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梁恺玩的是哪一招。但不管哪一招对我都管用。
他不但那麽迫不及待找了继任者回来,还要找一个比我帅,比我高、家里还有一个该死的饭店大厨的阿姨,连一句我为什麽不行,我哪里不如他了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些话还是留到肚子里自己讥笑自己去吧,留到梁恺来嘲笑我那也只有撞墙的份了。
酒真的喝到了第十杯,所有的东西开始摇晃。梁恺在干什麽,是不是也在床上摇晃。他最善长那个不是吗?
我看到桌子边又坐过来一个男人,模样帅得不像样子,一身青色的西服。我叫了起来,
“服务员,要一杯清凉茶。”
茶很快端了过来,我还是在看著对面那个人的样子。
“梁恺,你摇晃完了。”我笑了起来,声音都有点发颤。“还是没摇够,肖锐不能满足你吗,你看那个行不行。”我指了指墙角坐著的一个人。“要不,这个人也行。”又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一个中年人。然後凑到他的耳边。“他刚才过来坐在我身边说他的技术可不是毛头小夥子能比的,要不要试一试他的技术,小夥子。”
“你喝醉了,天天。”天天,他叫我天天,那麽他真的是梁恺。我晃了晃头好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真的是梁恺。他来了,我可以走了,我的那半边床空了,终於可以回去睡觉了。
出了酒吧掏出了车钥匙,半天打不开车门,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了车摇控。还没等上车,梁恺已经拽了我上了他的车。
“哎,你的车开回去了,我的车怎麽办,那可是宝马------”
“我找人开回去。”
我趴在车头上,听他对酒吧小弟招呼了一下,又递给了他几张钱。车被人开走了。可我不想坐他的车回去。我还没坐过他的车,至少现在不想成为第一次。
我向前面走去,腿软的像跳舞,第一次知道喝醉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你作什麽样的怪异动作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他们会鄙视却不会干涉。
动作做到了一半,还真的就被干涉了,还真就有吃饱了撑著的想在这里讨点彩头。我转回了头,一把抡在身後的那个人身上。
他没倒下去,倒下去的是我。我抓著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你是来找我的吗?摇晃完了,肖锐没留下过夜,他应该把他们家的阿姨叫过来,给你做点咸白粥和椰蓉包,那麽等我早上回去,至少还能沾点光。”
“好了,天天,上车,我带你回去,哪有像你这麽喝的。”
“我就爱这麽喝。知道酒怎麽喝吗,第一杯,那叫一个苦,第二杯,那叫一个干脆,三杯之後,那叫一个痛快。喝过没有,咱们进去再喝一点。”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你以为谁都会在这里陪你疯。”
我摆了摆手,走吧,别留在这里让我心存侥幸。
脚步走远了,心也被掏空了。我站在了道路中间,偶而有车经过,按了喇叭又绕道而行了。
连你们也不屑於理我。
嘴角边的笑容是扯出来的,只有这个时候才知道硬要挤出点笑容是多麽无力,但也只有笑了不是,难到要哭。
脚步又回来了,就停在身後,是什麽又让你回来的。
“抱抱我好吗?梁恺。”没有回头,嘴里的话可是心里想了很久的事。
“这里?路中间?”
“难道要到床上,等到星期三?我们不是没星期三了。”
我转了过来,中间只有一尺的距离。我看著梁恺,准备等他说不行就冲上去给他一两拳,这可是积攒了整整一年的力量。
他抱了过来,我环上了他的腰。脸垂到他的肩上时,突然觉得好累,累得快撑不下去了,累得全身没了一点劲。
“谢谢。”我对他说。
“不用谢。可以回去了?”
“可以。”
直线下坠-37
平时醉酒总是睡到了中午,今天意外醒得很早,看著刚刚冒头的太阳从树缝里洒进来的阳光,我躺床上还在想得昨晚上梁恺为什麽会撇下了肖锐跑到酒吧找我,越想头越痛,索性不想了,从床上爬起来,趴在地上做了三十个俯卧撑,累得我差点没断了气,想当初一百个都不在话下的,到底是底子虚了。
出了卧室看到梁恺正坐在桌前吃早点。没有打招呼,先去浴室冲了一把凉出来坐下,端起了属於我的那份吃著,头还有点痛。
梁恺看了我一眼,“天天,今天我要出去参加一个研讨会,可能要几天时间。”
“嗯。”我应了一声,开始喝牛奶。心里还想著该不该说一些告别的话,手机铃声响了,吓了我一跳。
这麽早谁来的电话。
“天天,我是宋宁,前天回来的,能不能见见,就是地方有点远,你看看方不方便,我挺想见你一面的。”
放了电话,吃面包,听到梁恺咕咚咕咚喝牛奶的声音,一下觉得那麽刺耳,我终於喊了起来。
“你喝东西动静就不能小点。饮牛呢!”
“宋宁的电话?” 梁恺问。
“你怎麽知道宋宁。”我问他。
“昨天晚上你出去没带手机,我接的,说你不在,他说今早再打。”
“噢。”
“你什麽时候去?”
我看了他一眼。
“明天吧,坐飞机到那里得两个小时吧。”看来这顿早餐是我们之间最後一顿了。
宋宁在南方的城市有场演出,是慈善活动,要不他也不会回来。
“今天是他去英国整一年的日子吧,没想到他又挑了这个时间回来,好了,我先走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宋宁告诉他的。
梁恺换完衣服拿著包走了。连再见都没给我说。
我打了电话给向雷,今天不去公司了,在家写曲子。
一年的东西并没有多少积累,只有工作室的那滩家俱难弄点,把衣服打了四个包,再是一些书和光碟,装了两个大箱子,幸亏当初没把那些酒也搬过来,要不可有的收拾了。把东西收拾完了,看著那堆了一地的东西,心里凄凉的好像真的要去流浪。
南方会不会下雨。管他呢,先订张机票吧。
找了一圈身份证,竟然没有找到。
有多久没坐飞机了,一年多了。最後一次是和宋宁去日本,钱没投成,感情也散了,然後他就说要去英国。
把自已的抽屉里翻了个遍,没有找到,然後就翻房子,角角落落都翻到了,也没有,我进了梁恺的工作室翻他的抽屉。
梁恺的桌子,还是我第一次打开。
里面整齐的令我肃然起敬。本子、名片夹、即时贴整整齐齐,再小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地方规规矩矩地待著,和我抽屉里什麽都是乱七八糟的风格还真是鲜明的对比。弄了半天梁恺竟然和宋宁一样是个有条理的人,也亏了直到今天才发现,要不真把他的优良品德给埋没了。
翻了翻里面还是没有我的身份证,却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看到了一个购房合同。打开,房型面积地理位置就是眼下我正站著的这套房子,我看了看它的购买时期、每平米的价格,再翻到最後一页,看到最下方梁恺的签名,还附了张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备注是:此人出国,回国後再签字,下边还有两份白纸黑字的公证,指明了这是我和梁恺的共同财产。
一群窝囊废。
我骂了一句然後把那个合同摔进了抽屉。
站在梁恺工作室站了良久,久到我的手都开始发抖了,我突然想起点什麽,在裤兜的钱包里最後翻到了身份证,那次和向雷办借贷的时候用过,放在钱包里一直忘了拿出来。把洗漱用品装了一个小包,等不到明天了,我背了包直接开车去了机场。没有打折的机票就算了,全价,头等仓也要去。
南方真的没有雨。
用卡在宋宁给我说的那个地方刷了一间豪华套房。
奢侈就奢侈到底吧。这是我过去一贯的本性。
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昨晚想的那个调子又浮了上来,找来酒店的便笺。简单的蝌蚪推积出奇怪的音符,头脑发晕了才会想到为自己为梁恺为这过去的一年写一首歌,现在可不是情绪多变的年纪了,怎麽还这麽他妈的酸文假醋。
弄完曲子,我躺在床上,哼著我自己写的曲子,掏出前天才买的那包烟,点一根抽上,又咳嗽了起来,不是能抽烟的身体,还是不遭这份罪了。
爬起来走到了窗边,站了很久,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酒店楼下突然涌出来一群记者围住了刚开过来的一辆车,那车上下来一个穿著黑亮皮衣的男人,知道他看不见,我笑著作了个致敬的手势。
宋宁比以前还真瘦了点。
是经纪人太压榨,还是感情像以前一样的乱。
睡了,醒了,又睡了,却把天睡不黑。平时睡不醒的劲哪去了。
开了电视没调出台来,却被自己怀里的手机吓了一跳。我没想到自己竟是一直攥著手机的。
“天天?--------”
“如果是水管漏了,灯泡炸了也等我能回去了再修不迟。我现在可是千里之外呢。”啪地挂了电话。能不能不要家里有事才想著打电话。
手机又响了,难道走的时候没锁门,家里被翻了、撬了,直得你一遍一遍惦记我。
“天天?”
“到底哪坏了?”
“我在楼下的大堂,如果没吃饭,就下来一起吃。”
吃、吃、吃。你的人生里吃到底占掉了你百分之几的词汇。
下了楼看到大堂里站著的梁恺,我突然想笑。
灰色的随身长款毛衫,细腿的牛仔裤,竟是自己今天收拾柜子时不要的淘汰品。梁恺倒真的会捡便宜。走过去把那个细长的围巾取下来,重新做了造型围上去,这才顺眼多了。
“不是去参加验讨会吗,怎麽也来追星了,是不是想要个宋宁的签名。”我笑了起来,眼睛竟然湿了起来。
“好,那就帮我要个宋宁的签名。”
梁恺拉住了我的手,看到大堂里还有很多人,我想挣却怎麽也挣不开。他竟然又拥了上来,把我搂进了怀里,我突然就想到了昨晚路中间的那一抱,那麽多想说的竟然只说了一个谢谢,我真是太能浪费机会了。
“想吃什麽,我第一次请你吃饭,你可以使足了劲敲诈我。”他说。
“铁板牛肉。”我捏了捏他的鼻子,顺便把脸上没出息的眼泪鼻涕抹了上去……
我吃得很多,一年来头一次和他上饭店吃饭,头一次不是吃他的熟透了或糊透了,不是自己半生不熟的东西,什麽都变得格外好吃。
“铁板牛肉原来是这个味,我都快把你那天的手艺当成正品了。”
“宋宁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说,当初走的时候他一直等你的一句话,如果你说了不要走,他就会留下。”
“宋宁还说,你当时在娱乐圈有一度精神失控的时候,常常接受心里咨询,因为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都是秘密的,所以,你认识医生,医生却不认识你。”
“宋宁说,你们最後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你常去一个酒吧,因为医生说过一次那个酒吧的名字。”
“然後呢?”我抓起了铁板牛肉的下的木托,连板带肉带著不多的汁水全扣到梁恺的那碗米饭上。
梁恺拿了餐纸擦著桌面以及不断掉下来的汁水。不管什麽时候他都是这麽的镇定自若。我真佩服他,因为我做不到。
“你定了很多规矩。必须在家里吃饭,双号是你,单号是我,互不干涉,谁想走都可以走,一周上床的次数,房子的多大面积,房租怎样分配-------”
“然後呢?”我手抖了,想摸这两天放在裤兜里的烟,没摸到,才想起刚刚已经扔在酒店了。
“我想问你晚不晚,如果我告诉你在宋宁走的那天晚上那个酒吧里我知道你是谁,你恨不恨我。”
我静静地看著他,仔细地分析著每个字,好半天我的气才透了出来,“我真的想杀了你。”这是真话,我真的想杀了他,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夥。
“所以你就坐飞机来了?再没别的了?”我拿了纸想把那两颗不争气的眼泪擦掉,梁恺摇摇头却拦住了我的手。
“本来想你出来散散心也好,只是看到了你打好了行李准备搬出去,又看到了你在那个房贷合同上签了字,所以想,也许规矩被打破了也挺好。今晚的这顿饭是第一步。”
“如果我没看到那个合同呢?”
“那我会把它当成一周年纪念送给你。”
“你不是已经送了我一件衣服。”
“可你穿的是向雷送的。”
我没吭气。
然後呢?我问他
我查了宋宁在酒店的房号整整比你多了十层。
然後呢?
听说你定的是间豪华套房。
然後呢?
没有然後了。
你撒谎。这句话我想说我没说出来。
梁恺,你爱我吗?
当我在他身下又一次差点昏过去的时候,我问他。
爱,他的声音让我重新清醒了过来。
有多爱。
你有多爱,我就有多爱。
我笑了起来,抹掉了脸上的淌的到处的眼泪,随即一脚把他蹬到了床下。
早就想这麽干了,今天终於如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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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三、四天内把这文弄完,要不我得被它折磨死了。
这东西现在成了我的鸡肋了
要是蓝天和梁恺是真人,我真想把他们俩提溜过来,一人给上两巴掌
可我真有才,写的我自己先别扭死了,对於那些被我折磨的各位,你们就在忍耐忍耐吧
直线下坠-38
宋宁坐在大堂旁边的咖啡厅里请我喝咖啡。我要了一张宋宁的签名後,看著梁恺依然穿著我的衣服等在咖啡厅外面。就问宋宁“你觉得他和我配不配。”
“不配。”
“你他妈的那叫忌妒。”我瞪了宋宁一眼。
“他太优秀,你太垃圾。”宋宁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来。
“操!你那还是眼睛吗,就两玻璃珠子。”
“滚吧,看到你德性,真恨不得让我踹你一大脚,你为什麽就这麽得意,就不知道好歹也矜持一点。”
是,我为什麽就这麽得意,可我为什麽就不能这麽得意。
拉著梁恺坐了飞机回到我们那套房子,卡门早早的摇著尾巴欢迎我,亲了一嘴毛後,我又原分不动地把毛还给了它真正的主人。
“天天,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挺恐怖的,挺像个孩子。”梁恺拍了我屁股一下然後去漱口。
孩子,我都二十七了还像个孩子,那让那些真正的孩子怎麽办。
我手忙脚乱地把那天打包的东西取出来重新挂好。看到一切收拾托当,我拉著梁恺出了门,去吃想了好久的那碗面。
小小的面馆,吵杂的大老爷们,咂吧的嘴。我和梁恺坐在其间,一人一大碗刀削面,我让他吃蒜,说这样吃著才够味,以前我还没出道挣不到钱的时候,每天一大晚面能管到第二天中午。他不肯吃,说吃了嘴臭,还不让我吃,绅士十足地用筷子挑著面条细嚼慢咽,弄得我刚想粗放的形象也只能收捡了起来。说起来这面早不是当年的那种味道,并不比我们做的饭好吃了多少,但我还吃的非常有劲。
“真够蠢的。猪一样。”梁恺看著我那得瑟的劲儿,坐在那里如坐针粘毡一个劲地这麽骂我。我听了心里竟真的没有生气。
第二天,梁恺马不停蹄地去参加他迟到了两天研讨会,我又回到了公司。向雷说这几个月公司情况并不是很好,估计会有新的并购。说完看了我半天,犹豫了一下扔给我一样东西。
那几张A4纸我足足看了三遍才完全看明白上面写著什麽。
我活了二十七年,终於惹上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