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游心道您家那二丫头长得是不丑,可是才及笈就有了二百斤的体格,一天吃的都赶上他一周的饭了,君家可是真的养不起。
再者,二丫头常到他家来,喜欢的分明是苏清河,自己不知好歹进去插一手算什么事儿啊,现在他的发小已经飞黄腾达,二丫头也也做了三个孩子的娘,再追忆从前可就没意思了。
等这李婶儿侃天侃地,终于想起来切入正题了,才拉着君子游的手,紧着往他家小院里蹭了蹭。
“婶子和你说啊,你这回回来了,可不能到处乱跑了,万一出点事儿都犯不上。以前你爹在的时候不信邪,做什么都偏得跟规矩拧着来,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介意,他早早走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啊……”
“李婶儿……”
“好好好,不谈他了,说说这个。听人讲昨儿个晚上飘吊子又出来了,可亏了没让我家姑爷出门啊,想想真是后怕。”
“这东西到底什么来路啊,是这几年才有人信的吗?”
“嗐,传说早就有了,真正出事就是在这两三年,死的可全是年纪正好的壮丁。村西头老肖家的儿子就是啊,进山砍柴让飘吊子附了身,好几天都魂不守舍的,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没多久就在家上吊死了。老肖家三代单传,可把他爹给哭坏了,结果也是一命呜呼,撒手走了,可惜了啊。”
听李婶儿惋惜,刘伯和张十三娘也跟着附和:“是啊,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现在老肖家连个后都没了,就剩个疯疯癫癫的肖大娘,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
“可不嘛,丈夫和儿子都没了,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君子游对这户肖姓人家印象深刻,就是普通村民,家底儿也不厚实,因为是三代单传,肖大爷和肖大娘就把唯一的儿子肖崇宠上了天,溺爱的没边儿了,不管犯了什么事都跟在后边给擦屁股,导致肖崇越来越无法无天,也就成了他们村儿里的恶霸,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说来这肖崇与君子游年纪相差不多,他离开姑苏之前的几年还曾到君家的私塾里找过麻烦,是被君子游装神弄鬼吓退了的,临出门了还不忘骂骂咧咧砸坏他家几套桌椅。
苏清河听说这事后当晚就去肖家把人揪出来打了一顿,肖崇打又打不过,只有嘴上骂得难听了些,却是引得苏清河更加气愤,原本只是想让他吃些皮肉苦,学得乖些,到后来硬是打掉他一颗门牙才罢手。
苏府毕竟是当地的大户,一般人也是不敢惹的,肖大爷只得从自家田地里采了几斤果子,送上门去给人赔礼,却被苏清河拒之门外。到后来这些东西又送到了君家私塾,君子游也不肯收,两边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所以说到肖崇被飘吊子附身死了,君子游只觉着他是恶人得了恶报,简直大快人心。
不过有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到现在都没个解释也说不过去,既然扯上了关系,总归是要查查的。
君子游先记下了这茬,又问:“除了肖崇以外,还有什么相关的案子吗?”
刘伯掰着手指头给算了算,“还有村口钱豆豆的爹,去年冬天没的,周万福的弟弟,今年开春没的,还有就是刚入秋那会儿,王寡娘的弟弟也走了。这三个人都是上吊没的,可真够邪门儿的。”
张十三娘又道:“说来也奇怪,我家那个疯舅舅在王寡娘弟弟没的那天晚上也出门闲逛了,回来之后还说些疯话,说什么看见鬼索命啦,看见飘吊子把人吊起来杀了之类的话,我都不敢听呀,赶紧塞了个馍,堵住了他的嘴。”
“哎,那不对劲儿啊,不是说飘吊子撞见在外闲晃的人都会带走嘛,你那舅舅咋一点事儿都没有哇?”
“谁知道呢……”
他们口中死的这几个人,君子游略知一二,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混混,常凑在一起欺男霸女,村里人见了就头疼。
难不成,这飘吊子也是个除恶扬善的好鬼?
君子游客套几句,把人送走了,便拄着根棍子去到了老榕树下。
晨间下了场清露,地上湿润,昨夜留下的痕迹都浅淡了不少。
他俯下身来用手比划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这东西的来路,甚至连真身都猜不出是什么。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种稳定的高跷吧……”
“说不定哦。”
萧北城走路悄无声息的,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吓得君子游惨叫一声,躲闪不及,一头摔进了泥水里。
衣裤都被冷水浸透了,冻得他龇牙咧嘴,见萧北城在旁抿嘴偷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张牙舞爪的把手上的泥也蹭了他一身,这才算消气。
“你可知这身行头要多少钱?你欠王府的千八百两银子还没还,是皮痒了吗?”
“痒啊,痒得很呢,劳王爷您帮我挠挠。”
刚说完这话,君子游就又被推进了泥坑里,萧北城也不招呼一句就压了上来,掐着他的下巴,便往他脸上蹭了几道指印。
两人蹭了满身满脸的黑泥,倒是玩的起劲儿,把平日里在对方那儿攒的怒气都发泄了个够,直到两边都打不动了才停手。
柳管家听见动静赶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成了泥人,他见状立刻火了,气得直喘粗气,大冷的天里,鼻子就跟出气筒一样,往外呼呼冒着雾气。
“先生!一身伤病未愈,却是这般不知死活,你找揍吗!”
君子游不说话了,萧北城是想替人解释两句,还没开口,也被怼了回来。
“王爷也是!怎这般不知稳重,惹了这一身脏污成何体统!”
柳管家心道自家主子从三岁起就没再玩过泥巴了,还以为他是智慧过人,非常人可比,哪成想竟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宿十安这时候也露了面,端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出言奚落,“就是,王爷这么大岁数还做这种小孩子的事,真是让下官无言以对。如今现场已被破坏,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君子游想辩,却发现自己坐在泥潭里,根本没资格出声。
而昨夜飘吊子出现的现场,也在方才的打闹中彻底湮没了证据,算是彻底断了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搬办公室,发的比较急,可能会有些小bug还没修,求谅解!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123章 脚印
本以为以君子游这个做事认真的性子,定会为自己的过失自责上好几天,直到事情有所转圜才能稍稍减轻心里的罪恶感。可当柳管家质问他这一地残局当如何收拾的时候,他却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泥污,大言不惭。
“还能怎么收拾,洗干净了呗,总不能让王爷当个活泥人出去见人啊是吧。”
世间怎会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放在从前,萧北城该是劈头盖脸臭骂他一顿,可这案子本就不归他管,他现在是闲人一个,没作奸犯科也没打家劫舍,快活快活也是应当的,索性也跟他闹了起来,看样子就是不想管这破事了。
宿十安有苦难言,心道大理寺少卿的大腿是抱不上了,这可全都要怪那个怂恿他不谋正事的缙王,心下对后者的怨念更深几分,在后面眼巴巴跟着,半个字也不说,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厉鬼似的,在旁散发着戾气。
君子游被萧北城拉着手,哪儿还有心思去想这个可怜的姑苏知府,给人添了麻烦便拍拍屁股走了,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记得村外有一家客栈,温泉水都是从地下现打上来的,景观修得极好,赏心悦目,厨子的手艺也很不错。我一直都想去享受一番,苦于没钱,只好作罢,王爷可要去试试?”
“既然是你提议,那必须去瞧瞧。泡过了汤,尝过了鲜,再美滋滋的睡上一觉,不消遣个几天,你都别想回来。”
就这么果断的决定了行程,两人擦去身上的污渍,便吩咐人驾车去了村外,彻底丢下宿十安一人,任他风中凌乱。
这间坐落于山间的客栈名叫春樱,是从东瀛渡来的遣唐使后人所建,地处江南水乡,却是建成了瀛洲独特的风格,从房屋结构到内里装潢都有股异域的风情。
这客栈在君子游小时候就开了百年,掌柜换了一任又一任,却原原本本的保留了最初的味道。远远见了,他便唏嘘感慨:“要是我爹还在人世,让他也来看看该有多好……”
“这辈子不成,下辈子还有机会。”
萧北城抹了把他被泥泞粘住的头发,把人推进了门,与掌柜招呼过后,便匆匆带人进了露天温泉。
夜幕下,周围星点烛火映明了水池上氤氲的雾气,白蒙蒙一片,颇有朦胧的美感。
君子游腰间围着块白净的浴巾,见了这场景便把持不住了,正要跳进水里享受一番,就被萧北城拎了回来,当头一盆温汤浇下。
“脏兮兮的也好意思进去,洗干净了再泡。”
“王爷,您可真像个老妈子……”
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君子游搓着头上的泡沫,对一旁稍稍背过身去,打转擦拭着肩头的萧北城道:“王爷,见我还害羞呀,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那人藏起了右侧腰间的伤口,反倒是凸显了腹下有致的曲线,让君子游看得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王、王爷,我我我……”
萧北城皱着眉头,“你什么?”
“我、我也有!”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倒水的时候不小心让他脑子也进了水,君子游竟然解开浴巾,也露出了自己的身材。
相比起三年前,他那清瘦得浑身上下只剩皮骨头的可怜模样,现在已是好了许多,长了些结实的肌肉,连腹肌线条也有了。
美中不足只有多出的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是足以致命的。
萧北城一时愕然。
自重逢后,君子游一直有意隐藏这些痕迹,就连那事都是关起灯来做的,以至于他对他的遭遇根本一无所知。
“你……”
君子游握住了那人伸过来的手,嬉皮笑脸道:“王爷可别占我便宜,我这么好的身材,碰一下可是得收钱的。”
说罢便起身下了水,静待那人追来。
其实萧北城也猜到他这些年的遭遇不会太顺,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或许连个安慰觉都不曾睡过,可自己却不敢深思,背负了这些的那人究竟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看他一脸伤感,君子游也不忍了,扣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水下,靠在打磨光洁的石头垒成的温泉池边说道:“我本意不是让你伤心难过,只是想说,如今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了,有了自保能力,无需王爷太费心。我现在身子康健,哮症也许久未犯了。往后的路还长着,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子游……”
不待他发言,君子游便吻住了他的唇,将他未吐的话咽了下去。
两人被温汤水雾染的脸色通红,趁着情浓,他便转过身去,两首抓着池边,微微弯下了腰。
他说:“王爷,想你了……”
这话说出口可还了得?萧北城咬紧牙关,按住他的腰身,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树林外,沈祠不知从哪儿讨了碗皂角水,把拇指和食指攥成了圈,吹着泡泡玩的欢快。
比起另外两人享受的温泉池,他们这边明显差了个等级,只有他自己心大,没觉着气氛诡异到难以呼吸,更没注意到在他背后全身紧绷着泡汤的两人。
一个是柳管家,一个是姜炎青。
半盏茶以前,后者不过是夸了一句管家身材不错,就被一巴掌扇的半边脸都麻了去。
此刻两人各占一边,谁都不肯先说话,不巧沈祠还是个蠢的,玩了半天都没发现情况不对,就听着竹墙外传来了嗯嗯啊啊的动静。
“先生真是太久没出来玩了吧,咋还舒服的直叫唤?”
柳管家咬牙道:“住口,不许说荤话!”
“诨话?我也没……”
“让你做什么就照做!”
“是是是……我说管家,你是不是来了月事啊,脾气这么暴躁,等下吃点青瓜败败火吧。”
“你……你小子现在学会顶嘴了是吧!我管你不好使了吧!”
“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现在变了……哎哎哎,别掐我啊,疼!你你你……别过来!!”
听着他们这边的吵嚷,正在兴头上的君子游蹭了蹭身后那人,回过头来吻够了,眯着眼睛,一副餍足的模样。
萧北城不轻不重的掐了他一把,“可吃饱了?”
“还没……再一点,再一点……”
含在喉中的低吟更有诱惑的意味,萧北城从身后握住他的两手,与他十指相扣,咬着他的耳垂,轻声道:“君子游,你还有好多秘密都没告诉本王呢。”
“王爷……王爷想知道什么。”
“这三年,你都去了哪儿,都经历了什么,可曾背着我在外偷腥?·”
“流落他乡,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事都经历过,至于偷腥……有王爷让我食髓知味了,哪里还会念别家的狐狸精。”
情动时,他一把抓住了那人,咬着牙,发出一声呜咽。
就在将要到达巅峰时,他身子突然抖了一下,抓着池边的碎石,便泄了出来。
萧北城叹着气,在后捋着他的头发,心道果然是寂寞太久,连速度都快多了,说他在外面有了别人,自己都是不肯信的。
“不……不是我快,王爷,你有没有看到……”
君子游才刚抬手一指,就被萧北城握着手拉了回来,还在他颈后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敷衍道:“好好好,知道了,是被几只聒噪的雀儿扰了兴致,一时忍不住,所以早早泄了身。理由都帮你找好了,要不要再来一次,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