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六儿说话,崽崽狂热爱好者阮元抱起六儿就往凤栖宫跑,那架势,真的很像人贩子。
阮元一路上都在沉浸在自己有崽崽的喜悦中,结果前脚刚踏进寝殿,后脚李宴就跟进来了。
他拧着眉抓狂地指着阮元问,“你把老六抱回来干嘛!?”
阮元像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心里的火苗刷地灭了...
然而李宴还要把最后那点火星也踩灭,“你再捡孩子回来,我就掐死他!”说完凤眼一挑,暧昧地看着他,“不过阮公公你要是自己生一个,到也是可以商量一下。”
说完,把六儿扔出去扛着阮元造崽崽去了。
阮元屁股,卒。
第14章
他们站到宫墙上时,早已暮色苍茫,城墙上人头攒动,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一个视野好又僻静的地方。
“阮儿快看!”
万盏金莲缀在护城河上,千里长河向远方延绵而去,与昊昊天穹汇成一片,宛若从上坠下的银河。
百姓们走到河边,放下寄着祝愿的河灯,还有些痴情儿郎为自己心爱的姑娘点上一盏天灯,将情思写在灯上,让它随着一起飘向远方。
宫灯燃亮,五夜齐开。
一尺一花灯,接连成火龙。明亮的灯火将诺大的皇宫照得宛若白昼,宫里佳人罗扇携花灯,三步一流连,媚态百生。不知何时,远处放起了烟花,一簇簇地窜到夜空再倏地炸开,璀璨夺目。
殷朝的盛世在此刻展现地淋漓尽致。
李潜看着惊呆了的阮勺儿,笑着问道,“阮儿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除月二十,是阿爹的生辰。
可他看着李潜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不知道”。
李潜戳了一下他的眉心,调笑道,“小呆瓜,今日是花灯节,也是你阿爹的生辰。”
透净的眼眸里倏地蓄满了泪,要掉不掉的惹人心疼得厉害。
好想阿爹啊,他有没有偷偷去煮长寿面呢?今年有没有人陪他呢?那个坏人有没有再打他呢?我好想阿爹啊。
阮勺儿想着想着捂住眼睛侧过了身,不敢再看着李潜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李潜知道他现在不好受,他俯身抱住抽泣的小人儿轻声问道,“想爹爹了?”
温暖的怀抱让他强忍着的情绪顷刻间溃不成军,阮勺儿够着胳膊搂住他的腰背,将脸埋进他的胸前,小手死死地攥着他身后的衣衫。
阮勺儿哭的时候总不爱出声,执拗地把哭声压在喉咙不让它泄出来。
李潜让他哭得揪心,他抚着阮勺儿的后背给他顺气,心疼地劝道,“父皇很喜欢阮公公,阮儿不知道罢了,如此盛大的花灯节,可是父皇专门为阮公公庆生设立的,没有你的时候啊,每年都是他们两个是一起过的生辰,父皇脾气不好,可是对你阿爹的宠爱宫里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阮儿若是实在想得慌,那改日哥哥带你偷偷去找阮公公好不好?”
怀中的小人儿听到这话后猛地仰起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抽泣着说道,“不,不用了,想想就行了。”他们都没有见过坏人打阿爹,他们都被骗了,他不能去找阿爹,阿爹会挨打的。
李潜轻叹了口气,四岁的孩童,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拿出手帕替阮勺儿擦去眼泪,目光里爱怜与温柔交缠,“以后哥哥不会和你分开的,拉钩。”他不想再让阮儿受这种离别之苦,他们要一直在一起。
他伸出小指与阮勺儿的小指勾到一起,拉扯两个来回,盖章。
“好啦,”李潜站直身体拉着阮勺儿往金銮殿那边看去,“他们都说向着宫里燃起的第一簇烟花许的愿来年准就会实现。”
说着一缕火光直飞冲天,“阮儿快!”
说完两个小人儿掌心相扣,闭着眼睛虔诚地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希望阿爹和六哥哥平安顺遂。”
“希望阮儿能多笑一笑。”
小彩蛋:
(你们总是因为李宴的臭脸而忽视他是个美男子)
李宴生得一双凤眼,嘴唇也是薄薄的两瓣,本该薄情的面相却因着刀削斧凿般的线条多了几分俊美疏朗。
他长着一颗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平白又多了两分稚气,可他甚少露笑,就连说话也是不到不得已的地步绝不开口。
可阮元怎会知道呢?
因为接吻的时候他的那颗牙总会磕到他,舌头上嘴唇上细小的口子都是他磕出来的。(本身技术就差,硬件条件还不好,渣渣!)
因着这颗牙,他在阮元身上留下的咬痕总有一个小点点是泛着血的。
第15章
两人许完愿后盯着皇宫注视良久,“阮儿,等长大了,你想出宫还是留在这儿?”
阮勺儿仰着头疑惑地望着他,“能出去吗?”
“当然可以啊,等哥哥及冠后,父皇会赐封地和番号,到时候就可以出宫建府,咱们两个做对闲云野鹤,游历河山逍遥自在。”
说完,他低头看向身侧的小人,含笑问道,“那阮儿想在哪里呢?”
阮勺儿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眸,六哥哥的眼睛里面有星星啊。
呆愣了一会儿后他才迟迟开口道,“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李潜听到后露齿一笑,脸颊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像是盛着酒,要让人醉了一样,“阮儿可真甜,”心里抹了蜜嘴上就又想耍贫了,“那若是出去了,可就再也见不到阿爹啦?”
刚刚说完,原本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阮勺儿倏地垮下了脸,绷着小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你闲着没事逗他做什么。李潜在心里呼了自己一巴掌后连忙又哄,“哥哥吓唬你的,咱们不出去,咱们就在宫里守着阮公公好不好?”
阮勺儿听到他这么说当然是欢喜的,他可一点都不想离开阿爹,“真的,不出去了?”
李潜看着阮勺儿眼底浅浅的笑意, 轻叹了口气,无奈中带着一丝丝的宠溺说道,“不出去啦。”
说完闭着眼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做个闲散王爷,若想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就只能坐到金銮殿的那把龙椅上,只有在万万人之上,才能免去那些无故的朝堂纷争,护住重要的人,给他一世安稳。
阮勺儿看着李潜懊悔的模样,生怕他会不高兴,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哥哥,其实,我们,也,也可以出去的。”
话刚说完自己就被抱进了一个软软的怀里,“笨瓜,哥哥以后也要给你一个这样的盛世繁华。”
朝来暮往,冬去春来,两人一天天的长大,这些年李潜个子猛地往起窜,可偏偏阮勺儿就是不长,都十几岁了却仍是在李潜胸膛的位置。
皇子们长到十六岁后就不必再去上书房,会有专门的太傅在各个宫中教辅功课,其实不过就是人少了,地方变了。
对李潜来说,身边还多了一个软塌塌的小摆件。
“阮儿,阮儿?”这日李潜看完兵法打算去喝水时,瞧见阮勺儿的脑袋搭在他腿上一动不动,他轻声叫了两下还是没动静。
李潜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蹲下身,看着睡得小脸泛红的阮勺儿,他的心跳猛地加快,鬼事神差地低头吻上了阮勺儿微张的小嘴。
“阮儿是我的。”
圆润挺翘的鼻头,红润小巧的嘴巴还有藏在薄薄眼皮之下的透彻黑眸,每一样都让李潜着迷。
他六岁时第一次瞧见这个小孩就喜欢得不得了,长得漂亮,性格也是软软的,还懂事得厉害,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让人忍不住地想把最好的捧到他跟前,保护他疼爱他。
这些年来,他自然知道自己对阮勺儿起了什么样的心思,他喜欢这个奶团子,是父皇对阮公公的那种喜欢。
他偏执,喜欢的就是要保护好,就是要好好疼,好好爱,那个人也必须喜欢自己。
不过他不着急,阮儿还小,他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相处生活。
阮勺儿在他深情注视的目光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向着四周看了一眼,像是在找什么。
目光在屋内扫过,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的六哥哥,他着急地想站起来,可手刚一扶到地上就被人从背后抱了回去。
“阮儿找什么呢?”
阮勺儿跌坐在他怀里,背对着他仰头看道,“找,六哥哥。”
李潜被他瞧得心颤,收紧胳膊将他牢牢锁在怀里,拿脸在他发顶亲昵地摩挲了两下,而后低头往他额头上烙下一个甜腻腻的吻,喜爱之意了然于目。
“真软乎。”
第16章
阮勺儿被他蹭的痒痒,拧着身子要挣开,李潜闷笑一声松了胳膊。
阮勺儿脱身之后转过去正对着他盘腿而坐,“哥哥,小黑他现在吃的,越来越少了,我刚刚做梦,梦见他死了,死之前还一直舔我的手,我们两个都哭了。”他垂着眼帘小声说道,声腔里藏不住的委屈与难过。
“哥哥,小黑他还能活多久呀?”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在等李潜的回答。
小黑一年前就已经很少动弹了,常常往台阶上一趴,晒上一天的太阳,每顿吃食也是阮勺儿给他端到跟前,一人一狗经常一坐就是半天。
李潜不忍心看他难过,轻声安抚道,“小黑能活到阮儿及冠呢,他现在就是老了,骨头软懒得动,别的地方还好好的呢,你多和它说说话他就舍不得撇下你了。”
阮勺儿自然不信他的说辞,可他也知道,生老病死,万物皆难逃过,这谁也没办法左右。
李潜瞧着阮勺儿在那儿发楞以为他还在为小黑的事难过,伸手捏了一把阮勺儿的脸,想着和他说些高兴的事儿,“马上要到皇家围猎了,”
他话还没说完阮勺儿就颇有些欢喜地抬头打断了他,“围猎?”小孩眼睛里晃着星星,刚刚的阴翳被淡淡的喜悦冲散。
李潜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眼神幽暗,像在密谋什么,“对呀,今年终于可以去围猎场看看了。”皇子年满十六才准许进围场角逐,这是为数不多的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
说着他将阮勺儿从地上拽起来往书房走,歪头笑道,眸中又是温柔一片,“到时候哥哥给你猎只兔子回来,好不好?”
阮勺儿虽然不言语但是眼睛里的喜悦却要溢了出来。
他在宫中长到十四岁,阮元和李潜顾及他的安危,除去小轩阁与重华宫,别的地方都没带他去过。
可阮勺儿再乖巧内敛,对外面的事物仍会有些向往。
阮勺儿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能去吗?”说完忽闪着睫毛一脸期待地问他。
李潜佯装思考了一会儿,看着阮勺儿渐渐垮下来的小脸才“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就带你去吧。”
说完弯下腰点了点自己的侧脸,意在讨一个香吻。
阮勺儿笑得露出了两个甜甜的梨涡,抬手搂住李潜的脖子轻轻亲了一口。
回到书房后李潜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木盒,里面装着柄只有一掌长的银制弯刀,“阮儿试试,”说着将那弯刀放到阮勺儿的掌心。
藏蓝色的刀鞘上嵌着一颗黑曜石,弯刀在阮勺儿的手中闪着神秘又危险的光。
刀身不长不短,刚好可以让他藏匿在掌心里。
“去了围场,哥哥就身不由己了,保不准会被叫到哪里,到时候你就将这弯刀放到袖口,若有人挑事,直接滑出来防身,这刀刃淬着毒,稍稍划破些皮肉那人就难逃生天,不过片刻内要不了他们的性命,到时记得趁机逃了,记住了?”
阮勺儿双手捧着新得的宝贝,嘴角压制不住地往上挑,眼睛里也是藏不住的欢喜,“嗯,不会乱跑的。”
天气转凉,一年一度的皇室围猎大会也要开始了。
千骑开路破开无边猎场,苍鹰掠野直冲万里九霄,旌旗在风中呼啸,一路上鼓角齐鸣,惹人意气激昂。
“阮儿期待吗?”
李潜本该骑马随行,可若这样,阮勺儿就只能跟在后面,他心疼阮勺儿便扯了个谎讨来了一辆马车,此时两人正悠哉地坐在车内向着无边草场眺望。
自从进了围场,阮勺儿的眼睛就没有从外面挪开过,听到李潜问他话才留恋地撇开头抿出两个梨涡小声回道,“嗯,期待!”
李潜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这些年阮儿胆子还是小小的,在外人面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不过好在偶尔会冲着他笑笑,轻声说些惹人心软的话。
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地想去戳阮勺儿脸上凹下去的两个小坑坑,阮勺儿被他戳得不胜其烦,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让他不要再动了。
小彩蛋:
阮勺儿五六岁的时候路过御花园,瞟见了荡秋千的小宫女,他觉得好玩也想要,可他又不敢说,回去之后就自己偷偷地摸出了根绳子费半天劲才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秋千(只有一根绳子的那种)。
做好之后他着急地往上爬。小小孩童哪有劲栓得紧绳子呀,刚抬起脚绳子一松,pia地就摔地上了。
这么一下摔得他泪眼朦胧,哼哼唧唧得还不敢出声,迈着小短腿仓惶地去收落下来的绳子。
李潜听见声响赶紧跑出来看,瞧见这副景象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
“这是要自缢吗?哥哥就待你这么不好?”阮勺儿眼睛往哪瞟,多看两眼什么,他都能记到心里,谁知这小家伙这么能倒腾,愣是等不及秋千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