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刘郎君,制作方法我记下了,就是若是有忘的,还得请你再给我读读信。”
刘舒笑道:“好的。”
晓花又去了趟冯安那边,把图纸交给冯安。
晓花神色十分郑重,“大哥哥夫说了,这份图纸很重要,他们不敢全部委托皇都里的匠人制作,因为万一泄露了图纸,好像哥夫要做的东西也就泄露了。他也不敢全部寄回来给你做,怕在路上信被劫持或者偷看等等原因。就把一份图纸分成两半,一半交给你做,另外一半交给皇都的匠人制作。若是你制作的时候发现这东西不怎么对劲,你也不用管,只管按照图纸制作。哥夫说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他自有考量。”
冯安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份图纸里面有一部分是设备能用的,还有一部分是用来迷惑人的。就是为了防止图纸外泄,如此就算图纸外泄了,拿到图纸的人也不知道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晓花又道:“哥夫知道冯师傅你有心结,可能不会愿意制作,哥夫说若是你不想制作,就麻烦你把图纸拿给冯匠人,请他帮着做。无论如何务必要在镖师走之前做好,带走。”
冯安是发过誓一辈子不碰那些奇淫技巧的,但现在不同了。他受了葵家大恩,若是没有葵家夫夫的帮助,他们夫妻还在那个四面漏风的小破房子里窝着,而他的娘子,经过那一个寒冬的摧残不定会怎样呢。身体就此垮了,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些,冯安心底就升起一阵阵后怕,午夜梦回常常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会鬼迷心窍了般让他娘子住在那种地方糟蹋她。幸好,幸好他们遇到了葵家夫夫。
否则哪会有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娘子,人胖了,也变得更加开朗喜爱说笑,仿佛又回到那个他认识她的少女时代时的无忧无虑。
冯安抓着图纸,比葵晓花还要郑重,他似发誓的说道:“这图纸这么重要,我亲自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晓花吃惊的瞪大眼睛,“你不在乎那些事了?”问着,晓花的视线落在冯安当初断指发誓断掉的那半截手指头上。
“没有葵郎君和葵夫郎,我夫妻二人如今会怎么样我自己都不敢想。这份情,我冯安永远都会记着,永不敢忘。若是拘泥着那些狗屁誓言当做不报恩的借口,岂不成了畜生。”
葵晓花忙道:“晓花代大哥哥夫谢过你,这几日你就专心做设备就行,工坊里的事不用做了。”
冯安道:“我明白,不会耽误葵郎君的事。”说着就拿起图纸回房研究,接连几天除了吃饭就没出过房间。
另一头晓花用奶油制作出了冰淇淋,第二天就推新。她记着哥夫的嘱托,派人用食盒冰着冰淇淋往摊子上相
熟的各常客府上送去。
李府是绿皖出来接的,她新奇的问:“葵家小肆这是推出了什么新鲜吃食吗,不是说葵夫郎不在,暂时不推新品吗?难道是昨天那个葡萄酒?”
昨天绿皖和她家娘子也在摊子上吃烧烤了,看见了被运送回来的葡萄酒。
绿皖又道:“若是那葡萄酒,倒是没什么意思了,我家小娘子不喜欢吃酒,不过倒是可以给主君留着,主君喜欢吃酒。其实这个时节最好的上新就是冷饮了,城里这几样冷饮吃来吃去都吃腻了,也没个新鲜的。许是葵夫郎在,咱们反应反应,他还真能制出的新冷饮,可惜他不在,哎!”
帮工这时候终于能插上嘴了,忙道:“对,冷饮,就是冷饮。是我家葵夫郎在皇都新研究出来的,十分受欢迎,昨个和葡萄酒一起送回来的方子,今天葵娘子就制作出来给大家尝鲜解暑。”
“真的吗?我就说葵夫郎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绿皖忙打开食盒,看见那冰淇淋的小盘子里就孤零零三个小圆球,顿时就不满起来,“怎么就这么几个,不多带些过来,多钱的玩意?”
帮工是个老实的汉子,他没品出绿皖话里的意思,就听见她问多钱了。
憨憨笑道:“葵娘子说了,十文钱一个小球,这么一盘三十文。”
绿皖:“……”
绿皖想给这个不开窍的汉子一巴掌出出气,可瞧他皮糙肉厚,打了也是自己手疼,就翻了个白眼回府了。
帮工丝毫没发现绿皖生气了,还高高兴兴去了下一家。
摊子上的生意更是火爆,本来只有夕食才会陆续上来的吃酒老餮们今天早早都到了。
“什么,一升二百二十文?”那老餮眼睛瞪圆了,“这怎么这般贵?普通的小酒大酒就不说了,便是那好酒如银瓶酒一升才七十二文,羊羔酒也不过八十一文一升,你家这什么葡萄酒竟要二百二十文也太讹人了吧!”
葵晓花现在脾气好着呢,不好的都给藏起来了。只听她笑呵呵道:“这位客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那银瓶酒也好羊羔酒也罢,都是粮食酿造的,卖价却是要三斗粮食的价格,这是多少的利润?”
“我们这葡萄酒,顾名思义就是葡萄酿造的,我且问问你们咱们狄水城葡萄一斤多钱?一斤葡萄又能出多少汁?而我们这葡萄酒你知道要用多少葡萄才能酿造出一瓶吗?若是按照银瓶酒羊羔酒的那个利润来算,那就要论银两卖了。这是遇到我哥夫,他不愿意好酒都掌握在士家大族的手中,咱们普通小百姓想喝点都喝不起,这才薄利多销,一升酒也就赚个几文的利润罢了。”
葡萄酒卖的会比皇都贵,不是因为运费,而是因为狄水城这里葡萄本身价格就比皇都贵。原料涨了,酒价自然也会
高。
“这倒是。”有客人听后道:“还要看原料的,那葡萄那么贵,用它酿酒酒价自然不可能低廉。就像葵娘子说的,许是根本没多少赚头。”
另一个老餮也道:“这话别的商家说我不信,但若是葵家说我是信的。你看他家的奶粉等物,那都是顶顶的好东西,运到皇都照样被那些世家大族吹捧着,甚至一跃成为皇商。大家都以为葵家会因此涨价,可是葵家没有,原来什么价格还是什么价格。可见葵家并不是那种利欲熏心的商人,否则凭借皇商的机会直接翻一倍,不给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吃,只做大家族的生意不是更合适皇商这个称号吗?”
“你这么说还真是。”
几个葵家常客的老餮们纷纷附和。
“葵娘子,先给我们来五合吃吃,另外来些肉串,麻烦你再给做个蛤仔煎……”
“好的。”葵晓花答应着,让杨饱给做起来,她自己忙乎起来冰淇淋。不过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排队买冰淇淋的客人就排起了长龙。
甚至有客人因为吃冰淇淋的占着位置,他没地吃葡萄酒还吵了起来。葵晓花这个时候也只能两边不得罪的拉着架,和稀泥。
绿皖这个时候也赶来了,她埋怨道:“葵娘子你也真是就送那么三个小冰淇淋球来,害我家娘子都没吃够,大热的天,又叫我跑回来买。”
葵晓花回道:“这冰淇淋有点贵,一个小球就要十文钱,我怕李娘子不喜欢吃,我却送过去一堆,这不倒像我贪便宜了。没成想,竟是折腾你一趟。”
绿皖心里这才舒服,她恨铁不成钢道:“你呀,就是太实诚了,这样做生意怎么成!”
葵晓花适时露出个实诚的憨笑。
皇都里刚到夕食时辰,就有个闲汉满头大汗的跑到葵家酒楼。
他进门就道:“给葵夫郎报喜了,葵郎君从宫里出来了,得了许多奖赏,用马车拉回来的。”
这种闲汉城里有的是,谁家有什么事他们都是跑在头前报信,就是为了得几文的赏钱。
青禾二话没说,抓了十文钱就给了这个闲汉,闲汉拿着钱高兴的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走了。
之后陆陆续续还有闲汉过来报喜的,不过因为被别人抢了头筹,也就只能拿个一文钱的赏钱了。
青禾等在酒楼门口,大约又等了半刻钟的时辰才看见葵武他们。
青禾忙跑上去,不待他问,葵武就先安他的心道:“圣人大悦,赏了。”
就这么一句话比什么都重要,青禾就不问了,帮着把送东西的宫人迎进酒楼请他们吃冰淇淋吃酒宴。
好好吃了顿,每人又给了几十文的辛苦费才送走这些宫人。
这时候青禾和葵武才有时间上二楼厢阁中说几句私话。
“这是圣人给的赏赐单子。”葵武把一本折子给了青禾
。
青禾打开,折子并没有写满,只有开头有数十样东西。
纹银百两、各色款式的贡缎锦蜀共十匹、还有一套酒具,玻璃制品,四个酒杯,一个酒瓶。另外还有三样摆件。
葵武道:“我见圣人喜欢食冰淇淋,就按你说的把方子主动献上去,圣人大悦就赏赐了我这些东西,还答应我冰淇淋的方子除了他和康靖王的私厨会,绝对不会外传。若是外面有人学会偷泄出去的方子他给做主。”
“咱们的压缩饼干,圣人也称赞了,列入军营采购中。”
“这套玻璃酒具是康靖王帮着讨来的,他和圣人说葡萄酒用玻璃酒杯盛最相称,可惜葵家这个酿葡萄酒的却连个装葡萄酒的玻璃酒具都没有。”葵武高兴道:“圣人一听康靖王都张嘴了,当场就赏了我一套西域进贡来的玻璃酒具。”
青禾听得也高兴。康靖王此人气度礼仪安抚手段当真大气,不负皇室教养。
“这些宫锦的颜色和款式正是咱们穿得,明个找两个裁缝多做几身夏衣,咱们出去参加酒宴穿它比什么都有面。”也就不会发生康靖王门房瞧不起人那等事了。
青禾说什么葵武都觉得对,就只负责点头。
“大郎,你真厉害,连圣人都搞得定。”青禾笑眯眯的称赞葵武,并发出崇拜的眼神。
别看青禾这两句称赞质朴得不得了,却足够让葵武兴奋了。就见葵武把嘴巴凑过来亲青禾,边亲边有些色急道:“夫郎,昨天都没给我吃……今天我干的这么棒,你是不是要好好奖赏我?”
“……”
但凡他家大郎小时候阿娘能少教他些说不上夫郎就等于太监这等荒谬的话,他家大郎都不至于整天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
白瞎了这智商,都叫精虫给钻了。
青禾无情地推开葵武凑上来的撅嘴,冷酷道:“大郎,你跟我去木匠那趟,我要做些设备,酿酒。”
葵武坐在软塌上,还在色眯眯地看着他夫郎,想着满脑子的废料,不怎么走心道:“前些日子不是刚做了个压榨机,还有什么可做的。”
他嘀嘀咕咕不满道:“一个葡萄酒而已,难不成还比你郎君身体有吸引力?”
青禾起身下楼,见葵武没跟上,回头道:“快点。”
葵武倔强地坐在软塌上,巴巴地看着小夫郎。
青禾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那,那种事,怎么也要等晚上吧。”
葵大郎立时从软塌上起来,两步踏过来,眉开眼笑,像是从主人那里要到肉的大型犬科动物。
大郎这性子,哎,只能等老了,生理**自动下降了,不然怕是不会……
葵武一点都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夫郎正在等他阳痿……
什么都不知道的大郎是幸福的,开开心心的陪着小夫郎去木匠那里定制了一套设备
,晚上又在床榻间吃饱喝足安心睡到日上三竿。
就如青禾所想,他们家一举一动都处于被竞争对手监视中,他这头去木匠那里定了一套设备,那头那木匠家里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木匠大半夜被人挖起来,威逼利诱一番后,瑟瑟发抖的拿出图纸,“大人,这就是葵家让我做的东西。他没说是干什么的,也不准我问,我实在是不知道。”
那人接过图纸看了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又递给身后的人,身后的人也看不懂。
“大哥,葵家夫夫向来狡猾,自然不可能告诉一个木匠这东西是干什么的,怎么用,不管怎样,图纸到手了,咱们先带回来慢慢找人研究。再者,他做这东西肯定有用,等过些日子,咱们看他家做出什么新东西,找几个相关的有经验的老师傅总能研究出来。”
那人点头,二人把图纸重新临摹了遍就要走,这时候匠人哀求道:“几位大人,求你们别说这图纸是在我这处得的,我和那葵家签订了保密合同,若是违约,我就死了。”
那几人扔了些碎银给他,“此事我们自然不会说,也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匠人连声应着。
不过一夕,这些图纸就不知道进了几家高门大院,就连周家手中都有一份。
周有钱看了图纸,请了许多老师傅来认,也没有认识的。
周有钱叹道:“我就说那葵家夫夫的精明怎么可能随便往外泄露东西,咱们手里这个图纸肯定不是最终的样式,要么就是多了东西,要么就是少了什么。你们都瞧不出,也正常。”
青禾当初打算请工匠制作设备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他拿出的图纸完全就是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设备,这设备得拆解,然后其中的一部分和冯安制作的一部分组合到一起,才是他要的东西。
再七天后,杨饱跟着镖师来到皇都,他一身粗布麻衣,穿得土里土气,谁人一瞧都是个乡下的土包子进城,又有谁能想到这个土气的少年将会是多年以后葵家赫赫有名的酿酒大师,他亲手酿出来的一坛子酒可以炒到百金。
只不过现下,杨饱还是个小土包子,他抓着一个只装了一身衣服的包袱来到葵家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