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这才一拥而上,商容与提剑阻挡,神挡杀人,佛挡杀佛。
没过一会儿,皇陵外死了很多人,商容与像杀红了眼的恶魔,紧紧抓住冉清谷的手,杀出了一条血路。
因冉清谷手脚受过重伤,行动不便,为了护住冉清谷,他与冉清谷身上都挂了彩,被无眼的刀剑割了几道口子。
温热鲜血流过长阶,融化了长阶上的薄雪。
商容与紧紧牵着冉清谷的手,就算是尸山血海,他也不会放开。
“商容与,如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那个乱臣贼子,要么你母妃死。”司徒枫提着王妃一步步走上台阶,与商容与一上一下对峙着。
王妃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利刃已经刺破她脖子上的皮肤,在雪白的颈项间滑落一道血迹。
商容与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喊道:“母妃。”
冉清谷握着商容与的手,温和笑了:“世子,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透支了那么多,该还给老天了。这五六年,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代嫁,遇见你,耗费了我一生的幸运,十丈软红,百转千回,何其有幸!”
他这一生,失去了许多,又得到了许多。
何其有幸,让他在茫茫人海间,遇到了他,又何其有幸,百转千回又让他喜欢上了他。
商容与握紧冉清谷的手,冲着他说道:“清谷,我不会放开你的。”
冉清谷点点头,微笑:“也好,不放开,就这么给我一刀吧,我不怕疼。”
他不怕疼,只希望死的慢一点。
这个世界纵然他再不喜欢,纵然有千般不好,但这个世界里有他,还是有那么点值得再看看的。
商容与茫然无措、害怕惶恐。
他就像一个站在茫茫街道中央的孩子,一个街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一个是刀山火海……
他不得不选择。
可这两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谁也不想失去,谁也不能失去。
简醉欢噗嗤一声笑了,眼泪笑着笑着就滑落了,她轻声道:“我的容与长大了,离开母妃也能过得很好。从小到大,你从没让母妃失望过,做你的娘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以后替娘亲照顾好你父王,他有痛风,靴子一定要晾干了才能穿,他晚上浅眠,所以安神香一定要浓……我的儿子潇洒恣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呀,是天之骄子……因此,娘亲不要成为那根牵制你的绳线,娘只希望你有你的海阔天空……”
说着,她就撞向司徒枫的刀口。
商容与失声喊道:“母妃!”
唰——
血液喷涌而出。
司徒枫难以置信的转动着脖子,他脖子处传来一阵疼痛,他的头突然歪了,旋转了几个度,滚在了冰冷的地上,天与地是旋转着的,那整齐断裂的脖子喷薄着血。
王妃被溅了一身的血,那把架在她颈项间的利刀哒的一声与司徒枫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商玉州扶着王妃,将王妃扔给商容与,大声喊道:“带清谷走,快。”
话音刚落,他就迎上龙鳞军,砍下几个人的头颅。
他可以拿任何人的命来赌,但他不能拿冉清谷的命来赌。
如果说这样的大雪是他的宿命的话,他要同他的宿命抗争到底。
商容与提剑,杀了就近几个侍卫,护着王妃与冉清谷朝着城门的方向逃去。
商千咸呵斥挡住龙鳞军的商玉州:“逆子,你也想反朕吗?”
商玉州踹开两三个侍卫,冷笑道:“父皇,我不想连这一个也失去,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你看我双手之间,空空如也,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关心我,爱我的关心我的,冻死在雨花池旁,而这一个,是我向苍天求了这么多年,老天大概是觉得我过得太寂寞太苦了,就让他来陪我。他活下来的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这一次,我一定要守好。”
他的语气很悲哀,商千咸一愣:“你什么意思?”
商玉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我这人从来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珍惜我所拥有的东西,而清谷,他的命是我救的,没有人可以拿走。”
商千咸剧烈咳嗽起来,怒道:“拿下,全都拿下,乱臣贼子,贼子!”
商容与带着冉清谷与简醉欢逃出皇陵,迎面就来一支军队将他们围住。
商容与狠狠咬着牙:“今日就算是死,我们娘儿三也绝不做阶下囚,我商容与天生贵子,尔等鼠辈也配拦我?”
说着,他拿着双刃薄剑杀了就近几个来攻击他的人。
如此杀了几波之后,龙鳞军找到他的软肋,冉清谷手脚都不便,就算拿得起刀,懂一点拳脚功夫,却依然杀不了几个人。王妃根本不会武功。
因此龙鳞军只用小部分人牵制住商容与,更多的人对付冉清谷与简醉欢,如此商容与分身乏术,再厉害的人也顶不过这些人的车轮战与分身乏术。
商执站在龙鳞军中,拿过弓箭,对着千军万马中央的冉清谷与简醉欢。
射哪个呢?
他的箭头转了又转,最后瞄准简醉欢。
冉清谷手段恶毒杀了那么多人,那么他也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耳边利剑横空破风而来,冉清谷拿着短小匕首格挡开。却不想这时,一枚弓|箭射了过来,直朝着简醉欢,那角度一看就是想置简醉欢于死地。
冉清谷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真敢杀了王妃,他阻挡不及,只得拉过王妃,自己撞了上去。
那弓|箭穿胸而过,他嘴里鲜血喷了简醉欢一脸。
简醉欢吓坏了,失声喊道:“毓儿!”
刚刚那一瞬间发生太快,她以为自己定会没命,没想到被白毓挡住了。
商容与一脚踹倒一个追兵,那追兵飞了出去,撞倒三四个人。
他回到冉清谷身边,单臂搀扶着冉清谷:“清谷,你撑住,只要出了城门,我们就安全了。”
冉清谷搭着商容与的手,咬牙将那枚弓|箭拔了出来,就近戳进一个追兵的眼睛里:“我都说了……”
他吐出一口血,那血像是流不尽似的,从他胸腔与嘴巴里流出来:“我不怕疼!”
“安全,商容与,你还真是乐观。”商执阴冷站在龙鳞军中睥睨着他们母子三人,“今日若是没有准备,怎敢请君入瓮?刚刚让你选,你不选,现在倒好,直接死三个,这样也好,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商容与、冉清谷和简醉欢站在皇陵外,龙鳞军黑压压的拿着樱枪举着盾甲,将他们团团围住。
弓箭手绷紧了弦,全神贯注,只要二皇子一声令下,定然将这三人射成窟窿。
简醉欢劝道:“容与,你走吧,去找你父王。”
倘若是她儿子一人,绝对能杀出重围。
商容与一抹嘴角的血:“丢了老娘,扔了媳妇,这种窝囊事,老子生来就不会做。有种就来,今日杀不死我,来日必然拿尔等头颅打马球。”
商执扬手:“准备——”
咚咚咚——
一阵地动山摇,铁蹄声践踏着轻石板声传来,那力量重若千钧,颇有山塌城陷之势。
只见街道苍茫雾色漫天飞雪间,成王骑着铁甲马,举着一柄百斤重的刀,驰骋而来。
他声若洪钟,厉声喝道:“谁敢动我儿子!”
在他身后,一支铁甲军慢慢从雾色中地崩山裂般走了出来,像修罗恶灵,又像魔兵鬼将,光是听着铁蹄声就能令人害怕到丢兵弃甲,更何况这么一支军队举着红缨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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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睡得着吗?
成王勒着战马, 百来斤的宝刀一挥,刀锋锐利将一个龙鳞军劈成两半,尸体弹飞出去, 撞倒一片。
商执呵斥道:“皇叔,您想谋反吗?”
成王勒紧战马,马儿仰天长啸, 前蹄哒的一声落地,震得人心惶惶:“少给本王来这套虚的, 本王前线除匪患, 九死一生,你们却在京都对本王的妻儿下手,欺人也不是如此欺的。”
他举起重刀,厉声喝道:“天若对我公正,我又何必起杀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守河山保疆土, 不是让你们吃饱了对我家人动屠刀,传本王令, 保护王妃与世子, 杀!”
他一声令下,铁甲军亮出樱枪,所到之处, 皆无活口。
龙鳞军人数是这支铁甲军的数十倍, 但依然无法阻挡铁甲军如同汹涌海浪般袭来!
商执被护卫保护着节节败退,他拉住一个侍卫喊道:“成王反了,快去请吴柱国大将军调兵。”
成王久经沙场,这铁甲军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曾杀过突厥,灭过北夷,所到之处,皆尸骸遍野,也因此,成王的铁甲军被称为杀军。
这铁甲军在气候恶劣严寒的沼泽山地作战都如入无人之地,更何谈京都。
但再好再厉害的军队都有弱点。
成王的铁甲军虽百战百胜,令人闻风丧胆,但行动速度缓慢,灵活度不够。
铁甲军的马匹与士兵都穿上厚重坚硬无比的铠甲,铠甲重而移动缓慢,因此这是铁甲军的弊端,只要时间拖得够久,在一轮轮车轮战的消耗中,铁甲军必然会不攻自破。
更何况,成王去除匪患,怕是连夜赶回京都,那么必然带不回全部铁甲军,如今来的怕是他能带回来的全部,这支军队不到他手里所有军队的百分之一,因此只要拖得够久,那么就不足为惧。
此前经过连番赶路,这支铁甲军已经极致消耗了,现在他只要拖着,等吴柱国大将军带兵前来,活擒成王不在话下。
成王一旦被擒,就能逼着成王交出兵权,那铁甲军还不归为王师?
商执打着算盘,侍卫领命退下!
皇陵外死伤无数,混作一团。
顷刻间,有过半龙鳞军死在铁甲军下,商执毫无退意,恶狠狠道:“成王已反,将他拿下,封为万户侯。”
龙鳞军只得再次一拥而上,围攻成王,但龙鳞军人数太多,也不是屠杀万千蛮夷的铁甲军的对手。
这支铁甲军是成王训练出的精锐部队,跟随他出生入死,百万尸骸都踏过来了,更何谈这些只会车轮战的龙鳞军。
商容与抱着冉清谷很快就与成王汇合。
成王杀红了眼,喊着:“容与,带你母妃与毓儿出城,你大哥会接应你,父王去救你二哥三哥,待会儿会来找你们。”
商容与:“是,父王你保重。”
成王挥手斩杀两个龙鳞军:“平日你气我气得半死,也不见得让我保重。”
商容与大声道:“被儿子气死与败军之死,前者更体面。”
成王将商容与护出重围:“我觉得把儿子打死更体面。”
他喊着自己的副将:“护送世子王妃世子妃出城。”
两个副将拱手道:“是。”
商容与骑上一匹铁甲马,将冉清谷放到他的前方,让冉清谷背靠着着他的胸膛,没过一会儿,他胸膛湿热一片,那是冉清谷身上流出来的血。
他拽紧马绳,急切抽着马背,朝着城门驰骋而去。
他驰骋到城门,城门早已关闭,城门前摆放了三四排嵌着利锥的拦木,弓箭手围满城墙。
守将站在城楼上怒道:“成王谋反,以下犯上,现今成王府的,格杀勿论,杀!”
他杀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城楼上的弓箭手一个接一个从城楼上掉下去,掉在那嵌着利锥的拦木上,被串成了糖葫芦,一个一个叠一个串起来。
“表哥,我们来了。”白毓喊道。
她一鞭子扫了一排侍卫,守将反应不及,正要出手,但他发现无论他使用如何招式,眼前那女子都能见招拆超,功夫也五花八门的,一会儿是拳一会儿是掌,一会儿是格斗,一会儿又是散打。
他招架不住时,那鞭子如同蛇尾般直接缠绕上他的脑袋,将他脖子狠狠勒住。
白毓在守将怀里摸出钥匙,扔给桃子:“去开城门。”
几个侍卫正要去抢钥匙,被桃子用鞭子勾走,她鞭尾勒在城楼上,扯着鞭子跳下十几丈高的城楼……
她看到冉清谷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吓得哭了:“少爷,你怎么了?少……”
商容与厉声道:“快开城门。”
桃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城门:“世子你带着我家少爷走,一定要救他,我跟毓儿断后。”
她天生骨子里就好斗,有架打她很开心,但如今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被人伤了,生死不明,更是激起她骨子里的杀戮。
她挥舞着长鞭迎上追兵。
白毓解决了城楼上的麻烦也跳了下来。
“二皇子……城楼那边……”龙鳞军的守将汇报。
商执怒道:“城楼那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