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郑绍辉拿着手里这封回信,心里惊疑不定。

古往今来,帝王身居高位,如执棋之人,一眼能望见全局,进退平衡间,心中都有着大盘算。

郑绍辉这些年来,在家中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日日要在亲父和后母手里讨生活。他蛰伏,藏锋,每日跟亲生的血脉之间打机锋,周全来去,已经是心累至极。

相比之下,比他更加年幼的宁衍却好像永远不会疲惫。他似乎永远都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一举一动,收放之间,似乎都别有用意。

哪怕是在离京城路远迢迢的凉州,宁衍似乎都比身在此间的郑绍辉更早地看到了更多东西。

——陛下他真的需要我们查案吗,郑绍辉忽然想,关于蒋璇,关于太后娘娘,甚至于关于这朝堂这江山,他到底有多少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

郑绍辉不太敢再往下想了。

无论是为君还是为臣,猜忌都是大忌。暗生猜忌便易生嫌隙,无论因为什么,宁衍确实给了他唯一离开那泥潭的出路,郑绍辉心中还是感激的。

他晃了晃脑袋,将那种后背发凉的预感晃了个干净,然后将手里的信纸折了几折,就着火折子点燃了。

郑绍辉这些日子蛰伏起来,却也没闲着,大致摸排了下蒋家的情况。除了那万事不知的杜秀才之外,蒋家在凉州的铺子有三五间,都不是什么大买卖,只是绸缎庄之类的小门户,都看着窄窄小小,不怎么上台面。

据郑绍辉查到的消息来看,蒋家在边城的本家也差不多,他们家底丰厚,置下的田产铺子却少,似乎将大多数银子都投在了走货中。

郑绍辉这几日里,也寻了西北联防府的门路。凉州府衙的户籍出了差错,郑绍辉便不敢再打草惊蛇地在府衙中查案,好在西北联防的守军对蒋家也有些印象,算是帮了他一些小忙。

蒋家常年在外走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边境一带往来,但每年春秋两季则会去中原囤货,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回来后会先在边城那边的本家歇息,再整理商队往凉州这边来。

蒋家的商队人数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人,往返边城和凉州这条路,他们每年来回走两趟,都在夏冬初期。最近正是往来商贸的时候,再过一个月就是蒋家商队回返凉州的日子,所以郑绍辉猜测他们最近必定会先回边城补给,等着中原那边的掌柜回来。

他已经踩好了点,知道他们一向是疾行赶路,最晚在丑时未刻就会经过他所在的这段官道。

郑绍辉沉默地看着火苗将手中的信纸吞没殆尽,脆弱的纸张在火舌中化作发白的灰烬,细碎地落在了桌面上,又被郑绍辉伸手抹去了。

他挥灭了火折子,将桌面上剩余的一点残烬用手抹掉,然后拉开包袱,从最里面找出一套粗布麻衣来。

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时辰,郑绍辉还有时间准备一下。

边城跟中原有着微妙的差异,在边城依旧天光大亮时,中原的天色已经将将擦黑了。

宁怀瑾在宽大的树杈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盯着马车上的标志若有所思。

那个标志挂在马车侧面,看着只有男人拳头般大小,是个非常规整的圆,圆中雕刻着一条类似于植物茎的细穗。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宁怀瑾曾无意中见过这个标志——是在码头的一批船中。

当时宁怀瑾忙着跟当地的伙头和船夫套近乎,并未太过注意到周遭的环境,现下静下心来回忆片刻,才发现当时那几艘船就安静地停在码头边上,旁边只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守着,看模样不像是谁家的掌柜,倒像是护院。

那几艘船并不大,挤在码头的各家船队中很不起眼,也亏得宁怀瑾记性好,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记得住。

药园里的伙计依旧在一箱一箱地往外搬着东西,宁怀瑾发现,他们手里的匣子似乎也别有文章,分红木和乌木两种,仔细而小心地被装在了两辆马车中。

这大概是有药材和茶叶的分别,宁怀瑾猜测着。

他微微拧紧了眉,一边耐着性子看他们一趟一趟地搬货,一边分出心来琢磨这桩蹊跷事。

之前码头上的伙头跟他说过,安庆府的码头分两种,他去的那个大码头是用来进出盐铁和粮食之类的大物件的,运输茶叶药材这种精细物的船照理不应该进那个码头。

何况运粮跟运药,在对运船上的要求绝不相同,运粮的船不必考虑是否会散了药性的事,便会将底仓里都掏空打通,力求能装更多东西,而专门运药的船为了不混了药性,择船时便会更精细一些。

当时那码头虽乱哄哄的,但若是有船与其他的格格不入,宁怀瑾坚信自己一定会注意到。

那就说明,那艘船并不是无意驶进错误的码头的。而是故意做了伪装,想要掩人耳目。

宁怀瑾本来就觉得宁铮圈出这么一块地是不怀好意,现下更是近乎确信了。

只可惜他常年在京城,来江南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听不太懂安庆府这边的方言,就算那掌柜的偶尔拨动着算盘说几句什么,他也没法从里面挑出什么有效的消息来。

药园中出产的药材量看起来并不怎么多,两辆车都未曾装满,装着乌木匣子的那辆车更是只装了一小半。

宁怀瑾耐心地等着,眼见着最后一个伙计从药园中出来,顺手带上了门锁。

随行的伙计们牵过马套回车上,药园的掌柜最后拨动了一下算盘,然后抱着算盘走过来,将上面的数字指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伙计看。

宁怀瑾注意了一下衣饰之类的小地方,却没看出那伙计有多特别,也不知道那掌柜的为什么要单独把账目拿给他看。

那伙计瞥了一眼算盘,终于开口道:“这一茬怎么比往日少了三成?”

他一开口,宁怀瑾便愣住了。

先前出声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宁怀瑾就算连蒙带猜,听得也十分费劲。

但这个伙计一开口,说得却是一口地道的官话,听起来反倒是京城口音。

宁怀瑾鬼使神差地将一些细碎的线索和消息连接了起来,忽而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想来。

先前被那农妇拒之门外时,他只注意到了这地方的不同寻常,却忘了那农妇的另一句话。

她说,这些东西“不卖给外头”。

荣伯曾经跟他说过,这些药材寻常人家并不认识,哪怕是寻了郎中,对此也是知之甚少,更别提会开方下药了。

而更南的元江府附近本就产出这样的药材,不会路远迢迢跑到安庆来买。北方一带又从来没见过这药,没有用途,药商自然也不会收这样冷门的药材放在库房积灰。

——那宁铮这些年定时定点的药材都卖给谁了。

不远处的掌柜的还在解释着,说什么今年雨水多,气候不好,死了几株娇贵的母株,所以产量才比平时少上那么多云云,但宁怀瑾已经没心思听他们絮叨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可能兜兜转转地进了宫,宁怀瑾就坐不太住。他小心而谨慎地拨开树叶,轻手轻脚地从树上退了下去,然后飞速地向村外赶去。

现在回怀玉当铺再另行安排肯定是来不及了,宁怀瑾先那些人一步回到村口,将先前拴好的马解下来,又在附近找了个乞丐,给了对方二钱银子,吩咐人回怀玉当铺给他传个口信。

时间紧急,这法子虽不安全,宁怀瑾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麻烦去告诉怀玉当铺的掌柜的。”宁怀瑾说:“就说他们少东家临时有事要离开安庆,叫仆人顺着官道跟上来。”

正文 期限

自从宁衍那夜在落云宫酒醉之后,他和蒋璇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向来老式本分的蒋昭仪开始走出落云宫,时不时会主动去宁衍面前晃晃,要么是来上书房送个汤水,要么是请宁衍去赏花看景。

而宁衍竟然也默许了,十次里有八次都顺了她的心,其中有两次还正赶上宁衍议事,年轻的小皇帝不知怎么想的,还真的匆匆了了话头,陪着蒋璇去看御花园头一朵盛开的荷花了。

宫城里渐渐也起了话风,大概意思是这位昭仪娘娘有手段,勾得宁衍终于开了荤,开始知道女人的好处了。

四四方方的宫城,流言传起来如风一般无孔不入。甚至于有两次侍女嚼舌根,还让宁衍撞了个正着。

当时那两个小侍女几乎都以为宁衍要勃然大怒,吓得两股战战,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掐着手心才没晕过去。谁知道宁衍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两眼,在舒秋雨的规劝下罚了她们两个月的薪俸了事。

这两个月薪俸不痛不痒,反而让这股流言之风愈演愈烈。在那之后,蒋昭仪也有意无意地多往宁衍这里跑了跑,经常试探地提些要求,都被宁衍有意无意地一一满足了。

这位蒋昭仪眼见着日渐受宠,连平日里近乎足不出户的景湛都能在各处听见她的大名。

“看来陛下新得的昭仪娘娘实在很合陛下的心意。”景湛手里拢着几粒棋子,隔着棋盘逗了逗宁衍怀里的小貂,随口道:“这些日子,连国师府的小侍女都在赞叹这位昭仪娘娘的大名呢。”

宁衍一听他这样阴阳怪气,就知道景湛是嫌流言闹到他耳朵里,扰他的安静了。

“知道了。”宁衍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没面子地先退一步,说:“朕叫何文庭去收拾一下。”

景湛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隔空丢给小貂一块糖糕。

小半年过去,小貂俨然已经长成了大貂,抻长了身子足有宁衍的手臂长,此时灵敏地蹬着宁衍的膝盖凌空一跃,抱住糖糕后又一股脑滚回了他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惯了。

“流言已经传到宫外了。”景湛又说:“阿凌跟我说,之前你放出去的‘不合’风声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了,还有人正琢磨着要跟你再提提选秀的事。”

“嗯。”宁衍端详着棋盘,在看好的位置落下一字,随口道:“猜到了。”

“王爷离京也有个……”景湛想了想,又算了算日子:“也有个——”

“二十天了。”宁衍自然地接了下去。

“哦对,小一个月了。”景湛平日里不爱出门,对这些事儿记得也没宁衍清楚:“还没什么消息吗。”

宁衍想起几天前收到的传信,不由得抿了抿唇,露出个不自知的笑意来。

“没有。”宁衍一本正经地说。

景湛:“……”

放屁,国师大人在心里呸了一声,心说你笑的连貂都看出来了,还说没有。

“好吧,是传了信来报平安。”宁衍抿着唇笑了笑,还是承认了:“别的也就没了。”

宁衍之前也没想到宁怀瑾会主动给他来信,所以那天宁怀瑾的信跟郑绍辉的前后脚到时,他还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天下午,宁衍美滋滋地就着那句“可否安好”翻来覆去地看了俩时辰,直到天色擦黑,才恋恋不舍地把信纸重新折起来,收在木匣里放好。

皇叔这是心虚了,宁衍想,不然就凭宁怀瑾那个性子,便是天塌下来都不会认违心的错。

这个认知让宁衍心情大好,连带着之后三四天的心情都相当明媚,连看着蒋璇时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模样。

景湛无心在这点小事上跟他争辩,也生怕他一提起宁怀瑾就停不下来,于是只当掀过这一页,借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阿凌跟我说了,动这个心的除了之前探过你口风的几位重臣之外,还有几位老王爷长公主。大约是看舒秋雨跟正妻位子无缘,也想来争一争,跟你搞个亲上加亲。”

“嗯。”宁衍敷衍地应了一声,他的眼神还是落在棋盘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宗亲可不比你的臣子好糊弄,若是想做什么,便趁早插手,省的他们闹到你面前来,到时候再拒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景湛顿了顿,说:“……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围追堵截地问你的红鸾星动没动了。”

宁衍扑哧一笑,景湛顿时白了他一眼。宁衍抿了抿唇,决定给自己这位发小留点面子,不要嘲笑得太过分。

“那到底动没动。”宁衍忍着笑问。

“……谁知道动没动!”景湛没好气地说。

“就算红鸾星没动吧。”宁衍虚心请教道:“那最近天象上有什么异变吗。”

“说起这个,我前日观星,见虚危两星隐隐发暗,似乎有不祥之兆。只是星图若隐若现,之后如何发展尚不能定论,于是未曾禀报。”景湛说:“陛下怎么知道的。”

“随口问问罢了。”宁衍说。

他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玲珑忽而从外头走了进来,近前来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蒋昭仪来了。”

景湛落子的手一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因为性子使然,景湛很少会真正讨厌什么人,但蒋璇明显能算上一个。
推书 20234-01-26 :公公,你有了![古代》:简介:(入库时间2021-01-26) 晋江2021-01-13完结咸丰初年,宗室子弟辅国公载钺从紫禁城带回一位漂亮的太监耿圆,让其侍奉左右。个性活泼的耿圆深得载钺的宠爱,然而身为太监的他竟是一半女儿身,因为二人关系“暧昧”,引起家里人的不满,耿圆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