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寻了半天,一直没出现。
踱步到卧室,我想这里总该比较接近生活,也许能找到什麽。
上次的香味已经散的闻不见,我忽的想起,把鼻子凑近枕边,这相似的味道倒是还在。爱乾净的主人若真的看到我碰到了他的寝具,一定要发疯吧。
一阵迟疑,就这麽按了一下枕头,竟然觉得有些异样。
我抱起枕头,倒了倒,竟落出一小块笔记本。
我说一小块,还真是一小块。连原体的大小都令人难以猜测,就知道烧坏的程度有多严重,只剩下一块书梗,和一点点可以翻阅的面积。用指头轻撬……
那分明就是我的笔迹。
这底是怎麽一回事?
火灾……我好像忽然的有了什麽连结。
「 月 二十 日
我绝不原谅!我 」
就算烧的漏洞百出,这几个字出自我自己,还是令我不敢相信。
醒来到现在个性似乎温吞的可以……有人得罪过我?
是他吗?是做了什麽?
是以吴哥和弟弟不愿向我提及他曾经的存在?
下一页,「发烧,痛 」,翻的越後面,就越面目全非,几句勉强拼凑出来,
「不明白,我不明 」
「没什麽好在乎,我 」
只有最後一张倒是意外的留下来。
「Always ,deram to dream.
也许,最後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手汗越流越多,将纸张都给黏住了,决定赶紧放下。打算乾了再塞回枕头下。
打开衣柜,只有几件衣服孤伶伶的在架上。左边是医师袍,一件长的,一件短的。所以说他是位医师?而且还是主治以上的位阶。
翻过来看,上面并没有绣名字。
曾经想过乾脆去问管理员这户人家的大名,但是以我的胆识和技巧……
我想还是算了,免得弄巧成拙。
另外一侧有两件明显和主人无关的衣服,一件大衣,一件鹅黄色衬衫。
和医师袍比起来,肩线小的离谱,一看就知道不属於本人。
只是……似乎……
和我的身材很像。
一近看,上头的乾洗标签都还没拆掉,足足放了三年了。
加上我静养的那年,刚好和我醒来之後到现在,时间上是符合的。
我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也许曾经和这个人十分相近。
或者甚至是……亲近。
根据前前後後我所找到的资料研判,这是个与我关系匪浅的人,是个男人,职业是医师,目前行踪不明,只知道在国外。以屋内装潢来看,似乎也是个有些冷性的人,有钢琴,所以应该是有背景,受过培养。会使用香水,可见得有几分自恋,原因倒是有几分明白,美容貌。
拼拼凑凑,简直跟我的梦一样模糊。其实建设性不大。
是啊,我就净会做些没有建设性的事。
叹口气,我想我是书读得的太少,脑袋又不灵光,所以才会总是做些意义不明的事。
穿上外套,我决定去书店,好好充实一下。
一路上有点热,明明已经是要进入秋冬的季节。
我好不容易挤了个停车位,赶紧到店里吹的凉爽的冷气。
畅销书之後,「熟女的高跟鞋」,「一百零八天的思念」,嗯,跳过,「爱,就是要说出来」,嗯,用不上,「如何成为人上人」,「职场生存密技」,没兴趣,也不实际。
「偷心小猫猫」,「爱上你的坏」,呃……该换区了。
走到文学类的书籍前,我想我应该是属於这里的才对。
「流年」,封面很吸引我,才伸出手,又看到旁边的「不哭的孩子」,校园暴力的收录,才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奇妙的有些发揪,没办法继续。
换了本,「武装」,很深刻的心理描摩,最後主角竟然以修正液在全身画满图腾,从八十层楼一跃而下,结束了生命。
归位书籍时,我猛的想到,对喔……修正液。
今天总算是有点收获。
拿了商品,却见队伍大排长龙,不过没差,我有时间,还比别人更有耐性。
等而已,简单的事,和忍耐一样,不需要天分。
等著等著,身旁的CD盒也给我一一研究遍了,只差一个就轮到我,至时我才抬起眼,排在前面那个女生,正拿著一本书结帐。
我见著了,不知怎麽有点怔住。
「在你身上的味道。」
其实是很普通的书名。
有些书的书名越是平淡,却越是……让人有震撼的感觉。
我不知道怎麽解释对这个书名的异样感。
「先生,有贵宾卡吗……先生?」
我连忙回神,付了钱,拿了东西,想回去找那本书,却没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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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贵妃出场倒数中……
(其实作者自己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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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7)
(3-7)
日子很快在紧迫的实验进度中过去。
我的论文进展有进无退,已经是值得嘉奖的事。
雅蕙的脚步比我快一点,所以我还是需要多点努力,以免被认为是不够认真。
连续赶了几日,终於得以好好坐下来。
晚饭时间,但是还是先坐一下,腰酸背痛的。
才坐下来,身旁的雅蕙已经在收拾包包了。
有没有搞错啊?
……现在才几点钟啊?
「你今天怎麽还留这样晚?」,她一脸的不解,还有点埋怨的口气。
「……你今天怎麽这样早?」
她嘴一努,我开始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是说了不太对头的话,
「你这个白目人,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摇头。
「你女朋友会伤心死了,连情人节都被遗忘……」,她满脸光彩的亮出一包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蕾丝缎带层层包围,外型是典型的爱心,
「这就叫用心,像你这样,她跟人跑是迟早的事。」
笑里有丝泛苦,「我用不上那种东西,买了也没处送……」
「你骗人,我明明就有瞄到你皮夹里的正妹。」语声铿锵,煞有其事似的。
「你……」,想通的瞬间,我有不祥的预感。
开始有点胀红了脸。
「我可不是偷看的喔,是你上次皮夹掉到地上,我才发现的……我双眼视力可都是一点二的喔!要不然这样,你现在把皮夹拿出来……」,她一伸手就要抢过去……
「不行……不行!」,我一时情急,忙往後举。
「快给我看!」
「不行!」
忽的手上皮夹被硬是抽走,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口:
「看什麽啊?我帮你看看……」
是了,今天是周末,副主任就可以算是备而不用,底下众多劳动力撑著,往往可以偷閒。
还在被迫受到雅蕙的淫威压制,我一时之间动弹不得,无法夺回我的个人物品。
我有些恼了。
「喔,的确是……正的很,正的很……」,苏学长脸上闪过一丝狡诈,
「嗯,人家心上人你偷看什麽劲?难怪熙唯要大红脸……」
雅蕙大声道,「我就说你皮夹里有正妹,你还不承认……」
「这就是你不懂啦,男人嘛,心上人只有自己看得,别人就别想碰上一碰……」
「哼,哪来那麽多理由,看一下而已,难不成我会抢他另一半?」,雅蕙仍然不死心。
苏学长挥挥手,「难说的紧,现在时代不同了,虽然以你来说……」,他上下打量了雅蕙一遍,「根本用不著担心,不过我支持熙唯……」无视她危险的目光,苏学长将皮夹一把塞回我手里,
「别给她看,她一定眼红,定要从中搞破坏……你手上这个可是极品……要好好把握喔。」
雅蕙气嘟嘟的,拎了包包,赶场似的走了,苏学长随她打打闹闹,一起出了门去。
不过看样子,我是保住了我的隐私。
……苏学长也真是的,就会瞎搅和。
明明是个男的,却还是这般扯的好像有这麽一回事。
其实也不是不能给人看,只是真这样做,要解释的太多,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其中的某些片段,更何况是对第三者阐述。
眼前的事都解决不完,更何况是过去种种呢。
至於苏学长会不会误会我……其实不太要紧。
我长这样,也给人误会惯了。怎麽解释,越描越黑,也是白搭。
实验继续著,今天呢,是给情人忙碌的,我这种小人物呢,就继续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老老实实的生活就行。
难不成还等著天上掉下什麽礼物?
摇摇头,只怕真有,也是砸死我吧。
刚刚预热的分光光度计应该是可以用了,我起身,拿著一箩筐试样,就朝公共仪器室走。
右手设定著机器,嗯,D2灯确定有开,波长从高设到低,选择多区段……
才这要取起我的离心管,手上还握著微量分注器,忽然的就被震耳欲聋的声响惊的目瞪口呆。
原本万年乖乖待在角落里的超高速离心机一阵火花,轴心向上飞起,猛然撞上天花板,一时间碎片飞散,大大小小,和原本的上盖一起向著底下的我们下坠。
才一缩,整个人趴在地上,我就和一颗头颅结实的撞在一起。
……香水味。
蛮痛的。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头上忽然一阵湿,碎片打到桌边的液象层析仪,输液瓶全毁泰半,汇集之後全往我头上流淌。
和我撞到头的苏学长眼明手快,将我抽离范围,下一个动作就把我拉向水槽,仰面向上,水一时间溅的满脸。
「熙唯!眼睛有没有事?」
知道并没有化学药剂流向眼睛,他将水流稍微关的小了,确定我有可能接触到的部位大致冲洗过後,我立起身,发现聚集在公共仪器室的人还真不少,大家的焦点集中在几件事:天花板的大洞,硬生生凹扭在地上的轴心残骸,泪涕四流的硕士班学妹,还有我这个满脸狼狈的男人身上。
有些不自在,我头低低,从侧门绕了出去。
回到实验室,果真没人。
这时我才放下手还握著的微量分注器,顺手抓了一把头发,再把水珠甩掉。
「学弟……用这卷纸抹布。」
苏学长也真是个好人,竟然还特地为我拿来。
「谢谢。」,我接过之後扯下一把,尝试把滴水的头弄乾。
厚纸巾吸水力很强,没多久之後就差不多了乾了大半。
我把整卷纸巾回递给他,这才发现学长似乎看著我的後颈,有点出神。
见著我伸出的手,他有点醒悟过来。
「……学弟,你颈後的疤……」
「喔……」,我又把後方头发拨乱,「这样呢?」
「看不见了。」
我好像应该解释什麽。
「我来研究所之前出了场意外,不过大致上没事,虽然反应力有点迟缓,但还活著就好了……」,我很少提私事,今天不知怎麽,好像有点口快,
「我这伤当初能恢复能这样,大夥儿都认定是个奇迹……听说当初救我的医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没错。」苏学长点点头。
我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学长倒是笑得开朗。
「嗯,老实说,根据职业道德,是不应该说的……
「但你能恢复成这样,真的算是运气很好,说老实话我很惊讶,要不是你那道疤,我还差点认不出来……」
我有些糊涂,就只一直听他说:
「你当初送来急救,真是惊动整个急诊部,差点没翻过来……连我都给叫去帮忙……
「我到现场时,你已经休克了,大量失血,血压降到连测都测不到,心跳停止两分钟,电击两次才复苏,头部又伤的不轻……」
是了,苏学长本来就是本校教学医院的主治医生,最近还升了副主任……
「苏学长,是你帮我开的刀吗?」,亮晃晃的名牌上,我见著了外科两字。
「不是,是我学长,就是徐开贵啊,徐懿贵没跟你说?那场刀开得漂亮,我有亲自去观摩,所以对你的伤口印象特别深。」
「……我……我记不得,从前的记忆我有些障碍……」,有点急起来,总觉得很重要,衣橱里两件白挂在眼前摇摆著,这次一定得问个清楚,
「我认识你刚说的徐、徐……」
他眨眨眼,瞬时反应过来,
「嗯,详细我是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学弟……我是说徐懿贵,他当时和你一样也跟著救护车被送到急诊部的啊?这些……都没人跟你提过?」
我摇摇头,不希望说话打断他,虽然满肚子的困惑。
「你不是跟他很熟?瞧他那时急的……急救那时他才恢复意识,就一直问你的情况……」,学长似乎在搜寻什麽细节,
「他也伤得不轻,毕竟是肾脏破裂……不过跟你比起来就是小case了……」
拿起笔,他临时找不到纸,顺手在上衣口袋里翻翻,抽出一张似乎不重要的名片,在背面写下了「徐开贵、徐懿贵」几个字。
才接在手里,我很想多问一些,但人潮渐渐回流,显然不是谈话的适当时候。
他又是挥挥手,什麽再也没提,就出了门。
「真是吓死人……」博士班的学长重重坐在椅上,一副深怕出人命的表情,
「熙唯……没事吧?」怕他动手,我自己转了个圈,
「真是好险,捡回了一条命呢你这小子。」
其实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
刚刚又证实了一次。
偷偷收起纸卡,我故意留的最晚,希望谁也不要打扰。
我需要网路。
我试著打上这两个人的名字,徐开贵的个人资料极少,几乎查不到什麽。
我想那是因为他长年旅居国外的关系。
不过发表的期刊却为数众多。
徐懿贵,曾任本校教学医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目前留职停薪。
校友资料显示,人目前在美国某大学实验室攻读博士学位云云。
附了张照片,叫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显眼容貌,百分之百不会有错。
我一直在找的人,叫做徐懿贵。
我默默的关去网页。
关了灯,和往常没什麽不同,今天最後一个离开的也是我。
不过似乎今天大家都走的早,十点多,整条走廊就剩一间有光。
才回到寝室坐著,放下背包,看著手机,三通未接来电。
是刘德凯,传了封简讯,说下周要来找我,再联络云云。
抠抠,敲门声。
难得比室友早回来,是没带钥匙吗?
我开了门。
一个戴黑框的高瘦男生,模糊想起应该是楼长,
「你是……杜熙唯?」
「谢谢。」我接过来,一看,是张红帖。
刘德凯要结婚了。真是天大的消息。
见我一定就是想说这个。
还记得寄帖子给我,就是要我大失血,这家伙,拿了硕士当完兵就赶办喜事,手脚还真快,真是紧凑的没话说。
我忽然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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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掉了超高速离心机,爽!(嗯?我有说什麽吗?)
天音:白痴,炸那台才十几万,你爽什麽?!
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8)
(3-8)
离心机事件让系主任在上课时给轰轰烈烈的说了一遍,那名学妹也一夕之间爆红。大家都知道,离心机学妹叫做小玉。
今天小玉来的时候,送了我一包饼乾,说是抱歉吓著我,我摇摇头听了解释一会儿,笑著收下。
见到刘德凯时,厂商正巧派人来,又遇上大学部的仪器分析实习课,整个公仪室挤的水泄不通,人太多也挤不进去,一时间手上的工作只能停摆,我已经呆坐在位子上快两个小时。
「嗨,有收到吗?」,他晒的很黑,头发只比平头长一点,刚好是我最不喜欢的发型。不过那也没什麽重要。
「有,你动作很快,该兵变的不是应该早就变了?还怕人家跑啊?」,我一边打开饼乾,向他递了过去。
「还不是她家里……我们之前也有订婚,只是那时没刻意张扬……你这饼乾手工的耶?谁做的啊?」
「喔,」他没提我还认不太出来,「是喔,学妹送的。」
「学妹送的啊……」,看见他眼神,我就知道他又误会了,「不错啊,不错,学妹不错的。」
翻个白眼给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手指一指,「看见对面了没有?公仪那间?」,他点点头,我顺势再指,「还有他们在搬的那台离心机,看清楚了?学妹炸了它,差点砸到我,今天请吃饼乾,给我压压惊,就这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