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青小雨

作者:青小雨  录入:07-24



第74章 深哥别哭
  墙外打更人路过,宵禁了,檐下的灯笼寂寥地照出一小圈青石板路。
  主院里无人敢来打扰,下人们守在门外,屏息以待。
  风摇着院中梅树,带来淡淡幽香,倦鸟早归巢,春寒料峭,温信阳却仿佛丝毫不感到冷。
  他握着拐杖的手心出了汗,等待许久也不见屋里有动静,无奈地闭眼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池云非在双层纱帐里睁开了眼睛,手指拽紧被褥,牙关咬得很紧。
  他眸底湿润,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否认,却没人能听到。
  温信阳一手扶着门框,道:“云非,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没能保护你和炀炀,我恨我中了郑罗的计,我恨我在你被折磨时什么也做不了……”
  他扶在门上的手握紧成拳,几乎要捏出水来,声音里满是悔恨和无力:“我从没有这么失败过……我害了你和炀炀,我罪无可恕。你心里若有恨就出来打我吧,打到你解恨为止,行吗?”
  温信阳从未如此同人低声下气过,他说尽了好话,虔诚地忏悔,屋内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感到绝望,面对仿佛永远不会打开的雕花门窗,比当日在地窖之下还要绝望。他看不到池云非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们离得这么近,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没有第二个郑罗能拿来给对方泄愤,能让他求得池云非的原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静默许久,他受伤的腿已撑不住了,拄着得拐杖令他手臂和腋下发酸发麻。他额头见了汗,时不时换个支撑的姿势,就这么眼也不眨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
  他道:“你真的不愿见我吗?”
  “……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了吗?”
  “你就这么恨我吗?”
  池云非在被褥里摇头,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温信阳的声音隔着门窗,隔着纱帐,可怜得如同弃兽:“你就这么狠心吗?”
  池云非咬住枕头,声若蚊蝇:“不是,不是的……”
  又片刻,屋外没动静了。
  池云非迟疑地回头,又等了一会儿,他慢慢从被窝里爬出来,披着外衣,赤脚小心地踩在地上,一点点挪到了门前。
  他贴在门前听了好一会儿,外头安安静静,只余风声。
  他心里失落、失望却又松了口气,可他也同样许久没见过温信阳了,他心里也万分思念。
  他没忍住,迟疑缓慢地拉开了门栓,小心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灯笼的光淡淡地洒在台阶前,门前空无一人。被自己如此狠心拒绝,对方大概也很伤心罢。
  池云非抿住唇,愣了一会儿才将门完全拉开,夜风仿佛终于找到机会般倒灌进来,他还没觉出冷,侧面突然扑过来一个黑影,将他整个人抱住,压进了门内。
  砰——
  门被关上了。
  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冷风被隔绝在外,不甘心地来回撞荡窗门。
  温信阳的怀抱那么温暖,脸颊却冰冷,双手紧紧抱着池云非不愿松开,拐杖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池云非先是怔了几秒,随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嘴里结巴道:“不……不不……不要……”
  他慌忙想后退,想躲开,情绪失控般地低叫:“放开——放开!”
  温信阳紧紧地抱着他,不断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看你,我不看你!云非!这里很黑,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让我抱一下,我就?抱一下!我什么也不做!”
  他低声急切又透着伤心地道:“我就抱一下。云非,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池云非急促地喘气,他挣不开温信阳,瞪大了眼睛看着门窗的方向,牙齿寒颤般地咯咯作响。
  温信阳整颗心都揪起来了,他在国外上过学,知道这属于心理障碍。一个没受过任何训练,从未见过那么多血、那么多尸体的普通人,在经受那般折磨和虐待后,情绪崩溃甚至发疯都是很正常的。
  他怕云非疯了,他怕云非再也不认得自己,他怕从此以后无论自己说什么,怀里的人都恍然未觉,再不给自己任何反应。
  他真的害怕。
  温信阳闭上眼,眼眶发涨发酸,一颗热泪沿着刚毅的面容滑下,滴落进池云非的脖颈里。
  他这小半辈子有记忆以来从未哭过,却为池云非落了两次泪。
  池云非仿佛被那热泪烫着了,骤然安静下来,片刻后他慢慢地伸出手在黑暗里摸上温信阳的脸,手指擦过那一点泪痕,指尖微微抽-搐,声音嘶哑地道:“你……哭了?”
  温信阳不说话,只重重地呼吸,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他们小心地藏在这方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只听着彼此的呼吸,仿佛就能自欺欺人。
  池云非双手在温信阳脸上摸来摸去,最后道:“深哥,别哭。”
  温信阳呼吸骤然一停,他已经许久没听到池云非唤他的名字了。
  这一刻,眼泪如开闸般停不下来,高大的男人微微弓背,将脸埋在池云非肩窝里,哭得无声无息。
  池云非抬手环抱住男人,神情有些愣愣的,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是为什么。他没办法入睡,只有白天才能小睡一会儿,他害怕看见刘庆川,害怕看见温信阳,害怕听到同那日有关的任何事。
  他甚至不断暗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想忘记那天的事情,可每一次给伤口换药,都会逼迫他再次想起来。
  他害怕铁钳,害怕任何尖锐的金属物体,也害怕看见火,害怕看见血。
  甚至连普通的红色,他都有些害怕。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这么胆小的人,他能为温信阳豁出命去,却在得救后变得脆弱不堪。
  刚醒来那几天,他总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地窖出去。有任何人进门,他都会惊恐地缩进被子里,害怕对方会将自己拖出来拿铁钳烫,拿刀切下自己的耳朵和手指。
  偶尔他又会觉得自己在做梦,等醒过来,他还待在地窖中,面对没有尽头的折磨。
  夜深人静时,最是难熬。
  他总能听到郑罗的笑声,总觉得有人抓住自己的脚踝,从恶梦里惊醒时,看见纱帐晃动,都恍然觉得是郑罗站在床前看着自己。
  好几次,他抱着头撕心裂肺地惨叫,下人冲进门来,点上灯,不断安慰。
  温信阳就住在他隔壁,每回都最先冲进来,可他看见温信阳的脸,就惨叫得更厉害。于是温信阳不得不退出去,只能在门外守着。
  他需要安神的药才能睡着,屋里点着香炉,燃着淡淡的好闻的熏香,却绝不能让他看见一星半点的火光。
  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疯了。
  黑夜里,他被温信阳小心地扶着,躺进床铺中。
  他看不见温信阳的脸,似乎确实要好受一些。他愣愣地问:“你脚如何了?”
  温信阳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角:“无碍,不用担心。”
  池云非便不说话了,只怔怔地看着床顶。
  温信阳握着他的手,另一手轻柔至极地抚摸过他包着纱布的脸,帮他理了理长长了的头发。
  池云非低声道:“我的脸很难看。”语气里带着些委屈和难过。
  温信阳心口剧痛,几乎喘不上气来,他竭力稳住声音安慰道:“不难看,在我眼里,没人比得上你。”
  池云非又道:“都吓着炀炀了。”
  “我们去国外治,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回来。”温信阳道,“带上炀炀,我们去国外散心。”
  “……国外。”池云非犹豫了一会儿,“我们不是在打仗吗?”
  “有金蛟营在。”温信阳道,“还有爹和叔伯们在,这一仗我们一定会赢,从此以后南北统一,再也不用内战了。”
  池云非点了点头,心绪平静下来,开始觉得困了。
  温信阳道:“今晚让我留在这儿,可以吗?我陪着你睡?”
  池云非发现自己看不见,似乎就不会发疯,于是点点头,伸手轻轻拉住了温信阳的衣袖,带着小心翼翼地眷恋。
  温信阳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潺潺流过四肢百骸,恨不能将人关进自己的世界里,从此让对方再不用害怕任何事。
  他小心地睡到池云非身边,将人抱在怀里,熟悉的气味和温暖的体温让池云非眉心舒展开。他鼻尖耸了耸,嗅到温信阳身上夹杂着药膏的味道,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雀鸟鸣叫,池云非醒来时却发现身边人已经离开了。枕头和床铺还带着未凉透的温度,想来是刚走不久,应是怕他看清样貌又犯病。
  池云非愣愣地盯了一会儿凹陷的枕头,随即挪过身子,趴在温信阳睡过的地方,挨着那未散尽的体温沉沉地睡了过去。
  至中午,池云非难得睡了个好觉,精神好了不少。
  大夫来给他换了伤药,他又捏着鼻子将药汤喝下去,被炀炀塞了两颗话梅驱除苦味。炀炀这几日每天准时来守着他,给他念话本故事,给他讲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有封影和熊烈吵架的趣事。
  池云非听着,见炀炀软乎乎的脸蛋都消瘦了许多,知道小孩儿其实也过得不太好。
  炀炀这些日子很黏人,片刻离不开大人身边,吃饭睡觉都要人抱着,夜里也常做恶梦。
  一大一小每天喝一样的汤药,只是炀炀的分量要少上许多,活像一对难兄难弟。
  他心疼地摸了摸炀炀的脸,道:“多吃些,都瘦了。封城的菜不合胃口?”
  炀炀摇头又点头,支吾道:“没有家里的好吃。”
  池云非看着他:“是吃不下罢?”
  炀炀偷眼看他,抠着手指:“哥你不也是吗?你都瘦了好多。”
  他伸手去撩池云非的衣摆,露出下面皮包骨头似的身体。肋骨都看得分明。
  原本金枝玉叶,能吃能喝能斗蛐蛐儿的少爷变成这幅模样,连炀炀也心疼起来:“哥,爹每次提到你总是很难过,他已许久没笑过了。”
  池云非抿唇,低头不语。
  “咱们好好治病吧?”炀炀扶着他的膝盖,仰头看他,眼巴巴地道,“一定能治好的。哥你没疯,别听外人胡说。”
  池云非一愣,拽紧了被褥:“你、你听谁说的?”
  “外头的人……”炀炀很是不服气,切切道,“昨日娘亲带我出门买吃的,我听到街边茶馆里的人都在说。”
  南北打起来了,近日各种新闻战报不断,电台里也闹哄哄的。茶馆戏班里小道消息最多,池云非如何英雄救英雄的事也被传出了不下十个版本。
  越是夸张,越是离奇,则被传得越厉害,也有人说,温家请了不少大夫,池云非重伤了脑子,活活疯了。
  “哥没疯。”炀炀道,“爷爷说过几日就让我们出国,我们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对国外的新鲜好奇战胜了连日来的恐惧,心情也明媚不少,他好奇道:“听说国外到处都是金色头发的人,真的吗?”
  池云非回过神,摇头:“我也没去过啊。”
  “那咱们一起去看看!”炀炀又含了颗话梅,酸得鼻子眼睛皱在一处,可爱极了,“国外是哪里啊?在什么地方?”
  池云非便找人去拿了世界地图来,同炀炀一起认地图和国家。
  到了下午,办完事的温司令寻来了。
  他也怕刺激到池云非,便只站在门外说话,让下人转交了平安符。
  “你娘特地求来的,你一个,信阳一个。”温司令声音威严,却不掩关怀,“我已经联系好医生了,先去日本,不行再去美国。国内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养好了身体再回来,你爹娘也已经答应了。”
  温司令顿了顿,道:“要给他们挂个电话吗?他们很担心你。”
  池云非捏着那平安符,手指从精致的绣纹上一点点摸过,眼底透着湿润,哑声道:“我娘,我娘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温司令想说没事,可都是一家人,如此瞒着有什么意义呢?
  他便叹气道:“听说你的事后晕了两回,哭晕了一回,你大哥得了信第一时间往封城赶。最近路上到处都在调兵,乱得很,他走不快,估摸这两日就该到了。”
  池云非心头发闷嘴里发苦,便捡了颗话梅含在嘴里。
  他道:“……我爹呢?”
  “你爹没说什么,但也病了一回,银行那边请假好几日不去了。”温司令道,“但没什么大碍,我派了最好的大夫守着他们,放宽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好了,他们才能安心啊。”
  池云非点点头,意识到门外的司令看不见,哑声道:“好。谢谢爹。”
  “该我谢你。”温司令叹息道,“这回若不是你,信阳和炀炀都危险了。你要早些好起来,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爹娘,也为了信阳。你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池云非将平安符握进手心,放在鼻下轻轻嗅着,有一股淡淡的属于寺庙的香火味。
  他闭上眼,轻声道:“好。”


第75章 赢啦
  从这天开始,每天入夜后院子里不亮灯,屋里不点灯,温信阳像话本里神秘的侠客,会披着夜色来陪池云非一整夜。
  两人坐在床边闲聊,相拥安睡,偶尔炀炀也要来插一脚,三人便睡成一个川字,在这安逸的宅院内生生过得像是相依为命。
推书 20234-07-23 :小夫夫[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0-07-23) 连城一星VIP2019-07-03完结①:半年前,有人故意使绊子,想要夺走神医宁府的传家之宝。 ——不过就是一本破书罢了。 不过在这刀光剑闪的江湖中,谁家都被贼惦记过,这事确实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不过,比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