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至长生殿山脚时,犹豫再三,心想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我已忍耐五年,如今报仇有望,怎能死在这里?便将那毒药挖出,再将匕首打磨锋利,吹毛立断,藏于袖间。坐于青岩上,调整呼吸,直至身上无半分杀气才起身,带着往常般敬畏平静的神色爬上千层台阶,将本已放弃的计划再度重启。
此时天色阴沉,狂风飒飒,浓云低垂,整座长生殿都笼罩在阴霾中,仿佛风雨欲来。
此次教主并未为难,甚至得到奖赏,我受宠若惊,叩头直道全靠教主栽培。刚离开正殿便遇到侍女红杏,教主向来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我每回见到她时她都战战兢兢,便关切地柔声问道:“姐姐的伤可好全了?”
她视线总是怯生生的,不敢直视我眼睛,小声道:“已无大碍,多谢护法关心。”
我又问教主近来身体可好,可还会头痛?
看着她乖巧地垂着头,青丝分开,露出白净的后颈,令人心魂荡漾,我恍然觉得,我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时,是否也是这样?
便听红杏柔柔应道仍会头痛,杀了又换了好些大夫也无甚用处。
我忧愁叹气:“教中事务缠身,教主整日殚精竭虑难免会头痛病犯。卑职此行恰好觅得良药,混入茶中服下,便能永绝此患,只是这番心意不必让教主知道了。”
她听懂我的话,抬头慌张而惊愕地看着我,犹豫半响低头诺诺接过道是,将那毒药接入柔荑。
我还欲嘱咐,便有人来知会我道副教主有请。
他找我做什么?
我虽心有疑惑,但害怕事迹败露,便不再多说,转去副教主房间。他的房间倒是宽敞明亮,笔墨纸砚具备,端得风流雅致。我到时他正在专注地倒茶,浅褐色茶汤倾洒滚入杯盏,溢出满屋茶香。
见到我来便对我招招手,笑着道:“明月,来喝茶。”
这副教主生得张讨喜的笑面,喜也是笑,怒也是笑,常带着那和蔼的笑措不及防取人性命,办事干净利落,论心肠歹毒,我甘拜下风。
他不常在教中,主要负责在外打探武林盟情报。因此虽级别比我稍高,我却不算他下属。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如今已有些不耐,便不与他虚与委蛇,随意抬手行礼婉拒道:“属下还有事要办,副教主找别人喝茶吧。”
正欲走,却听他的声音仿佛在后脑凿开大洞,风簌簌地灌入,吹得灵魂刺骨发寒。
“护法,本座在武林盟的手下刚打探到,陈圣手虽死,儿子却活着。你猜他之前是被谁藏起了呢?不如坐下,聊聊此事?”
我后背发寒,冷静地点头,悄悄握紧袖下的匕首,不带丝毫杀气,泰然自若走至他身旁,找寻机会一击要他性命。
他却毫无防备地将那杯茶盏搁到我面前,笑道:“不必急着杀我灭口。此事并无几人知晓,打探到的人也被本座亲手灭口,若我不说,教主不会知道。咱们都身中昙逝之毒,每到发作备受折磨,痛不欲生,明月,你我感情深厚,若寻到解药怎能不给我一份?”
这豺狼,就算我给他解药,他也会要挟逼迫我索取更多。况且我已教唆红杏下毒,待教主一死他们都得投鼠忌器,凭什么把解药给他?还是先稳住他再说。
我便为难又惶恐道:“这,属下虽刑囚拷问,可那大夫害怕给我解药会被灭口,竟宁死不屈,属下尚未来得及讨要到便被洛盟主截了胡,副教主明鉴!”
说完我自己也有些紧张,怕不够诚恳,他会不相信。
但他却只是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笑道:“明月,咱们关系这么好,本座怎忍心看着你被教主处死?此事且帮你压下,但若让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教主的刑罚你是知道的。”
我忙起身道:“卑职不敢。”
他便热情地邀我坐下喝茶,作风并不似其他魔教中人般开门见山,反倒学得像个伪君子,商量完毕还和蔼可亲地问我近来任务完成得如何,可有烦心之事云云。
聊了许久,我见双方都聊得艰难,喝了杯茶便起身告辞。
心里思忖不知那毒是否已下?接下来便是要找机会除去少主。他修得幽冥掌法,这掌法共十重,每升一重,越发无情,练至最高层便断情绝爱。他已修至第七重,平日便动辄屠人满门,如呼吸般理所当然,残忍无情,想杀他恐怕还要趁其不备。
要行至少主寝殿须再次经过正殿后,我走的北侧小路。正满腹心事,却见耀眼的红翩然晃过,抬头便见有人坐于大理石栏杆,皮肤雪白,红衣鲜艳,赤裸的双足来回晃着,足背光滑白腻,脚趾玲珑剔透,涂着丹蔻。
正是白界。
我本习惯地不理她,但当看见倒在她脚下的熟悉的婢女时却顿住,俯身检察她伤势,只见一道血线自她青灰的唇畔溢出,再探鼻息,竟早已断气。
慌乱的片刻我已顺手将药瓶暗自收回,这才起身瞪着她。心想着莫非她是知晓我的计划,故意坏我好事?应当不是的,她若知道,此时我已被教主拖下去处置了。
难道只是见我总与红杏聊天,单纯挑衅我?怎会有如此睚眦必报的女人?
我便越发不爱理她。
她面上毫无愧色,见我瞪她本就上扬的眼尾反倒越发翘起,露出勾魂的笑,对我说道:“陆郎,刚回来便急着和这贱婢聊天呢?我见她做事不专心,便出手教训了一下,谁想她不经打,这便死了。”
事情既已发生,我只得叹了一口气,心想罢了,这便是天意吧。现今已稳住副教主,想必暂时没事,不如安分地尽快参悟轮回,那两人武功高深莫测,还是莫要招惹。
便不再理她转身要离开,却见白界垂眸凝视着艳红瑰丽的指甲,漫不经心般地说道:“陆郎,你还是不懂女人心,女人为心爱的男人可是能做出任何事。听闻教主将这情人蛊给了少主,他已突破第八重刚刚出关,此时你可莫做傻事。”
竟已至第八重。
教主也仅练至九重,便已变得暴虐无常。
我暗自叹气,这节骨眼上,风浪却一波接一波。
我不知白界与我说这些闲话是为何,只是踏入少主寝殿时,远看到他长身玉立的颀秀身影,便感到浓重而低沉的压迫感,那气息比过去更要阴冷,更要强烈,令人望而生畏。
这情人蛊有催情作用,更能使中子蛊之人受母蛊掌控,性命相连,想必教主还是为了延续子嗣。他这么骄傲的人,被自己父亲当种猪般配种,难免会心生怨恨。
此事全然与我无关,怎么也不至于迁怒于我。可仔细想想,我每日都顺从他,他还不是无端虐待我?我想还是明日再来请安,却见他已察觉到我,视线森森扫来,那双残忍漂亮的凤目泛着寒光,我便觉得遍体生寒,浑身皮肉都在叫疼。
但我无处可逃,只能强忍着恐惧行至他面前,颤抖地跪下磕头问安,然而刚跪下便觉一股掌风袭来,我闭目以为要挨打了,也不敢躲。那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抬头却见他已收手,正垂眸盯着我,问道:“本少爷为你参加武道大会,这情人蛊便是你的回报?”
他弯下腰来,重重捏起我的下巴,白净貌美的脸上蓦然浮现出阴柔的笑,咬牙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待本少爷成了亲,便没人来折磨你了?”
他修的掌法极为影响心绪,每升一重便越发暴戾无情,我见他情绪正不稳定,越来越像教主,已万般恐惧。即便敢如此想也绝不敢这么说,正欲辩解,却见窗外激白电光骤然点亮苍穹,惊雷炸响,积攒了整日的雨倾盆而下,将我欲说出口的话掐灭在喉间。
这窸窣雨声令气氛变得安静,他甩开我,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冷冷道:“床上有两样东西,你选一样吧。”
我只得磕头称是,这才看到床上的两样东西,顿时浑身发抖。
一样是藤条,一样是长鞭。
第十五章 情人
捱打于我已是家常便饭。
我来长生殿两年时,还在分堂下做事,顶头上司与我过去曾有过节,几次给我分发危险任务,去办会丢命,办不成则会捱板子。
我极其怕死,又不愿挨打,便在性事后与少主求情将我调离,少主随便发话将我们身份互换。我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趁机陷害他死在任务中,方泄心头恨。
代价便是那段时间每次插入前都要挨打。他向来这样,给我一样,便要拿走百样。
最开始被虐待时我极为害怕,拼命挣扎,哀叫求饶。渐渐却已习惯,越来越能忍耐,甚至他心情好时,鞭打也能给我快感。
但他今日显然心情不好,两件东西我都不想选,却不敢违抗,垂眸看着它们,怕得几乎掉下泪来,最终还是不得不拿起那根藤条。
我看那鞭子有两指粗,泛着黝黑的光,藤条打起来虽然也是钝痛,但至少不是鞭子那尖锐的刺痛。
他见我做了选择,便令我跪在他面前,取麻绳将我的右手与右脚踝绑缚在一起,眼底闪着冷酷的光,我见状越发惊恐,我从不敢反抗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会令我胆敢反抗。
“为何绑我,少主?我不会反抗,您到底要做什么?”
他却不答,昳丽的面容如疾风骤雨前般平静,将我的左手也与左脚踝牢牢绑住,我便只能跪趴在地,双脚大开,摆出任人蹂躏的姿势,我本该觉得羞耻,此时却是恐惧占了上风。
我看到他当着我的面拿起那根黝黑的长鞭,只听耳旁风声呼啸,如被撕开般尖锐的痛直接在后背炸开,灼烧般的痛,我死忍着不吭声,只在心里后悔没在来时趁机捅死他,更诅咒他死上千次万次。然而这痛还未缓过来,下鞭就已落下,声音被我死死压住,冷汗却浸湿了后颈。
五年间,他早摸透我的底线,这种疼痛我至多能承受四十鞭,多了便会掉皮流血。开始我能忍耐不出声,接着便会哀叫求饶,到最后却是连叫都不敢叫,只伏在地上茫然等死,如毡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这时无论品箫还是插入都完全臣服。
见这架势我本就足够害怕,这回没挨几下便哀叫求饶。
“别,别打了,我知错了……”
妥协并未引起任何回应。那鞭子有条不紊地均匀落在后背和臀部,并未撕裂我的皮肤,却仿佛皮下的肉都被打碎,让我痛得想缩紧身子,却因麻绳困住,只能伸展开任他施虐。
感觉到鞭打又要落下,我挣扎想躲开那疼痛,却只能毫无意义地向前挪动不到两寸,又一鞭甩下,才意识到根本就逃无可逃。
空荡的寝殿中回荡着的只有皮鞭落在肉上的声音,伴着窗外的哗啦雨声,我忽然进入迷惘境地,心想在这磅礴雨中,或许别人正阖家团圆,或观雨喝酒,或撑伞而歌,我却跪在地上供人施虐,怎么也不明白为何要被如此对待,即便我真的错了,辱了他的尊严,就真这样罪无可恕吗?
此时我愿意用一切换取他的丝毫怜悯,只要能饶恕我,我什么都答应,也绝不敢再恨他。
又是咻得一声,我害怕听到那皮鞭在空气中划过的尖啸声,已放弃反抗,只瑟缩地伏在地上,以微不可闻地声音不断低喃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残忍的动作终于停下,我仍趴在地上浑身发抖。他在我面前俯身蹲下,以鞭柄抬起我的下巴,那黝黑粗糙的凶器摩擦着我的下颚,更令我害怕得不敢看,只跪着瑟瑟发抖,连出言求饶都不敢,只听他冷冷问道:“还想挨打吗?”
我在他漆黑冷酷的眼底却看到骇人的执念,怕得不住发抖,只麻木地重复着:“我错了,错了,别打了……”
他见差不多了,便当着我的面取出一只檀木锦盒,问道:“这是你送我的,我便用在你身上,可好?”他说着,莹白冰凉的手指爬上我的脸颊,轻轻拭去我的眼角的泪,声音却阴狠得令我打了个寒战,“种了情人蛊,便再逃不出我的掌心。明月,你活着是我的人,死也别想离开。”
我听懂了他在说什么,绑了情人蛊我将再无法逃出他掌控。我本不甘愿,但此时却因恐惧如抓住希望般生怕他反悔,开口嘴唇都在发抖,不知所云地哀求道:“什么都给你,要我的命也给,请你饶了我,我好害怕……”
茫然间我看到那不过指甲大小的黝黑蛊虫忽得钻入身体,没入皮肉,融入血骨,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像被抽空了般,万念俱灰,倘若我曾还有过丝丝妄念想着逃离他后的人生,今后却再不敢想,彻底绝了这念头。
除了死亡,已无任何选择。
种蛊完毕,他终于解开捆住我的绳索,抚摸着我惊瑟苍白的脸,冰凉的唇瓣贴上我的唇,勾出我的舌迫我交吻。我刚经历一番暴风雨般的蹂躏,但只要被稍稍温柔地对待,原始的欲望便不受控制地由下腹升起,燃遍全身,我脑中忍不住幻想他进入我身体,狠狠侵犯我,令我舒服到浑身战栗的画面,不知不觉间下身竟已勃起挺立。
他也正如我所愿,强行分开我的双腿,并起两指插入我正开合不止的肉穴,手指刚没入便被肠壁的肉紧紧包裹,这快感令我本能地夹紧双腿挽留,被他拍了一下才分开。
手指抽出,接着便换入滚烫的阳具,我攀在他身上,任由他不留情地顶弄冲撞,每下都带给我从未有过的快感。此时他已成为无可取代的神明,能赐予我伤害,也能赐予我救赎,可这痛苦和快乐背后,我却无法辨清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