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不解:“不怎么办啊。”
看见就看见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还能怎么办?
温慎之:“……”
温慎之只得皱眉,而后颇为严肃同延景明说:“我会吃醋。”
延景明:“嗯……”
延景明毫不犹豫将衣服裹紧了一些,莫名还觉得十分受用,而后认真说道:“那窝奏这样洗吧!”
……
延景明踩着冰凉的溪水,迈入溪涧之中。
他毕竟不常看见这般的溪涧水流,如今看见了,便有些忍不住心头的兴奋,他看温慎之还在岸边犹豫,恨不得立即将温慎之拖入水中,可他不能如此粗暴,他便只能劝说,好让温慎之发现这山中共浴的美好。
“窝母妃嗦过。”延景明认真说道,“她小时候在河里洗澡时,最喜欢打水仗。”
温慎之:“……”
温慎之脑内登时浮现出了鸳鸯戏水的画面。
打水仗好,两人衣衫尽湿,肌肤相贴,那是何等美妙的风景。
“窝想打水仗。”延景明天真无邪问他,“泥要一起来吗?”
温慎之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原则。
管他溪水脏不脏,他一点都不在乎。
温慎之解开外衣,淌进溪水,走到延景明身边。
温慎之:“我们——”
延景明开心大笑着一把将温慎之摁进了水里。
温慎之:“……”
……
秦卫征有点担忧。
来此之前,国师曾再三嘱托,一定不可破了斋戒,可这才离京多久,殿下怎么就跑去同太子妃一道沐浴了?
秦卫征觉得事态严重,殿下与太子妃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共浴……只怕要出事。
可这种事,秦卫征身为下属,也实在不好去打断,他只能希望殿下能够忍耐,顾全大局,心中真有什么想法,待祭拜完了之后再说。
秦卫征焦躁不安,在营地内踱步走了几圈,正巧碰见那暗卫首领站在营地之内,望着方才延景明和温慎之离开的方向,凝神静气,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秦卫征一想这暗卫首领是皇上的亲信心腹,便止不住着急,他看此人已经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便觉这人一定是在等待同延景明共浴温慎之回来,正好能抓温慎之一个现行。
秦卫征很担心。
可暗卫首领沉默寡言,无论秦卫征如何试图同他套话,他都毫无反应,只是沉默等候,而过了好一会儿,温慎之与延景明终于返回此处,秦卫征急忙上前迎接,想私下低声同温慎之说一说当下的情况,却发觉……
温慎之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确切说来,那副模样,简直像是看破了红尘,平和,慈祥,面带疲惫微笑,倒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卫征不由皱眉,认真打量温慎之片刻,紧接着便又发现——温慎之手上还蹭破了几处地方,走路时也显得步履颤抖,好像极为疲惫。
秦卫征心中一颤,简直有些忍不住心头的悲戚之意思。
看来殿下还是没有忍住。
不仅没有忍住,看起来好像还……还这么激烈。
暗卫首领直接低声开口,好像自言自语,道:“这么激烈?”
秦卫征:“……”
温慎之:“……”
延景明不明白他的意思,兴高采烈同秦卫征和暗卫首领说:“窝们刚刚,在打水仗!”
被呛了好几口水的温慎之:“呵呵。”
延景明:“可好玩惹!”
在水下石头蹭破了手的温慎之:“哈哈。”
延景明:“下次窝还想再来!”
温慎之:“……”
再来什么啊!不想再来了!
秦卫征面上神色越发复杂。
他有些分不清,太子妃口中的打水仗,究竟是真的单纯的打水仗,还是……还是鸳鸯戏水的那种打水仗。
也正在此时,暗卫首领伸出手,对温慎之稍一作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面道:“殿下,臣有事汇禀。”
他一开口,温慎之心中咯噔一声,秦卫征认命闭眼,只觉得,该来的,果然还是躲不过。
只有延景明不明所以,好奇询问:“泥们要嗦什么哇?”
暗卫首领道:“此事隐秘,臣只能告诉殿下一个人。”
延景明会意,毫不犹豫点头,道:“那你们去嗦吧。”
温慎之:“……”
温慎之心情沉重。
他同暗卫首领走到一旁,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开口:“你想同孤说什么?”
暗卫首领见温慎之如此紧张,也能猜到温慎之心中想法,便先开口,道:“殿下放心,臣知道方才你与太子妃并未发生什么。”
温慎之:“……”
不对,他们怎么知道的?
“圣上令臣保护殿下安全。”暗卫首领说道,“其余之事,臣绝不会多管。”
温慎之想暗卫最擅隐蔽之术,而这暗卫首领好像对方才发生了什么极为了解,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由开口,问:“你方才——”
暗卫首领已做出了回答,道:“臣没有派人过去。”
温慎之:“……”
“殿下应当要明白,对暗卫而言,宫中是没有秘密的。”暗卫首领依旧神色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虽还算委婉,却也极不客气,道,“臣知道,殿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反复被误会的温慎之忍无可忍:“你说谁啊!!!!”
第38章 治不了,等死吧
温慎之不明白。
延景明到底做了什么, 才能让整个皇宫的人都觉得他不行。
他知道延景明去了一次太医院,可延景明去太医院的借口是延春,并不是他, 若暗卫首领是因此知道此事,那暗卫首领觉得不行的人也该是延春, 而不是他。
这么说来,最有可能的泄露此事的,应当是送延春出行时候在一旁的礼官和史官。
温慎之方才有些生气,想着将此事外泄之人很是过分, 却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妙, 这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真情实感,好像再这么说下去,他自己都要信了!
暗卫首领见温慎之恼怒发火,却丝毫不慌不惧。
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亲信,职责又颇为特殊, 宫中所有人在他眼中当然都是没有秘密的, 皇帝在他面前也从不避讳自己的隐秘之事,同他说话时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因而暗卫首领同温慎之说话, 也全都直来直往。
“殿下不必讳疾忌医。”暗卫首领说道,“若是身体有病, 还是要看的。”
温慎之:“……”
温慎之憋着气无处发泄, 却也不能点头,他只能冷冷一笑, 甚至不想再同暗卫首领多谈,恨不得扭头就走。
可暗卫首领请他来此处, 显然是有要事要谈,他看温慎之好像不太开心,便也不再胡说八道,而是直入话题,道:“殿下,此行除了祭拜仙山之外,圣上应当还另有旨意,想请殿下寻一个人。”
温慎之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他父皇让他来寻神医,如此突兀一句,他其实并无头绪,只想着待到了当地州府之后,再问问知州可有线索。
那暗卫首领便道:“圣上已先令臣等去寻,方才臣收到回报,臣的下属已找到了那名神医的下落。”
温慎之问:“人在何处?”
暗卫首领报了那神医的住处,若往此处去,还需得绕上一段路,暗卫首领请温慎之过来谈话,为的就是问一问温慎之,他们应当先过去接了那神医后去追大队人马,还是待祭拜完仙山之后,再折返回来找寻这神医。
温慎之想了想,依照大队人马的行进速度,只会提前抵达,那时距祭拜还有不少时日,足够他在路上拖一拖,只要他找到此人,那回程时,便另外再匀出时间来了。
温慎之便同暗卫首领道:“改道,先将人找到再说。”
暗卫首领点了点头,道:“正好,也能让他给殿下看看病。”
温慎之:“……你住口!”
能不能别说这病了啊!
他是想找神医看病,可他想看的也不是那种病啊!
暗卫首领闭了嘴。
他满怀同情看了看温慎之,露出一个会意的表情,一面行礼道:“殿下,臣先告辞了。”
那山涧边上终于没有太子妃了,他得赶紧去洗个澡,这一身汗,再不洗就要出味了。
……
温慎之憋着满腹怒气,回了营地。
秦卫征担心暗卫首领别有用意,生怕他要将方才温慎之同延景明共浴一事上报给皇上,而今见温慎之回来,急匆匆上前询问,道:“殿下,他……”
温慎之摆了摆手,道:“没事。”
他好容易缓过来,也正要同秦卫征谈一谈那神医的事情,便道:“父皇要寻的神医,已经找到了。”
话音未落,边上延景明探头看来,道:“好耶!正好能给泥看看病!”
温慎之:“……”
温慎之现在听见“病”这个字,就觉得头疼。
他总觉得延景明别有暗示,可偏偏他又无法证实,更不用说如今还有个斋戒的限制,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不论心中如何想要自证清白,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极力忍耐。
他令秦卫征不必担忧,而后拉着延景明的手,将他带回帐中,确认四下无人,只有门口两名亲卫值守时,方才压低声音开了口。
温慎之咬牙,道:“我说过了,我没有病。”
延景明一怔,有些惊讶,道:“泥要是,米有病,窝为什么还要和亲冲喜哇?”
温慎之:“……”
他看延景明满脸无辜,终于开口询问:“你……说的是什么病?”
延景明不解:“还有什吗病。”
温慎之:“……没什么。”
延景明这才回过神来,明白温慎之所说的病症究竟是何。
“那个不着急啦。”延景明说,“反正窝们要肥去才成亲!”
反正路上也不能成亲,他等得起。
温慎之:“……”
若不是延景明此刻开口,他都要忘记了。
延景明可是答应过的,回去之后便要为他澄清。
他在这路途之中遇到再多的污名都不要紧,只要回去之后延景明能为他开口,想办法将此事解释清楚,让众人明白他没有不行,那他就还是从前那个英明神武的太子!
温慎之终于重燃希望。
……
休息一日后,众人改道,去寻皇上想要找的那名神医。
他们已进了仙山地界,此处山清水秀,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宝地,据暗卫首领所言,那神医住在山脚下的一处村庄之内,因他医术高超,在此处极有名气,要寻他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神医脾气古怪,当地知州来请过他,想送他进京,他理也不理,那知州将此事上报给天子,天子觉得如此能人,有些脾气倒也正常,而他应当礼贤下士,自己去不得,那便令太子去请他。
如今温慎之到了此处,担心他们这么多人若是都进了村子,也许会令当地人心生恐惧,他便将太子亲卫留在村外不远处,自己贴身只带了秦卫征一人,另有延景明跟从。
至于其他暗卫,反正他们能隐藏自己行踪,温慎之也管不了他们,他们自然想跟便跟。
可即便如此,对于一处山村而言,他们显然还是太过引人注目了。
他们衣着华贵,与村民大不相同,更不用说延景明还是胡人。
京中胡人多见,朝中甚至还有胡人为官,因而大家并不觉得奇怪,可在山村之中就不同了,那些村民不敢上前,便站在远处好奇观望,延景明被他们看得有些紧张,全程低着头紧跟在温慎之身后。
温慎之略有些不开心。
他发觉自己近来醋味正浓,他人若多看延景明一眼,他心中都有些不悦,他害怕自己这等行径惹延景明不高兴,便只好装作神色如常,等到了那神医屋外,三人停下脚步,秦卫征方才回首,要劝离那些跟到此处的村民。
延景明这才抬首四处看了看,他与温慎之正在那神医的药庐外,温慎之轻叩柴扉,过了片刻,有人过来开了门,小心翼翼探头朝他们看来。
那是一名还未束发的小童,目光在延景明身上一晃,有些惊讶,还有些说不出的紧张,谨慎询问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
延景明在心中想,这个中原娃娃看起来可比刚才的村民要有见识多了,他要开口回答这人的问题,说:“窝们素来找——”
他微微一顿,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未曾谋面的神医。
温慎之已客客气气代他往下说去,道:“请问先生在吗?”
那小童点了点头,问:“你们是来看病的?”
温慎之点头,道:“是。”
小童想也不想,扯着嗓子便冲屋内喊:“先生!有人来找您看病!”
喊完这一句,他又回过头,问温慎之,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要同先生通报,当然要知道眼前几人的身份姓名,温慎之也并不打算同他隐瞒,道:“你就同先生说,宫中来了人,想要见一见他。”
可不想小童听见了这几个字,反倒是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方才迟疑点头,却也不敢同方才那边大喊了,直走到小屋门边,才同屋中说:“师父,是宫中来了人。”
那屋中响起一人声音,反问他:“宫里的?老找我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