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雅生

作者:  录入:02-03

你又输了。
最後你只能向身体的需求投降、向他投降。
他接受你主动的求和,深邃的眸中有一丝得意。
事後你卷著棉被,窝在他床上。
你为了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愤,你有一丝想哭的冲动,此刻你很脆弱,就是月光,都会灼伤你。
你竟然觉得,在个男人身下承欢,不是那麽糟。


卑微 第二章.月光(下)

「我可爱的小猫……不需要摆出那麽沮丧的表情吧?」他搂抱住你,温热的气息吐在你耳边。
你颤抖,刚刚才欢爱过,你依旧敏感。
「还痛吗?」他哄著,「嗯?别那麽沮丧……觉得你很可爱的话,会让我忍不住喔?」
你推开他,恨恨地瞪他一眼。
「真是翻脸不认人,你刚刚明明很享受。」他又搂住你,亲吻你的肩膀。
你发抖。
「对我没有一点点改观吗?嗯?」他温柔地抚摸你的头发,像在宠一只骄纵的猫。
他很清楚,独立坚强的你,肯定没有被宠过。
「你到底喜不喜欢?嗯?」他摩搓著你的皮肤,掌心是热烫的温度。
「在你兴头没过之前,我能不喜欢吗?」你冷笑。
「你和你的兄长,似乎有不可言喻的魔力……」他微笑,轻轻抬起你的下巴,「我想,我要厌腻,该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他柔柔地亲吻你的唇,邪魅地笑开来,「不过呢,我倒是真的很喜欢你……那是属於外族的野性,还有对我的淡淡恨意……你的兄长就很会隐瞒,他太乖巧了。」
「那最好你就多多找我吧。」你咬著牙,拍开他的手。
「我要把这句话当成是你在跟我撒娇罗?」他轻笑,再次吻住你,「我可以保证,我找你的时间,永远都会比找他多……」从唇齿间溢出的呢哝,的确带著一点宠爱。
你微微放软身子。
他察觉到了,於是勾起唇角。
他放开你,「回去吧,好好洗个澡,然後睡觉……你再待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什麽,不过我最好不要太需索,你会承受不住的……」
他狠狠瞪他一眼,费力地爬下床。
他靠在床头,看著你微微颤抖地更衣,眸内有一种属於男性的得意。
你走出他的房间,月光洒在你身上。
你仓皇地回到属於你们的门前,开门的是兄长。
他接住你疲惫的身子,他为你净身,就像你昨天为他做的。
你在中途就累得睡去,耳边是他轻哼的属於故乡的歌谣。
月还亮著。
第二天开始你们就过著这样的生活。
大致上一人一天,但是月初月末都会是你,所以你见到王爷的时间的确比兄长多。
几近於平静的生活。
月还是每夜都亮著。
你们用沉默粉饰太平,维持著表面的安逸,直到某个夜晚,兄长若有所思。
「怎麽了?」你问。
「我在想……」兄长沉吟了一下,比初来乍到时更削瘦的肩膀靠著窗棂,「如果爱上他,是不是会好一些……」
你停下手上的举动,「四王爷?」
兄长淡淡一笑,「嗯。」
「……不可以。」你捏紧拳头,「不可以!」
兄长苦笑著。
「你忘了吗?他是我们的仇人!他毁了我们的国家!他杀了我们的父母!你在想什麽!?爱上他!?绝对不可以!」你冲上去,激动地抓住兄长,「不可以呀!绝对不可以!」
兄长低下头,「可是,他太温柔了,就算我知道不可以,有天大概还是会泥足深陷……不挣扎的话,比较快乐吧……」
「不可以!」你扯高声音,「你忘了我们为什麽活下来!?你说要报仇的!否则我们何必忍辱负重!?你如果要爱上他的话,我们不如当初就死了算了!」
兄长有些慌了,他抬起头来,「好了,我知道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这样……」他还是把你视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你用死亡恐吓他,会最有效。
「说说都不可以!」你吼。
门被轻敲两下,兄长清了清嗓子,「请进。」
「王爷宣雪妃晋见。」恭谨的侍女,优雅的行礼。
背後是惨白的灯笼,揉杂月光。
「我保证,绝不爱上他。」兄长轻声对你说。
你放开他。
兄长走出门。
门在你眼前阖上。
静默得只剩月光,近春,雪已不下了。
半夜过了,他没回来。
你在门前踱步。
月西沉,他出现在门前,疲累地靠进你怀里,抓住你的衣裳。
你将他带进屋,照例帮他净身。
「他今天……不知道发什麽疯……」兄长低低地叹,「居然连要我三次……天啊……我好累……」
你手一紧,捏著毛巾。
「明天让我睡晚一点……」兄长话没说完,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你将他捞出水面,替他穿衣。
他身上布满那个男人的痕迹。
你将他放回床上,温柔地替他盖背。
你抚摸他的脸,还有一点点月光透入窗子,映在他身上,「我真想……杀了你……」低低呢喃。
你坐回自己床上,对著窗外的天空,祷告。
深族的守护神,是月神。
同时也是爱情的守护神。
兄长翻了个身。
你停下祷告,走过去替他把落下的棉被盖好,你站在他的床边,低头看他。
你伸手,按在他雪白的颈子上,细致的皮肤下,血管里流动著生命,如果你使力,他就会停止呼吸,「我真想杀了你……真想杀了你……」你咬紧牙,眼眶灼痛著,「杀了你,你就不会属於任何人。」
反正,他也不属於你。
那不如,不要属於任何人。
你跪倒在他床边,你伸手抱紧他,「神啊……我祈求了这麽多年,你不让他对我有一丝兄弟外的感情,那也没关系,只要别让他,爱上别人……」
别的五岁的孩子在做什麽,你不清楚,你只知道自己从五岁就只跟著兄长。
七岁的时候,你已经愿意为了他的惊叹,出去打猎最凶猛的野猪。
十岁的时候你终於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跟兄长结婚,你痛苦欲绝,你终於明白那种砰然心动的感情就是爱。
是爱。
疯狂的爱、悖德的爱、逆伦的爱、违常的爱、不该存在的爱。
你竟然爱上了,同父同母的哥哥。
你感到强烈的罪恶感,但是你放弃不了追随著他的视线。
你爱他。
而今天他说他想要爱别人。
你会受不了的。
你会崩溃的。
如果他把心也献给四王爷。
你已经必须要花费所有的心力,制止自己不要去想像他在四王爷的床上是什麽样子。
你憎恨四王爷,你恨他,因为他夺走你所渴求的一切。
身体,你还能忍,可今天兄长居然告诉你,他有可能会爱上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那你因为自己的身份和性别,隐忍了麽多年,又算什麽?
你的兄长不爱同性,你很清楚。
当他对邻家的少女微笑时,你抑制著冲动。
你耍了手段,让那个女孩爱上你,让他在兄长面前向你表白,然後你为难地拒绝。
她没有脸再去爱你的兄长,你的兄长也打消了任何追求她的打算。
你比谁都更阴险,你站在暗处,偷偷把任何对你的兄长有意思的同性、异性都铲除。
你的兄长也一如你所希望的从小就很依赖你。
但是你不敢说,不敢说爱,因为你知道他对你只是依赖。
那也没关系,只要他身边一直都只有你就好。
可是四王爷,打乱了你所有的布局。
他夺走你一直渴望的东西。
你输了,各方面都输了。
如果兄长愿意爱上同性,他也不会接受身为弟弟的你。
你就得把他拱手让出去。
你现在只能尽力避免这个状况发生。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就算要我讨那个男人欢心也没关系……」你温柔地抚摸那沉睡的脸庞,「不要爱上他,否则我会疯掉的……」你亲吻他的脸颊,这样的动作,你只敢在确定他沉睡时做,「如果可以,给我一些爱吧……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一点点爱就好了呀……」
这段感情里,你一直都很卑微。
你不奢求任何东西,你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然後以一个弟弟的身分,守护你的宝物。
他可以不爱你,可以不属於你。
但是他不能爱别人,不能属於别人。
那会让你崩溃。
但是你也知道,若他真的爱上四王爷,你绝对狠不下心杀他。
那就只得你死。
你宁可死,也不要看著他属於别人。
你活到现在,也只因为抱著虚幻的希望。
你只是卑微地希望著。
希望著心底深处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只敢在夜里祈祷,向清澈的月光。
如此,卑微。
只要给你一点爱,你就可以活下去。
就算不给你爱,你也可以活下去,因为你总想著也许有天他会爱你。
在他身边的你,最卑微。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传说中的逆转(殴)
现在写”兄弟,慎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被拍飞)

卑微 第三章.樱谢

你从睡梦中渐渐转醒。
你沉在棉被里,鼻间是淡淡的幽香。
他的味道。
你深爱了十一年的那个人。
你闭著眼,舔嚐著心里面那种苦涩。
你习惯了的苦涩,一如昨日、一如前日、一如去年、一如往年。
你早就学会保护自己,就是那幽香近在咫尺,你也能表现得心平静气。
因为这是一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情感,不会被任何人认同的情感。
你知道这是罪恶。
你知道这份罪恶不会有结果。
你知道的,谁都有可能会爱你,就是他不会爱你。
你也知道的,谁都有可能放弃对他的爱,就是你不放弃。
你放不掉。
因为你是一个,执著的傻瓜。
执著的疯子。
疯子。
你是疯子。
幽香还回盪著,还缭绕著,还困锁著。
经过压抑的轻笑声透进你耳里。
他的声音,就像初春时融化的雪。
在你们的故乡,要到春末雪才融。
但在这里,初春雪已融了。
冬日早远。
他在笑。
对……谁?
你「唰」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门口。
门半开著,那袭雪白衣衫,也是半里半外。
兄长回过头,「你醒了。」那双温柔的眼眸,像十一年前一样,充满对你的关心。
兄弟式的关心,像十一年前一样,对你没有爱。
你的心酸痛起来,像是在大太阳底下烤过,随即浸进冰水里。
紧缩。
因为你看到了,他腰上,是一双手。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等会儿记得去看,可别在晌午时出门,你要晒坏了,我找谁赔我?」是四王爷。
「你就只会说这种话……」兄长微推开他,转头看你,「怎麽尽发呆呢?起来吧?还是要多睡一下?」
「让他睡吧,他要是没睡饱我也心疼。」四王爷低笑著。
兄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若心疼,就对他好些!」
「怎麽好?我对你们不够好?」四王爷顿了顿,声音带了点邪肆,「喔,我懂了,你是叫我床上温柔些是吗?你觉得呢?我对你也不够温柔是吗?」
「你去忙你的吧!」兄长羞窘地推开他。
颊畔的红晕,像是洒落在雪地上的樱花。
那麽豔丽,那麽柔美。
那是你从没看过的表情。
娇嗔的口气,像是溶在风中的雪粉。
那麽撒娇,那麽细腻。
那也是,你从未听过的声音。
为什麽,他可以得到这一切,不费吹灰之力?
你渴望了十年,却永远感到遥不可及的东西。
你几乎要哭出来。
你几乎要跳下床去,硬是把他们分开。
但你动弹不得,喑哑的嗓子,也一个音都发不出。
就像中了毒。
你直勾勾地看著手里紧捏著的被子。
春寒,浸湿被子的,该是冷汗。
「那你得送我呀。」四王爷将你的兄长硬是拉出去。
你不想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什麽。
你只希望自己瞎了,最好也一并聋了。
最好,连呼吸都没有。
你屏住气息。
心不停地跳著。
慢慢地、慢慢地缓下来……
「要起来了吗?」兄长走进门。
你张嘴,吸取空气。
兄长在你的床畔坐下,雪白的手按上你的额头,「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心地看著你。
「还有点累……我没事的。」你回以最自然的笑容。
「那多休息一下吧?」兄长也微笑了。
他的唇上,有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你再把拳头捏紧一些。
你就快挂不住笑容。
你的心浸在雪里。
寒著、冻著、抽痛著。
「不用了,我可以起来的。」
昨天是月初,前天是月末,你已经连续恃寝两天了。
所以兄长很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你宁可他别关心,最好跟四王爷有关的任何事,他想都别想。
你越来越觉痛苦。
「那起来吧,老躺著也不是。」兄长微笑著,带著一点雀跃,「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你也带著微笑,却默默审视他的表情,「出去走走?」兄长是向来不想踏出房间的,到这里以後,他的温柔就成了抑郁。
「去花园啊,你不是老嚷嚷著要去走走吗?」兄长温柔地说。
你的确嚷嚷过,是因为不忍见他闷著。
「花园……多了什麽吗……」
你却害怕他不是因为你的嚷嚷而想出去。
你不想问,但你还是冲动地问出口。
「樱花树!」一瞬间,兄长的表情整个亮了起来,「你知道吗,他把樱花树移过来了呢!」
他口中的「他」,是四王爷。
你的心猛烈地绞痛起来。
狠狠拧著,痛得你几乎不能喘息。
「我也不过跟他提到一次……他真的很好,你说是吗?」兄长微笑著,又黯淡下眼眸,「若不是他杀了爹娘──唉,我想这件事我还是会惦念著,这样的芥蒂,像你说的一样,怎麽能忘掉国仇家恨?就是想爱也不踏实……是啊,虽然不是他决定战争,但是他毕竟是灭我族的凶手,我再怎麽样,也不可能就这样爱上他……」
那一瞬间,你放下心来。
你灌输兄长国仇家恨的想法,不过是种卑劣的手段,就单纯的他当了真。
他以为你很爱国家。
事实上你只爱他。
「我们去花园好吗?去看樱花树?」兄长再次兴致勃勃地提议了。
四王爷为他,从深族故地移来了樱花树,那是长在你家後院的樱花树,每年冬末春初,就开始开花,仲春满花,暮春谢。
与雪一起融化。
是春之花。
「好啊。」只要是能让他微笑的,你都愿做。
你陪著他走到庭园里,大老远地就看到樱花树开著。
兄长欢呼一声,奔向樱树。
你微笑看著。
幸福感。
任何小事都会让你觉得幸福,只要跟他有关。
他回眸的一笑、他孩子气的招手、他雀跃的欢呼。
任何跟他有关的小事,都会让你觉得幸福。
他把手按在树干上,仰头往上看,带著深刻的依恋。
「就这样站在树下,似乎回到从前……」他低低呢喃。
粉樱绽放著,这里和故乡的季节不同,在故乡,樱花才刚要开吧,一整树的绿色都被压住了,淡红凄艳地亮著,在风中摇曳,似乎急欲奔向蓝天。
「早开了……都早开了……」他呢哝著,「早开的樱花,也会早早地谢吧……」他清澈的瞳眸中,映著像心脏形状的花瓣,眸底有一分抑郁。
终究他也跟你一样,怀念著故乡的季节。
他身上的白衣在风中飘著,他单薄的身躯站在樱花树干旁,显得消瘦。
他清秀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忧愁,他出神地凝视著樱花,目光里有一丝悲悯。
你出神地凝视著他,目光里有一丝伤悲。
他在悼念樱花,也许也悼念著自己。被迫离家的十八岁少年,跟他在心理上最亲近的是你,有著同样命运的弟弟;跟他在身体上最亲近的是四王爷,一个他永远都不能去爱的人。
他觉得他有冤无处诉,像被迫早开的樱花。
那麽你能悼念什麽呢?
爱吗?你已经悼念至少六年了;自己吗?你其实又不觉得自己的执著是愚蠢。

推书 20234-02-03 :沉醉(美攻强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