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四大世家----nurhta

作者:  录入:02-15

零皱眉不语,优姬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带忧色地看了看零,又瞥了一眼蓝堂,眼中流露出一丝疑问,似乎是对方才蓝堂说的话起了疑惑。
蓝堂却似没看到优姬的注目,只淡淡对了零道:“有些事是该在这里说清了。再者优姬公主毕竟也是枢少爷的妹妹,有权利也有必要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
优姬本有些好奇,怎的依两人所言,这事莫不成还与她有所关联?然而听到蓝堂说得“妹妹”二字,心口忽然一痛,仿佛千丝万缕只纠结在一点,扯的她心脏冻结般的疼。
架院闻得蓝堂如此说,斟酌了片刻,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似有不妥,正准备出去,却被蓝堂阻下:“晓,你也留下。枢少爷的意思,是把这些事也告予你听。”
架院不禁咋舌:有的时候,还真不明白枢大人是怎么想的。
于是三人便在帐中坐下,零虽是万分个不愿意,无奈还是被优姬拖了下来。待四个人都各自坐定了,蓝堂才起头道:“这事原本我也不愿提的,只是如今为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一切,却还是要从十年前说起。”
优姬闻言一惊:“十年前?”要知道,十年前,她可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是的,十年前。”蓝堂微微点头,“说起这,则不得不提到当时江湖三美之一的绯樱家家主绯樱闲。”
“江湖三美?”优姬显是对这个称呼起了兴趣,却没注意身旁的零在听到“绯樱闲”三个字时几乎按不住身体的颤抖。
关于这三美的事情,架院也曾有所耳闻,便接口道:“当任玖兰府女主人人称凤凰双翼之一的玖兰树里,绯樱家长女兼当家人绯樱闲,还有昆仑碧瑶飞仙门下弟子玉霄仙子兰溪若。”
蓝堂点头,道:“说起这绯樱闲,也确是一个传奇。传闻数十年前,绯樱夫人怀胎一年而不诞,绯樱家主心怀疑虑,便请来当年名动天下的神算子诸葛恪为其卜卦。诸葛恪卜后留言:‘此子逾年而不坠,乃天星降落,人间必有大事。若生而为男,则功成名就,绯樱家从此长留青史;若生而为女,则人世动荡,江湖腥风血雨,覆水难收。
“诸葛恪卜卦半月之后,绯樱夫人诞下一女。绯樱家主念及诸葛恪当日之言,心中忧惧,心想那神算子每卦必应,如若日后那孩子当真会危及武林,又不知要多添多少亡魂!当夜便提剑而入,意欲杀其女于襁褓中。
“然而挥剑之时,却有红光自襁褓中飞出,绯樱当主躲避不及,竟被红光袭中,倒地不起,三日后终是命归黄泉。这以后江湖上众说纷纭,都对绯樱家的这个长女讳莫如深。偏偏绯樱夫人是个极其坚韧与倔强的女子,一面以女子之身撑起因为家主过世而摇摇欲坠的家业,一面好生抚养着年幼的女儿,又因当年一卦,绯樱夫人希望女儿自小便灵秀乖巧,因是取名为‘闲’。据说绯樱闲的各门各业都是由绯樱夫人亲自教授,再加上长年受到夫人端庄气质的影响,因是绯樱闲十六岁时便出落的秀外慧中,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武功也远远超出那一辈人许多,竟是可以与江湖中一些颇有名望的前辈一较高下了。

旧时故事(中)

“那时江湖中只要一提到绯樱闲的名字,没有人不翘起拇指称赞的,大都说她是怎么端庄典雅啦,怎么清雅宜人啦,对她的美貌更是啧啧不已。”
话到这里,优姬对于绯樱闲的美貌更是感到好奇,眨巴着眼睛问道:“那绯樱闲,究竟是怎么个美法?”
蓝堂道:“静如处子,皎若幽兰,芳颦浅笑,倾城绝艳。绯樱闲最为人们传道的,便要数那一头飘逸流云般的银发和那双银波流转的眼。当时有人传言说,若是一般人看了她的眼,便足足有三天食不知味寝不安眠,若是她对哪个人笑了,即便只是淡淡扫过,也可让人恍恍然傻笑终日。
“绯樱闲平日素好白衣,因此总是一身雪白,远远望去,便如出水芙蓉,脱俗淡雅;而到了冬日里,又如白梅般傲雪绽放。”
优姬眨眨眼,对于这个叫做绯樱闲的女子已是好奇到了极点,忽地想及那时神算子诸葛恪的判词,只觉得这样完美的一个女子,岂是遭人随意贬薄的,心下难免有所不平,撅起嘴道:“既然她是这样一个女子,当日那什么诸葛恪又怎的敢如此胡言乱语?”
零原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听到优姬这么说,眼光一转,直愣愣瞪住优姬,道:“你别管,听下去就是。”
优姬不满,朝零作了个鬼脸。
蓝堂却是一脸复杂地看向优姬,半晌没有说话。架院见他有些走神,便又补充道:“当年绯樱闲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女子,坚强,善良,时时刻刻坚守着母亲的告诫,淡然度日。绯樱夫人见到女儿如此,知道自己已无需挂心,便在绯樱闲十八岁那年将绯樱家正式交给女儿打理,本也算是英明的决定。”
架院讲了些许,蓝堂便又接道:“绯樱闲继任绯樱当家之后,江湖上也算是太平了好些年。那之后,武林中渐渐形成四家鼎足之势,洛阳玖兰家,长安绯樱家,江南一条家,以及身居雁门关的锥生家,合称四大世家。”
优姬惊道:“咦?这么说架院家原来竟不是四大世家的?”
架院点头,道:“正是。那时架院家并蓝堂家一起,都在洛阳。至于开封,那是后来才迁过去的。”
蓝堂道:“本来四家也就这样安生下去了,然而枢少爷八岁那年,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优姬道:“什么事?”
蓝堂道:“具体事情枢少爷没有多说,只说‘醉芙蓉’重现中原。”言罢瞥了一眼架院,“晓,你知道的罢?那种毒……”
架院从蓝堂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也是一惊:“醉芙蓉?你说的可是百年前的百毒之王醉芙蓉?”蓝堂颔首,架院则沉吟了半晌,这才抬起头道:“据我所知,醉芙蓉毒性虽不及七星泪与天蚕针,中者却必死无疑。只是……有这醉芙蓉的,百年之间也不过冥教一家而已。冥教虽被人称为魔教,却偏居关外,甚少涉足中原,怎会……”
蓝堂淡淡一笑,嘴角禁不住有些苦涩:“也正是这醉芙蓉,让中原武林意识到冥教有心染指中原。于是,以四大世家为首,结合少林、武当等六大门派,并白道一十八门派围剿冥教。冥教虽然顽强抵抗,毕竟比不得中原这么多家联手。冥教总坛被毁,教主望星月身受重伤。偏偏是这个时候,望星月居然阴差阳错地被绯樱闲所救,又因为冥教教众常年隐居关外,鲜少在中原露面,因是绯樱闲刚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所救之人便是冥教教主……”
听得这一段往事,优姬只觉得有些紧张,却是在为绯樱闲担忧起来:“那后来呢?”
“后来?”蓝堂缓缓重复两字,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慢慢道,“后来绯樱闲悉心照料着望星月,直到他身体康复。于是望星月就告诉绯樱闲说自己其实是冥教教主,绯樱闲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都会在你的药里下化功散,算到如今,你的武功应该都已经废了。’望星月不信,随即运功,却发现体内真气真的毫无反应,才知道绯樱闲所说全是真的,不禁勃然大怒,心中已是恨她入骨。绯樱闲却仍是一派淡然,只道:‘你心中戾气未尽,若然让你恢复武功,你定然还是要去害人的。’望星月冷笑一声,道:‘既如此,你当初为何还有救我。’绯樱闲道:‘当日救你时并不知道你就是冥教教主。可既然救了,便没有再杀病人的道理。绯樱闲虽是女子,却绝不做救而杀之的小人!’”
好一句“虽是女子,却绝不做救而杀之的小人!”优姬听到此处,已是对那绯樱闲敬佩万分,心中暗叹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的奇女子,真真叫人惊叹!
“那之后绯樱闲时常去望星月那里,一面开解他,一面也给他带去些消遣的东西。望星月原是恨她废去自己的武功,然而他毕竟也算是一派宗师,也有容人的气度,渐渐的,也就原谅了绯樱闲的所为。更何况,这些日子有了绯樱闲的陪伴,他竟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绯樱闲亦是如此,两人便在这不知不觉间相爱,甚至私定了终身。”
优姬原想着绯樱闲虽然行事超然,毕竟是礼节下长大的女子,却不想她也有这分敢作敢为的豪气,心中不禁有些羡慕:“自古英雄美人,便是一段佳话。”
蓝堂见得优姬一副向往的神情,知道她自是沉溺在故事中,眼中倏地掠过森森然的寒意:“可是俗话也说,自古正邪不两立。当年绯樱闲一将此事公开,便争得无数人口诛笔伐,只是碍于绯樱家的势力,终究没有人敢公开挑战。玖兰夫妇也曾劝过绯樱闲,意思是让她先避过风头,等大家冷静下了,再成亲不迟。偏偏绯樱闲一意孤行,当下便与望星月成了亲。自此,绯樱家便开始游离于正派边缘,渐渐遭到正派人士的漠视与排挤。当然,依着绯樱闲的个性,原也是不在意这些事的。眼见着无人打扰,她也乐得清闲。绯樱家原本对这新婚的姑爷也是颇有成见,可是时间久了,却见他温文有礼,待人接物无不周全,便也渐渐接纳了他。绯樱夫人眼见女儿如此幸福,也不忍心拆散他们,只在心中祝福他们幸福……
“只是,虽然少数的开明人士愿意成全他们,然而大多数人却认定望星月还是冥教教主的望星月,不可能真的改过自新。因此他们也曾想过,是否要借某个机会联手除掉他。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的武林盟主也就是玖兰夫妇深明大义,独立压制下武林同道们的这项提议,并要求在他们有生之年,白道各派不准向绯樱家动手。各大门派虽然心中有怨,但这要求毕竟是江湖上颇有声望的玖兰夫妇提出的,便也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
“然而世事难料,即便玖兰夫妇如此说了,却还是有人心怀不甘,更有甚者,这样的还大有人在。其中有些人是因为亲人或好友命丧冥教之下而心怀憎恨,也有些人是看不得魔教之人堂而皇之地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而更多的人,则是为了绯樱家无数的武学典籍与库藏的金银珠宝而去。也就是这样,在五年前的某个晚上,他们瞒过玖兰家,趁着绯樱闲外出的机会,血洗了绯樱府。当绯樱闲回到家中的时候,却见漫地血海,家中竟已无人活着。绯樱闲自此狂性大发,凡其所到之处,皆血流成河,人谓之‘狂咲姬’。”
优姬听到此处,心中已是骇极,一面是惊心于绯樱闲的变故,一面却是震慑于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手段:“那绯樱闲后来怎样了?”
“怎样?”蓝堂嗤笑出声,笑容却越发冰冷起来,“还能怎样?见人就杀,有仇的,无辜的,只要是人,就不会放过。那年,从春风拂柳的三月,一直到寒风凛冽的十二月,死人的哀哭声就没有停过。甚至有那么几日,天降血雨,雪染红河。”
惊怔于蓝堂那样的描述,优姬禁不住用手捂住嘴,苍白的手指尖微微颤抖起来:“怎么会……”
蓝堂毫不理会优姬的战栗,自顾自说道:“起初是各大门派的弟子或掌门,再然后是平头百姓,乡野绅民,再然后……然后,竟连……”蓝堂讲到这里,忽地梗咽起来,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然后是我的父母。”零在一旁望着蓝堂难以自持的失态,幽幽然开口道,“再然后是玖兰家。”
优姬蓦地睁大眼,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尾音已渐渐颤抖。
零沉默许久,任凭着时间一点一点散去。末了,才哑着嗓子道:“因为攻击绯樱府的领头人,其中之一便是我的父母。”
优姬瞬然间怔住,半晌无言。
蓝堂却在这时又接口道:“不错。当日绯樱闲杀了锥生夫妇后,便奔向玖兰家寻仇……”
架院闻得蓝堂的用词,心中忽觉奇怪,于是问道:“慢着,玖兰家当时应该并没有参与进攻绯樱府的行动啊。”
“确实没有。”蓝堂苦笑道,“可是一则她当时心智已失,一则她觉得各大门派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攻破绯樱府,必是玖兰府暗中相助,再不然,就是玖兰夫妇知道此事却并未阻止……呵,可笑,真是可笑!”

旧时故事(下)

那一夜,绯樱闲从天而降,一身雪衣迎风飞舞,清丽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玖兰家的下属愣愣地望着那个女子翩然降落,错以为看到了谪仙,却不曾想到,那俨然是一个彻底的恶魔。
那一夜,绯樱闲杀得红了眼,原本铅华洗尽不溶于污的银色眼眸在不知何时间变成血红色。灼热的眼泪翻涌在眼眶里,缓缓落下,竟和血色的眸一般,都是刺人的艳红色。
那时绯樱闲的武功之诡异,面色之狰狞,即便到了今天,稍一想及,也会让人莫名觉得寒冷。蓝堂后来才知道,那日绯樱闲所使的武功,竟然都是冥教不外传的无上心法。
如潮的思绪泉涌而来,几乎将蓝堂吞没。他极力平复着澎湃的心潮,缓缓道:“那夜绯樱闲闯入玖兰府,玖兰夫妇自然前去阻挡。绯樱闲虽是练了冥教武功而功力大增,毕竟不是玖兰夫妇双剑合璧的对手。然而绯樱闲招招狠辣,出手便是攻人要害,玖兰夫妇虽然武功高强,却无伤她之心……一场恶战下来,双方却是同归于尽!”蓝堂恶狠狠地吐出最后一句,眼神却不自觉地向优姬处延伸,似乎想从优姬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优姬大惊,没想到几个传奇人物最终竟是以这种方式离去,心中不免惋惜:“那绯樱闲原也是个可怜人……”
蓝堂却是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优姬,没等她说完便径直打断,声音莫名尖锐:“你同情那个女人,却是忘了同情别人么?!”
优姬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堂却极为难得地没有刹住车,反而越发激动道:“我真不明白,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法术,却真的可以叫你把从前的一切都忘了么!”
“什……”优姬被他一句话弄的云里雾里,刚想开口问他,蓝堂却似忍耐到极限般地冲口而出:“玖兰悠和玖兰树里……当年的玖兰夫妇,正是你的生身父母啊!你却连他们都不记得了么,就连你哥哥……你哥哥也……”若不是当年偶然所见,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玖兰家竟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罢。
玖兰悠?玖兰树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与其说是不知道,还不说脑袋里根本就是空空的一片!究竟……究竟是什么,让她觉得这么讨厌?!
优姬苍白着脸看住蓝堂,嘴唇艰难开合:“蓝堂公子……你、你说的那些……可是真的?为何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自然是什么也记不得了!”蓝堂心中恼怒,声音上更是不减分毫,“你哥哥疼你,不忍心看到你因为父母之死而终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便求了玉霄仙子封了你脑中经脉,让你忘却一切。再将你送到皇上身边,让他尽心抚养。我原也不知道枢少爷究竟将你送去了哪里,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竟是将你送进了宫里!”
优姬的脸色本已苍白,此刻更是转为黯淡的死灰色,她一面不断地摇头,一面喃喃自语,仿佛是要说服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不会的……不……”
“你这个女人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父母正是为了救你才会被那女人所杀,而你哥哥……你哥哥却为了救你而第一次杀了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蓝堂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说出的每一句都如利刃般撕扯着少女脆弱的心灵,“所以我才讨厌你!”
那一夜的所见所闻历历在目,清晰地一如昨日。蓝堂一直以为那夜他所看见的事情会被他永埋心底,甚至连后来架院问他,他都始终闭口不言。可是如今,这些原本该是无人知晓的秘密的话,竟如此轻易就从他口中说出了,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甚至……没有任何婉转的修饰。
优姬只觉得眼前一片迷离,恍恍然间,脚下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但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她细弱并且颤抖的双臂,将她整个人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零低头注视着饮泣怀中的少女,久久没有说话。而另一面,架院也及时扯住蓝堂,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蓝堂向前伸展着双臂,似乎是要从眼前抓住些什么。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张牙舞爪,不安地来回晃动着。蓝堂半倾着身子,想要不断地向前再向前,却被一个宽厚的胸膛阻住。他呆愣了那么一下,旋即伸手,挣扎着想要离开架院的怀抱:“……还回来,还回来啊……如果不是她,枢少爷怎么会那么小就没了爹娘……如果不是她,不是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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