了将近半月,可是诚心呢。”
送人礼物得送到心坎里,小厮想挣个功劳,不想对面坐着的男人冷笑一声,讽刺至极,“还真是个玩物丧志的。”
上辈子傅壬章也做过这个,有阵子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木匠活,没日没夜的做东西,尤其是用在他身上的东西,后来甚至可以雕刻玉石,这个摇椅他曾经用过无数次,更是把其作用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在这头如履薄冰的,结果傅壬章还能老神在在的雕刻木头,真是个,没所谓的混账。
烦躁的吐口气,指着门口命令的语气,“抬出去,我不要。”
傅壬章很少如此用心的对待一个人,结果这个人完全不领情不说,态度竟然还敢如此轻蔑,孰不可忍,挥手示意人都出去,几步过去将人提拎起来,眉目间阴翳无光,左手擒着他下巴,右手掐着他腰,抵着他问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很可笑?”
“对啊,可笑至极。”
男人丹凤的眼尖利的盯着他,两人瞳孔中皆是彼此,又不全是,傅壬章一半燃烧着火,一半映出来他倔强的模样,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呵,朱珏还真是期盼他能说话算数呢。
“这天下哪有殿下不敢做的,唔…”
傅壬章突然捧着他后脑吻下去,唇舌牙齿间相互碰撞着,他急切的想要深入进去尝尝,到底有没有想象中一般的蜜甜美味,然而,身下的男子非常不配合,朱珏手脚都挣扎不过,只能合上牙狠狠地咬住他欲强行进攻的舌,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口腔中蔓延开来。
“呸。”抹去了唇边的血迹,傅壬章越发的兴起,“啧啧啧,爷就喜欢你这副小辣椒的性子,野味儿的很,今日,我就偏要制服了你去,让你在老子面前撒野。”
说罢,把他整个人扛肩膀上,这个姿势的朱珏大头朝下,晕眩的厉害,整个身体更是使不上劲,嘴里有话也说不出来,咣当一声又被摔倒在他床榻上,还没反应过来,傅壬章已经抽了自己的腰带给他缠上双手举在头顶,单腿压着他,发带解开,一把塞他嘴里,将自己的身体无限贴近,“宝贝儿,我可不想待会儿同一具尸体欢好,乖一点,嗯?这样才不会吃苦。”
朱珏摇着头呜咽出声,心底里已经把他从头骂到尾,个狗日的王八蛋。
藏蓝色的衣襟被敞开,里面逐渐溢出来一股甜美的梅花香味,清清凌凌的,极为好闻,傅壬章深吸一口,黝黑的眸子显现出来惊讶的神色,“莫不是,你自带体香?”
抬头问他的同时,也看向美人额头中央的红痣,他最为喜爱红色,这等尤物,注定是他的。
扯去了最后一丝屏障,手指顺着缝隙来回间穿梭,突然听外头哀嚎一声,然后是钟奶娘破门而入的声音,傅壬章下意识的拽过被子将人整个盖严实,是真的严实,连个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殿下,娘娘紧急召唤,宫中的人已经在外等着了。”
满屋子的凌乱,以及自家小主子半敞的衣襟,无不是在说明刚才是在干何等的逍遥事。
钟奶娘在傅壬章的目光下,慢腾腾的摆动了下圆滚滚的身体,随后颇为费劲的捡起来件虎皮的大氅,“殿下,急的很。”
傅壬章面对着大病初愈的奶娘,没法子说别的话,只低沉的嗯一声,“你先出去。”
钟奶娘真怕了他,想想还是拐进东厢房,偷偷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甫一掀开,朱珏就猛烈的用鼻端喘气,傅壬章给他把嘴里的东西扯出来,又把手脚都松绑,低头瞥见他憋的通红的小脸蛋,难得温柔的将碎发划到耳后,语气不容置否,“下次精明点,别总惹我生气。”
说罢,人绕过屏风,大门咣当一声,彻底走远。
不大会儿,柴伯进来,眼中湿润的难以控制的伤痛,他家主子天资聪颖,从没想到,会经此一难。
“爷,要不,老奴拼死去寻寻旧人,怎么也不至于让您如此遭罪?”
旧人?
朱珏闭了闭眼,他没听懂柴伯的意思,只以为是想逃出京城,遂也遮住内心的疯狂,他,难以自控的无限渴望权利,若有朝一日位极人臣,他定让人宫刑了那个祸害。
声音干哑,软糯糯的无力问,“有桂花糕哪?”
柴伯迅速答应,不敢再看他,转身出门。
再说傅壬章,脸色阴沉的进了甯元宫,见着主位上的女人也不行礼,直接掀袍子坐下灌了杯凉茶,问,“召我来干甚,儿臣正欲行房事呢。”
行房?
钟贵妃神色不见欢喜,反而警惕的反问,“哪个野婢子勾引你,择人去杖毙了。”
呵,傅壬章右唇尾上挑,邪里邪气的,“是只吸.阳.精的公狐狸,这回,母妃该放心了吧。”
钟贵妃气的胸腔起伏,陡然站起来抓起一旁的硬枕冲着他脑袋扔过去,傅壬章灵巧一躲,咣当一声砸茶桌上,随后咕噜咕噜的掉落地毯上,再没发出声音。
反而女子尖利刻薄的声音接连着充满了整个宫殿,“你还敢躲,好好,真是翅膀硬了,我也打不动了,成,你给我滚出去跪着,去。”
指着殿外,厉声嘶吼。
宫中伺候的老人都知道钟贵妃脾性不好,但没想过,竟然对自己的独子也这样,一侧的婢女显然惊讶,忙劝阻,“娘娘,外头正下着雪呢。”
上首的女子捂着胸脯仍旧气的不行,呵斥道,“下雪怎么了,就是下刀子他也得给我出去跪着。”
越想越恼怒,几步追出去,钟贵妃为这个冥顽不灵的玩意儿简直气炸了肺子,恨的牙根直痒痒,斥责道,“你个混账,竟然还喜好上男风,什么不好你沾染什么,从小你就偷奸耍滑,学问不好,骑射也不行,什么什么都比不上人家,几个皇子都能随着太傅好好学,偏的你每次都出幺蛾子,这次更甚,竟然让太傅教授你木匠活儿,我真是,真是恨不得从来就没生过你,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面训着,那头皇帝的仪仗过来,景历帝瞧见心尖尖上的女子竟然没披外套就在殿门口吹冷风,忙脱下自己的给佳人围上,急忙揽着进殿,“哎呦喂,朕的乖乖喂,快进去,快进去,冻病了朕该心疼死喽。”
“福财,赶紧关门,别让朕的贵妃吹着冷风。”
福财是景历帝的贴身大太监,甩了下拂尘,躬身问,“陛下,九皇子还在外头跪着呢…”
随着关门,帝王的最后一点声音穿透出来,“他?先跪着吧,省的进来惹朕的宝贝儿生气…”
傅壬章嗤笑一声,眉眼低垂,脊背不见半分的弯曲,他刚才进殿的时候脱的大氅,这么直愣愣的出来只穿着个薄衫,殿外风雪夹杂着扑到他身上,反而不觉的冷,因为,这点冰雪远远不及心里头的凉。
将近一个时辰,景历帝出来,亲自搀扶着傅壬章起来,语气颇为疲累,“你啊你,没事儿非惹你母妃生气,连带着朕也得被撵出来,回养心殿。”
福财手里托着大氅垫脚给傅壬章披上,又跪下给他把裤腿上的雪擦干净,才让随后的小太监抬着轿辇过来。
养心殿里,景历帝坐龙纹镶夜明珠的牙榻上闭目养神,傅壬章换了身菊香色的棉袍出来,喊声,“父皇。”
景历帝倏然睁眼,慈爱的朝着他挥手,“嗯,章儿,来,挨着朕坐。”
傅壬章依言过去,忍着膝盖处针扎的疼,坐下。
“章儿,这众多皇子中,朕最为宠爱你,太傅的事,朕也随你,既然不想学就罢了,但,好男风的事,你玩玩即可,待日后,父皇定为你择一家温娴良德的女子为妻,嗯?”
傅壬章懒得跟他打太极,挥了下袍子,起身告辞,“不劳父皇费心,我便就这样了,午膳将至,美人还在府中等着,儿臣告退。”
景历帝看着人影逐渐消失,眯了眯眼睛,跟福财念叨,“你说,章儿是不是对朕有意见?走的时候看着不太高兴,朕可什么都依着他了…”
“九皇子还小呢,没成年。”
景历帝拍了矮桌,“屁,过完年就十六了,还不懂事?都知道搞男人了…”
余下的话没尽,福财也没法子接,索性退后几步吩咐人备膳,再回来的时候,景历帝还在纠结,“福财,你知道朕为什么唯独对老九好吗?”
他也没想让人猜,自顾自的回答,“那是因为,他娘不疼,爹再不爱,多可悲啊,朕可心软,做不得坏人,罢了,明天下道旨意,让章儿心里头暖和暖和…”
老太监弯着腰,茶褐色的眼珠子转啊转,叹口气,皇家啊,皇家,薄情又寡义。
作者有话要说:朱珏:说你薄情寡义呢。
傅壬章咽下一口热汤:别怕,我对任何人都会寡义,唯独对你,不会薄情。
第19章 男风
傅壬章回府并没有再去找朱珏,反而让人把那些木匠师傅都清了出去,两间木匠房也拿木板封上,梁总管不敢上前,撺掇让钟奶娘过去,过了许久,钟奶娘才从厨房里出来,身后丫鬟端着个瓷碗跟着,进了屋里,一眼就看见小主子正坐在脚踏上倚着床尾解九连环呢。
钟奶娘蹲不太下,直接一屁股坐他前边,示意丫鬟把托盘放下,掀开盖子,里头热腾腾的澄黄色的鲜虾鸡蛋羹,嫩嫩滑滑的微微晃动着,“殿下,奶娘我亲手做的,香的很,快尝尝?”
傅壬章专注的眼神不错的盯着手里的玉环,手指灵活且快速分解开来,明明平日里非常擅长的东西,偏的这时就一个都解不开,内心里越来越烦躁,眼底的深色也越来越暗,像极了永远没有光亮的夜晚般。
钟奶娘心头发酸,定是又遭娘娘训斥了,安静的陪着他,不再说话,也不再催促。
时光一点点的溜走,外头的雪渐渐停了,小厮们扫雪的声音传进来,傅壬章骤然间感觉心脏紧缩着的疼,抬头问她,“奶娘,我很笨,是不是?”
“不,殿下很聪明,那年你才三岁,娘给我寄过一回信,还让你帮着读来着?”
小小的连个桌子腿高都没有的孩子,竟然能认识那么多的字,流利非常给她从头念到尾,有些文绉绉的话语,也说的头头是道。
被夸奖了的傅壬章点点头,终于有了释然的笑意,“是啊,我只是不爱学,并不是脑子不好使。”
傅壬章蓦然想起小时候,他个头最小,几位哥哥都已经有了皇子风范,偏偏他另类,爬树掏鸟窝蛋,走路非得往园子两旁的路牙子上走,有个奇怪的光影子都能玩个把时辰,所以常常在上课的时候迟到,太傅不说他,只是不会特别的照顾他小,还是按照正常的课业讲,他越听越不明白,所以对读书做学问这件事,了无生趣,导致后来,他一听见太傅这两个字就头疼,讲的东西也似天书一般晦涩难懂,自然没有更多的兴致把精力投入进去。
这般想着,又说,“呵,管什么别人,我自己每日舒舒坦坦的就成,奶娘,我躺会儿,你出去吧。”
“殿下多少吃点东西再睡吧…”
傅壬章摇摇头,高大的身体蜷缩着躺好,钟奶娘心里头堵的慌,也劝不动,干涩的答应一声,怀抱着满腔的怒气命人抬她进宫去。
很快傍晚,床上的男人眉目紧皱,似陷在梦境中无法逃脱,一片金色的宫殿中,小小的孩子正跪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的破烂,露出来血赤糊拉的肉,血迹顺着裤腿子一直流到地砖上,傅壬章想靠近的好好看看他,可是,那个孩子从来没有抬起过头,前面站着的女子似乎见到鲜红色的血迹就越来越癫狂,金色的裙摆晃来晃去,手中的短鞭的速度也逐渐加快,她的声音一贯的难听尖锐,“呵,真能忍,我让你不哭,我让你爬树,我让你打人,你个混账,成天惹祸,还嘴硬不承认,还学会撒谎了,管不了你了是吧,我让你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