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恩司,你现在什麽意思。」
「当然是走人,以後别再碰面的好,免的惹雷老大不爽。」才起身,又被按了回去,再起,雷绎就是不让他起来。
「很好玩是不是。」严恩司真火了,脚一抬就把他踹开:「我是被操但还没死,真把我瞧这麽扁就是。」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你三番二次阻止我离开是什麽意思。」
「不让你离开是怕你遇险,替你找马垣是为了让你静心养伤,你以为这麽多年的交情是假的吗,马垣背叛你我不气吗,我是什麽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雷绎极力解释,叹上一气缓缓上前。
「恩司,你怀疑我没关系,但是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关心是别有目的或是扁低你,我从没这麽想过,你是我最重视的朋友,我也希望你能重视我……这个朋友。」
雷绎的字字句句都直敲严恩司的心,见他又露出受伤神情,目光一沉无奈地说:「你知道我不信任何人的,除了马垣……」
「还有我。」雷绎抢了说,从背後抱住他:「是你要我这样抱你,让你克服惧人的毛病,你那时候是信我的。」
看他微颤,雷绎赶紧松手来到他身前:「我知道马垣给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就不能再试著相信人吗,起码为了……我……」
真如雷绎所说,马垣的背叛已把严恩司心里的洞堀的更大,唯有不去信任才不会再被背叛。
见他面带难色,雷绎心痛地说:「不免强,反正这麽多年还不是这样,不管你怎麽想,马垣的事我一定会替你办妥。」
「雷。」看他黯然离去,严恩司脱口叫唤,内心再挣扎几下,才开口:「马垣的事……麻烦你了。」
雷绎应了声,踏出一步又听到他说:「我信你。」
雷绎大喜,转身直视他,严恩司却大叹一气:「你说的对,真要我死哪会跟我做这麽多年朋友,马垣的背叛的确让我的想法起了偏差,甚至多疑,我想……我需要时间调适,雷,你是我最重视的朋友,这点你也不要怀疑。」
「你这家伙真叫人火大,我虽然怀疑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那也只是以为你瞧不起我的私生活要跟我撇清关系。」雷绎拖著他到一旁坐定,拎条纸巾擦拭他脸上的血渍。
「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被马垣设计的时候有多紧张,当我看到你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几乎抓狂了,你有多气我就有多气,你觉得好笑,我一点都不觉得,或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很奇怪,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很在乎这段情谊。」见他眼框湿润,雷绎赶紧噤声。
「雷……」这些严恩司都知道,在这段日子全感受到了,只是这麽坦承的言语实在叫人招架不住,头一低靠上他的肩,才发现这块厚实肩膀竟能让人感到安心:「我……很累,让我靠一下。」
雷绎不乱动地任他靠著,细抖的身子知道他哭了,他从不说他的苦,更不提家里事,但雷绎知道他背负的是严家的期望,风联的前景,以及杀他雷绎的压力。
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干练的能手,那年他才十八岁,虽然自己也是在成年就接管雷门,起码家中姓雷的活口颇多,不像他仅有一人,唯一陪伴的也只有马垣。
罪恋-06
恩司,你知道吗,我要的是你的依赖,不是信任。
雷绎眯起眼扬起喜悦笑容,轻搂著他轻颤的身子。
打从那天後,严恩司发现体力越来越差,尤其在用完餐後总得小恬片刻,明知道是雷绎搞的鬼,想责骂二句却总是想起他的难过神情而作罢。
「我累了。」交代一句便拖著昏沉的脑袋转回房。
「我陪你上去。」
他的勤快样令严恩司一头雾水:「雷,我的伤全好了。」
「我知道,睡吧。」
严恩司挪挪身子,揶揄著:「你真像我藏的娇。」
「你会不会想太多。」
当雷绎的手按上额头,严恩司舒服地闭上眼,几日下来已习惯这样的触感,既安心又温暖,突然发现自己已沉在被这片安逸,猛地张开眼看他:「雷,有消息了吗?」
「有会告诉你。」雷绎笑了笑,将他的被子拉高一些:「快睡,睡的多才有精神。」
严恩司哭笑不得:「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有精神吗?」
「有什麽事等睡醒再说。」见他眼眸涣散还在死撑,雷绎不禁莞尔。
浓浓睡意袭来,严恩司再不愿也已入眠。
雷绎静静坐在一旁,突然,手动了,他摸上他的眼,摸上他的发,见他睡熟才俯身吻上,这份藏了多年的感情只能趁这时候靠一个吻慰藉。
但区区一个吻哪满足的了内心的渴望,曾以为维持现状是最好的,要不是那该死的南加州……
严恩司只能是雷绎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
只是一想到他在货仓时的狠样,雷绎无力地喃喃:「你会原谅我吧,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吧,你一定不会那样对我……一定……」
雷绎不安的压著头,片刻过後脸上已是坚定跟绝不後悔,再吻吻榻上的人便离开。
一觉醒来,严恩司左右思量,他的专注让雷绎大发不解:「想什麽?」
「说起来你还真帮了我大忙。」严恩司说了喜乐,翻身下床续道:「严恩司一死,也算真正解脱。」
解脱?雷绎对他的用词感到好笑,就算没了严家包袱,也别想逃开名叫依赖的无形枷锁,那绝对是一辈子都无法挣脱的束缚。
「你打算怎麽做?」看他穿戴整齐想来是要行动了。
严恩司抓条巾子擦拭脸上的水滴,扒扒头发才说:「解决马垣,然後离开。」
「真的要去南加州消遥?」
「呿,谁告诉你我是去消遥。」严恩司一把推开挡路的人,拐出房间,下楼来到厨房,既然问不出口也责怪不了,自然不愿再将三餐交给他打理,挑了些食材便动起手来。
「去坐著,保证毒不死你。」感觉到雷绎的视线,严恩司头也不回地说。
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雷绎不怒反笑,转身回到客厅。
逼不得的,逼急了肯定把他吓跑,唯有顺应他才是上策,看他忙碌,雷绎笑的越发愉悦。
享用一顿元气早点後,严恩司坐在客厅翻著报纸,已经有多久在用完餐还这麽精神,就连心情也好上几分。
「雷,以後三餐我来做。」
「也好。」
雷绎豪爽的应允让严恩司松口气,真怕他又扯出一堆理由推辞,下一秒,水和药丸却搁在眼前。
「等等吃了它。」
严恩司连问都不问地侧过身不作回应,身体的伤早让他照料的差不多,就算较深的刀伤需要的也是药膏不是药丸。
「恩司。」
「什麽事?」
「我要回雷门一趟,你好好休息。」
「有马垣的消息?」严恩司眼睛一亮转过身看他。
「怎麽,我雷门是寻人机构阿。」雷绎吁口气,无力地说:「是组内会议。」
严恩司一闪失望,随即抓了纸笔写上一组数字和名字递上:「雷,帮我找这个人,找到他之後……」
「萧子湛?」这名字雷绎从未听过,严恩司又递上一把钥匙给他:「他不是风联的人,他负责的是优尼尔,找到他之後别让他知道任何事,只要把这交给他就好。」
「这是什麽钥匙?」
「风联机密怎麽能让雷老大知道。」
无端端冒出的人物跟刻意隐瞒的态度都叫雷绎有些不悦:「我先陪你上楼休息。」
「不用,我精神很好。」严恩司继续翻著报纸,只是翻没二下,灵光一闪:「恩普汀那边有什麽动作?」
「这还用问,当然是全力追杀严恩司。」
「铐。」严恩司嘴上骂,心里倒是欣慰:「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糟老头有什麽好见。」
「我不想被他宰了。」严恩司非常清楚他是最能帮的上忙的人,也只有劳烦他才能解决所有问题。
「你想的到,马垣想不到吗,见了面恐怕是自寻死路。」雷绎说的严重,摆明不愿让他跟恩普汀这位大佬见面。
可惜严恩司不懂他的真正用意,照他说法听来仅是安危上的考量:「这点你不用担心,他能分辨我跟马垣。」
「是吗?」雷绎一脸质疑,心里却气了几分。
「恩普汀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再说我现在的确……」一阵熟悉的晕眩打断他的发言,盯著桌面药丸,回想稍早咽下的食物全都是经由自己的手,怎麽还会……
「我扶你上楼。」雷绎一搀上他就被甩开。
严恩司想不透却也怒了:「这是怎麽回事,我明明……」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食物放药吧。」
难道不是?严恩司蹙眉回想,这几天的确都是在用餐後感到睡意,看著唯一能解惑的人,顿时发现他的笑容真是欠打:「你又玩什麽?」
「什麽玩,你这小子说话真是欠揍。」雷绎再上前,满是无奈的说:「这是雷格的意思,他说你这身伤不好好调养会烙下病根。」
雷格?虽没见过严恩司并不陌生,雷家的族谱从小就背熟了。
「事情我会替你处理,你只要好好养病。」
「铐,都躺了一个多月……」严恩司不再拒绝他的搀扶,难掩怒气的瞪他:「别再对我用药,我很清楚外面是什麽情势,绝不会乱来。」
「我不是医生,不过我会替你转达。」
「他妈的,为什麽我没见过雷格?」
雷绎吁叹一气说:「当然是顾及你的面子,你能在清醒的时候让他治吗?」
严恩司顿时吐不上话,虽然早猜到没去医院就是有人前来,但真的证实还是免不了一阵尴尬。
「放心,雷格不是多话的人。」雷绎扶他躺好,松开他颈子上的扣子,拉上被子:「睡吧,你交代的事我会办妥,至於恩普汀……你给我二天时间。」
话都让他说去了,严恩司真不知道还能说什麽,气的往被子里闷。
看著隆起的被团,雷绎不禁想起六年前,金玺开幕那天──
罪恋-07
七月初二,一个利市的好日子,烧过金纸,拜过地基主,中国人该做的仪式一样不少,道上该有的信仰更是作足,一间立於繁华地带的声色会馆在响炮下热闹开幕。
金玺,属於雷门组织的产业,尽管负责人不是雷绎,上门道贺的依旧络绎不绝,不请自来的更多,尚未到营业时间,这间号称全市最高档的声色会馆已聚满各界代表。
雷绎处事向来低调,除了几名特定人士外,他从不把自己暴露在人群里。
此时,他正置身希腊风格的包厢与金玺负责人交谈,在这喜气日子雷绎依旧冷沉,会馆赚不赚钱是其次,钱这种东西,他多的是,他要的是人心跟某些人的痛脚,而金玺就像一张渔网,上门的客人便是鱼儿。
敲门声打断他们的交谈,不待雷绎表态,来人已上前附耳几句,雷绎眉一挑:「他一个人?」
「是。」
肯定的回答,雷绎倏地起身:「在哪?」
「VIP包厢。」
来到所谓的VIP门前,雷绎扬手打住尾随在後的男子,独自进入。
房内的人翘高二腿,雷绎毫不客气地打量他。
他就是严恩司?眼前这人看上去才十来岁左右,很难跟恩普汀这个国际大佬联想在一起,更别说他是风联的掌权者。
雷绎再瞧几眼便入座,若不是听闻过严恩司年纪尚轻,若不是早听说他傲慢无人,早在开门那刻就轰人了,哪还坐在这跟他对望,姑且当他是吧,倒想看看只身踩上雷门地盘有什麽目的。
雷绎的疑惑立刻有了答案,严恩司收回搁在桌上的腿,递上一张薄纸:「雷先生,金玺开幕,这是风联的一点心意。」
雷绎探起那张纸,不屑地推回:「风联什麽时候变的这麽不上道,我雷门还需要人救济吗。」
严恩司托著下巴,眯著眼说:「人说雷绎冷沉寡言,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我想深谋远虑,手段毒辣应该是道听涂说吧。」
这话十足轻视,而他的眼神还充满鄙夷,口气满是轻挑,短短几句已惹的雷绎大不爽。
看他怒了几分,严恩司笑说:「雷绎果然跟传闻中大有出路,老实说,我还真怕你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日後斗起来可会害我提不起劲。」
「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都不是,只是碰巧路过上来打个招呼。」严恩司再将那张七位数字面额的支票推上:「与其说风联不上道,不如说是不知道雷老大喜爱什麽,要知道这张薄纸可以满足你很多需要,当是我先礼後兵了。」
看他一副拿钱想砸死人的该死模样,雷绎不禁莞尔,内心却又凄凉,想不到风联竟是交到这种人手里,往後的日子肯定风和又日丽,或许是该趁机把风联给并了。
「先走了,改天有机会再来捧场。」目的达到严恩司不再逗留,才走没二步却被雷绎抓著:「雷老大还有事?」
「既然来了,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就为刚构出吃下风联的草图暂且忍他了。
他的贪婪已被眼神出卖,严恩司虽然年轻却不是蠢人,即使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依然镇定地拨开他的手,掏出纸笔,写上一组数字递上:「今天不行,不如雷老大拨空让我招待。」
雷绎不阻止他离去,虽说吆喝一声便可将人拦下,但留下他可得不到风联,只会引来一堆没必要的麻烦。
「森。」一声呼唤,雷绎的目光打在精干男子身上:「派人盯著他。」
几日的尾随跟踪,雷绎彻底扁低严恩司,对啃吞风联更是信心十足,暗桩一断,属於严家的优尼尔企业便弱如残烛,再别想在商界立足。
他眯眼看著纸上的电话号码,握著镶金钢笔的手不停敲打桌面,半晌,那双深沉冷冽的瞳眸亮了起来,起身离开偌大的办公室。
再见,是雷绎主动讨那顿招待,即使置身风联地头雷绎依旧低调,仅带上既是保镳又是司机的森。
再见,严恩司在雷绎眼中依旧傲慢,一身西装的他倒少了稚气,多了沉稳跟霸气。
「雷老大七早八早上门是想让我怎麽招待。」严恩司饮著酒,噙著笑容望他。
他的傲慢自若在雷绎看来仅是初出茅庐的伪装,更不可能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鬼看进眼里:「既然你是主人,由你决定。」
「这样……」这问题把严恩司给考倒了,要知道正午刚过,八大娱乐还在喘息呢,视线一转,睨视杵立在旁的森:「这位大哥,你老大是喜爱粉味多些呢,还是桌面厮杀多些。」
森不语,他的工作是服从,他的忠诚只为雷绎。
这类人严恩司是知道的,也不再追著他问。
雷绎悠然饮餟杯中物,严恩司那一闪即逝的困惑可没漏看,而他现在的模样似乎真有些头大。
视线相交,严恩司重重搁下手上酒杯,简短几句便邀他们离开凤联所属的酒馆,不稍多久已来到郊外的一处豪邸。
「这位是雷门的雷绎。」严恩司热络引荐,别说这位年迈大佬一脸惊愕,就连雷绎也看不出他的用意。
「雷先生,这位是恩普汀·霍斯。」雷绎心眼再沉,面对此人也仅能表现友善跟应有的敬重。
谁不知道恩普汀这号人物,他年事虽高,却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地下教父,他的威信全来自他背後的国际组织──麦金党。
早有耳闻严恩司得他看重,却没想到他的『招待』竟是如此隆重的下马威,雷绎轻笑,暗忖严恩司的手段实在太不入流。
有谁不知道雷严的对立,以恩普汀的立场来说,雷门或雷氏不饶他伤神,款待席间,谈的不外乎是道上事跟国际纠葛,这些雷绎没兴趣,久不管事的恩普汀更是兴趣缺缺。
一声哈欠打断他们的虚假,严恩司耸肩说:「无趣,无聊,再待下去可闷了,雷先生,喝一杯吧。」
这提议不是甚好,更不想奉陪,但雷绎敢说翻脸摊牌都比现在好。
告别恩普汀,途中严恩司就接到他叮咛嘱咐的交代,不耐其烦地挂断电话,对著旁坐的雷绎说:「老人家就是爱操烦。」
雷绎冷笑,以为把恩普汀搬出来就不敢吃他的风联?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改变雷严之争?
严恩司,你还太浅,严家注定要在你手上毁了。
雷绎绝非温驯善类,耐著性子只想看看他还能展出什麽把戏,车子一停,眼前建筑怎麽瞧都是雷门产业,还是初见的金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