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见他还算规矩,冷哼一声:“陛下寿诞在即,你打算进献什么贺礼?”
傅思据实以告:“儿臣身无长物,只有刚送来的蜀地特产蜀锦与竹叶青茶,希望父皇不嫌弃儿臣寿礼微薄。”
“确实微薄……”淑妃低声嘀咕,余光里瞧见康元帝向这边走来,急忙牵起傅恩手一张笑脸迎上去,“陛下!”
“妾身提前恭贺陛下寿诞,祝陛下万岁永享,福泽绵延!”淑妃一身妃色宫装,姿态婉柔语调娇软,哄得康元帝开怀大笑,揉揉幼子发顶,“话说得吉利,不知寿礼是否也准备妥当?”
淑妃笑靥如花,“进献给陛下的东西,自然是要尽早尽心准备的!只是妾身素无积蓄,怕是要让陛下要笑话我们母子贺礼寒酸了!”胳膊肘一碰小儿子,傅恩抓住父皇袖口,脆生生地喊:“父皇不要笑我们寒酸好不好!”
听母妃这几句话,傅思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康元帝却对爱妾幼子撒娇很是受用,一把将幼子抱起来,“只要恩儿送给父皇的,父皇都喜欢!恩儿,跟父皇说说,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母妃早交代该怎么说了,傅恩掰着指头数:“有南海的珍珠、红珊瑚,东北的人参……”
淑妃在一旁补充:“还有西南的蜀锦,峨眉的竹叶青!陛下国事操劳,竹叶青喝了提神消疲,最适合陛下!”
康元帝听完越发愉悦,“淑妃有心了!恩儿也是朕的孝顺孩儿!”这时才看见一旁的傅思似的,康元帝饶有趣味地问,“老大的呢?”
傅思面色惨白。
他的,寒酸微薄,刚刚被母妃拿去给幼弟做添头了,哪还有什么寿礼。
“儿臣……”傅思嗫嚅良久,“儿臣的寿礼……”
康元帝目光一沉,“老大不会至今毫无准备吧?”
“儿臣不敢!”傅思冷汗涔涔,心里又苦又涩,一时之间他怎么无中生有应对父皇的责问?此情此景,傅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找到商榷的怀抱钻进去!
念头一起,他听见空中有亲切的声音传来,“傻瓜,你就说寿礼是惊喜,等寿诞当天再献出来啊!还有两天呢,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最好的礼物!”
傅思知道,这是商榷的梦呓,天籁一样动听。
“父皇。”
傅思对康元帝恭敬一礼,“父皇大寿,仙人也有贺礼令儿臣转交,天机不可泄露,万寿节当日,儿臣自当呈上!”
作者有话要说:
高端的宫斗往往需要现代智慧辅助
商榷:我的崽决不能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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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猫猫封王
提到仙人,康元帝面色稍霁,“果真?”
傅思紧紧咬牙:“儿臣不敢有所欺瞒。”
“既如此,朕就拭目以待了。”康元帝将幼子放下,大手拍在傅思肩膀,“思儿可不要让朕失望。”说罢,康元帝登上归雁阁,淑妃瞪了傅思一眼,带着傅恩紧随其后也上楼就坐。
席面早已安排妥当,康元帝居上位,下座男女分席。左席按长幼依次落座,头一个是傅思,其次是傅忆,再次是傅悉……最后是傅恩;皇帝没有中宫皇后,右席就是贵妃为首,然后是淑妃贤妃和带着孩子的文安公主……
编钟箜篌奏乐,家宴开始,诸妃嫔并皇子公主举杯向皇帝敬酒,挨个说了吉利话,皇帝龙颜大悦,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朕即位将近二十年,宇内升平,家门和睦,实是上天眷顾,祖先庇佑。”
众人都恭敬称是。
说到上天庇佑,康元帝自然点到傅思名字:“思儿前日进献的地动仪,提早预警了陈州地动,我大楚才得以抢在吴国之前,安抚百姓赈济灾区,保住了边境战马粮草安稳,实在是大功一件。朕思来想去,应当赏赐。四喜,传旨中书门下,封大皇子傅思为安王,食邑三千户。”
傅思出列,谦让推辞,“都是父皇仁德,感天动地,所以天佑我大楚!儿臣不敢居功,更不敢领赏。”
康元帝笑道:“思儿不要过谦,朕几个皇子中唯有你过于恭顺。有功便该赏,你接旨就是。”
傅思便不再推脱,叩头谢恩。
接着康元帝又点到傅忆,“忆儿代朕赶赴陈州,舟车劳顿,辛苦了。”
傅忆回话之前还是咳嗽一声,不知是不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病态的面容多了几分血色,“儿臣身为人子人臣,能为君父略尽绵薄之力已是大幸,并不觉得辛苦。”
康元帝点头,一高兴又封傅忆为信王,食邑还是三千户。
前头两个都封了王,傅悉心头狂喜,接着就该轮到他了吧,三千户可不是个小数目!安和信都是好封号,父皇会赐他什么封号呢?傅悉挺直腰背准备受封,左等右等也没听见自己名字。康元帝问了傅忆陈州灾情之后,便闲话起家常来,打趣地问文安和小子衿要寿礼,笑了一通也没有再往下封赏的意思。
奇了怪了!难不成真是变了天了?老大老二,一个是煞星,一个是病秧子,竟同时走了狗屎运,抖擞起来了,这怎么了得?傅悉看向对面,贵妃脸色同样难看。
在场众人,除了傅思,都将自己准备的贺礼报告皇帝知晓,傅忆呈上一幅字:“儿臣此次前往陈州,见即使在边疆,百姓同样是深沐天恩,日夜感激父皇的恩德。此次地动,全赖父皇仁爱,不仅开仓放银放粮,更免了陈州半年的赋税,君恩深重,百姓无以为报,陈州百位百岁老人合写了这封百寿图,进献陛下。”
“哦?快拿给朕看看!”康元帝让四喜赶快拿过来,展开一看,或遒劲或沉稳的寿字用多种字体写出,大大小小整整一百个,仿佛神奇的咒语,带着长命百岁的法力,“好啊!好好好!这便是我儿的寿礼么?朕心甚喜!”
皇帝说“我儿”,这是极亲近的称呼。傅思看向傅忆,这个只比他小一个月的二弟孤身一人,没有母家支持也能安然长大不是没有道理的。百寿图,长寿的祝福,这对于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来说,是多么贴心合意。
傅忆却说:“天下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这是百姓献给陛下的寿礼,儿臣不敢贪功。儿臣的贺礼是——”傅忆轻轻击掌,一队戴着面具的舞者来到席间,“这是陈州最佳的舞队,专舞大面,尤擅《入阵曲》,请父皇观赏。”
席间的奏乐转为激昂,舞者手脚大开大合,动作勇猛狂放,后宫妃嫔都不大能欣赏这般舞蹈,小子衿还被这阵仗吓得哭起来,文安只好离场去哄孩子。贤妃听了一阵觉得头痛,也提前退席。傅悉等未受封的皇子倒是能欣赏舞蹈,此刻却也没心情观赏叫好。
只有康元帝,全神贯注地欣赏舞蹈,目光追逐着领头的舞者,入阵破阵翻腾纵跃……至乐曲末尾,曲调越发慷慨激昂,到最后一个高亢的节点,戛然而止,舞者伫立,仿佛一将功成万骨枯,得胜的将军立在尸山血海中,破阵凯旋。
“好!”康元帝高声喝彩。
傅思座位离皇帝很近,此刻惊奇地发现,皇帝眼角带着泪光。
这舞,确实很好,但至于让威严霸道的皇帝热泪盈眶么?
“领头的,摘下面具。”康元帝眼中的水光一瞬而过,转而替代的是某种傅思看不懂的情绪。
舞者摘下面具,一张冷峻的面孔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与楚人长相迥异,眉眼深邃眼瞳甚至带着异色,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额角一道伤疤给他增添几分野性。
“你……叫什么?”大概是酒喝多了,康元帝说话有些断续。
“小人,明月狼。”舞者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心口位置。
傅思听说过这种特殊的礼节,是草原部落人独有的。陈州与吴国相邻,二十年前,草原部落被吴国打败,虽说草原部民大多被屠戮,但总有被收做战利奴隶而幸存者。傅忆此行带回来这样一个人也并不稀奇。
奇怪的是,皇帝喃喃念叨着那个名字,宴会的下半场都心不在焉似的。
到后来,众人都意兴阑珊,皇帝说乏了,家宴散场。
淑妃睕傅思一眼,领着傅恩走了。贵妃睕傅思和傅忆一眼,也走了。傅悉不仅睕两人一眼,还想酸两句,想了想,对方现在是有了封邑的王爷,还是算了,灰溜溜地走了。
傅思和傅忆走在最后,傅思想到方才宴会上父皇见到明月狼后奇怪的神情不由得再次打量傅忆,他是故意为之?那明月狼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思突然想到,商榷说那个叫陆沉的,也会梦见楚国的事,他是傅忆的“守护神”,傅忆的行为会不会受到陆沉影响?
夜色四合,归雁阁楼下高挂宫灯,傅思转头看傅忆,苍白的侧脸在灯影里明暗参半。
傅忆也看向傅思,“听闻兄长梦中得见仙人,仙人是什么样的?”
别人还好糊弄,可傅忆却是和陆沉有关联的,傅思想了想,“是很好看的。”
傅忆微笑起来,灯光照亮他苍白嘴唇绽开的弧度,“是么?大约仙人都是好看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我的读者宝贝们
第20章 猫猫旅游
“傅思!说我好看!他说我好看!”商榷从梦中醒来,捉起大橘就是一顿猛亲。
大橘硬是被亲醒了,橘脸发红,心脏砰砰地几乎跳出嗓子眼,这……这个时代的人表达情感真是过于外放。
“不对——”商榷亲了一嘴猫毛,突然反应过来,“就算大皇子是真实存在的,他那个时代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样子?”
大橘被商榷架着咯吱窝,人猫对视,圆溜溜绿莹莹的猫眼充满期待。
终于要发现了吗?
好看的平民商榷,你造就精彩文章的纤长手指正举着楚国大皇子,新鲜出炉的安王殿下。
不要太过激动,更不要跪拜行礼,你我是知己,相互尊敬,以后不要随便亲脸就好。
然而商大博士的脑回路和大皇子同志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表情骤然严肃起来,把大橘放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扣好睡衣纽扣。
猫猫抬眼看着玉竹一般的手指扫过锁骨扣紧领口,棉麻质地的睡衣遮掩住那深深的凹陷。
“大概现代和古代是有时差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大皇子在我的梦里,那我可能也在大皇子的梦里,我要注意仪表,毕竟对方是尊贵的安王殿下。”商榷认真道。
听商榷温润的嗓音称呼殿下,猫猫心头一片柔软,心道,我不在梦里,我就在你身边。
胖胖的脑袋歪过去,轻蹭商榷手背,“喵~”
你的仪表很好,尊贵的神明先生。
商榷记得昨晚自己说的梦话,同样记得自己的崽崽被亲妈坑成小可怜,心疼极了,决心好好补偿傅思同志。
商榷用了一早上的时间,整理了梦中所见楚国宴会上的规制礼仪,然后翻阅文献,匹配到合适的朝代,梳理出来发给陆沉。
陆沉看后很满意,请商榷再整理一下寿字的不同写法,商榷知道是因为二皇子进献皇帝的寿礼就是百寿图,更加确定了楚国、傅思是真实存在的。
完成陆沉交代的任务,正好遇上清明假期,商榷自驾前往峨眉山。
“我好久都没开车了,安全第一。”发动车子前,商榷给副驾驶的大橘系好安全带,一路上都按照最低限速行驶,为了缓解紧张,和猫猫聊起天,“因为要带着你,没法坐高铁飞机,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乱撒尿,想嘘嘘要提前告诉我。”
其实商榷只是开玩笑逗猫猫玩,一只猫再机灵,也不会像小娃娃一样,扯着大人袖口说,“妈妈,要尿尿。”
大橘要是真开口,商榷反而该吓尿了。
大橘一路安静,可商榷开车开到服务区时,大橘一眼看见厕所字样,伸爪按住商榷手背。
“喵喵~”
声音奶奶的。
“不会真要尿尿吧?”商榷惊呆了。
“喵!”大橘很难为情,做猫就这一点不好,行为不自由。如厕方便这种私密的事,在家里自然是不用商榷帮忙的,但上了车,猫猫就麻爪了。
现代的车速太快,猫猫有些头晕,手软脚软,而且商榷说了不能尿在座位上,本身的修养也不允许猫猫当着商榷随地大小便。
好在商榷善解人意,说可以告诉他,要不然猫猫可能会成为大楚第一个被尿憋死的王爷,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商榷惊讶了片刻,很快调整好心态,心想开了这么久的车,自己都内急,何况猫猫。
抱着大橘下车方便,秉持猫猫优先原则,小孩把尿似的捉着大橘完成了人生大事,然后才是自己。在洗手台洗手,商榷不忘给猫爪爪也冲两下。
猫猫橘脸通红,其实他刚才可以自己来的……这倒让他顿时不期待商榷认出自己了,知己可以同生共死,但上厕所这种事……就不用一起了吧?
对于猫猫的尴尬,商榷毫无知觉。洗完手用烘干器烘手,一抬头从镜子里扫见个熟悉的身影。
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精致盘起的长发,不过此时脸上没有带着标志性的热情爽朗笑容,行色匆匆,很快从商榷视线中闪过。
何老师?
她不是出国交流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榷抱猫回到车上,苦笑着摇摇头,大概又是为了甩包找的借口吧?
何春花女士四十多岁的知名教授,做学术是一把好手,但除了音乐,其他一概是能躲就躲,必要时还会胡诌耍赖,小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