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几个小时而已,”她靠着太宰治的肩膀,头微微后仰跟他说话,软声细语的声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午休的时间门,我不是也会出来吗?”
她又不是一整天都呆在大学校园,没有社团的猫泽奈奈一天就几节课,上完就可以离开根本没有耗费多少时间门。
“我想一直看着奈奈,”他亲了亲她的侧脸,唇瓣落在脸颊的触感消失得很快,脑袋却一直靠着贴过来,“只要看着奈奈,我就会很安心。”
太宰治没有撒谎。
他跟在猫泽奈奈身边上学,除了躲着她的视线呆在视角盲区或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阴影位置,多数时间门都是很安静看着猫泽奈奈。
看她专注认真的神情、看她低头压在笔帽上沉思、看她握着笔写下一片工整漂亮的笔记……
太宰治眼里的猫泽奈奈有很多很多,他跟去学校也不是想干什么捣乱的事,只是单纯觉得看着猫泽奈奈时间门会过得快一些。
在咖啡厅看书的时间门过得很慢、在横滨国立大学外面一圈圈散步等着太阳升上头顶很漫长,所有失去猫泽奈奈的活动在他看来都是漫长而无趣的事。
看书无聊、下棋无聊、画画无聊……
这些都是太宰治成为黑手党首领以前尝试过的事,无法让他提起兴趣、打起精神还不如干看着猫泽奈奈上课困扰的小模样。
起码他觉得看着猫泽奈奈困惑看着讲台上教授讲授的内容,一脸似懂非懂头痛又困扰的样子十分有趣。
“治先生呆在我身边,我也会特别安心。”她声音小小说道。
窝在太宰治怀里的恋人身躯柔软带着几分让他迷恋的温暖,她微微昂着头小声而坚定说着表露真心的言语让他空荡荡的心一点点填补上重量。
以前的太宰治就是一枚破碎的空瓶子,不管装进多少水都会漏出去。
布满瓶身的裂痕和缺少的部件让他看起来与身边完整的瓶子格格不入。
其他人的瓶子都是完好无损可以正常倒入水,不会顺着裂痕渗透泄露出来。
他们的瓶子容量有限,可也能正常装水倒水。
但太宰治的瓶子不同,他的瓶子从一开始就是破碎布满裂痕,不管往里面装多少水都会顺着缝隙漏出来。要是想一次性加入大量的水直接灌满瓶子,布满裂痕的瓶子或许会被大量的水撑破,裂成一片片再无法拼凑起来的样子。
支离破碎的瓶子从未想过自己有被填满的一天。
如同太宰治不认为自己会遇到值得他留恋的人。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觉得治先生好像在看我,我总是想表现得更好一点。”猫泽奈奈顺手拿过桌面的绷带,一圈圈给太宰治的手缠上。
她不是特别外向的人,想要坦然向恋人表明自己的心意必须要找些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能说出让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话。
“不过我不是没有好好学习,”她努力给自己辩解一句,说道:“就算没有治先生看着我,我也会好好听课。”
怎么说也是她自己辛苦考上的大学,怎么可能每天浪费时间门上课打卡。
太宰治轻吻了吻她的耳,忍俊不禁道:“我知道,奈奈一直都是努力的好孩子。”
为了完成跟中原中也的约定也为了过去夭折在医院的猫泽奈奈,她考上横滨国立大学给过去的自己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的恋人不是什么非常热情开朗的女孩子。
但那颗温柔细腻的心注意到他的破瓶子,表面和内里都布满裂纹似乎用力一碰就会碎。
不能像普通的瓶子一样直接注水,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她开始笨拙地修补,试图把易碎的瓶子修补成完好的模样。
可太宰治的瓶子要是这么容易修好,他也不会一直都保持破瓶子的样子。
他没有阻止猫泽奈奈试图修瓶子的举动,可心底依旧不认为她能填补好自己的瓶子。
太宰治很清楚自己有什么缺点,不管外人说他多么厉害、心思深沉智计过人,可只要他不是完美的人终究会有缺点。
他的缺点很明显,自己一直都知道却没有想过要修补。
而猫泽奈奈一个认识不久的小姑娘想修好他的瓶子往里面注水,在当时的太宰治看来是十分可笑的事,他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听从她的第二次召唤重现这个让他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世界。
看着她紧紧抱住他一遍遍告诉他,她需要他非常非常需要,那一刻太宰治真切感到迷茫,他不知道猫泽奈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明明不是这么需要却把自己说得无法离开他一样。
猫泽奈奈是个小骗子。
为了让他留下来什么谎都会说的小坏蛋。
到最后属于太宰治的破瓶子也没有被她修好,布满裂纹将碎未碎的瓶子被锁链一圈圈缠绕起来,装进去的水还是会顺着缝隙流出来。
但这次猫泽奈奈选择用自己的瓶子装住他的瓶子,全部接住瓶身缝隙漏出来的水,让装满水的瓶子温柔保护着裂纹开口的瓶子。
不管太宰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的恋人都选择包容他。
这让他怎么能放手。
从未装满的瓶子第一次感受到满满的重量,被名为水、名为爱的情感圈住笼罩,让他的瓶子压在另一个瓶子底部就算破碎也无法离开“水”的包围。
布满裂纹的破碎瓶子就算要碎也会碎在恋人的瓶子里,牢牢占据着她心底的位置,不允许这里再装进旁人的瓶子或是想要倾倒进来的水。
“我一直都在看着奈奈,”优雅低沉的声音说得很慢很缓透着几分隐藏不去的笑意,“不管奈奈有什么改变,我都会第一时间门知道。”
她有些忐忑问道:“要是我以后变成治先生不喜欢的人呢?”
相处的时间门越长,她越容易生出这样的隐忧。
心思细腻对身边人的情绪敏感的同时,猫泽奈奈偶尔也会多想一些以后的事。
恋人之间门的七年之痒或是性格改变而带来的热情消退和矛盾,这些都是情感问答里经常会出现的问题。
书上总说人与人之间门的吸引是有着某种特质,可她根本不知道太宰治是被她身上什么特质吸引。
“我喜欢的是奈奈,”不管猫泽奈奈变成什么样的人,太宰治都不会变心,“只要是奈奈,我就会一直喜欢。”
说喜欢还浅薄一些,说爱又不够纯粹。
太宰治的情感混杂着爱与独占,不管恋人以后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放手的扭曲执着。
“治先生说得太随便了。”
他的恋人还感觉不到他的危险,靠在他怀里嘀嘀咕咕抱怨,绷带几乎要把他两只手给绑起来,“我都不知道治先生喜欢我什么,要是我以后变了没有治先生喜欢的地方……”
她声音一顿,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喜欢的是奈奈的灵魂,”太宰治的声音从容冷静,被她用绷带缠绕住双手也不急着解开甚至反客为主把恋人的手给套进来,不让她轻易挣脱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死后他们也会一直在一起。
猫泽奈奈的灵魂永远在他身边不会离开,这一点光是想想都让他想惬意喟叹出声。
他张口咬住发红的耳朵尖,细细研磨舔吻留下湿润的水痕,惹得敏感的恋人抓紧他的衣袖绷紧身体,她轻哼着问道:“治先生不会害怕吗?”
猫泽奈奈有点想转头看看太宰治的神情。
他是不是好整以暇在欣赏着她的紧张忐忑,自己丝毫不觉得女孩子这点担忧值得放在心上。
“奈奈是我的,”他不会正面回答猫泽奈奈的问题,只一遍遍吻着她,道:“我也是奈奈的。”
彼此属于对方的灵魂,永远不会分离。
牵绊着太宰治留在猫泽奈奈身边的情感不止是爱意,还有更多更多复杂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存在。
“我会一直注视着奈奈,一直呆在奈奈身边。”所以猫泽奈奈不可以离开。
不可以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不可以离开他身边去往别人的怀抱。
温柔的吻如同火苗点燃身体的热度,她失神喘息甚至分不出别的心思去留意恋人的话,只能伸出双手用力抱紧他。
“……说好了,要一直看着我。”极力想要克制的声音还是没忍住,她一口咬在太宰治的肩膀上,用力得几乎一下见血。
成为咒术师的人都会有点疯性在身上,这句话或许没有说错。
即便猫泽奈奈被誉为最不像咒术师的咒术师,过分正常呆在高专反而看起来很不正常。
但她的心底也有着这样类似病态的不安,迫切在意恋人的注视。
太宰治对她的在意以及她在意太宰治的程度都是双向的,他们都希望恋人心底最重要的人是自己,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是恋人最在意且第一时间门会看见的人。
恋人的视线与心神注意,一些让人满足的情感。
过去的猫泽奈奈无法强求朋友、兄长的全部注意,整日整日一个人呆在病房无聊看着窗外无法离开,她不会发现自己心底隐秘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现在的猫泽奈奈却可以坦然直言,恋人的注视会让她感到心安。
所有的不安忐忑都会在太宰治的注视下快速瓦解,支撑起她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大。
“治先生不看着我,我会很寂寞的……”
不仅仅是太宰治需要猫泽奈奈,她也同样需要她的恋人。
“奈奈,我爱你。”修长的手指扣紧恋人稍小的手,十指相扣紧密不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bqg789,网址
第116章
还有什么比祓除咒灵现场遇见偷袭更刺激的事吗?
有的, 猫泽奈奈现身说法。
她连敌人的真面目都没看清,一枚砸落在脚边的粉色炮弹立刻冒出滚滚浓烟将她彻底包裹其中, 想要挪动躲闪的身体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步都无法活动。
直到耳边属于咒灵的嘶吼声消失不见, 僵硬的身体这才重新恢复行动能力。
笼罩着周身的粉色烟雾逐渐散去,她简单活动一下手脚,发现身体没有受到伤害, 制造出烟雾的炮弹似乎只是为了遮蔽住她的视线。
颜色微妙独特的粉色烟雾渐渐散去,出现在猫泽奈奈眼前的是一片陌生的竹林,她凝起秀眉仰头望向竹林上方的天空, “这里是白天……?”
她接到任务出发去祓除咒灵的时候,时间是下午六点四十分,太宰治在厨房兴致勃勃捣鼓他的升级版无敌鸡肉氽锅, 一时半会腾不出身跟她一起出门,她就简单交代一句自己去港口祓除咒灵很快回来。
横滨的港口入夜后基本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一般人都不会在晚上靠近那边, 聚集着血腥暴力和负面情绪的地方容易滋生咒灵,这次出现在港口仓库群的咒灵就是一只即将成长为特级的咒胎。
中原中也出差海外,组织内部剩下的诅咒师不是不方便出面就是实力不足,港口黑手党干脆自己上报咒术高专,仗着他们的干部与驻守横滨的特级咒术师关系匪浅,直接不把猫泽奈奈当外人。
不管是出于驻守横滨的咒术师立场还是看在中原中也的面上,她都不可能放着随时会变态成长为特级的咒胎不管, 想着去一趟港口仓库群祓除咒灵来回不过一个小时, 她简单交代一句自己的去向就出门了。
经过清场的港口仓库群安静得没有任何人声,她走进去不过几步就发现咒胎的位置, 看着一鼓一鼓的肉球还没形成生得领域, 祓除难度远低于一般的特级咒灵, 她还想着很快能解决。
没想到猫泽奈奈刚祓除掉咒胎,剩下附近一些零散的三级四级咒灵准备清场时一枚威力不明的炮弹会突然砸落她脚边,身体僵硬无法闪躲陷入被动,眼看着浓烟包裹住自己暗暗警惕可能来自暗处的敌人。
谁成想什么都没有发生,浓烟散去以后她身处的位置直接换成一个陌生的竹林。
不仅身处的位置发生改变,连时间也对不上猫泽奈奈认知中的时间。
她出门的时候看过一眼时间下午六点四十,赶往港口仓库群祓除一只咒灵左右不过三四十分钟,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从黑夜转至天亮,除非她已经不在日本了。
要是砸落脚边的特殊炮弹可以把人转移去地球的另一端,那么竹林的天空一片朗朗就可以解释了。
“你是谁?”稚气的男童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顺着声音转头一看,想要回答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你……”
温润漂亮的红玉石眼眸微微睁圆,看着面前极度肖似恋人的男孩,不由放轻声音问道:“你是姓太宰吗?”
一头蓬松又柔软看着不好打理的黑色天然卷发配着俊秀稚气与太宰治极度相似的五官,鸢色的眼眸沉寂暗沉透不进任何的光亮,神色冷静到近乎冷淡,似乎什么都无法入他的心怀。
“这里没有姓太宰的人,”孩童稚气的声音由他出口似乎都带着几分冷漠,鸢眸静静落在她身上,平静到近乎肯定道:“你不是津岛家邀请来作客的人。”
“津岛家?”猫泽奈奈愣了愣,她原以为面前的男孩是太宰治家的亲戚,结果他直接连太宰这个姓氏都否认掉,“津岛家是在横滨吗?”
虽说她生活在横滨多年,但多半时间都是呆在医院或是家,不知道横滨有没有这样一片漂亮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