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故人来[重生][古代架空]——BY:时还读我书

作者:时还读我书  录入:02-21

  谢乔看他一眼,面上讳莫如深,他道:“这是,安王和苏却往来的书信。”
  厉鸣悲闻罢面上也难得泄了些震惊:苏却对安王忠诚,连十三年前贪下的粮草都不忘给安王送去,又,如何会留下这些书信,更何况,这些书信,竟是在花园里的假山里……
  谢乔面色凝重,又补充道:“而且,这是苏却写给安王的信。”苏却写给安王的信,按理说该在安王那处,可它们现在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苏却的花园里……
  听到他们说这话,一旁的苏却便睁大了眼睛,他脸上的肉开始微微发颤:不可能,不可能……殿下写给他的信早就被他烧掉了,这府上就没有牵涉安王的东西,缘何,缘何……
  谢乔面色凝重地同厉鸣悲对望一眼,面上泄出些不解,突然,脑海中有什么划过,谢乔瞳孔一缩:古董行背后是安王这件事,也是——
  “丹!漆!”突然,苏却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丹!漆!丹!漆!你这个,王!八!蛋!”
  谢乔心头一凛:又是那个丹漆……
  苏却剧烈地大力挣扎起来,他挣扎得突然,那个士兵竟真的没有压住他。苏却如破釜沉舟般朝厉鸣悲扑过来,袖中亮出一把带着寒光的短刀。
  他这样猛然扑过来,对准的又是厉鸣悲的心口,厉鸣悲便根本躲不开,旁边的士兵也反应不及。
  “大人!”
  “噗滋”,是刀子扎进血肉的声音。
  刀子扎在言瑛的手臂上。言瑛挡在厉鸣悲身前,抬手挡住了那一刀。刀子穿透少年的手臂,他的衣袖瞬间便被染红了。
  一瞬静默。
  “滴答、滴答”
  是血滴落的声音。地面很快便染了一片湿红。
  “言瑛!”厉鸣悲瞳孔一缩,他抬起少年的被血染得通红的手臂,手微微发着颤。
  “把他抓起来!”谢乔皱着眉,士兵连忙上前将人压住。谢乔又吩咐:“给他塞口枷!”这是为了防止人自杀——他要死,也要等到审判后。他没有资格自杀。
  少年脸色苍白,额上有冷汗冒出,他抿着唇,抬眼看向像被什么划破眼中伪装的笑意的那人,心里划过一丝暖意,他道:“大人,我无事。”
  谢乔看着少年臂上的血洞,眼里有不忍,他对厉鸣悲道:“这里我来处理,你快带他到医馆包扎。”
  厉鸣悲看着那血洞,脸上泄着真实的震惊,他看向谢乔时脸上还有些怔愣,接着,便点了点头。
  言瑛却昂起头,抱着已经简单包扎的伤口,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像是有什么在燃烧,他一脸坚定,一字一顿道:“大人找人带我去便好,不用亲自陪我去。大人还有旁的事做。”顿了下,他认认真真道:“更何况,我要大人替我见证这一切。”见证害他家破人亡这人、害死上万条性命这人,如何穷途末路。
  厉鸣悲紧紧盯着他,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微微嘶哑:“我替你看今晚,之后,等你伤好了,自己看。”
  “易桓。带他去医馆。”
  “是。”
  于是,火光里,少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让厉鸣悲惊心动魄的笑容。


第58章
  案子审得不能说不顺利,但审的几乎是一州官员,还要派人去各处寻那些已经调任和致士的官吏,是以要花费许多时间。幸好说明情况的折子递到金陵,谢铮便提前从兖州周边各州调了人去兖州接替那些受审的官吏处理兖州州县事务。
  这一审竟就到了暮春四月。全部审问清楚,折子便递到了金陵。天子的旨意也被快马加鞭送至兖州。
  十三年前兖州贪粮案,涉数万条性命,一州官员十之□□牵涉其中,太守苏却并三十五人斩首、七十八人流放、一百零二人罢职。暮春多雨,斩首那日兖州城也下了瓢泼大雨,却万人空巷,热闹如过节,街头巷尾皆是冒雨来看的百姓。
  言瑛跪在家人的牌位下,面上两行清泪——十三年了,他的父亲母亲并妹妹,终于可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
  这桩案该清的终于都清了。谢乔的心情却并未轻松起来。
  他负手站在厉鸣悲的书房内,看着外面泼天的大雨,满脸凝重。
  这时,厉鸣悲从外面回来,他将伞收起放至廊下,便抬脚进入房内。
  “如何?”谢乔问道。
  厉鸣悲道:“放心,青州徐州的兵马和粮草在动了,最多二十日,便可至兖州。而安王统筹人马,至少也要三十日。足够了。”
  谢乔缓缓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一些。
  这几月他们不光在审兖州的案子,也在注意与兖州相隔甚近的并州。前几日,厉鸣悲的人终于探得了安王的人马到底藏在何处。
  一直以来,安王竟将兵马都藏在并州的一处山中,这也是厉鸣悲之前派去的人探查不到的原因。这次,谢乔和厉鸣悲加派了人手,又明确了命令去找人马调动痕迹,再加上安王最近有动作,这才被他们探到。
  一探到,他们便立刻快马加鞭往金陵上了折子。天子便立刻下令从青、徐二州调派兵马粮草,以防生变。北凉那处有陆玦和冀州的人马压着,不会生变。
  一切都安排妥帖,谢乔却依旧微皱着眉
  厉鸣悲看看他的脸,便带了些戏谑问道:“你这是想陆怀瑜了?等并州兖州的事情一清,你便可到冀州寻陆怀瑜了。我大盛没了内忧,北凉便不会轻举妄动,你可同陆怀瑜一起回金陵。”
  厉鸣悲这般说是难得宽慰人,谢乔却并未领情,他眉头皱得更厉害,道:“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外头雨下得越来越大,天上乌云翻滚天昏地暗,暮春初夏的雷声隆隆,闪电在乌云间若隐若现。
  厉鸣悲眯着眸子看了看屋外的大雨,道:“此时想也无用,还是做好眼下的事为好。”
  谢乔缓缓点了下头,微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
  他话音刚落,便有金甲士兵踏雨大步前来,见了谢乔和厉鸣悲,他猛的单膝跪在地上,一抬头,满脸焦急:“报!殿下!大人!黄河在并州的河段,决堤了!”
  谢乔和厉鸣悲瞳孔一缩。
  “报!”又有金甲士兵踏着雨半跪至谢乔和厉鸣悲面前:“殿下,大人,安王兵马出了山至黄河边上,黄河决堤,安王兵马被淹大半!”
  谢乔和厉鸣悲对望一眼,皆满脸凝重。
  “报!”又有金甲士兵半跪于地上,他大喘着气,满脸凝重,眼里泄着焦急,谢乔从屋中拿杯茶给他,他大口喝尽,便道:“殿下,大人!北凉陈兵数十万人马,于我冀州城外!”
  谢乔瞳孔一缩,手耸然一握,指甲刺透手心,便有微疼。
  ……
  两月前。并州。安王府。
  谢泓站在回廊上,面无表情,手里的鱼饵却都被掐成了粉末。他将那些粉末洒入池中,咬着牙道:“厉鸣悲、谢乔——我的好侄子,他们,抓了苏却和兖州一众官员。”
  戴着银质面具的青年站在他身后,轻笑了声,道:“王爷这是担心苏大人牵连到您?”
  谢泓转过身,依旧面无表情,道:“不。苏却不会出卖我。但是,丹漆,”他穿过面具,捏起青年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说过,陛下会亲去兖州,只要他亲自到了兖州,你便有法子杀他。他一死,本王便可登基为帝。”说到这处,他的眼睁得浑圆,眼里有疯狂酝酿:“只要本王登基为帝,本王便可完成父皇的心愿,从北凉手里收复我大盛的雁关六郡——我大盛的雁关六郡,只能本王来收复,你明白么?”
  青年由得谢泓捏着他的下巴,也不挣扎,只是面具后泄出两声轻笑,道:“王爷有兵马,有粮草,再寻机会就是,您慌什么呢?”那声音诡异又低沉,充满着诡谲的诱惑力。
  谢泓放开手,眼里的疯狂渐渐退去,冷哼一声道:“本王等。”
  说罢便拂袖而去。
  青年负手站在廊中,看着谢泓的身影半晌,便有些疯狂地笑出声:谢泓他,等不到了。
  天子已经抓了他谋反的证据,等过上一两个月,苏却一斩,天子也好厉鸣悲谢乔也好,便能腾出手来对付他,到时候,他不想死便一定要反。
  青年面具下的眸子微眯:此次,不管天子来不来兖州,他能不能杀得了天子,他的目的都能达成。这一局,他是执局者,不管棋子双方谁胜谁败,胜者,永远都会是执局的人。
  一个黑衣人在一旁单膝跪下,青年吩咐道:“告诉大王,苏却一斩,北凉的兵马便可动了。”
  “是。”黑衣人口音奇怪,领完命便走了。像从未来过一般。
  青年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略扭曲的笑:谢铮若来兖州,他便有办法杀他,他一死,大盛便会乱;谢铮不来,他便会派人来,派来兖州的人一定会抓到安王谋反的证据,安王便不得不反,安王一反,大盛也会乱。
  只要大盛一乱,便是北凉长驱直入的最好机会。他便可……
  所以,这一局,无论如何,都是他赢。
  ……
  冀州。
  陆玦负手站在帐中,给凌道远下了命令。
  凌道远听到命令猛然一抬头:“将军!您不能这样做!”
  陆玦看向他,面无表情:“我能。我必须这样做。”
  凌道远深吸一口气,眼眶便红了:“大将军——陆玦!你不能这样做!”
  陆玦眼里划过一道寒光,他看着凌道远,一字一句道:“凌道远,我为将,你为兵,执行命令。”
  “是。”凌道远最终还是红着眼眶领了命,转了身就要走。
  “还有我的私事。”陆玦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凌道远步子一顿,便又听陆玦道:“帮我给他,带句抱歉。”那声音轻下来,似乎怕惊了谁。
  凌道远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他奶奶的自己去说!老子不管!”声音带着丝哭腔。说罢便出了帐。
  陆玦不知在想谁,眼神柔软又温柔,接着,便被凛然坚定的战意覆盖,纯黑的眼眸在烛光里似有烈火燎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晚九点放的,但是吧,又一想现在放九点的小天使也能看到,所以就放了。
  小扶是黑心的哈,乔儿心里还有点热,但是小扶是全黑的,所以后面如果有啥转折,小天使可以想想这一点~
  笔芯,祝看文愉快~ps,不要担心,不会虐的哈,作者君写的是甜文~


第59章
  瓢泼大雨仍在不停下着,已经至深夜,谢乔和厉鸣悲仍在书房中处理不断从并州冀州来的各种消息。言瑛面带担心,却闭口不言,只是不断将祛寒提神的热茶和饱腹的糕点放在他们手边。看着烛光不稳,再去添些灯油。
  并州大水,灾情严重,安王十几年下来积攒的人马在黄河边上竟被淹了十之七八,一辈子的野心,竟就这样被一场天灾尽数毁去。但是,泛滥的河水淹没的不仅是安王的野心,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他们是大盛的百姓,大盛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又看完一份消息,谢乔捏捏眉心,看向厉鸣悲:“时间紧,我们必须调人去并州。”这几日,最好的消息便是黄河在兖州的河段平安无事,为防万一,顾望带着兖州府衙的人日夜都守在堤坝处加固堤坝,以防生变。
  厉鸣悲眯着眸子看向他,一句点破:“我们根本无人可调。兖州并无兵马,青徐二州的兵马粮草到此处至少要二十日。”二十日,对付安王的谋反足够了,可是若是应对水患,二十日实在是太久了,因为,这二十日里,每一日都会有因灾情失去性命的百姓。
  救灾的人马到的越快,能救下的人便会越多。
  谢乔眉头狠狠皱起来,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烛火摇曳起来:这次,是真的想不出办法了:安王本要起兵谋反,结果人马几乎全部折在黄河边,这样,便自然指望不上安王去救自己治下受灾的百姓;青徐二州的兵马到兖州本是要对付安王的叛乱,这时候来任务便是救灾,但是,最快也要二十日,并州的百姓根本等不起……
  除非——谢乔闭了闭眼,除非从冀州调兵到并州,冀州离并州近,若是全速行兵,不到五日便可到并州。但是,此时北凉军队陈兵冀州城外,冀州的人马根本调不开。
  其实——谢乔蓦然睁开眼睛,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摇曳的烛光,窗外的黑夜里破天大雨砸至地面,仿佛要将天地砸穿——其实,还有个法子,那就是,先将冀州的大部分人马调过来去救并州的水灾,青徐二州的人马改道冀州,去填冀州的缺,以应对北凉的军队。
  相比起并州,青徐二州自然离冀州近一些,可是,再怎么近,军队行军再如何快,到冀州至少也要十五日。这十五日里,守冀州的将领,就要用所剩不多的人,去面对北凉的十万兵马。这是拿命在守冀州城。
  谢乔紧紧握着拳,面上无甚表情,拳背却凸起青筋:守冀州城的,自然是陆玦。
  可是,可是,这样陆玦会死。陆玦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个人。刀剑可以穿透他的身体,死亡亦能如此轻易就带走他。谢乔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烛光,眼里涌起无边的漩涡:他愿意自己挫骨扬灰不得好活,可他绝对接受不了陆玦死。
  谢乔能想到这个法子,厉鸣悲自然也能,他在烛光里看向谢乔仿佛入魔一般的脸,便知道他此时不好过,但沉默几瞬,他还是点破,道:“你我能想到的事,陆怀瑜自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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