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沈余括私下的动作,白宣很快就醒了,这场硬仗这时才真正开打了。
薛浪抽空去找了容毅,想来一招金蝉脱壳,他总不能让燕离一直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快了 快进入下一个谈恋爱圣地了(其实我还想挖新坑
46、用谈话的方式威胁
注视着营外款步而来的人,容毅心道果然是你,面上虽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但停滞的动作显出一点他心绪不稳,毕竟这外孙跟年轻时候的他像极了,只不过他们一个走护国□□的路,另一个行的却是劈天扩地的独木桥。
“外公。”薛浪亲昵地喊了一声,仿佛他俩之前有多祖孙情浓一样。
容毅微微一愣,换了个姿势拿兵书,僵硬地收回了看他的视线,同时假装毫不在意地问:“你来做什么?”
帐内的卫兵收到指示退了下去,这会儿就剩他两人了。薛浪往前走了几步,不见外地说:“孙儿久不见您,想念极了,恰巧闲来无事,也相隔不远,来看看您老人家,不行吗?”
容毅眉头一皱:“少恶心人,有事直说。”
薛浪无奈笑笑,摊开手叹息道:“母妃常常向我抱怨跟您少了亲近,现在看来,外公还是没什么人情味啊。”
发现容毅不理会他这些废话,他只好再上前一步,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接手王城。”
容毅讶然,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书,问:“为什么?”
这么大的利益,他如何拱手相让?他一眼就能看出薛浪非池中物,即便他嘴上说着让他接手这块肥肉,眼中却依然闪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在离开陵阳来到这儿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让他坚定了夺取天下的信念?又为什么,让他做出近乎前功尽弃的举动来?容毅头一次迫切地想了解这个孙儿身上发生的一切。
薛浪轻笑,出神地望着某处,语气倏尔温柔了下去,他说:“燕离想回去了,再不走,他就生我气了。”
“你,”容毅哽住,想起陵阳那些传言,就生气起来了,“你和身边那个侍卫,是真的?”
薛浪反问:“真真假假,对你来说,重要吗?”
不过做做样子,喊两声外祖,还真当血浓于水,足够资格插手他的事了?
容毅一生征战沙场,寡言少辞,为人严肃正派,老来膝下无子,就一个在宫闱里当皇妃的女儿,和一个连陌生人都比不上的孙儿,说不心酸是假的,可他性格如此,想改也改不过来了,同理,想修复和薛浪的关系也来不及了。
朝堂上,他这种人说好听点是公私分明,残酷一点就叫六亲不认。
难怪他女儿从没抱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对他这个父亲堪堪称得上尊重,这孙儿也是不曾养在他身边一日,自质子那件事过后,更是对他冷眼相待。
如今好不容易主动来找他,居然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份卑劣的影卫,想到这,他就无法控制地火大。
他扔了兵书,气急败坏地骂:“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薛浪挑挑眉:“你要是不乐意呢,我把王城还给楚王也行,您慢慢打吧。”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容毅不会不明白,为了他所谓的家国天下,人伦大义,他也不会真的负气不理。
最后,容毅臭着脸让他滚了,独坐帐中提笔写家书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多的那四五行,全是跟老妻抱怨孙儿如何如何“奴才”“败坏家风”之类的话,末了又觉得背后议人长短不是君子之风,用浓墨划去了那几行。
得到容毅肯定的答复,薛浪马不停蹄地追查起了身上的毒。
先前为他诊断的老大夫已闭门歇业,他硬是派王林拎小鸡一样把老人家从家里拎了过来,还有王宫里闲散得骨头松了的太医们,都关到了他的院子里。
这么大的阵仗,年迈资历深的太医料定薛浪有事相求,神气地捋着自己的胡子,打定主意绝不帮国家的敌人。
薛浪猜也猜到这中间必定有不老实的,虽然他看不见,但不妨碍他杀鸡儆猴。
他一进来,假装悠悠然扫视过一圈,实则眼前都是白茫茫,他乐了一下,嘴角一撇:“杀。”
王林偷摸四下瞟过两眼,很惊恐地发现四下就是自己,他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主子,哪个?”
闻声,薛浪拍了拍额头,又伸出手指虚空中随便点了点,说:“糊涂了糊涂了,本王还以为燕离在这儿呢。那儿,瞧见没,眼睛长头顶上,鼻孔对着本王的,那几个。”
被点到的,没被点到的,俱是惊惶,年纪轻些的,两股战战往后退,而捋胡子那几个,动作停了下来,脸色煞白,挺着胸不忿地喊:“我们是学识最渊博的太医,杀了我们,你会后悔的。”
薛浪可不理会他无谓的叫嚣,想着一会儿要去喂燕离吃中饭,顺便把他的安息香续上,假手于人他不放心,便催促王林说:“还愣着干嘛?需要本王亲自动手?”
王林呼噜噜摇头:“属下这就去。”
有人害怕得瑟缩了起来,然而总有几条乌龟脖子,梗在那儿叫人去砍,王林其实没看清薛浪点的是谁,多亏了他们,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去冤枉“好人”。
他力气大,杀死一个就往院墙外边扔,血珠下雨一样溅到许多人的脸上身上,胆小的当场吓晕了过去,还有人贴着墙壁想逃跑,王林一把暗匕飞过来戳在他耳边的墙上。
“别乱跑,我的刀子没长眼的。”
之前那个据理力争的太医看着“屠夫”走向自己,仍是梗着脖子,甚至咒骂道:“呸!贼子,鸠占鹊巢不会长久,你必然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大楚的儿郎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可惜他这番话谁也没听去,薛浪阖眼靠着廊上的鎏金柱子,像睡着了一样,王林可不敢偷闲,冲那人嘿嘿笑了两声,笑完就把他脖子抹了。
余下的人又是一个哆嗦,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都装得跟个鸵鸟似的,下巴纷纷藏进了衣领里。
“完了?”听见没什么声儿了,薛浪这才问道。
王林直起腰看了看,满意地发现场面被控制得如一潭死水,于是收了刀,转身笑呵呵地回:“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王爷放心。”
站在那儿的时候,薛浪好像什么也没想,却也想了许多,他自己也清楚地认识到了,他的视力减退得极快,这会儿就已经看不清人脸了,这只是开始,再过不久,恐怕就会全瞎,说不定还真会像燕
离担心的那样,在他面前腐烂死去。
奇怪的是,他提不起一点生的力气。
究其原因,只能说是这种毒药确实厉害,能潜移默化改变人的心志,他哪里是从容赴死之辈,何况,燕离也不会允许自己抛下他独自一人的。
在强行打起精神之后,他环抱双臂走到众人面前,问:“谁知道‘云容’?”
“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可不是来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本王不喜欢折磨人,你们要是老实点,也少受点皮肉苦。啧啧,看看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喂得了几鞭子哦?”
之前替他看过诊的老大夫极力低着头,抖如筛糠。
很不幸的是,薛浪还是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了他。
“你,说。”
老大夫吓得一抖,心中默念“不是我不是我”,直到王林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拎起他,拎到了薛浪面前,他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还好王林提着他的衣领,让他勉强站直了。
王林催他说:“说话,王爷问你呢。”
不得以,老大夫抬起头面对现实。
“小人,小人只是个普通大夫,不知,不知道王爷说得是什么。”
薛浪轻笑一声:“哦?那可真奇怪了,前几日,您不是来过这儿吗?”
老大夫眼前又是一黑,抖得更厉害了:“小......”
“少废话,”薛浪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在他脖颈上,威胁说,“说错一个字,就在你这儿开个口子。”
“不......小人...”
看他快吓晕过去了,薛浪和气一笑,用春风化雨一般的语调说:“老人家,本王也不想做到这一步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好处,本王都给得起,比如说,你想不想子孙做个封王?”
老大夫狠狠咽了口唾沫,尽力想离这个可怕的人远一点,但他身后就是王林,他一退,就退到了后者的肚子上。
王林嫌弃地把他拎远了一点:“诶诶,授受不亲啊,站好。”
薛浪脸一沉:“怎么跟老人家说话的?有没有规矩了,本王平常怎么教你们的?”
“属下知错。”王林下意识站得笔直,低头认错,顺便把老大夫提回来,衣领卡得后者喘不上气,涨红了脸。
薛浪这才满意点头,说:“下不为例。”
然后他又把矛头对准了老大夫,笑眯眯问:“考虑好了吗?你也看到了,本王脾气不好,一会儿后悔了,就让你暴尸荒野哦。”
被折腾这么一会儿,老大夫哪还兴得起反抗或者逃跑的心思,只得恹恹地点头说知道。
“知道就好,去吧,本王只给你半月,制不出解药,就要你全家老小的命,还有,要是敢多嘴一个字,你猜猜会发生什么?”薛浪紧盯着他。
与此同时,莫大的寒意席卷了这位可怜大夫的全身,他不由得老泪纵横,却不敢说一个不字,薛浪终于放过了他,而放眼院里“无所事事”的太医们。
“几位,别闲着啊,本王管你们吃喝,管你们住,半月之内,看不到解药,你们也别活了吧,那么废物还活着干嘛?还有脸自称博士呢。”
好一番冷嘲热讽过后,他终于歇了气,王林在一旁听得大为震撼,以至于薛浪交代他事情都没听见。
“想什么呢?听不见就把耳朵割了给本王下酒。”
刚才还拽得跟什么一样的人立马怂成一个鹌鹑,竟然瞬间在瑟瑟发抖的老大夫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怜之感。
眼看薛浪准备不分亲疏远近地对他破口大骂,他都屏息准备好了,然而那人却莫名其妙哑了火,呐呐不出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鸽子我有罪 今天两更
47、仗着他宠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点余光去看,立马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好久没见的影卫长立在不远处,正满脸冷淡地看向此处。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看了多少去,反正脸色总归是不好看的,被发现了也不尴尬,扭头走了,衣角很快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下子薛浪顾不得骂他了,心慌慌地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在想,麻烦大了,不知道现在认错还有没有命活。
王林则偷偷松了一口气,不防那头又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办不好本王吩咐的事,自己提头来见!”
“是!”他脑子一紧,暗叹几年不见,主子的脾气是越来越摸不透了,说风就是雨的,上个月还教导他们对楚人要怀柔呢,这几天活脱暴君一个,还好天塌了也有影卫长在顶着,他们能多喘两口气。
虽然他不太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对一个他听也没听过的药感兴趣了,但他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执行主子的命令。
他好吃好喝地把大夫和太医们供在另一间院里,要什么给什么,只有一条,绝不允许他们踏出那里半步。
说起燕离那日头脑昏沉地睁开眼,鼻尖萦绕着微苦的安息香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楚国贵胄的特有物,在他们取得王城之后,这种细细的香收集起来有几大箱,他没插手管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了自己身上。
不消说,肯定是薛浪干的好事。
他担心薛浪出事,路都走不稳就跑出来找他,结果刚好撞到那人训话,志得意满的样子,
对于他算计自己一事,他不可能立马放下,于是被发现之后的反应就是躲开,不想看见薛浪,免得忍不住冲他发火。
要说燕离不愧是燕离,就算被安息香影响手软脚软,依然是脚下生风,甚至能飞檐走壁,眼看要追不上了,薛浪只好顺势往柱子上一磕。
“嘶。”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前面的人听见,果然,燕离几乎是立刻扭身转了回来,冲到他面前问:“怎么了?撞到哪了?”
薛浪捂着额头,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装起可怜那是信手拈来,只见他嘴一撇,眉一皱,嘟囔着说:“疼。”
燕离顿时心软成一滩水,慢慢拨开他捂着头的手,一个大包突兀的在他额头称王称霸,可见撞得力度有多大,他想碰又不敢碰,摸了摸浑身上下,什么也没有,又气又心疼地骂他:“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看路啊小祖宗。”
“燕燕,燕燕,”薛浪对头上的包全不在乎,一心想着要把人哄好,甩着他的胳膊说,“我问你,我刚刚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这人就是有颠倒黑白然后倒打一耙的本事,这话一出,和着那副委屈至极的表情,真像燕离欺负了他一样。
燕离想生气,对着那个大包又提不起气,尽剩下无奈了。
“先给你上药。”说着,他转头想走。
不料手腕还被人拽着,薛浪一把就把他拉了回来,箍着他不让走,黏黏糊糊地问:“燕燕,燕燕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错了,别不理我好不好?再也不敢了,燕燕。”
燕离一声叹息,毫无底线地再次妥协:“你实话实说回答我的问题,我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