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生子)----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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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的身体滚烫,抖得厉害,地上冷硬,待得久了更是雪上加霜。
  承!不顾对方的挣扎把人拖拽起来,锢著他的手臂。
  “熹儿落水是我看护不周,你要怪我我没有怨言,可你不能这样戳我的心!”
  他这样说著,越发揪心地疼。
  可清音却全不曾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一味地重复。
  “我想见他,带我去……我想见他……”
  承!咬著牙,死死地盯著那人。
  “他死了,你醒醒吧!”
  清音只是摇头。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不停地重复著,像个耍赖的孩子。
  承!陡地把人推开,扬起手狠狠落下,打在那人脸上。
  清亮的一声响。
  “你醒了麽?”
  羸弱的身体撞在身後案上。供烛摇晃几下,倒落下来。
  承!慢慢地走近对方,抚上那烙下指印的脸。
  清音支著案,越发抖得厉害。
  承!搂上对方,他已顾不得门外那些人的眼睛了。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那就索性坏到底好了。
  他狠狠地吻著对方,甚至想就在这里,就这麽抱他──那样会如何?承!甚至有些期待地想知道。
  手腕一凉,随即感到被利物刺伤的痛。
  承!吃惊地放开对方──
  血沿著手臂流下来,殷红了衣袖。
  清音手里握著烛台,尖尖的利刺对著他,脸上身上,还有那双原本是空洞的眸子里,都只剩下了结一切的绝望。
  门外守候的侍卫迅速地冲进灵堂──昭王殿下受伤了,这是何等大事?
  齐刷刷地将清音围起来,明晃晃地刀剑指著他。
  霎时里,灵堂内都像是变得冷了。
  承!呆呆地看著对方,烛台上的利刺染成了红色,还在滴血。
  他看到清音的唇角扯动了一下。
  像是预感到什麽,承!陡地全身僵硬起来。可他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就看到清音反握了烛台,向他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於是,只来得及看到那人胸前一片殷红刺眼。
  承!看著侍卫踢飞清音手中的烛台,眼疾手快,让那伤口只入了半寸。
  可是血却流不止,白色的衣衫顿时竟似满目的红色。
  已是在崩溃边缘的身体滑落在地上。
  承!踏出半步,却突然间没了力气,整个人跌跪在那人身前。
  冷风翻起雪白雪白的帐幔,嗤嗤地响著。
  这夜静极了。
  死?
  他要用死来摆脱自己?
  他恨麽?
  不爱了麽?
  不再爱了?……
  承!突然间惶恐起来。
  “殿下,他还有气。”
  听到侍卫回报,承!突然惊醒过来,疯了似的扑上前,把人抱起来。
  “传太医,去传太医!”
  一干侍卫几曾见过如此失态的昭王殿下,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张惶移步。
  “慢著──”
  有人喝止道。
  声音传来的方向,子熙茕然立在廊下,纤细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去追靳大人回来,不要声张。”
  她沈声地道。
  踩入灵堂,子熙看了看几个不知所措的近卫,和她那个惊惶失措的夫君。
  “扶殿下起来,把人抬去书房,手脚仔细些──你们都是跟前的老人了,殿下的规矩,自不必我重复。今晚的事,当有分寸。”
  几个近卫垂首应了,去扶承!。
  承!却只抱著清音,不肯放手,浑浑噩噩,竟似迷了心智。
  子熙叹息一声,走到他的身前。
  “殿下,他的伤势不能耽搁,请把他交给臣妾吧,臣妾必不会让他弃殿下而去的。”
  子熙说著,抬手抚上承!的脸额。
  那额头冷得像冰。
  承!怔怔地看著子熙扯开他的手。
  子熙示意侍卫们把人抬出去。
  他也就那麽怔怔地看著,像被吓到的孩子,直到清音被抬走,看不到了,他还是一动不动。
  子熙在他身前长跪下来。
  清音的身影看不到了,视线被遮住,承!这才抬起头,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著子熙。
  子熙轻轻地搂过他,抱在怀里。
  “可怜的人……”
  她低声地道。
  清音的伤势近及要害,昏迷数日方才转醒,可是醒来後的状况,却只令人更是担忧。
  对什麽事都毫无反应的身体,除了一双空净的眸子告诉人他还活著,其他的,也和死人没有什麽两样了。
  承!对外告了病,皇帝念他痛失爱子,自是温言相慰,令他宽心静养不需多虑。
  只是那晚之後,他足不出府,却也只是看过清音一次而已,是子襄告诉他清音保住性命的时候。後来,听到清音醒来已成魂游无依,他也无动於衷,好似一切漠不相关。
  子熙看著那个身为他夫君的男人,有些困惑。若说无情,那日灵堂里的悲恸真真切切,若说有情,却又如何得知他醒了,却连一面也不见?那一脸颓伤,彷然无助,又是从何说起呢……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承!。
  “殿下不去看他麽?”
  承!迟缓地将目光投过来,愣了会儿,好像不知该如何回答。
  子熙踏入寝居。
  “他的状况,靳大人已经告知殿下了吧?”
  “我……不敢见他……”
  子熙愕然地停下脚步。
  这样的话,怎麽会从这骄傲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呢?一点也不像他所说的话。
  可是承!却低声地说著,没有犹疑。
  “我不敢见他,我害怕看到他。我怕那种感觉……想哭却哭不出来,胸口压著巨石,没法喘息,连挣扎都不行……”
  “殿下……”
  子熙突然跪了下来。
  “臣妾……臣妾要请罪。”
  承!不解地看向她。
  若说有错,若说对不起,也该是他这个辜负了结发的男人。
  “那日……是臣妾许他进府的……”
  “……”
  “臣妾想知道……是不是他,也想知道──殿下用情几重,更想知道……他对殿下,是何等情意……”
  “你……”
  “臣妾错了,所以请殿下责罚。”
  承!定定地看著他,末了,苦笑一声。
  “……你起来吧──我知道是你。”
  子熙抬起头,望著承!的侧脸,却没有起身。
  “臣妾还有不敬的话,不敢起。”
  承!偏过头,看著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曾相识。
  “想必靳大人也劝谏过殿下同样的话,或许会惹殿下不快,可是臣妾仍旧想说。”
  子熙看著承!,目光灼灼。
  “臣妾此刻,不是殿下的妻子,不是昭王妃,只是殿下的子臣。要辅佐殿下成就帝业,要为殿下分忧,要令殿下记得──儿女情长和江山社稷,孰轻孰重。”
  她直直地跪著,眉眼肃穆。

  华灯初上 第十二章 生子

  第十二章
  “公子,该吃药了。”
  雨涟立在廊下,呆呆地看了会儿飘扯的雪片,待到回过神来,才发觉汤药快要冷了,慌忙捧著,爬上小楼。
  放下碗,扶著清音自榻上慢慢地坐起来,雨涟熟练地取过锦帕在他身前垫好。
  “来,张开嘴,啊──”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雨涟一面说著,一面量了药,缓缓吹送。
  清音怔怔地,微偏著头,听话地张开嘴。
  雨涟把汤匙凑到他的嘴边,小心送下去,药汁却还是自唇角流了下来,洇湿衣领。
  默默用帕子擦拭了,雨涟静静地继续喂对方服药。
  衣领处的药渍越积越多,湿漉漉的贴在颈子上,清音却只是木木地坐著,也不觉寒冷。
  雨涟麻木重复著喂药和擦拭的动作。
  那晚,他就守在府外,只是迟了清音一步,之後便被子襄找到,在王府里见到清醒後的清音,那时,他就已是这样了。大半年过去,他便一直是这副样子,不死不活,行尸走肉。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雨涟也浑然不觉,直到被人接过手中的汤药,他才恍然惊醒。
  “我来吧。”
  承!挨著床坐下,用帕子擦了擦清音嘴角,一匙一匙地喂他。
  雨涟冷冷看著,却不知心里是什麽滋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却只是一句如此可笑的废话。
  清音醒後就一直被安置在王府中,承!几乎每日都来,有时喂他服药,有时与他读书,有时,便就只是坐著,看著他,什麽也不做。
  雨涟自始至终对他只是不闻不问,只当不存在,只有偶尔也困惑──他怎麽这麽闲?好似一个长乐侯。
  汤药净了,承!放下空碗。
  见雨涟捧过干净的衣裳,他便径自伸手拿了过来。抖开衣衫,顿时白衣如水流泻广榻。
  “你……”
  雨涟开口说了一个字,又不知该说什麽好了。
  承!却也不理会他,解开清音的衣带,用温热的巾帕在他肩头擦拭著。
  苍白的肌肤因为温度升高而涌出血色,现出诱人的色泽。
  承!温柔细致地一点点擦拭,然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转过头,对雨涟说道。
  “备水。”
  雨涟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反驳道。
  “大冷的天,冻著怎麽好!”
  承!不再看他,只是淡淡地又重复了一次。
  “备水。”
  他的话音不高,却像有著不容抗拒的气势。
  雨涟只得挑帘出去,走下小楼,向著外面守候的聋哑小太监比划了两下,吩咐烧水。
  等他回到房中的时候,清音已经被扒光了衣服,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干干净净。
  用一条薄被裹起清音,把他抱了起来。
  承!抱著他走到外间,那里已经预备好洗澡的木盆和用具。
  雨涟跟著他们,不肯离开。
  承!看了他一眼,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一勾,也就任由他站在那了。
  雨涟原本忿忿地想,不管怎样都不会丢下公子一个人,被他欺负,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立刻丢枪弃甲狼狈地逃了。
  承!把清音放入木盆,然後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裳,好像那是理所当然一般的自然而然。
  於是还没等雨涟反应过来,他就看到赤身裸体的昭王殿下站在他的面前,脸不红气不喘地,也跨进了浴盆。
  雨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怎麽能这样!公子还病著!
  “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也想进来一起洗呢,还是想看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呢?”
  承!一只手臂搭在木盆高高的沿上,另一只手搂著像人偶娃娃一样的清音,似笑非笑。
  雨涟顿时涨红了脸。半晌,他羞愤地丢下一句“浑球!”,飞也似的逃了。
  承!转过脸,抬起清音的下巴,看著那双眼。
  目光里隐约燃著火,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这句话,该是你骂我才对呢……”
  他期待能从那双宝石一样的眸子里看到一丝不一样的神采,却最终只能看到长长的被雾气浸染的眼睫随著呼吸颤动不已。
  承!很仔细地擦洗著清音身上每一处地方,而清音也就像乖巧的孩子一样,一动不动任由摆布,即使是敏感的地方被触碰到,也没有反应。
  渐渐的,承!开始烦躁起来,他搂过对方的腰,扶著他的头,激烈地吻起来,脸上,身上,不放过一处地方。
  可是对方依然没有反应。就算是那两颗被热水熏蒸过的萸豆被挑逗玩弄,还是一样结果。
  最终,承!放弃了那些无谓的前戏。
  “你想要孩子是不是?我给你孩子……”
  他嘶哑著嗓音,进入那具身体,癫狂了神智。
  “殿下去小楼了?”
  承!推开房门,有些意外地看到子熙仍未就寝。她未卸晚妆,衣装整肃,眉眼间却多一分幽谧之色。
  他看了看子熙,没有回答,缓缓地走向广榻,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下。
  “臣妾等候殿下,是有事要回禀。”
  “什麽事?”
  承!已经预料到了,淡淡地问。
  “臣妾今日入宫,向贵妃娘娘请示了再立世子的事情。”
  承!侧过脸,看向子熙的目光显得阴沈。
  “王府立嗣之事,似乎不该後宫干预吧?”
  “可殿下如此一蹶不振,娘娘难免挂心。”
  子熙不卑不亢地徐徐回应。
  “况且,再立世子也是迟早之事。”
  “此事我自有计较,总归,是在你的名下,不必多虑。”
  “殿下以为臣妾怕的是失宠失势冷殿孤魂?”
  子熙冷冷地抬眼。
  “……”
  “殿下不顾臣妾极力反对,定要留那人在王府,臣妾也只能尽力为殿下筹谋补漏。可是难道殿下打算,等他为殿下再诞一子然後立之为嗣?”
  “──我就是这麽打算的!”
  承!一口打断对方,幽幽盯著子熙,目不转睛。
  子熙扬著头,不躲不避地回视对方。
  殿外侍立的仆婢不知发生了何事,听得声音高了起来,想探又不敢。
  隔了许久,才再度听到声响。
  那是王妃的声音。
  “……福禄有定数,难道殿下就不曾想过,熹儿他……是福薄而无法承受那些恩重麽?”
  “你住口!……”
  承!陡然暴怒地扬起手──
  子熙的目光仍旧直直迎著他。
  “殿下还是承乾宫前那个指天为誓的少年麽?……”
  承!一震。
  眼中掠过一丝惑然之色,但旋即他便想起来了──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已经几乎要忘记了。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所说的话,远得像天外星辰──他似乎早就没有那个壮志了。
  怔然看著子熙,承!喟然一声长叹,扶额落回广榻。
  殿外传来低低怯怯的低唤。
  子熙叹息一声走到门前。
  一番低语後,她转过身。
  “殿下……”
  “……”
  “小楼外守院的太监,要见殿下。”
  清音病了,全身热得滚烫。雨涟想尽办法帮他降温,却没有一点效果。他虽恨承!不顾及公子的身体乱来,果然就出事了,却还是只能去求他想办法。
  看著承!脸色阴霾地坐在榻前,子襄吸了口气,欲言又止。
  承!漠然扫了他一眼。
  “说。”
  子襄静静跪下,面无表情。
  “这半年来,沈侯的身体看似无病无痛,却是无一处不病不痛,实则已到倾塌的边缘,心智似是恍惚,实则清明如镜,微臣此番已然术尽难回,请殿下处置。”
  承!盯著对方的眼,半晌,一动不动。
  “他还能活麽?”
  他突兀地问。
  子襄沈默著把头磕在地上,没有回答。
  承!觉得心口猛地一紧,疼极了,眼前竟是一黑。
  子襄低伏在地上,不声不响。
  承!突然站起身。
  “传太医!传太医令!”
  “殿下?”
  子襄愕然抬起头,对方似乎忘了那人的身份,也似是什麽都不管不顾了。
  “殿下想要他的性命麽?”
  子襄提醒道。今时今日,沈清音只能不明不白的活著。
  承!霎时就像被施了术,定在那里,气焰尽消。
  雨涟突然叫了一声。
  “公子醒了!”
  他忙不迭地去拉起子襄。
  承!迅速地回过头,不假思索地迈出步子,却只是一步又顿在原处,紧张地看著床榻上的人。
  清音缓慢地睁开眼,目光游离半空,无处著落,神采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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