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沉浸于美景之中时,系统突然出声道:“宿主小心,有人要害你!”
贾环悚然一惊,刚想大叫出声,就听到系统指示:“闭嘴噤声,往右手边走,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不可让对方看出痕迹来。对方有两人,俱是三四十岁的有力婆子,此处只有你一个五岁小童,如何能斗的过她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安全脱身。”
贾环吓得哆嗦,但还是习惯性听从系统的指令,装作赏景的样子,慢慢往右手边的假山处移动。
待到他小小的身影,刚被假山遮掩住,系统当即便道:“现在,用尽力气往右侧方跑!”
贾环闻言撒腿就跑,他习武这么久,终于在今日派上了用场,耐力和速度都是一流的。等到周瑞和另一个婆子追过来的时候,贾环已经跑了二十来丈远,眼看着就要跑出园子去了。
周瑞家的见此,哪里还能不知道,是对方察觉到了她们的存在。
她心中又怒又惊,狠狠的骂道:“小兔崽子,今天我非得结果了你,追!”
两个婆子知晓事情的轻重,知道若是贾环这次逃脱,死的恐怕就是她们一家老小了,故此都紧追不舍,只想在无人发现之时,抓住贾环溺死了事。而贾环根本顾不得多想,只听着系统的话,左拐右拐往前冲,闷头就是跑。
“行了,停下吧,前头就是你那哥哥贾宝玉,你安全了。”
听到这句话的贾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抬头的时候,正前方不远处,不正是贾宝玉和他的小厮茗烟。
贾环心中大喜,忍不住哭着喊道:“二哥哥!”
贾宝玉这才发现贾环瘫在地上,忙和茗烟二人过来搀扶他起身:“环儿这是怎么了,你身边跟着的人呢,有没有摔着哪里?”
贾环借着他们二人的手起身,又往后头看了一眼,只见着周瑞家的和一个陌生婆子,飞快离开的背影。
贾环喘了口气,低声道:“方才我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心中难受便去湖边跑了两圈,谁想到一时腿软摔倒了。幸好遇着了二哥哥,不然我今日怕是要躺在地上,被人嘲笑了。”
贾宝玉素来天真,听了这话就信了,倒是茗烟听到贾环气息急促,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是却没有说话。
贾宝玉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教训道:“你也太冒失,下次即便是在自己家中,也要带好跟班的人才行。罢了,让茗烟抱着你回去吧,再叫个大夫过来,看看可有大碍。”
“上回你甩开丫鬟,就从假山上掉下来了,这回子若不是我,地上这么凉,你躺的久了岂不是要落下病来?这次可记住了,下回不许再任性了。”
贾环心中滋味莫名,面上却乖巧的应下,被茗烟抱着回了住处。
赵姨娘乍然见到,急的不得了,一迭声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贾环忙回道:“我方才在湖边跑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在二哥哥在旁边,就和茗烟送了我回来,并没有怎么。”
赵姨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又连声谢了贾宝玉。
贾宝玉摆摆手,示意赵姨娘不必放在心上,陪着闲话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他走的远了,赵姨娘方小声的问道:“环哥儿,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宝玉他欺负你了?你从前是有些不稳重,可近些日子除去读书打拳外,轻易是不往外头凑的,怎么这样刚刚好,就摔倒在他跟前儿了。”
贾环思忖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稍微透露给赵姨娘知道:“今儿老太太晕了,我从荣庆堂探望过后,就在湖边散了散心,结果碰到两个眼生的婆子,想要把我推进水里去。我实在吓坏了,拼命的跑,直跑到二哥哥身边,那婆子才不追了。”
贾环隐去了周瑞家的踪迹,主要是此事他并无证据,无故攀扯嫡母的陪嫁,对现在的贾环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
贾环握着赵姨娘的手,心有余悸的说道:“姨娘,今儿若不是二哥哥及时出现,你怕是就见不到我了,咱们该谢谢他才是。”
赵姨娘听了却心神大骇,甚至于颤抖起来了。
她这是想起了早夭的贾瑚!
那时候大房的张氏还活着,赵姨娘只是贾政身边的大丫鬟,也是毫无预兆的时候,大房的瑚哥儿就落水而亡了。当时府里忙乱的紧,谁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张氏母族获罪,自己又身怀六甲,听到消息之后便难产了,挣命生下贾琏,就此撒手去了。
看着眼前懵懂的儿子,赵姨娘瑟瑟发抖,忍不住颤抖道:“我的儿,你还谢他!岂不知这事儿就是他娘做的!从前瑚哥儿显了才名,碍着了你珠大哥哥,所以才没了;如今又是你,压了宝玉一头,那个毒妇岂能容你活下去啊!”
贾环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王夫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一而再的残害贾家子嗣。
“姨娘,这毕竟是一件隐秘之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赵姨娘叹了口气,低声道:“我那时候在你父亲身边做丫鬟,无意间偷听到的。吓得我几日没敢合眼,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吭声,唯恐太太得知此事后,就要了我的性命去。”
“环哥儿,你不要以为姨娘是危言耸听,那姓王的决计不是什么好人!”
第63章 庶子逆袭:四
自从赵姨娘把往事全盘托出之后, 贾环就心生恐惧,时刻担忧自己小命不保。
从前他虽然知道王夫人心狠,喜欢磋磨姨娘和庶子, 可只以为是正房夫人对于妾室庶出不喜罢了。可现在贾瑚的事情, 却直接明了的告诉他,王夫人并不只是不喜欢庶出,她不喜欢的是所有碍着她儿女通天之路的人, 从前那个人是贾瑚, 如今是自己。
系统对于他的慌乱很不理解, 但是想想这人年岁还小, 也就没有教训他。
只是点拨道:“贾家是你嫡母的大本营,你父亲是个不管事的,你祖母老迈不说, 要操心的人也太多了,所以这里你是住不得了。寻个合适的理由, 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不过你若是走了, 你姨娘和姐姐就相当于是人质, 估计要过些苦日子了。”
贾环倒是不曾想过离开这件事,主要他长到现在这个年纪,除了去过贾家的族学外, 还从没有离开过宁荣街呢。
不过细想想,这个主意也不错,如今虽然他受了些重视, 可毕竟年岁还小。贾珠都活到19岁了, 还不是一场病就去了,人的生命太脆弱, 贾母和贾政在他没有彻底立住脚跟儿前,是不会为了一个庶子,真的跟王夫人杠上的。
而贾环和赵姨娘两人,若是想在这种情况下保住自己,基本是没可能的,尤其是在王夫人已经动了杀心的情况下。
贾环越想越觉得可行,但是才满五岁的人,怎么才能有个光明正大,顺理成章的理由,离开父母离开贾家呢,这又是一个难题了。
“你那姑母不是去世了吗,总要有人去奔丧的。而且,你姑父从前可是探花郎,学识风度都是一等一的,依靠贾家目前的能力,绝对找不到比他更靠谱的先生了。若是你能说服你祖母和父亲,拜托他们修书一封,请林如海收你为徒,那你此困境就可解除了。”
林如海?这个姑父和贾母那个姑母一样,贾环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只偶尔从家里仆人的嘴里,听过一嘴什么扬州送的节礼,俱都是贵重新奇之物的话来。
不过既然能当上探花郎,那肯定是大才了,贾环若是能有这么个先生,不说如今的困局可解,便是日后科举出仕,朝堂之上也有了文人前辈的照拂。
事不宜迟,贾环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带着贾母给的暗香和幽客,动作利索的来了荣庆堂。
贾母刚喝了药,这会子正半靠在榻上,两个小丫鬟给她捶腿呢。
贾环进屋行礼请安后,才笑道:“老太太今日看着,倒比昨儿精神了许多,孙儿想着,您该是要大好了。这几日可急坏了老爷太太,连我和姨娘心中都担忧,幸好老太太洪福齐天,府中人心这才安定下来。”
贾母见了他,想起昨晚收到的消息,不由得心中一叹。
王氏是个容不得人的,贾母纵然与之掰碎了讲过几遍,还是不能让其收手,反而愈发狠辣了。只是贾家子嗣多是不争气,好不容易出来个好苗子,贾母不能不放在心上,不看别的,且看她的小儿子贾政,也得让他老来有所依靠才行。
故此贾母对着贾环很是和颜悦色,笑着说道:“这几日我病着,难为你们各个都孝顺,日日早晚来看我,如何能好的不快呢。你最近在学里一向可好,先生布置的功课难不难?有什么短缺了的,就去寻你琏二嫂子,或是来找鸳鸯,总归不要亏待了自己。”
贾环忙起身一一回了,又笑道:“我什么都不缺的,琏二嫂子要给姑母准备治丧之事,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饶是如此,昨儿还打发人给我送了一匣子燕窝呢,说是补身体的。”
贾母于是欣慰点头:“你二嫂子是个好的,家里家外多亏有她操持着。”
贾环也跟着夸了几句,方试探性的说道:“天不假人寿,姑母这一去,倒叫老太太和满府里头的人都难过的紧。只是扬州离京远,这一来一回送信的时间,恐怕都要一个多月了,昨天我听平儿姐姐说,府中准备送去扬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不知道老太太属意谁去?”
“大老爷和老爷身上有官职,是万万走不开的,想来只有琏二哥最合适。我长到这么大,竟然从未得见过姑母,如今心中也想着尽尽心,去送姑母最后一遭。”
贾环小心翼翼的说完了,贾母半天没吭声,心中不停思量。
她自然知道贾环的意思,想要借此躲到扬州去,避开王夫人的恶意。或许,还有看林如海文采好,想要拜师的念头,这是人之常情,贾母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贾母想起贾宝玉,还是犹豫了,在她眼皮子底下,贾母尚且可以引导二人兄友弟恭,可若是离她千里之外,只怕贾环要不受控的啊。
正在这时候,探春从外头进来了:“老太太今儿可喝过药了么?环哥儿也在,怎么今日没有去先生那里上课么?”
贾环见着探春,脸上就露出笑来:“三姐姐,今日先生休沐,只叫我自己在家读书练字。”
贾母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看着这姐弟俩有些个亲密,心里略略放下了些。纵然贾环去了扬州,可赵姨娘和三丫头还在府里,亲娘亲姐姐,贾环总不会不顾惜。
故此,她摆手叫探春坐下后,笑着说道:“你环兄弟方才已经问过一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记得喝药。”
探春便笑:“哎呦,谁不知道老太太,最是怕苦爱甜的。昨儿鸳鸯姐姐和凤姐姐还说呢,一碗药老太太喝了能有一盏茶的时间,中间还趁着鸳鸯姐姐不备,偷摸吃了好几颗蜜饯果子呢。”
屋里的下人听了,都撑不住笑了。
贾母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嗔怪道:“哪里就有一盏茶,那药烫人呢,得凉凉才能喝。”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这可是冤枉人了,二奶奶亲自尝了的,都是温温的。待会子她就要来了,听了您老的话,定然要闹腾起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王熙凤已经走到门口,正巧听得真真儿的。
王熙凤粉腮汉笑,款款而来:“哎哟哟,可见是鸳鸯和三妹妹胡说了,我们家老祖宗那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岂会怕了喝药的。前几日兰哥儿咳嗽,大嫂子给他喂药,小小的人还不用,自己接了碗就灌下去了,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老祖宗是谁,兰哥儿嫡嫡亲的曾祖母,自然是她老人家做了个表率,兰哥儿才如此听话。”
贾母掌不住笑出了声儿:“我打你这泼猴儿的嘴,编排到我头上来了,可见不是个好的。”
王熙凤也不恼,做了个赔礼的姿势:“好不好的什么打紧,能逗得老太太乐一乐,也是我的功德和造化了。这几日您一直闷着声儿,我们心中都牵挂的紧,现下终于笑了,我这心里呀,也就放下了。”
“你的心我自然知道,方才环哥儿还说呢,你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可还是一日几趟的往我老婆子这里跑,自然是你的孝心。”贾母喟叹道,又指了指贾环,“环哥儿也是个有心的,刚刚与我说了,想跟着咱家的人,往扬州祭一祭你们姑母。这回去扬州的人,都安排了谁呢?”
王熙凤闻言一愣,心思电转间笑着回道:“我想着老爷和太太们不便,余下的姊妹兄弟又小,自然是我们二爷走一趟的好。若是环哥儿也去,他们兄弟倒是可以同行,彼此间,也有个照应。”
贾母微微颔首:“如此,自然是好的,你办事素来妥帖,我再没有不放心的。只是手脚麻利的小厮随从,要多带几个,路上方便些。我这里还有几样东西,是给你林姑爷和林表妹的,启程前叫人来拿了,一并送过去。”
王熙凤笑着应了,贾环目的达到,借口要习字退下了。
等到王熙凤回了屋,便急急的请了贾琏回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遍,末了道:“老太太方才话赶话的,我就说了爷要去扬州祭拜姑母,此事是推不得的。”
贾琏自然知晓其中厉害,叹气道:“罢了罢了,这可真是天降下来的闲事,走一遭也罢了。只是环哥儿,他今年才几岁,怎么就想着去扬州祭拜?我那姑母出嫁的时候,我才只总角的年纪,他一面都没有见过,何曾就有了这样的孝心?”
王熙凤嗤笑一声:“我的二爷,你也把心思放在府里些,环哥儿这哪里是什么孝心,不过为着保命罢了。老太太晕倒那日,府中有下人看到环哥儿在园子,跑得犹如丧家之犬,后头追他的嬷嬷,隐约看着倒像是周瑞家的那老货。若不是侥幸遇着宝玉经过,这会子府里说不定就给他办丧事了,还有这尽孝心的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