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还来干嘛？”阿辰把庾昀放桌上的凉白开递给小雅，“朝鲜导弹都发射了。”
“人民在呼唤我啊。”小雅把包一扔，躺在沙发上，接过水杯。
“滚蛋！这屋没你地儿了。”
“咋？另个房间呢？”小雅喝完水，看着阿辰，“你俩分房睡？不行不行，阿辰你要为庾昀的下半身着想，男人积久了会……”
“生你妈！喝完快滚！”阿辰吼，“操！大爷的！你来就没好事儿！”
“咱又不像你，给屎壳郎滚来滚去的。”小雅不以为然。
“操！我……”
庾昀一把推开正要发飙的阿辰，拉开小雅的包问：“画都在这儿？”
“当然。老子一人画了十二张。”小雅拔烟点上，“多牛逼。甭夸，我实力。”
“真他妈还学胖子喘了。”阿辰也走过来翻画看。
“秋雨呢？”庾昀问，“她今儿不是说来么。”
“别说，一说我就头大。”小雅一脸苦相，“她跑去接王君了，我来之前就给她俩拎行李的。”
“活该了不是？”阿辰幸灾乐祸。
“去去去。看你丫我也烦。”小雅歪在沙发上，又乐了，“就这沙发我坐的舒坦，软呼。”
“都阿辰功劳。”庾昀卷好画布。
“给晃的是吧？”小雅奸笑，“质量有保证呐～”
阿辰直接不理会这俩王八蛋，一混蛋一流氓。
“阿辰今儿怎那么蔫啊？”小雅捻了捻额前汗湿的刘海，“昨晚你们通宵弄画的？”
“没，前天就弄完了。”庾昀把包里拿来。
“不行不行。这速度！”小雅感慨道，又接着说，“来，我带了瓶风油精。”她从包里摸出一小瓶儿，“这玩意儿贼管用，驱蚊防虫又提神，回头啊～给日夜劳『做』的你们补补精——”
“噗——”庾昀绷不住了。
“操你妈！交货去！滚！”阿辰提着房里的俩大包直接甩出门，又拎着俩丫的衣领就往外头扔去。
‘砰！’防盗门被掼上。
“火大成这样？”面对被大力锁上的门，小雅手上还拿着那瓶风油精，看着旁边的面瘫庾昀说，“昨晚光顾你自个爽了，没给阿辰泻火对吧？！”
“……”
去交货时，庾昀和小雅发现秋雨这事儿整大了。俩人把重达几十公斤的画布包送到影楼后，却迎来对方当面一句：退货。
这瞎了。
小雅和庾昀也茫然了，在小雅死缠烂打追问之下，对方才支支吾吾地表达出意思。
这画，是有人吩咐下来不能要的，至于什么人，对方也含沙射影地说是他们自己惹到的人。
顿时庾昀就明白了，小雅也悟了，完了，俩人也没在影楼多逗留，爽快地打包回家。
到家后庾昀把影楼说的跟阿辰全盘复述后，后者也明白了。
看着闷声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的小雅，阿辰抓抓脑袋问：“现在怎办？”
“画先留着。”庾昀把包放在客厅角落，“我现去酒吧，那边要出问题咱也不用去了。”
“我陪……”
阿辰正要开口，便被庾昀拒绝了：“你和小雅呆家吧，我一人去就成了。”
“那成，路上小心。”
“嗯。”
等庾昀走后，阿辰面对半躺在沙发上猛抽烟的小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到底，还是木总和秋雨那档子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就是在这缺钱的档口整出这片儿汤的事来，真挺葛着人的。
一时冷场。
“嗯……那个，听秋雨说她今年秋要去上海是吧。”阿辰半天才找着个话题说道。
“嗯。”小雅掐了烟，仰头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那你陪她去不？”
“陪她去干嘛？上学没我份儿，出国没我事儿。”小雅淡淡地说道，“到头来，我也只能在她身边抽烟解闷。”
“小雅，咱们都要三十了。”阿辰笑着说，“总不能再独身一人地闯了吧。”
“……是啊。”小雅喃喃地说道。
“秋雨，她也挺不容易的。”阿辰有些别扭地说道，“虽说咱俩不对盘吧，可也是发小儿，打小我就和这厮玩了，她……嗯，算个好女孩吧。”
“……”小雅沉默了半天，才咧嘴笑道，“阿辰，你今天特别温柔，真的！”
“拉倒吧你！”阿辰白了小雅一眼，嘴角也噙着笑。
“温柔就像个娘C。”小雅倍儿纯真地说。
“滚蛋！”阿辰嗔视小雅，“丫快去烧饭！”
等庾昀回来时，俩人在家也把午饭给弄完了。
吃饭时，庾昀说酒吧那边没问题，那个姓齐的老板说了，要是可以明天就过去开工，一周内能结了，还可加钱。
有了酒吧这边的活儿，三儿总算松口气了。
对于影楼的事儿，也就没人再提了。
第二天，三儿开始给酒吧打工了，小雅也搬回了合租房这边，秋雨那地儿住的是舒服，可离酒吧太远了，小雅懒得每天忙到累出半条命后还要拖着两腿跑秋雨那儿歇着。
但三儿在酒吧真弄上了，才发现这活儿真……大爷的，太福气了！
有水喝有凳坐有空调吹，完了偶尔老板还送盒饭过来，比白领还享受啊！
“我觉得咱们现跟坐办公室没俩样。”阿辰喝着水，对另俩人说，“除了这油漆味儿。呛鼻。”
“呛毛啊，快去画！灯罩花卉丫今不弄完，找人轮-奸你！”小雅正帮庾昀调色。
“这老板不是喜欢希区柯克吧？”庾昀看着手中的模板，“不是楼梯就是地漏。”
“诶？那怎没个金发女郎？”小雅凑过来，“我喜欢艳贼里的那女人。”
“几杯？”阿辰站在椅子上给吊灯灯罩画彩绘。
“有E吧。”小雅放下调好的颜料给庾昀，又转过来帮阿辰递颜料，“我光看那剧情了，谁看她胸啊？以为都跟你似的，没吃药地乱跑盯人胸看。”
“你说啥就啥，把勾线的羊毫拿来。”阿辰从水桶中翻找画笔。
“庾昀用着在，你靠边等着吧。”
“操！”
“小雅，湖蓝我这儿没了。”庾昀说。
“行，我给你拿去。”小雅转身跑去翻画包。
小雅负责配色调色外加打下手，庾昀负责墙壁上的壁画，阿辰负责其他地方如插座、灯座的花纹勾绘。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干，也算迅速。
忙到最后一天，三儿一齐帮庾昀解决最后那幅壁画，整幅画就差了最后的阴影和定画了。
等下午快忙完时，酒吧大门在这时被打开，进来的是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大老板：齐格。
“老板下午好。”三儿一齐向齐格问好。
“别介，继续忙吧。听说快完工了，我就过来看看。”齐格掏烟点上，又拔几根递给三儿，“喏。”
“不用了，谢谢老板。”
“客气了不是，拿着吧。”
“不是，真不用。忙！飞个火星就能把颜料给着了的。”小雅笑嘻嘻地解释道。
“那成。你们有啥需要就说。”齐格收回烟，坐在一边，看着阿辰和庾昀给壁画补差色。
“谢谢老板了。”小雅笑得特甜。
这几天来监工的都是这个齐老板，听齐格说，唐老板有事儿忙着没空来。不过这个一直笑眯眯的齐老板人好不说了，出手还大方。
在小雅眼中，他确确实实的的确确是个好人！温柔，体贴，还客气，说不上儒雅也温文尔雅的一绅士。真是模范好男人，以后找男人起码都得找这样的！
“你们都多大了？”齐格看着忙前忙后帮忙打下手的小雅问道。
“全都二十八。”小雅收拾画笔说，“齐老板呢？”
“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三张。”
“诶？看不出来啊。”
“哈哈。这丫头嘴甜。”
剩下时间里，小雅除了忙着给另俩人配色拿笔的，就光顾着和齐格闲扯了。等把所有活儿都齐了，当晚，齐格还包了三儿的晚饭。
坐在包厢里头，看着一桌菜，小雅坐不住了先说道：“不是。齐哥，容我说句，你觉得不中听就全当我在扯淡。”顿了一下，“像你和唐哥这么弄，酒吧不早亏了？”请吃饭不说了还这样照顾工人，这不正常啊。
没料，齐格一脸平淡地说了：“这本就是赔钱生意，我俩弄着玩的，你们这几天也忙了，请你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小雅哑了，这财大气粗啊，没得比，够局器！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次能帮忙，不然小雅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庾昀、阿辰交代，毕竟当初是自己和那个姓木的发生冲突，连累了大家。大伙虽什么都没说，可小雅心里还存着歉意，打心眼儿觉得这次是对不住他们。
“你，北京的？”菜齐了，齐格点上烟问着小雅。
“不，老家福建福清。早年搬来的。”小雅笑着说。
“那你俩呢？”齐格转头又问向庾昀和阿辰。
“他俩那是正宗周口店血统。”
“哈哈，这句够乐的。”齐格掐了烟，“都敬杯。”
“诶！老板你折煞咱了！”三儿连忙站起身。
“都坐下吧。”齐格笑笑，“是你们太客气了”
“不是，我真得说句实在的。”小雅举着酒杯，“这次没老板你答应给咱们活儿，我真不知道接下来怎办了。真的，谢谢了。”
而齐格只是笑笑，拍拍小雅肩膀按下，说：“坐下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末儿了暴散儿时，齐格单独喊住准备走出饭店的阿辰。
“齐哥还有事儿？”阿辰走过来问。
“唐平那二愣子我让他这几天歇家呆着，才没来的。他那人就缺根筋儿的，没恶意。”齐格点着烟，“他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别怪他。”
“！”阿辰怔住，“齐哥你这是……”
“你大概是不记得了。”齐格徐口烟，“我以前不叫齐，姓谭。”
“谭？谭言……”阿辰呆住，傻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次那个木什么的也找上我了，回头也说你们的事儿。”齐格眼神示意一下远处的小雅和庾昀，对阿辰说，“舒雅的那丫头性子，我挺中意的。”
这么这次是齐格他……阿辰回过神，连忙感谢，“谢谢您。”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不容易。”齐格继续说，“不说了，回去吧，人都等你呢。”
阿辰愣下立即弯腰鞠躬谢道：“真的是要谢谢您。”
齐格看着阿辰，笑笑，没再说话。
阿辰走出饭店后，庾昀走过来问：“怎么？”
“没啥。”阿辰笑得贼灿烂，“今晚买点扎啤回去？”
小雅狐疑地看了眼阿辰说：“你……真没吃药就出来了？”
“今儿爷我心情好，不跟你吵，你想咋说就咋说吧。”阿辰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瞧你这德行。”小雅鄙夷地看着阿辰。
“诶，咱就这德行，你能怎办？”阿辰乐呵地说，“你不待见总有人赏识。”
“庾鬼，咱俩今晚另找地儿呆着吧，我怕他晚上抽风会出人命。”
“……”庾昀面无表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都不容易。
回去吧，人都等你呢。
没什么，真没什么的。
回去吧，回家吧。
还有人等着呢。
观念
睚眦必报、加倍奉还。
这是庾昀和舒雅俩个不同性子人同样所持有的观念。
即使我们的过去都不一样，面对相同事件，不论如何，反应都一样。
晚上，阿辰见庾昀都十点多了还要出门，便好奇地问道：“你上哪儿去？”
“出去。”庾昀把手机塞进口袋。
“丫纯他妈废话！”阿辰瞪眼，然后又无所谓地说，“随你，要留门么？”
“不用。”庾昀换鞋。
“出事了别找我啊。回头警察叔叔问我，我可也什么也提供不了。”阿辰凉凉地说道。
庾昀怔住，抬头看着阿辰，
面部表情显现的有些诧异。
“也对，反正回头帮你收尸的又不是我。”阿辰一脸事不关己地继续说，“你家那么多人手呢，我算什么啊，蚂蚁大军里的炮灰嘛。”
庾昀绷不住了，乐出声儿了。一把抓过阿辰狠狠地亲了口：“担心？”
“我没心，早给狗吃了。”阿辰冷淡地推开庾昀。
庾昀真是乐到不行了，咬上阿辰颈侧：“这条命大着，你想做寡妇我还不准呢。”
“操你妈的，快滚蛋！”阿辰一把推开庾昀。
“我走了。你把门锁好吧。”庾昀松开阿辰，转身去开门。
“是关于秋雨的事儿吧。”阿辰突然在背后说。
片刻安静。
“嫉妒？”
“快滚！”
庾昀笑着关上门。
下楼，庾昀刚走出楼梯口就接到小雅电话，四下看了半天，才接电话。
一接通，电话里就是小雅劈头盖脸的质问。
『人呢？』
“车呢？”
这口气、这默契……
『妈的，我都见着你丫了，快过来！东边！』小雅在电话里吼道。
挂了电话，庾昀走向远处的面包车，刚走进，就见小雅摇下车窗：“坐那边，我懒得开。”
“……”庾昀又绕到车左边，拉开车门后上车，就立即被包裹全身的冷气冻了下。
坐在副驾座上的正是在抽烟的小雅。
车灯没开，黑暗里烟雾缭绕的，也看不清对方表情。
“阿辰呢？”
“睡了。”
“是你给丫操昏了吧。”小雅揶揄。
“……”庾昀没搭腔。
“……啧，算了，当我没说。”小雅摇下车窗扔掉烟头，又从车窗的卡子里拿根点上。
“秋雨呢？”庾昀没理小雅。
“和王君呆家呢。”小雅看了下手机，“妈的！几点了？他大爷的还不来！”
“你确定那姓木的在那家店里？”
“还不是靠你哥给我指路。”小雅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和你哥有意思，一个姓闫、一个却姓庾。我记得你还有一妹，对吧？名字也有意思……叫什么来着？”
“闫芷。”
“对，当初我以为他老公还叫单于呢。”
“哦。”
庾昀又不吭声了。
“操！有钱人修养都这鸟样？”小雅恶瞪，“非得我扒了衣儿跳个舞什么的，你丫才肯乐个？”
“……”
“得，我也不自找没趣了。”小雅摁了烟。看着车窗外，对庾昀说：“人来了。开门。”
一群陌生人走来，全跟小雅打过照面儿后，挤上面包车。
“别的人呢？”小雅散烟。
“他们还有辆车呢。”一个人说，“雅姐，这位是……”
“闫老大他兄弟，姓庾。”小雅说，“甭理他，石头一个。”
“庾哥好。”一群人还是乖巧地打个招呼。
庾昀只是点点头，就再也没吭声了。
一路上，小雅和他们说的都是黑话，庾昀听不懂不说了，听懂也插不上嘴。
到地儿了，小雅让庾昀把车停后门，那儿有个仓库，再者前门不好办事儿。
小雅带人下了车，有几人过去拉开仓库铁门。
庾昀还在车里，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距离有些远，只看到人是给架进仓库的，庾昀正要下车，小雅到是走过来说让庾昀再等等，他要的人也在里头，先吓吓再说。
随后从后门走出来的俩人让庾昀有些惊讶了，立即开门下车。
“哥。你也在？”又对另个说，“沈显哥好。”
“嗯，刚回来。”闫柒走过来，“那丫头够狠，抄瓶儿的架势……是傍地面的吧？”
“可能吧。”庾昀给沈显递烟，“哥不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