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往山下走去.
……
“既然……”
丽妃满脸堆笑,刚想说什么,话就被打断了:
“您还真来这了,儿子我的话就那么听不进去吗?”
魏玉明气势凛然地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
丽妃眉头一皱,脸上又浮现笑容:
“你明白……”
“母妃,你儿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如果嫌你儿子我命长,我现在就去死.”
魏玉明嘴边的嘲讽明明白白.
“说的什么话,母亲我当然……”
“我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您在这里,跟什么人在一起.”
魏玉明眼睛扫过屋子里的人:
“陛下在这一点上可比我强,我都轻易知道,更何况是陛下,就算是嫌命长,儿臣我还不想用这种方式.”
“你!”
丽妃一拍桌子,却看见魏玉明往外走去:
“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
魏玉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看得丽妃无比心惊:
“去禀告陛下了!”
“你疯了!”
丽妃大惊失色,然后又强装镇定:
“你想让母妃死么?”
“您都要找死了,儿臣我干吗要拦着,您说是不是?”
魏玉明抱臂看着丽妃:
“甭赌我不会去告诉陛下,如果您还这样,我当然是不介意玩把大义灭亲的.”
丽妃的心一下变的冰凉冰凉的:
虽说自己这个儿子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一意孤行,那他肯定会说到做到.
丽妃一下颓败下来,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母妃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么,母妃,车在外面,请移步吧.”
魏玉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丽妃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
“您怎么有空来了?”
柯以宁现在已经完全将花尘阁纳入自己手里,越千烛被她逐出花尘阁,不知去向.
鸠占鹊巢……嗯,很好很强大.
“来看看你.”
面前的男人一身素雅但却是精工细料的衣饰,俊朗的面容,霸气又不失儒雅的气势环绕其身.
柯以宁脸上的笑容不带一点媚俗:
“那还真是荣幸”
男人看看柯以宁:
“以前真是没注意到你,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承蒙您高看.”
柯以宁心下暗喜.
男人没有漏看柯以宁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话锋一转:
“天环,你知道多少?”
“那您想知道什么?”
柯以宁为男人面前的茶杯注满茶水.
“这么说,你也是知道的了?”
男人有些兴味地看着柯以宁.
“多多少少总是知道一些的.”
柯以宁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着眼前的男人.
“很好,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你要不要到我身边来?”
男人脸上带着欣赏,唇边有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玩味笑意.
柯以宁沉吟了一下: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
半夜三更,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连月亮都不出来,“吱呀”一声,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伙计推开门出来,不知哪里的猫突然发出一声叫,声音有些嘶哑凄惨,好像是被捏着脖子发出来的,在这黑咕隆咚的晚上有几分诡异,小伙计被那猫叫吓了一跳,登时清醒了大半,那猫却好像不歇着似的,又叫了几声.
这下小伙计忍不住想起各种鬼怪,疑神疑鬼地就是不敢往周围看,深怕万一一个转身就看见一个鬼或者什么的对着自己,一边安慰自己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猫叫,一边麻溜儿的跑回屋子里,将屋门紧紧关好.
现在正是夏日,是个适合讲鬼谈的好时节.
……
城外郊野
“得,这下要是碰见什么可不要怪到我头上.”
一个面容平常的小厮摊了摊手,脸上笑的鬼畜无害:
“不过据说僵尸很怕红绳铃铛,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给自己挂一个在脖子上.”
“我才不怕……”
嘴上是这么说,但在看到对方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绳铃铛后,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条红绳铃铛转.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终南别吓柏舟了.”
语浅意往四周撒了一圈药粉,然后又撒了点在篝火上,篝火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
“先生……”
终南的表情有些凝重:
“您想让我们烤出来的东西都带上那股子药味吗?”
语浅意:“吃干粮吧.”
柏舟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终南手里拿的红绳铃铛上挪开,偏偏终南似乎还要故意似的拎着那个在柏舟跟前晃悠,让柏舟恨的牙根痒痒.
“先生都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这种东西还是给我这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好了.”
终南一脸哀叹的将红绳铃铛收入怀里,但眉眼却是在笑,在看到柏舟磨牙的表情后,眉眼弯的更厉害了.
见柏舟狠狠地把头偏开不再看自己,终南眼珠转了转,就看见语浅意对自己抛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嘿嘿”一笑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语浅意抬头问道:
“终南,那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是谁说的?”
终南嘴里正塞了个饼子,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一个伟大的思想家.”
“很少能听你这么说.”
语浅意有些讶异,不过终南接着说道:
“不过我不推崇他,但话我可不敢说的太过,不然我会死的很惨.”
“但他说的也没错啊.”
语浅意挑眉.
“这话也没错,可惜我是有神论者,不过我不拜神就是了.”
终南翻了个白眼,又咬了一口饼.
“你倒是挺矛盾.”
“人本来就矛盾,只是我比较明显而已.”
看着终南明显不在意的表情,语浅意反倒来了兴趣:
“怎么说?”
“人都有两面性,只不过就看是偏哪个比较多点,就好比先生你不信鬼神之说而我信就是了.”
终南头也没抬.
“那你呢?怎么说就是明显了呢?”
语浅意紧紧盯着终南.
“所谓偏激与中庸两种想法经常会出现对抗然后结果就是两方碰撞出来的火花大了点.”
终南无比流畅的说完,但要理解却要花一定时间.
语浅意想了一会才把终南的意思搞清楚.
标点符号很伟大……嗯.
“那偏激和中庸你又是怎么想的?”
语浅意继续问道.
“偏激就是你晚上没睡好想杀人放火,中庸就是发现实践起来有一定难度.”
语浅意:“……结果呢?”
“去吃饭.”
终南拍拍手上的渣子,扭头看见柏舟靠在树上昏昏欲睡,趁语浅意还在消化自己的话,悄悄凑了过去:
“背靠背好舒服.”
柏舟“哇”地一声跳了起来,而始作俑者却已经坐回原位,一脸疑惑装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看着柏舟惨白着一张脸,终南愣是装了下去:
“哦,那别没事瞎叫唤吓人.”
“柏舟,怎么了?”
语浅意被柏舟那一声叫转移了注意力,然后看了一眼终南:
“做噩梦了?”
“嗯.”
接到语浅意了然的目光,终南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喷嚏:
“先生,你这药味有点大.”
他瞎说,明明就跟蚊香的气味一样.
柏舟被这么一闹是睡不着了,语浅意本来想说什么也不想说了.
终南却不肯安静下来:
“哎呀~这长夜漫漫,连个月来也没有,没准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就从什么地方蹦个什么东西出来~”
眼角瞟到柏舟一副死撑的样,终南刚想说什么,一阵阴风吹过,其中杂了“呜呜”状若女人的哭泣声.
毫不意外的看见柏舟脸色一下变的极端难看,终南继续添油加醋:
“在这种时间……”
刻意压低的声音,再加上幽幽的语气.
“终南.”
语浅意适时的阻止了终南的即兴发挥.
“我说先生啊.”
终南看了一眼柏舟:
“他以前是怎么过这种晚上的?”
“以前可没你在吓他.”
语浅意温和的笑笑:
“终南啊,那些东西是哪里听来的?”
“夏天太热的时候就讲这种东西来降温,效果不错的,先生要不要体验一下实际版的?”
眼睛很热切的看着语浅意.
语浅意:“……不用.”
终南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你到底在叹什么气啊,要叹气的也应该是那两个而不是你啊!喂!
……
半夜的时候,篝火已冷,从暗幕中走出一个人,一袭黑色贴身长袍,脚下一点声音也没有,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宛如暗夜的幽灵,唯有一双眼眸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明亮.
“乖哦~”
手指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发丝,轻轻低喃着的话语在这没有月亮的夜晚飘散开去.
……
终南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就先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自己,然后再看见一张男人的脸,一张英俊带着南方水乡特有的诗韵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宠溺,薄薄的嘴唇有着浅浅的弧度.
除了惊愕的看着那张面容,什么也做不了,包括声音,男人就像哄一只猫咪一般,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自己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男人抚摸,男人似是很满意自己的顺从:
“乖哦~”
在男人的话语中,自己渐渐沉溺其中,什么都变的恍恍惚惚.
……
终南忽然醒了,眼前没有什么男人,微微皱了眉头:
有多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偏了下头,将这个问题抛开,夏日的晚上虽然凉爽,但却仍是一身的粘腻.
终南轻轻起身,看了一下四周,便往一个方向走去,这个时候,月亮也出来了,驱散了一地幽暗,就更容易辨别方向,不会什么都看不见.
当终南披着湿漉漉地头发回来的时候,却没了一丝睡意,这个时候铃虫也是静悄悄的.
大地一片真安静.
坐了一会,终南才阖上眼沉沉睡去.
……
“乖哦~”
……
“你半夜去做什么了?”
早上的时候,柏舟脸色不是很好.
“啊?半夜?”
终南一脸迷茫,然后恍然大悟:
“哦,你说昨天晚上啊,我去洗了个澡,头发到现在还没干透.”
“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柏舟几乎是用吼的:
“不知道先生为了调理你的身体花费了多少心力吗?!”
终南无辜的用尾指掏掏耳朵:
“这不是没出事嘛~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啊~”
“你身子不比常人,要多注意些才是.”
语浅意语带担忧的说道.
“安啦,我会注意的.”
……
“真~是不容易,你说是不是啊~”
终南笑嘻嘻的看着柏舟,后者只想往他那张脸上狠狠的捣上一拳.
“行了,你们两个,还要赶路呢.”
语浅意似乎有些头疼的看着那两个人.
“知道了,先生.”
两个一模一样的回答.
一脸不爽的那个甩了一脸笑容家伙一眼,一脸笑容的那个家伙笑的更开心了.
嗯……看不懂就无视上述吧,我只是在凑字数而已.
……
三个人在路上总要聊些什么,好歹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
喂!这个跟聊天有关系吗?
“所以啊……”
终南不无感叹道:
“为什么我想捏人的时候身边都是一帮大老爷们?”
先给个你为什么要捏人的理由先.
“不过也勉强了.”
说着捏了捏柏舟……怀里的糖酥饼:
“至于么~”
看到对方射来的眼刀后,终南叹息道.
“你身体不好,,不宜吃太多甜的东西,当然,吃太多了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语浅意温柔尽责的回答道.
“我诅咒吃甜食的家伙都得虫牙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疼痛直到牙齿掉光为止.”
“……”
没见过这种人.
语浅意是不会租车的,通常是要走路,但是终南的身体却促使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跟着先生就是.”
终南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况且走路有益身体健康.”
终南嘴角的笑似乎永远是下意识地动作.
语浅意轻轻叹息:
“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
“先生在说什么啊~”
终南嘴角的弧度加深:
“哪里有什么想不想的.”
“有什么不想做的事情吗?
语浅意岔开话题,扯了一个算得上莫名其妙的问题.
“被蚊子咬以及去咬蚊子这两件事哪件都不想做.”
终南瞟了一眼柏舟,不假思索道.
柏舟正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被蚊子亲密照顾过了,正挠着疙瘩心怀怨忿,听到终南这么说,狠狠的剜过去一眼,如果有可能我想他会做第二件事:
咬死终南.
而且绝对是那种“能两刀砍死你,绝对不一刀结果你”的那种做法.
“所以啊……”
终南意味深长地看了柏舟一眼.
“终南.”
语浅意拍了下终南的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一路上你讲的也够多了.”
“哎~主要是柏舟忒配合了,让人很有成就感的想继续说嘛~”
终南笑嘻嘻道.
还是在外过夜,只不过这次是个废弃的义庄,里面有几口破烂棺材倒也没什么了.
柏舟抿紧了嘴,决定不理会那个家伙,专注于火堆上.
终南古怪的看了一眼柏舟,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
“柏舟啊~”
见对方不理他,依然慢吞吞说道:
“我挺想建议你往你自己身后看看的.”
“终南.”
语浅意颇好笑的又拍了拍终南的头.
“知道了.”
终南嘴角向上:
“其实我就是想说柏舟身后有一个白衣女子嘛~”
“你少吓唬人……了”
柏舟在看到自己身后的那一角白色以及疑是人类的黑色毛发,向着自己伸来的白森森细长如骨的手之后,就完全僵住了.
“救……”
弱弱的声音响起.
还真是有……女人.
“我迷路了.”
在解决掉几个饼子之后,那个女子这么说道:
“我叫洛知意.”
听到这个名字语浅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终南,而终南却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对语浅意说道:
“难道先生忘了?前浮镜宫宫主洛尘逸的侄子就叫洛知意.”
语浅意转向自陈洛知意的女子:
“那你是……”
女子脸上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对,我就是.”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终南挠了挠头看向语浅意:
“柏舟怎么了?”
语浅意瞥了终南一眼:
“被你吓晕过去了.”
“哎~我又没说错.”
嘴里是这么说着,但也是走过去把僵在那里又保持着一个姿势晕过去的柏舟拖到一旁的干草堆上,才拍了拍手坐回火堆旁边:
“洛知意居然会是个女的啊~”
终南在打量了女子一遍之后,发出感慨.
“可是,有些说不通啊.”
然后又皱了眉一脸的困惑.
女子的脸色渐渐变了:
“怎么?不相信小女子我吗?”
“洛姑娘莫要误会,我这小厮就是这般性子,姑娘不要与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