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凌特意安排了嗓门过人的大妈站在前列,力求让彩虹屁被君后精准听到。
“你看咱们陛下龙章凤姿,君后也是神仙公子,这还真是神仙都羡慕的一对儿啊!”
“对呀对呀,你听说了么?君后可是帮了陛下的大忙,查出了贪官去花楼挥霍的银子,啧啧啧救援山西的地震,都是用的那笔银子……”
“听说君后大婚后还特意请求陛下让年轻宫女出宫呢,君后还真是菩萨心肠啊……”
“你会是个好君后,会和朕一起史书留名。”霍戎声音沉沉的在耳侧响起:“你听,他们都在夸你。”
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美谈,可只要涉及商沅,他却不愿少年有任何污点。
商沅心里也泛起微妙的涟漪,虽然他知道这是一本书,可是谁都会想着被人喜欢,被人夸赞。
甚至,他在心底深处,喜欢听旁人说他和霍戎相配,喜欢听旁人说,自己会是好君后……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拿来举例的事情,都是他自己真实的,曾经做过的事。
和之前的原主毫无关系。
商沅望着跪地的人群,眼眸露出几分懵懂:“……我当君后,还能得到他们的好评……”
之前他对霍戎,因为不在意,倒是很能放得开,如今却动不动总是脸红。
霍戎低沉一笑,亲上少年漂亮的唇瓣。
啧,甜滋滋,软乎乎。
连嘴巴都这么好亲,自然能当好君后。
望着少年被亲懵的模样,霍戎心头发痒,恨不得里里外外折腾眼前人一遍。
他咬着牙望向少年鼓起的肚子,这小家伙出来后,他定要把这些时日欠下的账都补回来。
正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前,是身着白衣的十几个京城太学生,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在今日喜庆之色的衬托下,格外刺眼。
不待霍戎出声,侍卫长已经扬起马鞭,厉声呵斥:“放肆!陛下出行,你们还不速速避让?”
那些学生丝毫没有畏惧避让的意思,还是哽着脖子道:“臣等有救国之言!需面陈陛下!”
“朕要和君后前去祭祀,误了吉时你们担待的起么?”帝王面色毫无波澜,却令人不由自主的顺从:“起身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议。”
后头的那些学生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犹豫,可带头的那几人却登时提声道:“臣所奏之事,就是和君后有关。”
话音一落,霍戎眯起的眸光里登时闪过杀意:“侍卫长何在,朕不想听!”
侍卫长登时纵身下马,如提小鸡崽一般将那些学生拎起来,只是碍于他们毕竟是太学的学子,拎起来之后也只是往路边狠狠一掼。
谁知那些学生被扔路旁后却像尖叫鸡一样弹起来:“君后是废太子之妃,如今却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简直是让陛下蒙羞!君后这些年暗中杀害朝廷要员,侵吞河道银两资助废太子,简直是罄竹难书!”
“况且君后如今身孕未明,若混淆皇室血脉,更是大罪,这样的人,怎么配身居君后之位……”
霍戎被此人突如其来的言语激得双手轻颤,显然已愤怒到了极处,他冷冷看向一旁的展凌:“杀了他!”
霍戎知晓朝堂内外的流言,就怕会有人当着他的面诋侮商沅,没曾想严查死守,祭祀路上还真碰到了这些不要命的学生。
他今日并不想杀人,起初已极为压抑情绪,谁曾想这些人竟然当着商沅的面大放厥词,无疑是触了他的逆鳞。
展凌刀剑出鞘,将那学生一剑穿胸。
鲜血登时喷洒,如盛开的花朵般绽在那白色长衫之上,就连御驾前的白马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那人倒地时,双眸还睁得圆滚滚的,那双渗出血迹的眸子,如刀刃般冷冷盯着商沅。
商沅在车驾上望着这一幕,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一只大手蓦然遮住他的眼眸:“他一定是霍从冉的人,故意趁着今日来生乱,是朕疏忽了,不是你的错。”
说罢,冷冷下令道:“将这些学生统统押送诏狱,严加审问,查出背后之人是谁。”
马车想要前进,可周遭却登时响起低声私语。
“君后还真是祸国妖后啊,陛下当初为了他,和废太子兄弟相争,如今又为了君后大开杀戒,有妖后在朝,日后朝廷岂不是都要不得安宁吗!”
“对啊,君后之前暗中做了不少没良心的事儿,到处威逼别人给废太子效力,甚至拿着治河的银子给废太子收买人心,听说废太子倒是个有仁心的,把那银子都退了回去……”
“这样无才无德之人,怎么配当君后呢……陛下还真是,连这些都可以容忍吗……”
商阙布置的死士在百姓人群中,故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虽然并未带动旁人跟随,但那些百姓的脸上分明都闪过了怀疑和震惊。
这君后看着倒是谪仙一样的公子,怎么背后办了这么多龌龊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甜文是甜文马上开始甜了宝儿们
第72章 不若仰头看京城冬雪
商阙布置的死士在百姓人群中,故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虽然并未带动旁人跟随,但那些百姓的脸上分明都闪过了怀疑和震惊。
这君后看着倒是谪仙一样的公子,怎么背后办了这么多龌龊事呢?
霍戎本就是手段铁腕的暴君,如今这情形,倒觉得也不必再做出仁厚的模样。
登时冷下声音道:“展凌,你去清道,谁敢对君后不敬,立刻斩杀!”
展凌领命,手下之人也登时杀气腾腾,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的气场。
围观的群众看着地上的鲜血,自然畏惧的想要离这车驾远一些,一时间队伍凌乱不堪。
商沅望着这场面,倒觉得越发无趣,完全提不起想去祭祀的心情。
霍戎倒看出了他面色的失落,轻声道:“怎么了?”
商沅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握紧,迟疑片刻还是道:“陛下,我们能改日再去吗?”
一说完就后悔了,毕竟这些事都是霍戎一手操持的,他又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怎会半路而返?
谁知霍戎注视了他半晌,竟开口道:“也罢,改天再去也是一样。”
他的确很想和商沅一道去祭祀。
但他更在意商沅此刻的状态。
他自然也看得出,少年显然很是失落,昳丽的眉眼耷拉着,像是一只被责骂的落水小狗。
自己就算用铁腕手段让沿路这些人闭了嘴,也止不住这些人的心思,他不愿让少年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承担本不该承受的骂名。
*
二人回宫后,霍戎安顿好商沅,转身去了曾经的住所。
这是宫闱深处的冷宫,他已经很久未曾踏足。
霍戎抬眸,微微一怔。
荒草萋萋,沉重的锁扣,锁住了曾经的卑微落魄。
只要他不涉足此地,那些过往,只会深埋于心,逐渐消弭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他也的确暗下决心,将过往的一切尘封于此,再不允许搅乱自己心弦。
可他没记错的话,这冷宫中,有一些物件,倒恰好可解少年今日之围。
霍戎移开视线,吩咐道:“把宫门打开。”
看守冷宫的内侍微微一怔,随即依言将门锁打开。
此处有太多回忆,霍戎深吸一口气,才踏入覆盖薄薄灰尘的居所。
曾经的回忆扑面而来,清晰地不容人质疑。
似乎多看一眼那梅树,都能想到少年当年手持星星点点的黄蕊腊梅,眼眸亮亮望着自己的模样。
霍戎不敢多停留,压下胸口心跳,径直走向内室,拉开了书案下的抽屉——
那是少年曾经在太学时的作业,有行文,有做的诗词,还有算法草稿……
在太学坐同桌时,他就偷偷收藏少年的手稿,之后遭遇背叛,虽然曾经恨极,可看到那笔字,到底也没舍得烧毁。
不知不觉,竟然在这尘封的角落躺了这么久,好似一棵树般牢牢地长在了记忆深处,拔不掉,也不舍得刨去,只能刻意不去理会。
霍戎飞速的拿走那些本子,如逃似的出了宫苑。
他拿着少年曾经的手稿,回到了养心殿中。
他记得少年曾经的理想。
少年不是一个阴暗的佞臣,相反,曾经的少年是如夏夜星光的存在,他璀璨,善良,且有善良的能力。
那时候的少年,甚至常常一本正经的给他讲,将来要少杀戮,多修心。
霍戎挑眉,不由得冷哼一声。
可之后是少年主动离他而去,他之所以长歪成现在这个模样,要怪也要怪少年没有从一而终。
时移世易,可商沅年少时曾经的痕迹和理想,仍然在这泛黄的纸笺上,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甚至还有太学师傅的批语。
霍戎亲手磨墨,在摇曳的烛火下开始写下第一行字。
“君后并不是以貌祸国之人,他曾写下治河道之文,后被朝廷采纳改用,从此让洪涝之地成为富饶之所,此其一……”
他将少年写的治河文章轻轻贴在相对应的位置上。
“君后虽为卫国公之子,但从不是奢靡无度,妄自尊大之人,在太学时,便多次上书请求祭酒引进优秀寒门学子,并亲自资助周遭学生,此其二……”
霍戎将少年曾经的文章小心翼翼的在上面,上头赫然还有太学老师的批语。
他记得当时倒是因为此事没少吃醋,毕竟那些寒门子弟一来,倒显得他和那些人无甚区别。
却没曾想,有一日会亲自将这些文章再找出来。
“河北七年前就曾发生地震,君后曾随朕前去,亲自救助伤者,包扎伤口,利用当地药草防治感染,并用独特的外科包扎方式救了很多人,此其三……”
他将朝廷曾经给少年表彰功劳的奏折找出来,贴在此处。
当时地震过后,他和少年同去的河北,之前他们一直在京城,他虽知少年懂些医术,却从没想会精湛到此种程度。
少年有独特的包扎方式,还说这是“外科之术”,因为此术他是第一次听说,倒是一直记忆犹新。
夜已经很深了,霍戎仍在一点一点疯狂而不懈的搜集少年曾经的点滴。
自从篡位以来,他倒是听过太多人的怒斥诋毁。
霍戎从来没想过争辩,心头也从未有过波澜。
或杀罚威慑,或置之不理。
那些所谓名声和身后的声誉,他向来不在意。
可当这些口诛笔伐,纷纷射向商沅,他却惊觉自己一刻也不能忍受——
诚然少年这几年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可那只是少年曾经的一面,更别说这些人说出的,甚至很多是谣言!
烛光摇曳,这么一点一点拼凑出的,早不止是所谓证据,更是他曾经的深爱的,鲜活的少年。
霍戎垂眸,他连夜找出这些点滴,就是想要将曾经的,那个他无比珍视的少年展露人前,好让他们都知晓,他究竟……有多好。
翻看纸笺的手指微微停顿——
泛黄的纸笺上,赫然出现两个毛笔勾勒的简笔小人,他们裹着狐裘,并肩奔跑在积雪覆盖的城墙上,正在相视微笑。
因为年深日久,似乎墨水都变淡了。
可霍戎在一瞬间便想起,那是商沅曾经含笑画下的,他们二人。
小人下面还有一行字。
——“与其低头囿于阴谋,不若仰头看京城冬雪,写于嘉庆十七年初雪之日。”
霍戎一怔。
那是他们一起看雪,在城墙上奔跑的日子。
那段日子,如同沉沉夜色中的一团星光。
少年在纷纷扬扬的初雪中对他回头,扬眉粲然一笑,那景象回忆起来,仍如覆朦胧光晕。
霍戎拳头紧握,眼眸隐隐泛红。
他的少年,究竟……去何处了啊……
第73章 原主和他究竟是何关系
*
京城布告栏前,人头攒动。
“哎我说,这人都挤着看什么呢?”
“这不是刚有人用大白话讲了么?这些都是君后之前做的好事。”
“君后之前……他不是和废太子勾结么?”有人悄声道:“我听了不止一次,说是卫国公府的大公子对废太子死心塌地。”
“这上头写的是投靠太子之前,就在太学时,君后还做了不少好事呢。”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很多年前我当时也听过,河北地震那会儿,陛下和君后也一道去了,君后救了不少人……”
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倒是想起了不少君后之前做的事。
要真说起来,君后之所以改变,那也是当了太子妃之后,和废太子牵扯在一起,才蝇营狗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民间都说废太子贤良,说那些事儿都是君后所为,但君后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百姓们窃窃私语,也许君后前几年之所以误入迷途,说不定就是太子带坏的呢!
*
春和宫,商沅却正在应付自己早就没谋面的爹。
刚开始还是蒹葭来了宫中后,卫国公夫人反而常常找借口来宫中。
说是什么商阙离家休养,卫国公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她难免寂寞,便总想进宫来看看。
商沅对这个便宜后妈,只想毫不客气的翻白眼。
他如今也是君后了,更没必要和她假惺惺,直接推辞说孕期嗜睡,打发了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