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海夫人带着孩子,以及朱家娘四个,被赵仁河送回了家,其实祖孙俩也没觉得外面多好,但是赵仁河觉得好啊。
他原来就是东北人,现在能看到古代的东北,喜欢啊。
自己的老家再贫瘠,那也是他的老家啊。
而且晚上特意没吃多少饭,然后出门品尝各色小吃。
不过啊,身边还是要跟着七八个护院,而且这个时候人多,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赵仁河就放开了玩儿,其实他就是想走一走,吃一些路面的小摊儿。
有一个小摊是专门卖烩菜的,酸菜大骨头的炖在大锅里,一碗要五文钱,加五花肉的话,要另外加十文钱,还有血肠也要加十文钱。
赵仁河就去吃了一碗,身边的人都跟着吃了一碗。
然后看到了冰糖葫芦!
比起他那个时代的冰糖葫芦,五花八门什么都能串起来,用冰糖挂好,就直接卖高价。
可是这里的冰糖葫芦,就是很简单的山楂,用冰糖稀挂上浆,不管是山楂还是冰糖,都是绿色的食品,山楂都是手工去了核的,吃起来酸甜可口,赵仁河咔嚓咔嚓吃了半串,听到那边有人卖羊肉汤,味道飘了过来,他扭头就想去喝碗羊肉汤。
在一大串儿的灯笼下,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灯下,仰头看着上面挂着的一串儿十二生肖的灯笼。
身边一圈护卫,围出来一个小圈儿,让游人不至于挤到那人跟前儿去。
而那人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头戴金冠,神色冷清,面无表情,却俊美的不像话。
反正赵仁河是这么觉得的,看到李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钊站在那里,看到人群里的赵仁河,嘴角抽了抽,这人多大了?还吃冰糖葫芦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俩人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打招唿,赵仁河美滋滋的凑上去:“您怎么出来了?府衙不是有晚宴的吗?”
是的,辽阳知府在自家地盘摆了宴会,邀请昭亲王前去,其实这个是有拍马屁的嫌疑,主要是他这次罪责太大,治下出了两个里通外敌的家伙。
别提多丧了!
“吃饱了就出来走走。”李钊看着赵仁河手里的半串冰糖葫芦,以及嘴角上沾着的糖渣,忍了忍,又忍了忍,手握拳,摊开,最后,忍无可忍,他掏出来一个手帕,给赵仁河擦了擦嘴角的糖渣,不擦下去,他别扭!
317元宵之夜……
317元宵之夜……
擦完李钊的耳朵就有些红了。
赵仁河完全傻了眼了好么!
他一直都很讲究的啊,尤其是在李钊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邋遢的本性,何况每日被老娘跟丫鬟婆子们收拾的很干净,基本上都没有脏兮兮的时候。
就吃个冰糖葫芦而已,咋就被抓了现行呢?
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有些暧昧。
赵仁河吸了吸鼻子,为了打破这种尴尬,举了举手里头的冰糖葫芦,傻兮兮的问了一句:“你吃么?”
旁边站着的田公公都有些看不下去眼儿了好么!
九殿下从来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就连在宫里头,皇帝赏菜,都是御厨现做了,给他端过去。
从来没有说,从皇帝的餐桌上,端下来剩菜,给他端过去。
一般皇帝为了表示亲近,都是将自己吃过一筷子的菜,赏赐出去,当然,皇帝吃的时候,也肯定是有侍膳太监先吃,一般是八个人吃了没问题,尚膳太监才会端上来,给皇帝吃。
皇帝也不会亲自去夹菜,尚膳太监会给他夹到盘子里去的,算下来,基本上是好几个人碰过。
所以九皇子是不吃的,他吃的饭菜虽然也有人碰过,但是都是出锅的时候,而且侍膳太监试吃也是有讲究的,基本上不会破坏菜肴的形状,虽然你明知道他们吃过了,可你看不出来吃的是哪儿。
赵仁河这冰糖葫芦就不一样了。
被他自己啃得直掉渣儿,还怎么让九殿下吃?
九殿下肯定是不吃的啊!
田公公很想提醒三爷一声,然后他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李钊真的将冰糖葫芦拿了过来,吃了一个上头的山楂。
更让田公公绝倒得是,赵仁河竟然伸手拿了回来!
还问李钊:“好吃吧?”
“嗯。”李钊竟然点头:“甜的。”
“是吧?是吧?”赵仁河就举着冰糖葫芦高兴了:“我跟你说,那边还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他的冰糖葫芦上头还粘了白芝麻,炒熟的白芝麻,我们去买两串啊?前头还有个卖面人儿的,我刚才跟我娘和儿子一起路过,还捏了个面人儿呢,带你去看看!”
“好。”李钊依然言简意赅,但是田公公却看出九殿下貌似很开心的样子。
这点细微的变化,其他人看不出来,只有从小照顾他长大的田公公才能体会到。
“走,我带大家去玩儿!”赵仁河乐呵呵的一招手:“田公公,这里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是热闹还是很热闹的。”
“那是,那是,咱家就跟着去看看。”田公公笑眯眯的一点不妥都看不出来。
心里却觉得:这三爷还真是个人才!
两伙人汇合之后,自动自发的护着俩人,往前面人多的地方钻。
果然,赵仁河找到了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把人家的冰糖葫芦都承包了下来,跟着的所有人,人手一串。
田公公又觉得,九殿下心情不美丽了。
倒是在捏面人的小摊位上,赵仁河给了人家二两银子,捏了三个自己,两个九殿下,就连田公公,都捏了一个自己出来,其他护卫也跟着玩了一把。
让捏面人的赚了一把。
“你怎么捏了三个?”李钊看着自己手上的两个,以及赵仁河手上的三个小面人儿,有些不解。
“给我娘一个,我儿子一个。”赵仁河捏着最后一个小面人儿:“最后一个,留给我自己。”
本想说“心上人”的,但是他没说出口。
“我的两个?”李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个小面人儿。
做的有五分像,尤其是衣着方面,能看出是自己。
挺有趣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捏个面人儿。
“你可以给你父皇一个,自己留下一个。”赵仁河小声提议:“挺有趣的吧?”
“不。”李钊却将其中一个给了赵仁河:“给你一个。”
然后霸道的从赵仁河的手里头,拿了他的一个小面人儿自己捏着:“这个给我一个。”
赵仁河:“……!!!”
赵仁河惊呆了好么!
他虽然暗戳戳的有心那什么,但是从来不敢表达出来,李钊一看就是个钢铁直男。
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直……吧?
李钊却若无其事的指着前头道:“去看看那边的冻梨如何?”
田公公低眉顺眼的跟着,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九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心里翻江倒海的还有赵仁河,他也想知道,李钊这是什么意思?
无意的撩骚,比有意的更加让人心痒痒。
大冬天的,能在东北这里买卖的水果基本上都是冻着的,例如冻梨,冻柿子。
品相不是很好,但是卖得很贵。
一般人家也就买个三五斤的尝尝。
这个时候的人流有些大,前面不知道有什么热闹可看,不少人涌向前头。
即便是护卫们再如何努力,也无法跟人流相抗衡,俩人被护卫挤在中间,李钊一把就牵住了赵仁河的手,小面人儿也有些被挤到了的意思。
赵仁河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旖念了,人太多,太冷,且闹哄哄的一点都不浪漫,刚才见到李钊时候的气氛都没了。
就剩下随波逐流了。
人太多了,除了紧贴着的俩人之外,护卫竟然被挤散了!
田公公伸手想要打招唿,都没来得及,就被淹没在人群里了。
百姓们把过年没有的高兴,都在这正月十五的花灯会上散发了出来。
不是一般的热情啊!
以至于李钊跟赵仁河顾不得暧昧了,俩人几乎是手拉着手,紧贴着彼此才没被人流分开。
可是也被裹挟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口,要是繁华地段,这会早就人流如织了。
俩人狼狈的躲到了巷子里,这里很安静,只有住在这里的人家的门楣上,挂着几盏明亮的花灯应景,人是没有几个的,这个时候,八成都出门去游玩了。
此地再小,那也是府城一座,所以人还是有不少的,赵仁河找了个家门口放着几个小板凳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怎么有凳子?”李钊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小板凳。
“大概是挂灯笼踩着的凳子。”赵仁河用手帕子擦了擦另一个:“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人也太多了。”
“嗯,”李钊坐了下来。
赵仁河歪头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来,大冬天的,笑容还挺阳光灿烂。
李钊扭头看过去,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笑什么?
“第一次见到,有人将板凳坐出了金銮殿龙椅的味道!”赵仁河笑眯了眼睛。
说完,才觉得有些孟浪了,古代人对金銮殿啊,龙椅的都有些忌讳。
尤其是李钊这种情况。
谁知道李钊却道:“有机会坐给你看。”
赵仁河张了张嘴,笑容淡了些:“你想争那把椅子?”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若不争,便是个死。”李钊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我是元后嫡子。”
赵仁河沉默了一下,续而再次扬起笑脸:“那你可要努力了。”
“嗯。”李钊点头。
赵仁河抿嘴:“我会帮你。”
李钊定定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会帮你。”赵仁河坚决的道:“你若是倒了,我跟小虾米就更难了。”
抛去那不可言说的暧昧感情,赵仁河也是很现实的,昭亲王这位元后嫡次子要是倒下了,身为嫡长子、皇太子的“遗腹子”的小虾米,肯定会被人斩草除根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高慧的事情,当时决定的太匆忙,几乎是“闪电成亲”,不用问,赵仁河都猜得到,当时应该有很多首尾都没有擦干净。
只要有心人细细的查一下,就会查到小虾米的头上。
按照理论上来说,小虾米才是皇位的最终继承人。
可是按照礼法上来说,他是个跟皇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赵仁河一开始选择抱上李钊的大腿,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足够唬人。
另外就是李钊的确是很有让人信任的资本。
反正赵仁河欣赏之余,也是心动了的,索性就一条大道走到黑吧!
何况,这些年他也发现了,李钊还是很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例如炸药包什么的,他不也接受良好么?还在战场上运用自如。
更有小虾米那边的关系,可谓是最适合投靠的人选啦!
“不会。”李钊摸了摸手里头捏着的,赵仁河造型的小面人儿:“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么严肃的气氛,被李钊这么一摸,荡然无存!
赵仁河脸颊泛红,你说话就说话,摸什么小面人儿?
还摸我的小面人儿!
还摸!
看赵仁河气鼓鼓的盯着自己手里头的小面人儿,李钊嘴角微翘,明显心情愉悦啊。
气氛正好,眼看着,粉红色的泡泡就要冒出来了……突然,寒光一闪,赵仁河跟李钊几乎是同时从小凳子上蹦了起来,俩人竟然十分默契的一跃,上了墙头。
七八个黑衣人,穿着普通的衣服,只是脸上蒙着面,手里头的刀剑闪烁着寒光,在花灯下显得诡异又狰狞。
李钊出门身上也是带着佩剑的,这是他的习惯。
赵仁河出门身上不带什么武器,但是他习惯性的揣着一把匕首,和两把小刀子。
别误会,他不是什么暗器高手,他带着这三样东西是为了吃肉的时候,切肉方便。
但是这会儿就成了他的武器了!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赵仁河这匕首也是一个宝贝,削铁如泥是夸张了,但是对付眼巴前儿这场面,绰绰有余。
一把匕首,被他用来格挡,两把小刀子让他当成了暗器使用,这回是生死格斗,他也没时间客气了,用小刀子戳死了两个,那边李钊干掉了两个,剩下的人看事情不好了,就真的拼命了。
赵仁河虽然杀伤力有限,但是他轻功好啊,辗转腾挪,也能牵制住其中两三个。
李钊那边就大胆多了,别看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剑术素养非常好,不是赵希伊那种花架子,他是真的在杀人。
不说一剑一个,可也是三五招式解决一个的速度。
很快就解决了这次袭击他们的人。
“你怎么样?”赵仁河擦着汗问李钊。
“无事,走!”李钊扯着赵仁河就上了别人家的房顶。
俩人的轻功还是不错的,从房顶上穿过,去了另外一条街,就听隔壁街道有官差敲锣的动静,这是应该发现那些人了,或者说,那些死尸。
“有人暗杀你?”赵仁河觉得此事重大。
“不是暗杀我,是暗杀你。”谁知道李钊却告诉他:“是来暗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