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并不大,设备也是半新不旧,在里面工作的都是穿著迷彩军装的人,有两个操作化验设备的竟然是年轻漂亮的金发女郎。
看到卡斯蒂略的到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站起来,给卡斯蒂略行礼,即使他们都带著口罩也掩饰不住满脸的虔诚。
车间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用古柯叶提炼可卡因,另一边就是岳宵苏毅此行重点的部分了,一种全新的、工艺非常简单但效果奇佳的新型冰毒“醉情人一号”。
墙角处堆著的麻袋里,是各种原材料品和半成品,分门别类地放好,而成品则放在精致得多的透明塑料袋里。洁白的粉末看起来纯白无暇,奢侈地堆成一个小山,恐怕世界上任何一个毒贩或者瘾君子看了这一幕都会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整个车间忙碌而有序,林嘉华穿著没有一点污渍的崭新白衣,指导著各项工作的进行。
卡斯蒂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并不明显,如果岳宵和苏毅没有看到那晚煽情一幕的话,甚至不会注意到他这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以林嘉华在化工方面的造诣,他绝对会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各种新型毒品的。这个有著博士学位的大学讲师,为什麽会呆在毒枭的巢穴为虎作伥,而且心甘情愿地被毒贩侮辱呢?
苏毅一边思考著这个问题一边暗中观察著林嘉华,而岳宵则暗暗地注意“醉情人一号”每一步的加工工艺。
这时候,冈萨雷斯突然来到门口,拿著电话朝卡斯蒂略喊道:“将军!A先生的电话!”
这个代号为A的先生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卡斯蒂略显然对他十分重视,对岳宵和苏毅说声抱歉,就走到门外接电话去了。
林嘉华又带上第二层口罩,套上一双特制的耐酸手套,拿著温度计和PH值测量器走到巨大的反应瓶前,认真的态度好像是在国家实验室工作的科学家,其实从事的是罪恶无比的勾当。
这是冰毒合成最重要的一步,反应瓶里面的液体正在汩汩沸腾,微黄浑浊的颜色看起来充满罪恶。
林嘉华仔细地测量了液体的温度和酸碱度,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工具交给了旁边的小夥子。
岳宵见机问道:“林先生,‘醉情人一号’是用完全不同以往的方法炼制出来的,那老资格的瘾君子们能适应这个口味吗?”
林嘉华隔著口罩哼了一声,似乎不怎麽想回答,但还是勉强答道:“口味只有更好。”
岳宵拿起一袋还没有封口的“醉情人一号”,用指甲弹了一点放入口中,仔细地品著味道。
看岳宵老练的样子,苏毅暗笑,他也怀著刺探的目的问道:“林先生,跟传统相比,这种冰的成瘾和戒断方面有什麽特点吗?”
林嘉华身高只有1米75左右的样子,比苏毅矮了不止10公分,他抬头望著苏毅的眼睛,解下口罩清晰地说道:“它叫‘醉情人’,当一个人为爱情迷醉的时候,他只要一次就会成瘾,一辈子也无法戒断了。”
“林先生好像答非所问了,”苏毅心中吃了一惊,“我问的是药物。”
“这就是我心中所想。”林嘉华带著银边眼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却让人莫名惊心,“身体上的毒瘾不难戒除,但心瘾是永远戒不掉的。”
“这麽说来,”苏毅沈吟著说,“你炼制的毒品可是控制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心哪,林先生真不简单。”
苏毅盯著林嘉华,但是藏在镜片後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不是我的药控制了他们,是他们的懦弱和悲伤控制了他们自己,”林嘉华的观点和卡斯蒂略如出一辙,“没有药物,他们一样会在别的地方放纵腐烂。”
苏毅本来想,林嘉华既然是卡斯蒂略绑架而来,就算是所谓的“受虐狂”,那总有不甘心的成分,如果可以,他是想策反这个人的,但几句话下来,苏毅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了。
岳宵在旁边呵呵笑道:“你们在探讨哲学吗?这麽严肃深奥,林先生,我一直好奇绿色叶子里是怎麽提取出白色粉末的,能让我们去那边参观一下吗?”
林嘉华做了一个请便了手势,就自顾自忙了起来。
岳宵和苏毅走到了工厂的那一边,岳宵对著苏毅调皮地笑了笑,意思是:“怎麽样?死心了吧?”
苏毅无奈地耸耸肩膀,在这样闭塞的环境里,被卡斯蒂略这种头脑清晰又性格强势的人洗脑也很正常。
人总是以为自己能足够理智,其实,你的观点无时不刻不是在被环境所制约和改变。
想想真是可怕,在美国大学做讲师时候的林嘉华,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毒枭最锋利的爪牙吧?
在各种仪器前转了一圈,岳宵和苏毅又转回了冰毒产区。他们正站在墙角看原材料的麻袋上的英文的时候,只听见林嘉华用英语小声问道:“三百公斤可卡因和两百公斤‘醉情人’?第一次要货就是这麽大的量,这个A先生到底是什麽人?他可靠吗?”
“卡斯蒂略将军有自己的判断,”冈萨雷斯的声音响了起来,“存货不够就加紧生产,够的话马上装车。”
他们和林嘉华、冈萨雷斯中间隔著一台高大的、吐著烟雾的蒸馏器,所以没有被发现。能听到这样的情报对卧底来说实属难得,可苏毅和岳霄却吓得满头大汗。
他们的任务是观察卡斯蒂略集团的内部大体情况,以及获取“醉情人一号”的全部情报,与具体的毒品运输无关,知道了这种情报不但无处可报,反而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两人想离开,却因为怕发出声音而不敢动弹。
“存货倒是够,只不过还有好几批都催得很急,”林嘉华问道,“还按照老方法装车吗?”
冈萨雷斯道:“不,A先生特别要求,东西放在一个小型的密封的容器里,然後再放进油罐车的大罐子里,最後把油罐车装满油,到了圣马尔塔港口再装到潜艇里,途径牙买加运往迈阿密。”
林嘉华离开去清点货物,这时候,操作蒸馏器的小夥子回来了,他大声喊道:“你们站在这里干什麽!这种蒸汽是有毒的!”
岳宵和苏毅无奈地面面相觑,转眼间,满脸阴霾的冈萨雷斯就站到了他们面前,狐疑地看著他们。
21 生变(下)
岳宵和苏毅无奈地面面相觑,转眼间,满脸阴霾的冈萨雷斯就站到了他们面前,狐疑地看著他们。
岳宵忙摇手道:“误会!误会!我们只是随便转到这里!”
岳宵和苏毅是重要的客人,冈萨雷斯似乎是不敢擅自拿主意,没有说什麽就离开了。两人刚松了口气,就只见
马汀走过来说:“卡斯蒂略先生请两位回房休息一下。”
哢哒一声,门被从外面反锁了起来,马汀礼貌地说道:“对不起,萧先生,李先生,你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货物实在来不及转变运输方法了,就请二位暂时在房间里休息,只要货物一出公海,马上就会放二位出来。”
岳宵大怒踢了一脚房门道:“我是合信社全权代表,招惹了我,就是得罪了合信社!”
马汀忙道:“真的对不起,但是如果丢了A先生的货物,我们也不好交代,那麽大批的货,对我们也不是小数目,A先生做北美市场,合信社做亚洲市场,我们都不敢得罪,中间的难处请一定要体谅。”
说完,马汀扬长而去,岳宵和苏毅无奈地坐了下来,一时无可奈何。苏毅把椅子搬到窗下,站在椅子上观察窗外的情形,几个带著步枪的岗哨站在河对岸,想必这房子已经是被重重包围了。
“妈的!”岳宵忍不住骂道,“有你们这麽对待客人的吗?还有这个窃听器,别以为我们都是傻瓜!”
说著他怒气冲冲地把那个放著窃听器的笔筒扔进了窗外的小河里。
事情往往如此,你把主干计划得再完美,也总会有一些完全意想不到的枝枝蔓蔓,一个全不相干的事件,让他们被软禁在此动弹不得。
“怎麽办?”苏毅紧锁眉头,没有了窃听器,说话总算自由了。
岳宵的怒气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样子,此时他早已平静下来,坐在床沿抽起香烟来,吞云吐雾的同时还时不时微笑一下。
苏毅疑惑地看著岳宵成竹在胸的神态,以为他有什麽脱身之计,没想到岳宵却微笑著说:“这次我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初,苏毅就有了赴死的心理建设,但这没什麽好笑的。
苏毅道:“这批货一定会出事,卡斯蒂略集团内部有线人,连林嘉华的照片都传了出去,更不要说这麽大的立功机会了。”
“你说的没错,”岳宵深深地吸了口烟,“我也觉得货会出事,那我们就是最现成的替罪羊了。”
苏毅没有接话,默默地思考著脱身的办法。
“我在龙虎威的时候,也有一次这样的遭遇。”岳宵在烟灰缸里优雅地熄灭了香烟,“我是靠爬刘希文的床上位的,这一点没什麽好隐瞒的。希文的两个哥哥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一次趁希文不在香港,他们就随便找个借口要干掉我,他们把我关起来的那一刻,我还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那次我逃过去了,这次也绝对不能死。”
苏毅正奇怪岳宵为什麽会提到在龙虎威的往事,岳宵却突然又转变了话题:“你为什麽要选择这个职业?”
苏毅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为了禁毒。”
“真是个好孩子。”岳霄笑了笑说,“我就复杂多了,为了荣誉,为了利益,为了很多很多。但这真不是一个好的职业,你看,我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苏毅看著岳宵微笑的脸,你可以用很多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这张脸,诸如,英俊,精致,俊秀,绝美,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一样有形。尤其是笑起来弯弯向上的嘴角,那一点点弧度包含了数不清的万种风情。
他这张嘴巴无数次地嗤笑过苏毅,但他认真地笑起来的时候,苏毅却忍不住盯著他的嘴角挪不开眼睛。
苏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在岳宵脸上停留了过长的时间,而就在这张床上,他们也做过了不该做的事情,苏毅不自然地扭过脸去。
岳宵从床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搂住苏毅,一边在苏毅颈间嗅著一边说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这绝对不是合适的做爱时间,苏毅苦笑著想──更不是合适的对象,可是他却又一次不知不觉间就被蛊惑了,他已经尝到了绝美的滋味,那是极致的性爱快感。
在理智出发之前,欲望早已上路。
(抱歉,这次字数实在太少汗)
22 深情(上)
在理智出发之前,欲望早已上路。
没有了第一次的生涩,苏毅熟练地做著每一个步骤,在偶尔回过神的一刹那,他想,这是在做什麽?他们可能再也踏不出这道门了,却还是做著违背天伦的交合。
岳宵毫不掩饰对苏毅的渴望,他细细地吻著苏毅口腔里每一寸肌肤,过於绵长的吻好像没有尽头一样,烟草的味道充满了两个人的口腔。
苏毅从正面进入,他想看著岳宵的脸,虽然那是一张明显属於男性的坚毅脸庞。岳宵闭著眼睛享受著被充满的滋味,那张总是冷笑的嘴巴半张著,发出了销魂的声音,这让苏毅几乎无法自持,但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急躁,他要慢慢地体会。
身下的人像一个迷,他嘲笑自己,又说喜欢自己,他不谈正义,却为正义不惜赴死,他的魅力到底来自哪里呢?一个微笑著面对生死的人,一个满身故事却噤口不言的人。
虽然只是第二次,他们却非常默契,苏毅进攻,岳宵接纳,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做到了让对方最大程度的愉悦,周围到处危机四伏,他们却毫不在乎地拥抱彼此,快感像潮水一样袭来,他们在欲望之海中浮浮沈沈,水乳交融的性爱让他们嘶吼,喘息,沈溺,激射。
当从天堂一般的高潮中回过神来,他们又吻到了一起,只希望这样的快感不要是死亡前最後的晚餐。
“你身上到处都有阳光的味道。”完事後,岳宵像小狗一样偎在苏毅身上乱嗅。
被弄得很痒的苏毅推开他说:“我不知道阳光什麽味道,不过你身上到处是香烟的味道。”
岳宵不满地又凑到苏毅身上说:“阳光的味道你也不知道吗?就是很阳光的味道啊,正直伟岸,积极向上,坦坦荡荡,诸如此类,反正一走进你就觉得阳光灿烂──连小孩子们都是喜欢你不喜欢我。”
苏毅呵呵地笑起来道:“胡说!不管什麽味道,我们得先活下去再说。”
两人慢慢严肃下来,默默地穿上衣服,他们被囚禁了好几个小时,天已经黑了,但还是没有人给他们送饭。如果被这麽饿上一整天的话,有逃走的机会也没那个体力了。
一场激烈的床上运动让两个人更加饥饿,当他们喝第三大杯水的时候,门终於开了。
穿著湖绿色连衣裙的莫妮卡走了进来,虽然莫妮卡明豔动人,但两个人的目光却都集中到她手里的食盒上。
这房间里没有餐桌,莫妮卡把食物摆放在书桌上。
“不会有毒吧?”岳宵玩笑地说道,“你们对待客人的方式让我觉得很不放心。”
“对付你们还需要下毒吗?”莫妮卡眨眼道,“还真是不幸,你们应该赶快祈祷,如果这批货不能顺利地在圣马尔塔港下水,你们就麻烦大了。”
“你们也不想想,我们刚听到就被软禁了起来,怎麽可能通风报信!”苏毅抱怨道。
莫妮卡耸肩道:“现代技术这麽发达,什麽都是可能的,没有办法,你们只能自求多福了。再者,二位不要这麽悲观,货物哪里这麽容易就会丢,卡斯蒂略先生只是慎重从事罢了,不然也不会由我亲自来给你们送晚饭当做赔罪。”
苏毅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莫妮卡说过的交易,说不定是个机会,反正他们的状况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他看了一眼岳宵,迟疑地说道:“夫人,我们有兴趣听听您那个小小的交易。”
莫妮卡哈哈地笑起来说:“你们自身都难保了,还交易什麽?”
“那可未必,”岳宵冷冷地说道,“夫人不妨说一说,也许我们可以帮忙呢,还是说,您已经确定了货物就是到不了圣马尔塔港。”
岳宵的口气是在指责莫妮卡也许就是内奸,莫妮卡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沈默了好一会儿,她终於缓缓地开口说:“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是关於我的儿子奥斯卡,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自由主义者,从委内瑞拉富裕家庭里离家出走,当了卡斯蒂略的情妇,我那时候的梦想就是自由──尽管自己都说不清什麽是他妈的自由。”莫妮卡苦笑道,“有了奥斯卡,我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残酷。我来到这里,是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我自己承担,可是奥斯卡,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麽,但我要给他选择的权利,我不能看他在这片绝望的雨林里闭塞一辈子,偏激一辈子。”
一旦谈起自己的儿子,所有的母亲都是感性的,苏毅想到那天餐桌上,可爱的10岁小孩却佩戴著一把能致人死地的手枪。
苏毅点头道:“我能理解夫人的意思,可是夫人要我们做什麽呢?”
莫妮卡迟疑地说道:“我看你们鬼鬼祟祟,所以猜测你们想要那张‘醉情人一号’的配方工艺。那的确是好东西,不管是警察还是黑道都想得到,可是那东西卡斯蒂略天天戴在身上,只有我能拿到。我不相信组织里的任何人,我想跟你们交换,你们把奥斯卡带走交给我父母抚养,我就把‘醉情人一号’交给你们。”
23 深情(下)
我想跟你们交换,你们把奥斯卡带走交给我父母抚养,我就把‘醉情人一号’交给你们。”
苏毅和岳宵同时吁了口气,莫妮卡这样做的後果肯定是死路一条,而她也一定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成功,无奈之下才托付给两个陌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