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浅意赶忙打圆场.
“罢了,你们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谁都道洛知意是个男子,又有谁能知道我本一介女流呢?”
洛知意幽幽叹息道.
“那个,洛姑娘……”
终南插了一句进来.
“何事?”
洛知意幽幽的看向终南.
“你的面具卷边了.”
静默……
“不这般,如何能躲过那些人的追杀.”
洛知意的表情有些黯然:
“可惜我都不知他们为何要追杀于我.”
又是一声叹息,只有火堆发出的噼啪声.
“天色已晚,洛姑娘……”
语浅意犹疑地说道.
“有一事不知您可否答应?”
洛知意同时眼泪汪汪的看了过来,楚楚可怜.
“洛姑娘请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浅意的脸有点僵硬.
“小女子现在也无处可去,如先生不蒙嫌弃,请带上小女子一同上路.”
洛知意冲着语浅意就跪下了.
“洛姑娘快请起,实是在下四海为家,行踪不定,洛姑娘一介女儿家跟在一个男人身边也确实不便.”
语浅意赶忙说道.
“没关系,只要您肯收下我,我什么苦也吃得,求您了~”
洛知意一扯卷了边的面具,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洛姑娘,这,确实是不方便啊~”
语浅意解释道.
“不管先生要求我做什么都可以!”
“先生啊,有件事我想说.”
蹲在一边笑嘻嘻的看了半天的终南在这个时候笑吟吟的开口了:
“就是这美女的面具下啊,通常都是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
呃……
语浅意趁着洛知意愣神的一瞬间一蓬强力迷药就铺天盖地地撒到了她脸上.
毫无意外的,一声闷响.
语浅意抹了把冷汗,看向终南:
“怎么说?”
“投怀送抱的美女是个男人就都喜欢嘛~”
终南笑的无比欠揍,然后蹲到了倒下的洛知意跟前,伸手又在她脸上摘下一张面具,语浅意在看到那个洛知意的面容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你还真说对了.”
那张美丽女子面容的下面,果然是一张中年大叔油光满面的脸孔,只是没有胡子,从他脸上那一圈连到鬓角的青灰色来看,想来是剔掉了.
“啧啧,这是难为他了,居然都能做到这个地步.”
终南把手里的面具扔到一边:
“这个世道有这么难混吗?居然还要如此这般来讨生活.”
语浅意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
“咱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可是先生,我个人认为如果把他吊在门口可以起到当门神辟邪的作用.”
语浅意:“……”
最后还是采用了终南的方法,把那个家伙吊在门口辟邪用,终南和语浅意坐在火堆跟前闲扯:
“你为什么认为那会是那么一张脸?”
“感觉像吧,那种事情除了过度开放相当饥渴的想找个男人的女人外就是这种对此事相当熟捻且绝无脸皮良心一说没事诱拐小姑娘的中年无耻大叔.”
终南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禾,一边说道.
“那为什么不是第一种呢?”
语浅意问道.
“拜托~先生,那种女人你说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终南翻了个白眼.
语浅意哑然.
语浅意再看终南的时候,却看见终南站在柏舟跟前念念有词:
“飘过,烧纸,点蜡,上香,没动静;
倒酒,进贡,放炮,砸碑,没反应;
挖坟,掘墓,开棺,鞭尸,没脾气;
放火,焚尸,锉骨,扬灰,再试试;
摆案,画符,运功,雷轰,没乍尸;
法铃,木剑,小人,念咒,再招魂;
流泪,痛哭,哀嚎,捶地;此人已死.”
然后不知道从哪掏了张黄纸贴在柏舟脑门上,顺便再拿起一把干草盖到柏舟脸上:
“安心的去吧,如果觉得寂寞,门口那个就免费赠送了.”
喂!
语浅意:“……终南呐,柏舟好像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吧.”
终南听到后,看看语浅意,再看看柏舟,再瞄一眼在门口随风摆动的身材窈窕的白衣中年大叔,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叹气啊!
……
“不过他装谁不好,非要装洛知意?”
语浅意回头看向终南.
“提高知名度呗,有利于发展客户群体.”
终南正拿了一叠黄纸往那个大叔的脸上贴.
“终南?”
语浅意对终南的面无表情吃了一惊.
“怎么了?先生?如果不行咱们就换地方.”
终南看向语浅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先生莫要担心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这样啊……”
语浅意似乎仍是担心.
“对啊.”
终南又叹了口气,脸上有了点忧虑这种表情:
“我在是把柏舟踢起来还是继续贴纸条之间犹豫不定……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语浅意:“……你该吃药了.”
“能不能不吃?反正也没什么用.”
终南耸了下肩.
“聊胜于无,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知道了.”
把最后一张黄纸贴到大叔身上,终南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几丸药用随身带的清水送服下去.
看着终南把药吃下,语浅意轻轻叹息道:
“对不起……我只有这些能耐.”
“先生道的哪门子歉,况且我还能活着就已经够可以了,这也是托了先生的福.”
终南大大咧咧地坐下.
“可是……你当初……”
语浅意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起码我现在还活着就够了.”
火堆迸出一些火星,终南揉了揉眼睛,见终南揉眼睛,语浅意皱了眉:
“怎么?又不舒服了?”
“时间有些长了,先生,我先休息了.”
终南抽了一条黑色布带绕了几圈,遮住眼睛,疲倦地摸到一旁的干草堆上躺下了:
“先生,给你一道我从别的地方听来的题,您要听听看吗?”
“天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是兔子的: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先生能说出其中关系吗?”
然后终南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语浅意看着火堆,一语不发.
……
次日继续赶路,贴在柏舟脑门上的黄纸在他醒来之前被摘了下去,语浅意现在可没心思去管这两个,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生,咱们已经在这里绕了六圈了,还要继续绕下去吗?”
在一个树林里,终南凉凉的开口.
语浅意深深的吸气再呼气,皱了眉毛.
终南继续说风凉话:
“柏舟也在咱们绕圈的时候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现在还真安静,有点不太适应呢~”
“终、南!”
语浅意忍不住吼道,却看见终南一脸微笑,自己也忽地笑了出来:
“怎么,你是说现在出不去就先坐下来休息?”
“先生好~聪明呐~”
终南笑嘻嘻道.
“行了,就知道你有想法,说说.”
语浅意笑道.
“第一呢~这里肯定是人为的布了个阵;二来就是这个人还活着,三就是他看上了柏舟;而四,就是先生干吗不问问我是否会走这个.”
“具体说说.”
“先生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就误走到这里,而这里以前是没有阵法的,但依着先生的学识不可能会不认得这个阵,但先生却就没有走出去,原因就是布这个阵的是个高人,而且这个阵绝不常见,甚至还不为人所知.至于说他看上柏舟,是因为这个阵法主要是来阻止别人进入,而没有伤人性命一用,那么柏舟失踪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柏舟被那个人看上带走了,理由就是贴在先生背后的那张纸条.”
说着,终南从语浅意身后拽了一张纸条下来,上面有一句话:
尔之小童,带走之一,本欲带另一,然却每每躲过.
语浅意看完瞥向终南:
“人家看上的是你,结果你太滑溜了,这才把柏舟带走.”
“哎~这人的魅力大了,可是挡也挡不住啊~”
终南一脸的理所当然:
“先生,我来带路吧?”
“那就有劳你了.”
语浅意轻笑.
……
之后的路程无比顺利,很简单的就走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阵法,然后在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继续上路往前走.
采药配药借宿那是必须的事,走个半年过个秋夏就更正常了.
星云山上
语浅意又皱了眉:
“你确定?”
“那还让先生下去啊?当然是我了,反正都到这儿了.”
终南满不在乎地在自己身上扎好绳子,把另一端绑在一棵老松上面:
“先生,我下去了哦~”
然后就顺着悬崖一点一点的下去了,凛冽刺骨的风吹起一片白雾,语浅意渐渐看不见仍在向下的终南.
山上的雪很厚,下了雪的世界很安静.
雪簌簌地落下.
语浅意在上面等了许久,下面才传来轻轻的话语:
“先生.”
“终南!”
语浅意慌的往下看,并且开始往上拉绳子,终南的身影已经可以看得见了,脸上笑吟吟的.
眼瞅着就上来了,绳子却忽然断开了,终南开始向下快速的落去,然后便被那一片白色吞没再也看不见.
“终南!”
语浅意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很久,很久,眼前浮起两幅景象:
“初未,最初的初,未雨绸缪的未.”
“终南,我叫终南.”
不管哪一幅,眼前的人都是在笑……
“你叫……洛知意……”
语浅意轻轻低语道.
……
要不怎么说八卦消息小道消息之类的永远是最快的,终南,也就是洛知意确实死了的消息迅速散播开来,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
“这样啊.”
魏落幽听到消息的时候,天气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女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窗外:
“难得的好天气.”
……
相府
冬日里的鸟向来少见,麻雀喜鹊什么的还是经常能看见,在这阳光明朗的冬日,叫声也是悦耳的很.
雪云平坐躺在藤椅上眯了眼睛,手在怀里的一只黑猫身上抚过.
冬天的时候,似乎都有犯懒的毛病,一点都不想动.
雪云平轻拽了一下猫的胡须,猫也只是不满的偏了头,雪云平眼睛笑的弯起来:
“你跟我还真是有些像呢~”
然后偏头思考了一下:
“还是不像,你是你,我是我,怎么可能会像了?”
一捋猫的胡须:
“你说是不是?”
然后抬头望天,笑道:
“我都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
随后摇摇头:
“也不对,要怎么说呢~”
脸上浮现颇苦恼的神色,然后又释然:
“嗯~算了,我还是这样吧,到时候你应该能告诉我.”
冬日的阳光总是很温暖.
……
“真是难得能看见猫儿居然是这副样子.”
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雪云平连看都不看来人,眼睛依然落在怀里黑猫身上: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小白呢?不看着行吗?”
“该来的也躲不了,老防着也不是回事,况且我是爬墙进来的.”
来人是魏舞颜.
“不怕大姐知道说咱们结党谋逆?”
雪云平仍是老神俱在,脸上一点担心也没有.
“那也要找个像样的借口吧?”
魏舞颜一脸的不屑:
“就我跟你?说是偷情还差不多.”
雪云平还是连正眼都不看魏舞颜:
“那我还真是受不起.”
“你有什么受不起的!别让我鄙视你,走了,省得待会就真成偷情了,吃亏的可是我.”
魏舞颜甩了袖子就爬墙离开了,余下雪云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捏了一下猫的耳朵,雪云平轻声道:
“你说,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怀里的猫只是懒洋洋地看了雪云平一眼.
猫的眼瞳是碧绿色的.
……
什么叫“如果不给我好好守住就给我死!”?
某人简直是欲哭无泪,但是又不得不老老实实把交给自己的事情做好.
否则后果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
后脑勺“啪”地就挨了一下:
“有什么意见?”
意见?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委委屈屈地出去骗人.
呜~如果可以,能不能快一点结束啊,况且要骗的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主儿啊.
结果就又挨了一下:
“哪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你好歹是个大老爷们!”
怎么打的那么准!两次都打到同一个地方?
摸摸后脑勺,实在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必要,不管不就好了?非要把人弄过来干嘛?
“废话!最近闲的厉害!”
为什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但这理由也太……
“赶紧的!让你做你就做!”
为了不让自己的后脑勺再度遭殃,连忙跑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可,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啊~
……
苍国
柳暮风的表情可以称的上是温柔的可怕,谁看到谁犯傻.
“相国的心情可还真是糟啊.”
苍王看了一眼柳暮风,在棋盘上下了一颗棋子,轻笑道.
柳暮风不说话,最近苍王迷上了下棋,有事没事地都喜欢叫他来陪着下两盘,自娱自乐也是有的,就好比现在.
见柳暮风不说话,苍王也不着恼:
“这跟你在外面的样子真是不相符啊,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两个人呢.”
又看了一眼柳暮风:
“不过在某些方面也是挺像的.”
“没什么事的话,臣退下了.”
“你还是……陪我下两盘吧.”
苍王把棋子一丢,拍拍手:
“怎么?相国对我新近纳的妃子有意见?”
这哪跟哪儿啊~偏的也太厉害了.
“臣不敢.”
柳暮风脸上最近的表情都没变过,完全可以怀疑他面部神经末梢坏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就陪本王下两盘吧.”
“是.”
到头来就只是为了下棋吗?
……
“是,是吗?”
月漓夜在听说之后,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指甲抠进了檀木桌子,檀木的桌子在下一瞬间陡然分裂倒下,发出“喀嚓”的声音.
“阁主……”
“没事,你们下去吧.”
“是.”
人们鱼贯退下,只余月漓夜一个人在屋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出来听到关于你的消息就是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我还会如此在意,如此难受……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
一个字:闲
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但洛知意算不算祸害还真不好下定论,所以想法不同,洛知意这家伙是死是活完全由人来定,认为是祸害的,就认为他还活着,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继续祸害人;认为不是祸害的,就认为他死的尸骨无存,或者死的很优雅.
偏就是洛尘逸他哪头都不占,甚至连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整天跑的不见人,难得看见一回,这家伙正在野外吃烧烤加哲学思考,混充忧郁多情绝世好人.
反正知道消息之后的反应跟月漓夜很不一样,起码人家月漓夜还忧伤过度一个人跑去默哀来着.
但是生活还要继续,美好的明天在向我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