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像七八年前初见一样,浑身过电了。
这次是气得!
连天横刚看见他,心里还不合时宜地甜了一下:小潘离开他,没心思打扮呢,穿一件不合体的军大衣,一顶老头戴的羊剪绒帽子,灰扑扑的大拉毛围巾,跟后面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处对象啊。
蔺志有点不高兴,“你家有人,为什么不早说?”
潘宜沉马上说:“我不认识他。”
“你、你这是私闯民宅啊!”蔺志指着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很是愤怒。
潘宜沉三两步冲到座机面前,拿起话筒,毫不犹豫地报警:“喂,警察叔叔,有人闯到我家里,赖着不走……就这么回事儿!”
三十分钟后。
两个人并排坐在派出所的长椅上,潘宜沉提前让蔺志回家了,别惹上这个臭流氓。
“说说,你们俩什么个情况?”一个大盖帽抬起头,额头上现出几道很深的纹路。
“我是他男朋友,他和我闹点小别扭。”连天横交代。
“哟呵?”仿佛瞧见什么新鲜东西,大盖帽停了笔,用探究的目光来回扫视他俩。
“你变态狂啊!”潘宜沉大叫道。
警察也看出来了,这俩人关系确实不简单,拿自来水笔尖指着俩人,说:“同性恋,流氓罪,你们俩一块儿拘留三天,非法入室,你,十五天。”
潘宜沉刚才那是一时冲动,意气用事,他个法盲,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连天横留案底,结结巴巴的:“非得选一个啊?”
“什么叫选一个,菜市场挑黄瓜呢?是什么就是什么,想好再说。”
潘宜沉这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低头绞着衣边,很踌躇。
“让你非要报警吧?”连天横冷笑着瞥了他一眼。
他可怜兮兮地说:“你们是警察同志,我们也是同志,同志何苦为难同志啊?”
警察一愣,道:“嘿,哪来的歪理!”
最后连天横借了个座机,拨号过去:马叔,是我小连,嗯,婶手术还行吧,那蜂王浆吃了吗,记得搭着松花粉啊,那就好,嗯、嗯……我搞同性恋被抓了,来捞我。
听得满屋子人瞠目结舌。
最后,还是给他摆平了。
“警察叔叔你留个电话给我呗 ?”潘宜沉搂着他胳膊,很亲热的样子。
“干什么干什么,我结婚了我有爱人的啊!”
那时候,同性恋还是一种资本主义病,自由思潮化的产物,是个人都避之不及呢。潘宜沉只好松了手,尴尬地吐吐舌头。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走吧小潘。”连天横握着他肩膀,推开大门出了派出所的大院。
潘宜沉默不作声就把他挣开了。
行吧,连天横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蹲在墙角一动不动的。
他去把人给提溜起来,皱眉道:“怎么了?”
潘宜沉时隔一年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就跟吃了两斤冲天炮似的,冲着他大吼大叫,外加拳打脚踢:“我让你结婚,让你结婚,你结你妈逼的,你个死贱人!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他这会情绪完全失控,连天横看着也可怜,只能任他打骂,等他发泄完了,才抱着他,说:“假结婚,假的你不懂啊?笨!”
潘宜沉满脸通红,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弄得那大衣上全是口水,趴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骂:“姓连的王八蛋啊你……”
他哭完、闹完,心也冷了,慢慢地推开他,反正今天怎么样,也下定决心不能让他进门!
忽然间,连天横口袋里掉出一个东西,原来是个小塑料盒子,他捡起来,打开这盒子,里面全是水果硬糖的玻璃彩纸,在阳光下五光十色,亮晶晶的,足足有百十来张,连天横就拿着那个小盒子,跟外国电影里求婚似的,握起他的手,谦卑地说:“小潘,我把烟戒了,糖纸都给你攒着,你原谅我吧。”
潘宜沉抬起袖子抹了把泪,咬着牙哭得抽抽的,连天横又带他吃了整四两馄饨补充体力。都怪他没出息,几个破馄饨,就把他结冰的心给烫化了。
“身份证,拿来。”他脸蛋上还带着泪痕,嘴角撇着,手掌摊开,下军令似的。
连天横就掏出皮夹,想也不想就把身份证抽给他。潘宜沉就把那卡片丢在热汤里,泡烂塑封,油渍把里面的纸给浸透,手写的墨迹也模糊了。
又伸出手:“钱包给我。”
连天横忙说:“钱不能撕!”
“我知道。”他拿过钱包,低头看见透明塑料夹层里面,放着剪过的合照,就是他闭眼那张,脸色一黑,拿出来就要撕。
连天横马上把照片抢回去了,也有点生气了,压抑着不耐烦:“你这个德性,谁会要你?”
潘宜沉冷笑:“追老子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又说:“你家里不会害得我又丢工作吧?万一工作丢了,人也没捞着,我亏大了我!”
连天横轻蔑地说:“他们现在可管不着我,我自由了。”
潘宜沉吃完了,不再理他,自己跨上车慢慢地骑。连天横跟在他后面,路过报刊集邮门市部,再绕过肉联厂,发现这里变化够大的,巷子口新挂了个女装加工部的牌子,那边建起来一个常来饭店,后面一座大楼也快要竣工,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
过道上依旧堆着许多蜂窝煤,潘宜沉面无表情地骑在前面,半瞎阿婆听见脚步声,探出头问:“小连,是小连回来了吧?住几天啊?”
连天横望向这头,那小破车驮着他冷若冰霜的小新娘子,晃晃悠悠的,在风里叮铃铃作响,于是他拖长了声音回答:“——长住!”
自行车在巷落里行驶,碾过层层叠叠的落叶,法国梧桐的叶子被风一吹,也打着卷儿地落下来,覆盖了一整个金黄灿烂的秋天。
七夕番外 完
第91章 碎片掉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ed了!
不是更新,是微博的图挂了,在这里存一下,看过的小美人就!当没看见吧!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连天横搂着宝瑟儿睡得正香,蹭着蹭着,就擦枪走火了,二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连天横看火候已到,正要提枪进去,忽然——
连:!
宝:?
连天横僵硬了一刹那,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解释说:“咳,我尿急。”然后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火速掀开被子,坐起身走了。留下宝瑟儿一个人半倚在床上,嘟囔道:“怎么了……”
不会吧,连天横到茅房里弄了几下,还真是不行,怎么弄都不行,徐徐吐气,他还以为是状态不对,在脑中想象了一会儿不可言说的画面,只觉得内心毫无波澜,他低头一看,那里还是耷拉着,没有动静,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还从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这时,叮地一声,茅厕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点,像一只萤火虫,光点扩大,打开,铺展成一块淡蓝色的屏幕,屏幕里传来一个冰冷机械的女声:“欢迎来到福报系统,电子客服035号竭诚为您服务。”
什么东西?
连天横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就听见这个女声又重复了一遍:“欢迎来到福报系统,电子客服035号竭诚为您服务。”
“你是何人?”连天横警觉道。
“戒色,如一缕清风拂过心田,唤醒最纯净的自己。早安,戒色人。”
“谁派你来的?”
“福报系统,是全球最专业的戒色组织,致力于戒断手/淫、房/事频繁等不良行为,通过禁欲的方式,提高男性自制力,达到健康生活、培养男德的目的。”
就是这个什么系统害得他不举了?连天横不耐烦道:“用不着,马上滚。”
“您的个人信息已经登记在册,现在开始强制戒色。”
连天横听得火大,攥起拳头,对着蓝色的光屏,一拳砸去,砰地一声,拳头穿过光屏,墙壁上裂开五六道蛛网般的痕迹。然而那光屏却安然无恙,依旧缩小成一个光点,消失在眼前。
连天横回到屋里,满腹心事地坐在床尾,宝瑟儿穿着薄薄的一层里衣,肌肤半透,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嗔怪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换作平时,他早就扑上去狠狠欺负了,但今天,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连天横说:“……去吃早饭吧。”
宝瑟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凑在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指尖灵巧地在他胳膊上跳跃,然后伸到裤子里,一把握住——软的。
没有了欲/望,连天横就像一块木头桩子,生硬地说:“我饿了。”
宝瑟儿还以为他在调/情,把他压倒在枕头上,俯下/身,攀在他耳边吹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口上画圈,引诱道:“没关系,我来喂饱你……”
连天横就翻身把他压下去,跟他接了一会儿吻,因为下面硬不起来,所以深感不安,动作也比平时老实多了。
宝瑟儿也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了,很体贴地给他找补道:“你是不是真的饿了呀?我去让他们进来伺候梳洗,嗯?”
“什么时候结束?”吃早饭的时候,连天横感觉自己濒临爆发,却也拿这个劳什子“系统”无可奈何。
叮,那个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精也。福报系统采用积分制,基础分为六十分,规则如下:观看戒色宣传片加五分,每日戒色成功加一分,肌肤赤裸触碰一次扣十分,亲吻一次扣二十分,手/淫一次扣三十分,行/房一次扣五十分,低于零分则延长戒色期一年,高于一百分则可顺利出师,服用壮阳类药品视作舞弊处理,戒色期延长至五年。”
连天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滚吧。”
“您目前的分数为:三十,请继续努力。”
“不是六十分么?”连天横腾地站起来,皱眉质问。
“刚才系统检测到,今早有触碰和亲吻等不良行为,已为您扣除三十分。035号客服为您推荐大型戒色宣传片,观看可增加分数,缩短戒色周期,是否点击播放?”
连天横深呼吸了几下,重新坐下,抱臂冷漠道:“不看。”
他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屈服的!
“谁把茅厕的墙给砸坏了?”宝瑟儿走过来,有点生气,“被我抓到了,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他说完有些好奇,凑过来,问:“你方才跟谁说话呢?”
连天横还坐在椅子上,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撞到了桌椅,碗里的汤水都在震荡,嘴硬道:“没有!”
宝瑟儿撅起嘴,打量着说:“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连天横唯恐他看出什么端倪,吃完饭连招呼也没打,就逃到铺子里去了。
一个时辰后。
光屏上蹦跳着几个说话的彩色小人,上面飘过“戒色宣传片”的字样,连天横眼神涣散,手掌撑着侧脸,脑袋摇摇欲坠,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一个小蓝人说:我曾经是富豪之子,男女不忌,纵横海内外,导致精亏肾虚,险些暴毙,悔呀!
小粉人说:我曾经夜御八女,金枪不倒,最后得了菜花,悔呀!
小绿人说:我曾经有深爱的女人,可因为贪色,克制不住本性,有了外遇,最后失去了她,悔呀!
看得连天横一下子打了个激灵,瞬间坐直了。
宣传片落幕,看着那些因为没有好好遵守男德而酿成的惨剧,连天横托着下巴,不禁陷入了沉思。
光屏上显现出几个小字:观看完毕,加五分,再接再厉!
随即连天横强撑着困意,把光屏上的戒色宣传片都打开了,不多,一共才四部,看完了也不过就加了二十分,那么现在他就有五十分了。
入夜了,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机械的声音:
“一滴精,十滴血。”
“美色画皮,不过是掏精的工具。”
“硬极必软,早知今日阳痿,何必当初放纵?”
连府灯火幢幢,宝瑟儿提着纸皮灯笼,站在台阶上等他,一见到他,就迎上来,要给他披上罩衣,连天横急忙退后一步,说:“我自己来。”
宝瑟儿看他这么躲着自己,跟躲瘟神似的,有些纳闷了,“你怎么了?”
回到房里,连天横掀开被子,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凳子上,相敬如宾地说:“我们就这样说话吧。”
宝瑟儿也被他弄得紧张兮兮:“请讲。”
连天横酝酿了一会儿,终于说:“宝儿,我们还是分房睡吧。”他掩着嘴猛咳一阵:“我今日,今日感染了风寒,咳咳,咳咳!害怕传染了你,咳咳!”
宝瑟儿连忙站起来,要去给他拍背顺气,连天横急忙退到床上,退避三舍道:“别过来!”
宝瑟儿担心地说:“你怎么也不吃药?”
看起来没有起疑,连天横敷衍了半天,才总算把他搪塞过了,自己在客房了对付了一晚上,想到接下来的五十天都不能抱着宝儿睡觉,他只能抱着枕头,辗转反侧,越想越空虚……
人一阳痿,就容易暴躁,这段时间,手下的人没少吃他的脸色,稍有一点小错,连天横就摔东西,让他们滚出去,弄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话。
人一阳痿,就容易心虚,他现在不仅不敢跟宝瑟儿同房,甚至连多说两句话也不敢了,他怕四目一相对,就要失去控制,连天横只能安慰自己,老夫老妻,老夫老妻,又岂在朝朝暮暮。
人一阳痿,就容易脆弱——已经半个月不能勃/起了!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连天横看到路边的野狗交配,都会愤愤不平,看到并蒂莲,都要怒从心头起,看到路上成双成对的恩爱夫妻,更是酸涩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