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竹浅

作者:竹浅  录入:12-15

  可是在府中被围剿的时候,是子车欢一把将子车喜推进了地窖,这才坚持到了爹娘来。
  可是在逃跑的时候,是子车欢被扔到落仙崖下,去换了他的一线生机。
  说什么保护哥哥,明明都是哥哥在保护他。
  这次他保护到哥哥了。
  子车筹感觉有温热的水打在脖颈上。
  他茫然地抬头,竟然看见子车痕在哭。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表情既不狰狞也不感动,没有声音,好像在流泪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眼眶通红,眼泪从眼睛一路划落脸颊,最后滴在子车筹的脖颈上。
  子车筹愣住了。
  他们本是孪生兄弟,玄之又玄从未说清的,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情绪,感受到疼痛与喜悦。
  此时来自对方的情绪,像是海浪,猛地将他包裹,要窒息的痛苦,在海中,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如果现在中毒的是哥哥。
  如果是哥哥用他的命来换了自己的命。
  ……?
  子车筹只觉得一柄大锤重重砸在自己心上。
  说什么保护好哥哥。
  他死了倒是干脆,一了百了。
  余下的都要哥哥来承担了。
  可是难道他就能看着哥哥中毒吗?
  子车筹只觉得喉头梗住,说不出话来。
  他不怕死。
  可是怕把子车痕一个人扔在这世上。
  子车痕从来都不是个胆子大的,小时候怕黑怕虫怕老鼠,他们本应该是一起的,要是把他自己扔在这世上,他该有多害怕。
  可是又能怎么办?
  他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子车痕被伤到?
  子车筹握着子车痕衣袖的手缓缓收紧,勉强勾出一个笑容。
  他勉强地安慰自己,既是他下一刻就与世长辞,至少还有师父,还有师兄弟,还有他身边的余千年和半夏。
  也不必怕子车痕孤零零的一个人。
  ……大概吧。
  子车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见大片的虫,像沙子一样扑卷过来。
  好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
  大师兄几人正在那边对峙,那个一身翠色的似乎有点眼熟,子车筹觉得可能是自己中毒,眼睛跟着出了问题,他竟然觉得那人很像失踪已久的木卓。
  在大师兄身旁的树有些奇怪,竟然往外冒着血。
  子车筹垂眸,将雪岭托在手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意识,师父和红柚还没有来,他要把这些虫子挡住才行。
  只要蛊师本身真心赠与,蛊是可以转让的,尤其是雪岭这种极为聪颖的蛊王,他本想将雪岭留给子车痕,但是现在的情景,好像也没有时间了。
  他托着雪岭,献宝似的递给子车痕看。
  “哥哥,你看雪岭漂亮不漂亮?”
  子车痕木然低下头,他的眼睛红肿,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被托在掌心的小虫,像一块白软玉,又像是山头的积雪,就算是最怕虫子的小姑娘,也很难生出厌恶的心情。
  “……很漂亮。”
  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子车筹笑了笑,将雪岭往前递了递,子车痕木然伸出手,将雪岭接过。
  入手冰凉。
  渐渐的,却生出些许暖意。
  “哥哥,送给你了。”
  师父一定会知道他的意思,雪岭是师父送给他的出崖礼物,是他的护身符,以后也会像师父一样保护子车痕。
  子车筹不等子车痕说什么,就站起了身,奇怪的是,虽然中了毒,却也没有腿酸发软,头晕目眩之感。
  真是够烈的毒。
  恐怕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中了算计。
  子车筹解开腰间的蛊皿。
  血蛊师腰间常带着一只葫芦,通体如墨,不知其用途,常以为血蛊师是嗜酒之人。
  其实他是滴酒不沾的。
  这只葫芦是洛书做的蛊皿。
  当时也不知道师父想做的是什么,左右最后递给他的是一只葫芦。
  子车筹也不介意,或者不如说他很喜欢,
  无论是雪暮枝还是李砚夕兄妹,都知道他的葫芦是个蛊皿,是洛书亲手做的。
  不过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不仅是一个蛊皿,还是他的驱蛊之器。
  子车筹将葫芦的嘴拔了下来,放在了唇边。
  葫芦发出一声悠长的长鸣。
  “呜——”


第313章
  随着驱蛊器的一声,子车筹的一身素白广袖之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蛊。
  斑驳的色彩,将他一身素白染得鲜艳,令人望之生畏。
  待在子车痕掌心的雪岭也抬起头来,她张开嘴巴,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一圈圈向外扩散。
  虫群停了停,下一秒却继续向前爬近。
  子车筹怔愣,不信邪地再次将驱蛊器吹响,虫群依旧只是停了停,再次向前爬。
  怎么可能?
  蛊乃虫王,蛊王乃万虫之王,在蛊王的威慑下这些虫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他的葫芦声音悠长,远处的木卓看过去,又笑着摇头。
  他看向同样面露不解的方尚清,道:“别白费力气了。”
  他的声音不曾遮掩,子车筹也听到了。
  他看看向雪岭,想起以前师父与他闲聊时谈起的,曾遇到对蛊王威压并不敏感的蛊。
  【那已经不叫蛊了,连意识都没了。】
  【这种蛊不出我意料,应该是用活人喂出来的,只有吃吃吃,说什么蛊,那就是一群一次性的虫子,吃到把自己撑死为止。】
  【蛊可聪敏得紧,是吧小红柚?不过物似主人型,你说我这么一个单薄物欲的主人,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只贪吃蛊?】
  【咳、师父,你说这句话前……至少先把手里的大雁腿放下来。】
  ……
  这些蛊就是师父说的蛊吗?
  对蛊王威压竟然几乎没有反应……
  这种蛊自小生长在人体内,不出所料不能离开人体太久,只要成果这段时间,这些蛊全会死去或者进入休眠状态,到时候便不值一提了。
  可问题是,正因为不能长久地离开人体,它们在冲的时候,便会发了疯似的,这一阵子该怎么度过去?
  感觉到衣服被牵动,子车筹低下头,看见子车痕正字为他包扎,包扎完掌心,又拿出药膏,往他脸上涂。
  “别动。”
  子车痕的动作一丝不苟,除了眼周围还带着淡淡的绯红,与平时并无不同,就像是子车筹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过一会就会好起来。
  子车筹僵住了身子,任由子车痕在脸上涂抹。
  子车痕涂完药膏,又拿出一包药粉,看了看子车筹的衣服,目光停留在上面色彩斑斓的蛊上,又将手收回来,取了一些洒在自己的衣服上。
  药瓶一打开,子车筹身上的蛊就是一阵骚动,子车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蛊传达的、对那瓶药粉的厌恶与恐惧。
  “这是杀虫药和灭蛊粉。”
  子车痕知道子车筹在好奇什么,淡淡道:“对付不了这些虫子,抵挡一阵子也可以。”
  子车痕离得子车筹稍微远了些,将一只瓶子抛向高空,一阵内力传入,砰然炸碎,外面的瓷瓶眨眼之间变为灰粉,而其中的药粉并未兜头洒下,而是像是有一只大手推着,在面前划了一道完美的弧。
  众人看得清晰,但凡碰到药粉的蛊,当场化为脓水,不过眨眼之间,就出现了一圈蛊尸。
  见药粉有用,子车痕便将手里的几瓶都递给曲青邪,让他去分发,自己又回到了子车筹身边。
  子车筹被周身蛊虫传达的凉意冰得抖了抖,雪岭连滚带爬地爬回他的肩上,子车筹看着怂成一团的雪岭,哭笑不得地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做的?”
  子车痕沉默一瞬。
  当初圣手毒医遇到血蛊师,大抵是由于两兄弟之间的感应,分明没有什么积怨,甚至所学武功不是一派,却莫名对上了头。
  子车痕花尽心思研制出各种对付蛊的药粉,子车筹又何尝不是针对子车痕的药粉改造了诸多蛊虫?
  这一批……是当年还没来得及用的。
  然后血蛊师这个人,就从江湖上消失了。
  子车痕将最后一瓶药粉凑近子车筹肩上的雪岭,雪岭慌忙往子车筹的头顶爬去,子车痕看着子车筹,道:“我不喜欢虫子,蛊也不喜欢。”
  “你要是死了,你这一身宝贝我全都用来炼药,一只也不留。”
  ……
  药粉杀死了大批伪蛊,却依旧有许多蛊前仆后继地赶上来,可是药粉已经不够了。
  过不了多久,尸水就会将药粉彻底消耗干净,蛊将会冲破屏障扑过来。
  这些无孔不入的小虫子,是最贪婪的觅食者。
  这些虫子,一定有操纵的方法。
  子车筹心电急转之间,与子车痕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想到了一处去。
  “风涉!”
  如果不出所料,这七律下手的对象,应该是风涉。
  【施己教偶然发现,师父的功法可以操纵蛊虫。】
  如果风涉死了,七律现在又是这幅样子,就没有人能抵抗这些疯了的蛊虫了。
  ……
  “太好了,这些虫子不动了!”
  “它们是不是在往后退?”
  “得救了!”
  众人的声音簇拥着风涉,风涉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坐在一块巨石上,机械地吹着笛子,蛇群随着他的笛声起舞,遥遥的,那些蛊好像也在随之起舞。
  师父……
  风涉的心里很乱。
  七律侠士一身正气,就连被捉去经受这般磨砺都不曾背叛武林,都不曾将功法交出去,却被人操纵,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甚至这伤,还是致命的。
  他如果还能清醒,恐怕会懊恼终生。
  他身为弟子,却连弥补都无法。
  该怎么办?
  没有法子。
  若是有可能,他希望当初被折辱、如今被操控的是自己。
  师父这样的好人,为什么却落得这样的结局?他这个当初差点杀了教主的武林败类,如今却被众人这样夸奖?
  知错能改?
  后起之秀?
  所有的这些夸奖,分明本来应该都是师父的。
  子车筹仰头看向坐在蛇群中的风涉,双目无神,心道糟糕,如今七律侠客这般情况,虽然还有呼吸,却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到七律侠客身死之日,便是风涉心死之时,届时别说吹奏笛子,恐怕不随七律而去便是好的。
  身为一个没有什么痛苦感觉的将死之人,子车筹自认为自己没资格生出什么怜悯之心,若不是七律,他也不用等着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但是如今哥哥还在,师父还在,师兄弟他们都在,绝对不能没了风涉。
  于是他仰起头,对风涉道:“风涉,你听着。”
  “我血蛊师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这一条命你们师徒要还回来。”
  风涉看了子车筹一眼,其中的愧歉几乎要把他压垮。
  他涩声道:“我来还。”
  子车筹扬眉道:“我死了,要你的命做什么。再说,你的命,不应该留给当初差点被你杀了的教主,和惊吓的武林侠士吗?”
  风涉咧了咧嘴角,最终垂下了头,他看向子车筹恳求道:“我师父也是被操控了,能不能……”
  子车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他是不是被操控,反正我已经要死了。”
  “风涉,把这群人都带出去——尤其是圣手——咱们就算两清了,到时候你师父醒了,就说你已经按照血蛊师说的抵了,他不介意。”
  “做得到吗?”
  风涉怔愣地看着子车筹。
  子车筹遥遥指了一下子车痕,“圣手是我的孪生哥哥,他活着就是我活着,你们要是心有愧疚,我不介意全都补偿到他身上。”
  “做不做得到?说话!”
  风涉咬着牙,狠狠地点了点头。
  ……
  木尽从来没有见过方尚清这么暴怒,这么痛苦,他拎起木卓的领子吼着。
  “解药给我!!!”
  难以压抑的内力冲撞出来,将木卓震出一口血来,他笑着道:“什么解药啊?没有解药。”
  “这是五步蛇和千足虫炼制的庄周梦,无解的剧毒,哪里来的解药。”
  方尚清一拳砸在木卓头旁的树干,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坑。
  杀了他,为小六偿命吧。
  方尚清双目赤红。
  他是大师兄,师父这么信任把师弟教给他照看的——
  他们师门,过了这么多年才重聚的!!
  方尚清全身都在发颤。
  木尽咬着牙,也在跟着发颤,他红着眼眶解开阵眼,树木随着他的动作在移动。
  伴随着风涉的笛声,蛊虫缓缓退去。
  阵法,解开了。
  可是大师兄……
  真的还回得来吗?


第314章
  木尽已经将整个阵法的阵眼握在手中,在他的操纵下,树木移动,蛊虫退避,树林间被开辟出一条敞阔的大路,能直接看见外围的机关兽。
  看机关兽之间的距离,自从他们进入阵法后,机关兽再没有继续缩小范围。
  木尽看着阵法,沉思一瞬,再动,有几株树木移动到面前,从树干正中裂开,像是被人劈开似的,树干中空,而树干下方是通向地下的地道。
  “这应该是从阵法直接通向外面的通道了,也是地蛊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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