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嗯?”宁衍回过神来:“刚刚说到哪了……蒋璇?”

江凌:“……”

她算是发现了,宁衍人还在这坐着,魂儿又不知道飞哪去了。

宁衍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他将看到一半的农税账册往桌上一丢,拧着眉捏了捏鼻梁,看着有些疲惫。

“蒋璇不是跟着母后一起去皇寺了吗。”宁衍问:“怎么又堵住你了。”

江凌无奈地看着他,宁衍明显是心思不在此处,听话也听一半扔一半,勉强扒拉出两个词儿来,勉勉强强地跟着她往下聊,看着都累。

“我是说前几天,阮茵还没出宫的时候。”江凌解释了一句,又叹了口气,问道:“六哥哥,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精神,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宁衍无意多说,只是冲她笑了笑:“最近事情太多了,乏得慌。”

江凌却不吃他这一套,她趴在桌上,用一种安静而平和的眼神望着宁衍,目光隐隐有些担忧。

江二小姐平日里蹦蹦跳跳地没个贵女的样子,但是一旦这样安静下来,她身上那些长年累月从“昆仑之主”那潜移默化影响下的安宁气质就会开始显露。

宁衍看着她漂亮而干净的眼睛,忽然有种被她看穿的错觉。

“王叔好几天都没进宫了吧。”江凌说:“你今天也一直也没提他,是跟他闹别扭了?”

宁衍:“……”

宁衍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说来好笑,哪怕他跟宁怀瑾说了那样的狠话,他其实也从没打算将自己的心意收回来过。

宁怀瑾这些日子以来,也有几次明里暗里地想要见他,只是都被宁衍躲了。可他看似是要跟宁怀瑾划清界限,开始不肯接受宁怀瑾的心意,实则还是在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儿。跟朝臣们打游击也好,开始以太子的目标培养宁靖也好——他从没打算真的改变自己原本的主意。

——他还是爱宁怀瑾,一丝一毫也没变过。

只是崇华帝年纪轻轻,一身傲气,说起情谊来宁缺毋滥,宁可自己继续苦哈哈地单恋,也绝不肯吃宁怀瑾这口“妥协”下的情谊。

这次跟上一次不同,完全不能用“闹别扭”三个字来轻而易举地一笔带过。宁衍不想糊弄江凌,可只要想想要解释这件事,就觉得头都疼了。

好在上天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善解人意地替他解了个围。

何文庭从外面进来,给宁衍和江凌各行了个礼,然后挂着和煦的笑意开口道:“陛下,江大人来了,正在殿外求见。”

江晓寒对江凌的震慑力是满宫都有目共睹的,江二小姐从回京之后这些天都没敢回家,现下正是心虚的时候,一听见江晓寒名头顿时一蹦三尺高,一把捞过桌上剩下的半碟糕端在怀里。

“六哥哥你后殿的门开没开!”江凌压低声音小声道:“我从你偏殿偷偷跑,你别告诉父亲我在这。”

“……你也不能总不回家。”宁衍说:“你出去是经过老师同意的,他又不会说你什么。”

“但是我哥会抓着我唠叨。”江凌苦着脸:“父亲肯定在旁边袖手旁观,幸灾乐祸。”

……那倒也是。

“那让何文庭带你从偏门走吧。”宁衍说:“要是老师问起来,朕就说你去猎场玩儿了。”

但实际上,江晓寒还真的不是来逮江凌的,他是为了宁衍自己来的。

这些天,朝堂内外沸沸扬扬,就为了那一句“不选秀了”,朝臣们从来没有安生过。江晓寒在家等了两天,方才觉得是火候,该过来跟宁衍说两句了。

江晓寒没东扯西扯地跟宁衍拉家常,他方一落座,便笑着问道:“是不是臣带坏了陛下?”

他跟京中那些张口闭口规矩体统的老顽固不一样,这句话说得十分随性,不像是在讨论堂堂天子惊世骇俗的取向,而像是在谈论院中那花儿怎么开的有点奇特一般。

宁衍跟他情分不浅,向来在私底下都是以师生来论,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问道:“老师也觉得朕是小孩儿心性心血来潮吗?”

“那倒不是。”江晓寒摇了摇头,笑道:“连阿凌那小丫头都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何况您呢。陛下坐在这个位置上,哪怕年岁尚轻,心性却早已成熟了——不然怎么当得起一声陛下呢。”

宁衍听出他这句话有点微妙的揶揄成分,但宁衍堂堂天子,也知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日后不再娶妻选秀这事儿办的委实有点耿直,不应是他处事风格,于是讪讪一笑,接下了老师这句轻巧的埋怨。

“朕知道。”宁衍低声说:“朕现在年纪尚轻,无论用什么借口,总也能再推几年。太后已经不在宫中了,谁也不能逼着朕选。但是……”

但是他不想这样,可能一时上头,可能一时冲动,也可能是御驾亲征的荣光给了宁衍底气,于是他就不想再忍了,他不想用那些帝王权衡的手段,而是想自己堂堂正正地解决问题。只有这样,他才好有底气去向心上人求爱,有底气说他的真心。

——还是年轻啊,江晓寒在心中叹了口气,做事一门心思地勇往直前,冲劲十足的。

“老师觉得朕做错了吗。”宁衍轻声问。

“归根结底,这是陛下的私事,臣无权置喙。”江晓寒话锋一转,道:“说起来,臣在家时常教导两个孩子,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人活着得有个框,框中框着的是‘应该不应该’,人活一世,身上总要担着些责任,这些是为旁人的。除了这个框,人活着也得给自己划一道底线,这底线就是死线,是用来托着自己,保着不会一落千丈陷进淤泥里的——但是在这一框一线之外,人活着就得顺心如意,不然这百年也是荒废。人活着,归根结底命是自己的,日子也是自己的。一味为人不为己,那是圣人。”

“当圣人不好吗?”宁衍反问:“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想做圣人。”

“自然好。”江晓寒笑着说:“历书工笔,青史留名——但是臣倒觉得,万事万物都有度。一个人若是活成了书上一个个冷冰冰的方块,也没趣的很。”

江晓寒历朝两代,辅佐过两任帝王。宁宗源在他心里无疑是个好皇帝,治国安邦皆做得条理分明,这一辈子怎么说都是功大于过。但江晓寒却只当他是君,是高台金座上一副画像,搁在那令人参拜,活得委实没有些许烟火气。

宁宗源弥留之际江晓寒就在其侧,这位先帝一辈子权衡手段无一不精,但临了了身在病榻之中,满腔装着的都是一生放不下舍不得的遗憾。

——江晓寒忝受了宁衍十年的“老师”,不想宁衍最后也是如此。

“陛下问臣,觉得陛下做得对不对。”江晓寒说:“臣不好言陛下的对错,但托了文官纳谏这个底气,也与陛下说说臣是怎么想的——若是没有这次御驾亲征,没有太子,没有太后自请修行这件事,那么陛下若不管不顾非要如此,臣定会规劝。”

“但现在陛下有了后,未来如何有了定论,那就不一样了。”江晓寒说:“那起码说明陛下不是一时兴起,且桩桩件件有所盘算——说到底,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放在十年前,这话江晓寒并不会说。身为臣子侍奉君主,首先要做的是忠心不错,但忠心之下就是要自保,宁衍今年才十八岁,他若是能一直心性不便倒还罢了,但若是之后他与宁怀瑾出了什么岔子,那今日江晓寒这番肺腑之言说不准不能换来推心置腹,还得无端换来一番猜忌。

但话又说回来,江晓寒教了宁衍一十二年,也愿意相信他跟宁宗源并不是一类人。而且京中沸沸扬扬这些天,江大人在家里也盘算了好几日,他总觉得这孩子是认真的。

宁衍心念一动,忙道:“这是私下里,我与老师只是师生,不论君臣,老师但说无妨。”

“外头那些大臣想要规劝陛下选秀成婚,所能言的道理无非也就是怕陛下子嗣稀薄,为的是江山的千秋万代。”江晓寒委婉地说:“臣原本自然也是这样想,但现下陛下已经有了太子,臣便不想惹陛下嫌了。”

宁衍如醍醐灌顶。

江晓寒笑了笑:“臣可是什么都没说。”

“是朕说的。”宁衍也笑了:“既然‘陛下’已经对这江山有了交代——那‘宁衍’喜欢的究竟是谁,又有何妨。”

宁衍说着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满朝间,其他人要么将朕置于高台瓦上,要么将朕置于风雪之中,唯有老师将我放在暖热之地。”

正文 “那你还不晕?”

那天江晓寒和宁衍关起门来谈了一个下午,除了亲近的人留下伺候之外,旁人谁也不知道这君臣二人到底凑在一起说了什么。

但左相大人似乎是没跟陛下谈拢,从殿内出来时脸色极不好看,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出宫,就在紫宸殿的台阶下面一跪,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请陛下收回成命”。

宁衍也是个犟的,只让何文庭传话出来,说是让老师歇了这个心思,帝王一言九鼎,断没有自己把说出的话吞回去的道理。

何文庭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一会儿进屋一会儿出来,两头奔忙劝和,奈何这师生两个一脉相传的主意正,谁也不肯让步。

宁衍那边说让老师不必多说,尽早回去;江晓寒这边就是规劝陛下乃臣子本分,望陛下收回成命。

何文庭两头为难,出门进去地叹了好几口气。

现在外头大冷的天,紫宸殿门口又都是禁军,来来往往间,大多都将这场面看了个正着。

江晓寒今天为什么事儿来的,几乎有点门路的都有所耳闻,但宁衍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不选秀”这事儿一犟到底,江晓寒在门口跪了半晌,他出都没出来看过。

禁军里也有那么几个知道内情的世家公子,见状都不由得凑在一起咬耳朵,说看这个情形,连江大人都没在陛下这讨着点脸面,别人是更别想了。

紫宸殿内熏着暖烘烘的暖炉,宁衍今天难得没批折子,也没看那些没完没了的册子。他桌上摊着一张没来得及画完的画,画面整个右上角还空着,看起来有些突兀。

“何文庭。”宁衍站在书案后头打量了那副画一会儿,头也不抬地道:“磨墨。”

何文庭担忧地看着他,小心劝道:“陛下现在还动不了笔……”

“磨就是了。”宁衍打断他。

何文庭知道他这两天一直心情不好,于是不敢多劝,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替他磨墨。

宁衍从笔架上挑拣了一只细细的紫毫笔,用笔尖略挑了些许墨汁,暗自想了一会儿,往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他的右手确实还不足以支撑他做这种精细活,才刚刚几笔下去,宁衍的手腕伤处就开始发麻发胀,宁衍略略皱了皱眉,不太愿意在何文庭面前示弱,于是不着痕迹地直起身来捏了捏手腕,向外头看了一眼。

“去给老师多加个手炉,别叫真的冻着了。”宁衍说。

何文庭应了一声,搁下手里的墨锭,从一旁拎过只早就准备好的手炉,细细地往里面添了几块热碳,用手炉套子抱起来揣在怀里,弯着腰出门去了。

江晓寒还跪在台阶底下,若是走近了看,就会发现他跪得十分不诚心——大氅被他拢得很紧不说,还把下摆绕过来在膝盖下垫了厚厚的两层。

何文庭揣着个手炉,做贼似地左右看看,低眉顺眼地走下台阶,走到江晓寒面前行了个礼。

“陛下说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左相不若早点回家,反正跪着也没用。”何文庭眼神左右瞥了瞥,装模作样地又压低了声音劝道:“江大人,您也别犟了,陛下已经拿定了主意,您再跪伤的也是自己的身子。”

何文庭嘴上说着话,手里已经掏出了那只手炉,接着遮挡递给了江晓寒。

江晓寒接过手炉拢在大氅里,先是低声道了谢,随即挺了挺腰背,端着一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木然脸道:“陛下不改变主意,臣不会回去。”

何文庭送完了东西,见状摇了摇头,惋惜地又进了殿。

宫城内这点地方,什么风吹草动都不是秘密。江晓寒在殿前罚跪的事儿不消半个小时就传到了江凌的耳朵里,把江二小姐唬了一大跳。

她还生怕是传错了话,抓着侍女问了足足三遍,才确信自己是没听错。

“知不知道因为什么啊?”江凌问。

“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那年轻侍女回话道:“只听说似乎是左相大人为了劝陛下什么,陛下不听,所以僵持住了。”

那就只能是选秀的事儿了,江凌想。她虽然心里觉得宁衍和江晓寒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但是事关宁怀瑾,江凌心里还是没什么谱。

在安庆府时,江凌可是切身实地地见识到了,宁衍为了宁怀瑾,那是什么都敢干的。

她一时间也顾不得挨训不挨训了,匆匆忙忙地便去了国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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