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男人不变的表情终於松动了,男孩看著男人立刻转身的动作咬了咬牙:“你现在干过去也於事无补,只怕他连灰都不剩了。林依凡也算是个人物,真没法想象他死在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手中的样子,那可真验证了‘晚节不保’这个成语了,哈哈……”
“你给我闭嘴,依凡不会有事的!若他这麽容易被打倒就不是林依凡了!能站在我身边的人一定是与我对等的人。你错就错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呵呵,你说这话是在打击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你怕了,怕他死掉麽?”
“我怕?我有什麽好怕的,该怕的人是你吧?如果我是你,我会在被寻隐抓到之前死去,那或许还幸福得多。因为接下来你面对的将是绝非你所能想象到的残酷,说‘生不如死’还过於仁慈了。”
“你不会杀我的。”
“我是不会杀你,因为你不够格让我亲自动手。”
“你就不怕我毁了寻隐麽,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还没那麽大的本事!而且既然打一开始便不信任你,你想我有可能给你威胁我和寻隐的机会麽?你好自为之……”没有理会滑落於地的男孩,戚贤季匆匆进房给得力下属打电话,又是打探美国那边的势力分布又是提前订票的,等到交待好香港一切事宜之後他才有些无力地挂机。
依凡……
不想写长长的打斗过程了,一切从简= =
幻蝶 单刀赴会3
视线有些发黑,几乎不知道该闭眼还是睁眼好,依凡甩著头努力睁大眼睛,几分锺的时间让他倍感煎熬。额上的血滑入眼中他抬手用力的抹过,瞬间响起的枪声震痛了耳膜,哪怕是当初被缚受辱他的注意力都不曾如此集中血液都不曾如此凝固过。
忽然很怕,忽然什麽都不想听不想看了。
一时间天昏地暗!
红色模糊了视野。
依凡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上尽是淤青,但再怎样的疼痛似乎都已经唤不回他一丝一毫的神志。
全身前所未有的虚脱。(原不想这麽写的,但算了,难得凡凡示弱阿- -)
背後猛地一拍手,依凡身体下意识的反手一个小擒拿,对方身形却如泥鳅一样滑溜著三两步便撤出他的攻击范围,依凡怒视那年轻男子,却见对方一脸的笑意,且那笑中竟带著显而易见的调侃:“真没想到鼎鼎大名、冷酷无情的林大总裁也会有这麽‘楚楚可怜’的表情,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吧,不过也难怪那死变态死巴著你不放了,换成是我也舍不得啊。”
“什麽意思?”楚楚可怜?这笑话还真是冷啊。
“没什麽,只是凡事都不能太早下定论,大叔你的伤心多余了。”看出对方的疑惑男子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你转过身去看看。”
依凡闻言转过身去,本已沈入谷底的心渐渐恢复了原有的活力,平日里不露声色的脸难掩喜色。原本持枪欲制越於死地的两个男人都已倒地,黑色短枪横在一边,越仍兀自挣扎著想摆脱束缚。他转过头去看著站在身後仗义出手的两名陌生男子,深邃的双眸充满了感激之意,整个人也由於松懈与喜悦而显得容光焕发。年轻男子见罢撇了撇嘴,手搭上身边一身冷气的酷哥:“啧,炼,再看下去我就要红杏出墙了。”闪亮的双眼中闪动著阻止我吧,快阻止我吧的热情,可惜酷哥依旧是酷哥,侧肩甩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冷峻的模样十足十的演绎出酷哥应有的形象。
“切!一点都不在乎我。算了,知道你是个闷葫芦,也不指望能从你那张堪比蚌壳的嘴中听到什麽甜言蜜语。不过你说我们无意中帮了他那麽大的忙,姓戚的应该有所表示吧?”一手抚摸下巴一手试图环著黑衣男子的腰,即便被拒绝可还是很啊Q的发挥著万年小强的优点。
“你想做什麽?”没再甩掉那只毛躁的手,沈默良久,就在男子以为自己又要自说自唱的时候炼终於开口了。
“没什麽”露出堪比天使的甜美微笑男子挑挑嘴角,“只是美国的东西难吃死了,好怀念香港的美食啊,你也知道人家好哪口的。”
“你想趁机回香港?我们发誓永不会香港的。”
“姓戚的阴我们你还跟他讲江湖道义,你要气死我啊!不管了,我讨厌美国,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随便你”面无表情的转身,黑色的风衣在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男子头也不回,决绝的声音一如风中飘扬的发,“我不回去。”
“好嘛好嘛,等等我,炼。”快步上前抓住男人的手,深知爱人已经有些动怒的男子不好在忤逆对方,只能摆出低姿态顺著爱人,可即便如此低姿态他的话语中不无透露著甜蜜。两只手紧握在一起,针锋相对的氛围一瞬间也随著两人的亲密氛围烟消云散。依凡望著离去的二人心里生出一丝怪异,也不知是忘了请教恩人大名迟疑的後感还是那两人与揣测种截然不同反应的疑惑,但最後他还是将视线调回对楼的包厢并快步地向越所处之地奔去。
感谢老天,感谢上帝,越没事,越真的没事……
心急的模样不止溢於言表,眼中更是难容其他东西了。
也因此,他错过了本应携手远去的那两人短暂的驻足与及犀利的回视。
朝著对楼对角的某个方向,似乎有个亮点一闪而逝。
有意思!
……分.界.线……
袖中一闪,侧身回旋,一切动作皆在指尖的电石火光间。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只是一个平时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扣板动作,但心仍是提到了嗓子眼。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流汗了,只是不知道面上是否如同手心班冷汗淋淋。
抬眼瞥了侧立在旁的男人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将注意力投注在自个儿的身上,不觉为刚才的紧张仓促松了口气。要知道,一瞬间的失态和失误足以带来不堪设想的严重後果!
即使那残酷的後果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将半个身子倚靠在墙上,微闭双眼,气氛沈闷得令人窒息,窒息中又带著一丝紧张到爆的兴奋。正暗暗压制那股快喷薄而出的兴奋的当儿,却听得久不出声的男音懒懒的自对面传来:“不去见他?”
才刚松懈片刻的身子再次绷紧,拳头紧了又松,良久才听到自己压低的声音:“没有必要。”再顿,“该见时自然会见到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随你。”不痛不痒的语调一如往常,只是抱胸双手改为了自然下垂,“提醒一声,你的训练时间过了,训练量,加倍。”
手微抬,一个利落的转身掩去眼角微不可闻的泪,“知道。”
我知道,你不必再提醒我现实的残酷,也勿须再告诉我自己做人的失败,早在几个月以前便已冷暖自知,也定不会再抱著任何幼稚可笑的侥幸想法了。
再没有那不可攻破的安全堡垒,也不复存在当初天真无邪的公主。
但暴力将一切美好尽数摧毁,剩下的也只有最原始的糟粕了。
只能是糟粕,野性的糟粕。
依凡,会再见的!
撑到双眼再无法睁开,嘱咐好医生护士小心看顾好病人并知会他们在病人醒後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然後被人强制拖回房间休息。不想暴露在美的密助和势力,却仍然堂而皇之地入住最著名的私人别墅中,只因在喧闹的市区无法找到适合病人静养的休闲场所,还真是一大讽刺啊!
原以为醒了便能看到越不再苍白的脸,却不想最先见到的竟然是放在床头矮几上的一封信。
“林依凡先生敬启”七个烫金大字位於素雅花纹信封中最显眼的位置,谁称不上华丽,倒也别致。
依凡不明白几乎没有踏足过美国国境的自己怎麽会有受邀的机会,除了之前照面的那个中年男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邀请自己,但那个人……
怕是敌人吧!否则越也不会……差点被撕票!
如此说话不算数,还想再玩仙人跳?握紧拳头,依凡的眼神越发阴仄。若是真是那人邀请的,也正好算算总账了!
敬我一尺,必还你一丈!
翻开信封背面,有些意外的竟看到了封口的印泥。依凡只知上世纪贵族间流行此类考究的把戏,却不知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如此礼数周到的家族以此来进行宴会邀请。
好个披著保守绅士外衣的混蛋贵族!
虽心中难平但仍耐著心仔细察看,印泥凹凸部分上呈腊月寒梅下显家族名称简写。依凡看到“YAN”字时脸色不由得一变。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用力握紧手中的信,力道大到几乎将它捏碎。生生冷却内心的阴霾,却忽然很不想将之打开,但……母亲临终前的话也仅让他犹豫了几秒。
直接撕开信封,翻开邀请函,大致浏览片刻,依凡苍白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幻蝶 第二十四章 豪门宴
衣鬓香飞,歌舞升平。
华丽的水晶灯闪著温暖的华光,柔和的音乐旋律衬著大厅中衣著得体的众人再再显示著宴会的豪华和上流社会的优雅。道貌岸然下的种种卑鄙与丑陋皆隐藏在华丽的表象之下,其实内里也不过如此!
从彬彬有礼的侍者手中拿了杯酒,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入口有些呛,过後连喉咙都是香的,甜味渐渐回笼,唇齿间都是清爽甘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舔唇回味。83年的茅台权当普通酒水饮用,还真是暴殄天物!
浅尝一口後便不由自主微抬起头仰望头顶的巨型水晶吊灯,说是私人家宴可排场依旧毫不客气的透露著大手笔的豪门大气,有钱人还真是可笑到虚伪!
有如此奢华的豪门宴必然会有绝对安全的保全设施,因此依凡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出席此会会有什麽後顾之忧,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习惯性的找了个偏暗的角落,一边隐藏自己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著进出大厅以及舞池中热络交谈跳舞的人们。所谓的幕後者相信很快就会揭晓了吧?
静待半个锺有余,许是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主人这才慢悠慢悠踱著步子自二楼红木旋梯上走下,原本有些喧杂的大厅随著主人的出现顿时安静了不少。
依凡顺著众人的视线望去,原本的心不在焉在接触到来人的那一刻仿若有什麽东西碎裂般砸醒了他的全副注意,等到真正清醒时这才发现因著恍惚杯中的酒水不幸全贡献给了自身名贵的西装。
抬头又是深深地凝望,带著连自己都没法察觉的不可置信。白发苍苍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是他不熟悉的,但那臂弯里挽著的芊芊玉手的主人……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只是她……真的是她吗?
漂亮的杏眼画上深色的眼线,玫瑰紫的亮彩眼影透著高贵与神秘,一袭黑色亮片礼服勾勒出她高挑玲珑的曲线,高开叉的裙摆每走一步都会轻盈飘动勾画出匀称修长的美腿。浓妆豔抹下的精致脸孔满脸都是魅惑的微笑,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无不在诱惑著在场的每一个人。依凡的理智早在接触到她对人绽放的第一抹笑时便瞬间崩塌了。
这是他辛辛苦苦保护了十八年的小公主?
他清纯无暇的小公主怎麽可能这般轻浮放荡的模样?!
幻想破灭远比任何打击都来得伤人肺腑。
依凡抚著刺痛的胸口,感叹失踪已久的她还活著,可是她……真的还活著吗?
听著老人面露喜色高声宣布著身边孙女的身份,听著身旁那热烈不绝的掌声,看著周身男士平静面孔下贼亮的双眼……姒晴,这真是你想要的?!
苦笑。作茧自缚吧。毁灭永远比建设来得容易,何况还是建立在沙砾上的虚幻城堡。
是他的错!
踉跄著出了大厅,本不想如此难看地出来,却仍有逃的感觉。忽然很想吸烟,摸摸口袋却发现竟然忘了带。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在一棵梧桐树下的座椅中坐下,抬头看了眼夜空,被城市灯光辐射映照的天空只看到零星的几颗星子。维持著仰头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道黑色的影子盖住梧桐树旁路灯射向他的微弱的灯光。
“你来了。”来人没有说话,依凡考虑片刻後没有将视线转向来人,而是垂下了脑袋。
影子晃了晃而後与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依凡感觉几步外的人靠近再坐下,只是那气息已经不再喘得厉害。
……
“平静了?”最後还是没沈住气抬头看向来人,不论如何他永远都没法对她不理不睬。
“嗯……我……”
依凡看著十八年来熟悉的表情,即便外在变化再大但内里总有些不变的东西,就像此刻眼前人无措时习惯的小动作和眼底脆弱的不安。
伸出手,迟疑过後还是抚上了她的头,因著他的动作女人绷直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眼角似乎有什麽东西划过。虚软的身体触动了依凡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不再犹豫地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一如十八年来无数次的拥抚。
“哥哥,我……”声音已经有丝哽咽了。
“什麽都不要说了,是我的错!”
“不是,哥哥,我……”扯开抱紧自己的手,林姒晴焦急的想要解释,可依凡并未让她多说而是将她的头紧紧压入怀抱中。至少……让他有个自欺欺人的借口吧!
“哥哥,对不起,是我的错。”叹了口气,林姒晴手肘一顶,趁著依凡吃痛的那刻身子如泥鳅般滑出了他的怀抱,气温骤时下降了许多,多年来温暖的怀抱似乎真的就要远去了。
终究……还得有个了结。
这一次,换姒晴残忍吧!
整整有丝凌乱的衣袖,抚脸时顺带擦净脸上的泪痕,等再抬起头时笑容已是无懈可击的完美,完美中带著与对常人无异的疏离。
“姒晴本性如何,哥哥不是早就知道了麽?这麽些年也够了吧!”
“你……”瞬间脱身的技巧令依凡失神,前後态度甚大的差异更是叫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姒晴?
都挑明了吧,都挑明了吧!还有什麽不能说的呢?明明心里很痛苦,嘴上却依然要装得这麽云淡风轻;明明不想说出这麽恶毒的话,可一出口便是如此的讥诮和怨怼。
“这麽多年都死守著一层不变的教规教条,想稍微出格一下都得考虑再三,连谈个恋爱都要经过哥哥的同意,姒晴也很为难呢……”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想这样说的……
“你是在怪我……怪我管得太严了?”
“没有啊,只是哥哥给的压力很大呢。有时候连姒晴都快忘了,有如此不折手段的哥哥,怎麽可能会有单纯得像白痴的妹妹?有时候连姒晴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从那个死人堆中爬出的呢……”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麽?”姒晴如此的反常……
“哥哥,放了我吧……”
“我从没想过要约束你什麽……”
“可你一直在这麽做,一直在这麽做!你总是以为为我好,可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麽,我不想穿蕾丝礼服不想学钢琴不想看歌剧不想念书不想总挂著假假的淑女微笑不想事事都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个人,不是你寻求心灵慰藉的娃娃!”
“姒晴,你似乎误会什麽了,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麽?”
“没有!没有!可是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再……”
“不要再……”不要再什麽?
“不要再顶著那张温柔哥哥的脸蛋一本正经对我说教的同时,心里却无数次龌龊的……”闭上眼,终究还是说出口了,“你知道那有多恶心吗,每次面对你,我都得强忍著负罪感扮演无知的小孩,可你不知道的是令我痛苦的不是扮演天使而是连妓女都比我来得干净,这是多大的讽刺!”
……
被揭穿了,十多年来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穿的震惊几乎令依凡站不住脚,而刺激显然还远没有结束。
“哥哥,你还记得七岁那年掳走我的那位大叔吗?你伤得太重昏迷了好久,往後的几个月都在休养中,我不知道伤好後你有没有再找那个人,可是我告诉你他死了,是我杀死的;还有你混街区黑帮时莫名奇妙失踪的一个手下,好像叫猴子的也是我杀的,他强暴了我,他死有余辜!可我不敢告诉你,我甚至不能说我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因为那时的你除了一个需要守护的‘天使’外就什麽都不需要了,这麽些年也够了吧,装了十一年,守了十一年,也够了吧……比起天堂,我和你一样,都更适合下地狱!”
失望了吗?失望了吧……可我不能失掉如此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