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两个,想睡的话,就一齐过来,这床不要说三个人,四个人也没问题,如果赚我碍事,我把床让给你们好了。”被我这嗓子一喊,外面果然没了动静,只几分锺,梁恺就端了一杯蜂蜜水进来,腆著笑脸硬 给我灌了进去。
水甜甜腻腻的,喝得我直打嗝,看著梁恺一个劲的看著我傻笑。
我在心里直鄙视他,真是没见过世面,没见过人喝多的样子啊,这算什麽,我喝的最凶的一次,差点没上了向雷,向雷的裤子都被我扒掉了,他才反应过来出了什麽事,连滚带爬的还不忘给了我一巴掌。也就是那一次,我们才清楚了原来一直滚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彼此都是危险人物,第二天我们就分了床。心里想著向雷当时震惊的模样,再看看梁恺现在的蠢相,真觉的就该再喝上二杯,再增上几分胆,也许我就可以乘著酒劲把梁恺给拿下了。
一想到梁恺有可能被我压在身下哼哼叽叽,我不由的嘿嘿地笑了起来。
“傻笑什麽。”梁恺轻轻给了我一巴掌。
我挺起身回敬他,只挺起了不到半尺,头就晕得不行,一头又栽了下来。“妈的,臭流氓。”我骂他。
他坐到床边附下身来。“蓝天,向雷说你放走了条小虾又摸著了条大鱼,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条大鱼。”
看到他笑的诡异,我哼了一声,他还真当自己是盘菜。
“大鱼怎麽够,最小也是只鳄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看到他收起了笑容 ,我终於挺了起来,拍著了他的脸:“向雷没给你说,我今天在他身下叫得多欢吗?别看他瘦,他胳膊上的那几块肌肉可不是闹著玩的。”
“怎麽不玩死你。”梁恺板起脸几个大步闪了出去,我蒙起被子再也不想听到任何一点声音。
听到向雷走了,听到梁恺关上了门,听到了梁恺没有回那间卧室,而是上了我的床,听到了他拍我被子的声音,听到他凑过来低低说,要不要洗一下,如果难受头痛,他可以帮我,听到他最後沈默了半天又冒出来一句,如果难受,哭出来要好的多。
我终於哭了出来。不是为了蓝翔不知道自己在他哥哥心目中有多好,哪怕一点的劣迹都会让他承受不了,不是为了自己这种见不得人的取向每天都在折磨著我,不是为了妈妈的这两个儿子竟然一个都不争气,不是为了这些,为了那些忍辱负重的坚持却得到了这麽一个结果难受,为了自己想爱却不知道该怎麽去爱难受。为了想抓到手里的东西会最终会流掉难受。
对飞儿,对宋宁,对向雷,对梁恺,我不知道该怎麽把握,我从没想著去索要,没想著去守护,有很多种感情,我无法定义,是不是抓紧了才能不伤,还是索性为了不伤干脆不去把握。
梁恺的手伸了进来,揽过我的肩把我往他怀里拉,我没拒绝。他的身上有一种能让我很快安静下来的味道,就像那十个月里平淡的声音,挤掉我心里的沈积,换了新鲜的东西进来。
我紧紧地扣住他的肩膀,用劲地往死里抠他,我能感觉他抽著冷气的声音,可我忍不了,心里的那股难受劲憋得我快疯了。
“我们做爱吧。”梁恺啃住了我的耳垂。
他还真文雅,做爱。没爱,怎麽做,还是说做著做著就有了爱。
手松了他的肩膀,却移到下面狠狠地抓住了他睡裤里的那根东西。“操。”他痛得一哆嗦,人却一下翻到我的身上。
相对於委屈自责、彻夜难眠,我更愿意这一刻死在他身下。
“来吧,就当明天地球就他妈的要炸了,咱们来痛快的。”我扑上去咬住了他的喉咙。那种动物本能嗜血的快感让我颤栗不已。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我拉开,可能是我疯狂的样子吓坏了他,他使劲把我压下来,轻轻地拍打著我的脸想让我冷静下来,可我不想冷静,我需要火把我烧起来,如果我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无法带给我像其它人一样的家庭,平和、幸福和不被人鄙视,那麽它至少有一样是可取的,那就是此刻疯狂燃烧起的激情,我需要他的抚慰,需要他的进入,需要性来证明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我根本无路可逃。
我们撕打了起来,梁恺还想温柔,却被我一下占据了主动,我掀翻了他,掰著他的屁股,咬他屁股上的肉,掐著他的脖子,啃著他的乳头。我骂他,下流的话一串串蹦了出来,精华了这几十年的所有贮藏,我相信天明後想起现在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我可能会直接愧疚而死,可现在我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著放肆著,是一个老粗爷们不讲体面。
我的意思明摆著,你不上我,我就上了你。
梁恺终於反应过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腰,那是我的软肋,身体一僵,力道一下卸了个干净,天旋地转地被翻了下来, 还没容我喘口气,他就不带犹豫地冲了进来。
“真他妈的--------带劲。”眼泪都快痛出来了,我依然按著他的身体想让他快一点。我能深刻地感觉到他那根粗大的东西在我体内冲刺叫嚣,伴随著梁恺扭曲狰狞的面容,我真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捣烂了。
做爱。迷迷糊糊中我在想著他的那个文雅的词,有什麽能比屠杀一样的做爱更刺激、更疯狂,更让人万念俱灰。
那是一个违反了常规的夜晚,不是规定的周三,多出来的一次就像是偷吃了东西,偷做了坏事,当事人总要小心把它深埋起来,生怕暴露了什麽东西。我不想打破这个规矩,相信他也不想。
梁恺甚至没在我床上睡觉,完事之後体贴地帮我洗了之後,给我吃了片药,然後他回他的卧室,我进我的被窝,但我还是在第二天早晨起来,看到放在我床头的一杯清凉茶,我记得在我还是他的病人的时候,梁恺说过这种茶,让我常喝,有宁神静气的作用。
直线下坠-33
日子依旧过得平平淡淡,除了那个晚上出乎寻常的疯狂,我更适宜於这种平淡。
我决定了拿下那10%的股份,但只是一部分,以我的能力拿下5%都算吃天了,剩下的给向雷,也许这是我才思枯竭後唯一的活路。
向雷一听说我的决定,就高兴的说我不够的那部分钱他来想办法,要借要贷都是他的事,只要能撑到年底分红,就能回来一小半了。
知道向雷是在帮我,所以我不想对他有任何经济上的亏欠。因为他也是活在套子里的人,他也会有把事做绝的时候。难保有一天,他真的放下了明哥,也跟著把身边所有的都放下了。
其实我自己可以找来钱,但向雷的热情我没法拒绝,他找到了他的一个朋友,只有4分的利让我觉得真的很低,就等著签下合约,再通过董事会就能拿到那5% 的股份。
向雷的朋友张老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有三家酒楼和一间车行。一杯薄酒,十句话就办妥了借贷,快得就像买菜,萝卜一元钱一斤,装袋子里就行,还不容我挑挑捡捡。我慌里慌张地看著条约,惊惊战战地数条款,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生怕在富人面前露了点怯。等到我签字他盖章然後走人,时空转换快的我眼睛还没眨够事情就Ok了,只剩下我拿著支票和向雷坐在桌子边大眼互瞪连评语都给不出一个。
“你朋友真是个神人,可能我这点小料连给人家菜盘子里拼个盘边都不够。”说著竟然笑了起来,笑笑又笑不出来。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多年的积蓄换成了几张纸上那虚拟的百分比,心里一下竟有了几分慌乱,更何况自己一下又成了欠债户,虽然这个数字并不显得心惊,习惯於不欠人还是在揣著那一纸欠贷的合约时有点束住了手脚的感觉。
一两个月後,情况明显朝著好的方面发展,因明哥的帮忙,我进了董事会,再见到当年剥削过我的小老板们也能用眼神还一两个不满。
蓝翔还是老样子,我找不到他住的地方,他到来的勤了,从新疆回来後给我了一个哈密瓜就算是把我打发了,到给了梁恺一把新疆真正的英吉沙短刀,一进门就梁恺哥长梁恺哥短的叫,屁颠颠地跟在梁恺後面巴结。好像人家才是他的亲哥哥,而我成了他生命中的憾事,指责训斥到了最後人家来了都不说来看我,只说来看他另一个哥哥。
蓝翔的事我彻底不想去管了,梁恺说他找蓝翔谈了几次,说他学习上到没怎麽落下,还签了一家不错的单位,就是还和SIDA粘著。没有结果本是我预料了的事,自己的弟弟什麽性格自己清楚,只要他将来不说後悔就行。
妈妈还是一个月来一次电话,问完了我问蓝翔,回答的都一样,但还是感觉到温暧。
梁恺把卡门带过来了,是一条纯正的哈士奇,雪白的毛,刚一进门对我有点敌视,老跑到我身上打量我,後来我给它网购了一个漂亮的小屋子,两天後它就钻到我的脚下俯首为臣了,尤其是吃完东西後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让我给它挠痒痒。我和梁恺抢著给它洗澡,而我给它的待遇是每次给它洗完澡後,用一把大齿梳子给他梳理白毛,它被我扯得乱蹦乱跳,痛极了的时候,恨不得能咬我几口。
梁恺看得心惊,就会跳出来保护它,说放著宠物店不去美容,像我这样虐待,迟早有一天,它的毛会被我梳秃了不可。
可我喜欢。喜欢把它梳理的一丝不乱,就像一丝不苟生活著的梁恺。
和梁恺没有大吵,小吵不断。
他的电话出其不意的多了起来。常常是我工作他休假的时候。他开始叫我天天,别扭了几天之後,听得格外顺耳。
“天天,水管漏水了,知道怎麽修吗,要不敢紧回来,否则房子就彻底淹了。”我就赶了回来,看到漏了不到半池子的水,连塑料盆子在里面都飘不起来,我直接捞出盆子扣他头上。
“你丫弱智啊。”
“天天,你把盐放哪了,锅里的菜都快烂了,我还没找到,快回来。”我赶回来了,看到盐正在他手里拿著,而菜已经熬成了菜汤。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刚刚找到。”
“你白痴啊!”
“天天,门锁坏了,我要出门,门锁不上,怎麽办,快回来。”我赶回来了,从锁眼里捅出了半截断钥匙摔到他的脸上。“真他妈傻B一个。”
“天天,卡门跑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快回来帮我找。”我赶回来了,从院子里卡门自己挖的洞里把它拽了出来,清理著它的脏毛,顺便把手里粘著的稀泥摸了他一脸。“蠢猪。”
“天天----”
“二傻。”
“天天-----”
“臭货。”
梁恺快把我使换成了老妈子,修理工,水电工,搬运工,我成了全才,他堕落成弱智。但我们都从中找到了这种有点故意的生活事故里的一点乐趣。他的天天,我的脏话,越来越多的默契。他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好听,有时候甚至能听出点撒娇的味道,我听著似乎也不觉得这种腻歪有多讨厌。因为我的口气也变了,解决完问题後的打一巴掌,踹一脚都让我们关系拉近了许多。
虽然有点惊慌,但我还是意识到我开始想他,从最初只是多看一眼,到了後来看著他挂在衣柜里的衣服都能呆了过去,我开始期待他的那种捣乱电话,甚至超过了一周没有这种电话,心里竟然会无端地郁闷起来。虽然每个月的第一天,我会分文不差地把房租,电话费,生活费按时的交给他,好提醒自己当初是为了什麽住到一起来,可我还是在自己不用去公司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魂不守舍。
我期待著离我两间房子里偶而传来的咳嗽声,我习惯每天早上雷打不动放在床头的清凉茶。我开始琢磨著做饭。每到轮到我做饭的时候会挖空心思对著菜谱做几道菜,想著他的胃病,配著他的食谱,可毕竟我的天赋不够,除了颜色比从前好看点,味道却不见什麽长进。甚至卡门吃了几个月後都开始绝食不吃我给它准备的食物,而只眼巴巴的盼著狗罐头。
卡门有狗罐头,我们却不能打破规矩,在一顿顿不知其味的食物里煎熬,现在又多了一个煎熬。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一点爱我。
也许他所有给我表现出来的只是星星之火,但那点火早在我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里烈焰熔熔。
我甚至幻想过,这就是我和梁恺的生活。一天天,熬成了一年年。不知不觉地就熬白了头。
梁恺生日的那天,虽然他没说,我还是出去给他买了礼物,从上到下,衣服裤子乃至鞋袜。那是我惯买的牌子,因为他比我还高,我想他穿起来一定好看,在买的时候我就幻想过他穿起来的样子,高大帅气,我渴望把他身上永不变调的式样替换下来。
当然生日最终在不声不响中悄悄过去,衣服放在了我的柜子里没有给他,我不知道自己突然表现的这麽热络是不是不附合常理,而我更不想自己的行为算是给了他某种暗示。
我开始期待每周的星期三,在床上我们抛开了一切表像,像一对真正的情人。我们用尽全力把所有亲密爱人之间的事做的淋漓尽致,像疯子一样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放纵,发泄,什麽样话都能说出来,甚至於打到了一起也没有什麽隔阂,我知道我开始适应这种性爱,也许是天生,也许是被开发的彻底。因为快感来的时候,我真觉得天可以蹋、地可以陷,而不能让梁恺从我身体里撤出来。
可下了床,他穿起了西服,我穿起了时装 ,我们还是刻板的梁恺和忧郁的蓝天,似乎什麽都没改变。
直线下坠-34
生活似乎朝著好的方向发展,可我陷入了某种无法解脱又无法深入的状态,连思路和才情也似乎遇到瓶颈成了一锅浆糊,糊住了脑子什麽也写不出来。
有几个月没有交出曲子了。总觉得自己不如过去那麽专注了。思路变成了一段一段,不知道连结的桥梁在哪里。有时候看著日历一页一页翻去,就突然想到当时说的一年的期限,就那麽悄无声息地逐日逼近,而我依旧摸不透梁恺的想法,不知道他过完了这一年之後会怎麽做。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说好了,时间到了,我们该散了,我能怎麽办。也许真的打起了行李重新流落到街上,更何况现在不要说买房,要是再这样交不出曲子,房租、贷款、蓝翔的学费都成了问题。
人越是急越是没办法,时间在一点点流走,只流近了我们当初定下的日期,也流尽了向雷等我曲子的耐心。他今天打来电话,说这个月再放空就让我等著喝西北风吧。
知道他是在吓人,可我也知道再这麽拖下去,向雷的脸上也很难看。
出去买了包烟。据说作家作曲家多半都是烟鬼,也许我也应该试一试先让自己变成鬼再考虑成佛成仙。
烟抽了几口,就已经呛得抽不下去,觉的呼吸有点紧,这才想起了那个久已不犯的哮喘,因为它,我从来不敢碰烟,这种身体状态,不容我变成烟鬼,那我也注定成不了作曲家。
看著这烟雾慢慢飘散的时候我才发觉,梁恺什麽时候也不吸烟了。
心里被这一点喜悦充斥著,莫名的就觉得发现了一点真相。
趴在桌子上挣扎了一会,竟不由自主地睡去。
直到肩膀被什麽重重的打了一下,我才醒过来看到旁边站著梁恺。
“今天有人来了?”
我没明白他什麽意思。嗯了一声?
“我问你今天有人来了?”他又问了一句,口气是这几个月少见的严厉。
“怎麽了?”我问他。
“谁?”
“向雷。还能是谁。”不知道为什麽这样回答他,只是想知道他毛病出在哪。
“现在七点了。”他又说,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随手放在了桌边,然後打开了窗户想把屋里隐隐的烟味放出去。
“睡觉为什麽不去床上睡,看你的脸上还枕出了毛衣的纹路。”梁恺抬起手来在我脸上摸了一把,不感觉亲昵,倒真的有几分力气。
我没吭气,看著梁恺瘦高却不失健壮的身体去厨房转了一圈,又皱了眉头转回来,再看了看我摊了一桌子的乐谱。“天天,怎麽你没做饭吗?今天是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