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现在的阿妙嫂是‘幽灵’，又或者是借尸还魂，又或者是……
“使仆。”镜也在旁边替他说出了答案。
“啊？使仆是什么？”
“就好像秋美那样，听从我们一族的命令，因为各种原因而被使用的一种‘存在’，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其他族类，大部分都是灵魂和身体并非原来就是一体的，有点儿类似所谓的‘僵尸’。但其实在人世间是分不出来的。这类‘使仆’因为主人的力量的关系，或多或少都有些特殊能力……比如秋美的怪力……至于阿妙嫂，我倒不清楚……”
阿妙又低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能力，只是为了方便照顾两位少爷，我在这座城堡里可以任意移动……”
“冬马和雪丸吗？他们是阿妙嫂带大的？”
“嗯。阿妙说什么都想再为两位少爷尽些力，所以，那位大人，也就是陛下答应了我的请求。”阿妙的笑容，一如从前般慈祥和蔼。
镜也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可是，阿妙嫂应该知道……”
“这个我知道……成为‘使仆’后，一旦‘死亡’就会无法转入轮回……脱离了‘人类’的生命轨迹时我就没有后悔过……不管世人说什么，其他族类又说什么，陛下是多么温柔体贴的一位大人，镜王殿下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不是吗？”
“嗯。”镜也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脚下，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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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宫般的城堡里转来转去，终于，在看到一道大门时，贵人也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大人……”
“爸爸！”
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孩子抱住，镜也笑得很开心，贵人又是额角冒汗。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还能叫做“二人的假期”吗？
真是想不担心都不行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在阿妙嫂推开那道高及屋顶的大门后，贵人一眼就看到了餐厅中那张四方餐桌，孤零零地摆放在正中。贵人正纳闷这么宏伟庞大的城堡不至于那么寒酸，就摆了张小桌子时，房间中，已经开始陆续“出现”人来，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又或者原本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除了已经见过的帝和浩，出现的人中还有头发乱蓬蓬长得遮住眼睛像个摇滚歌手的男子以及肤色微黑却很有礼貌像是出身于大家有良好家教的男生；明明是个大学男生的模样，身边却跟了个黑皮肤头发打结浑身肌肉走到哪儿都能引起警察注意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小男生，比冬马和雪丸还矮一点，明明有着蓝宝石般的眼瞳金色卷发肤色白如牛奶比天使还可爱，却目光凶狠像只要吃人的刺猬……最奇怪的是，男生也好男人也罢，其间居然还夹杂着一个婴儿……贵人直揉眼睛：没错，是个不到一岁的婴儿，坐在那些人中间的地面上，好像随时都会被踩到……
“危险……”
贵人情急之下就要扑过去，被镜也一把拉住了：“你想干什么？”
“那不是个婴……”
还没解释完，忽然就感觉到这本来不大的房间起了某种变化……
——在不经意间，这个餐厅已经由小变大，大得如同一个宴会大厅，而摆放在中间的四方桌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长长的餐桌，足以坐下所有人。
“……不可思议……”
惊讶之余再看，已经纷纷落座的人中，并无什么婴儿，倒是在桌的对面，坐上了一个银灰色短发面无表情的小孩，比冬马和雪丸还要小很多，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
“他是镜也的弟弟吗？”
贵人傻乎乎的一句问话换来了镜也苍白的脸色：“别说傻话，怎么可能……”
“咦？”
“那是聖哥哥，他可是……”镜也的手在发抖，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姐姐把他也带来了……”说着紧紧拉住了贵人的手，站在椅子后却是犹豫着没有痛快地坐到那个“孩子”对面。
“不就是个孩子吗？”贵人不明白，在望向那个银头发的小男孩时，孩子正好也抬头盯向他，似乎是笑了笑，但一咧嘴，露出的尽是森森獠牙，闪动着寒光，令贵人不由自主地便后退一步。
在感觉到杀意后体内的血液开始流动异常之际，厅内忽然飘过一阵凉凉的轻风，同时房间一边，亮起了一种柔和清亮的银白色；紧接着，餐桌对面又腾起一种温暖的亮黄色，令整个大厅又暖和了起来。
“聖，现在是吃饭时间，不是吃人的时间……”
声音甫一响起，贵人就看到自己对面那个令人恐惧的“小孩子”腾的一下，居然就消失了……
“诶！”
惊呼声的尾音还没结束，长长的餐桌两头的高大椅子就被拉了出来，两个人同时坐了下去：一个有着金色耀眼的长发头上顶着一圈光环，而另一个，应该是个极美丽的女人，但她似乎是透明的，隐约只能看到轮廓……先前看到的那个小婴儿，就抱在金发女人的怀中……
诡异，又或者说是神奇……贵人的眼珠左转右转，心跳得异常快，快到这大厅中只有他的心跳声，但其余的人都轻松地坐着，只盯着面前不知何时摆好的餐盘，谁也不看谁。
“坐啊，镜……”
另一边，更加清丽柔和的声音又传来时，镜也才一低头，说了声“谢谢”，领着贵人坐了下来，冬马和雪丸也跟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今天叫大家来没有别的意思……镜回来了，所以，只是希望你们见一下……”金发女人笑着，但听到这句话的帝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一旁的浩则打趣般地道，
“天姐姐其实是想和公主一起，叫我们来不过是摆设……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房间中一切异常光线再度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普通长度的餐桌，普通大小的餐厅，席上的帝、浩和那个小婴儿都不见了踪影，坐在桌子两头的一个是金色卷发褐色眼睛身着欧式传统皇室军服的女人，一个身着宫廷礼服银白色长发的年轻女子，而在金发女人身后的阴影中，站着那个身材魁梧高大如铁塔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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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贵人参加过的最“奇怪”的聚会了，席上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问话，连镜也都保持着沉默，大家都只散发出属于自我的气息，彼此间都像是不得不坐在一起的敌人。
——实在是太怪异了！
贵人也没了胃口，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疑问。
身边，镜也暗暗一笑，起身拉起了他冲着金发女人道：“对不起姐姐大人，我带贵人去我的房间了……”
“嗯。”女人什么都没多说，只望着自己正对面的女子，似乎眼中除了她，再没有其他的存在。
镜也起身离开后，餐桌旁其他的人也陆续离席，在那道宏伟的餐厅大门又变成普通的大门后，里面，传来了女人爽朗的笑声，瞬间就传遍了整座城堡。
“喂，你姐姐……”
镜也摇了摇头，示意贵人不要多问，然后拉着他快速往前走，通道、楼梯、走廊……像迷宫般绕来绕去，可明明是头一次来，镜也对这座城堡熟悉得就像是一出生就住在这里似的。
“我说……”
“别问了，跟着来就好了。”
镜也说完，不多时，便停在了一道房门前。
“这里是我房间，贵人，你有思想准备了吧……”
“啊？进你的房间还要做好思想准备吗？”贵人直抓头：难不成又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就是房间嘛。
镜也爱恋般地轻笑，在吻住他的同时一手推开了房门。
门的那边是一望无垠的赤色大地，仿佛连呼吸的空气都与人世不同，充满着战争与杀戮过后的血腥与痛苦……让人窒息的空气令贵人双腿发软，惊讶的同时也倒进了镜也的怀中……
“发生过什么吗？”
能感觉到，镜也内心深处那封存已久的痛苦记忆。但是，贵人却并不害怕，只是有种无力的爱恋感。
——我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了……
“那是很久很久前的圣战，说实话与贵人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你已经是我们族中的一员了，我会都告诉你的……”
在身后的门关上之后，眼前的景色又霎时改变：赤色大地都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其间流淌着的溪流清澈见底；远处层峦叠嶂，均是深深的绿色。天空清澈明亮，吹来的微风中充满了花香……
万草俱伏的原野上，镜也搂紧了贵人：“我们每个人的房间，都是通向故乡的一道门，同时，也是通往我们从前宫殿的通道……贵人……”深情的双目中又有感动的泪水涌出，“我一直都想带你来，进入我的世界中，但又明白，对你来说，就是让你放弃了属于你的一切……你不再是人类，脱离了轮回……但你又不完全是我的族类，所以在我的兄弟眼中，你始终都会是‘外人’……这样，对你真的不公平……”
呢喃的双唇被贵人“恶意”地封住，双双滚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翻了无数个滚，直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没关系……一切的‘报酬’就是镜也……有了镜也，再面对什么，我都会毫无怨言……”
在故乡的土地上的亲吻，比以往都激烈而炽热。
以同一种频率跳动着的心脏，比以往都要靠紧。
用对彼此的爱与真诚结成无形的羁绊，当相识的那一刻起，最终的命运就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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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中，桌子又变回了四方小桌，喝着热茶看着报纸，就像普通的家庭一样。
“你早就安排下这样的结果了吧？天……你明知道镜在前世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却还是派帝去接他，真的，你分明就是在耍他玩……”
“可是，就算是我在耍他，他还是很高兴啊……比起我完全无视他，他更喜欢和我打上一架……”
“这叫做‘变态’。”
“谁？他还是我？嘻嘻——”女人笑得很无辜。
“不说帝了，再说那个人类吧……真亏你一步一步把他引上这条路……对神族挥刀，恐怕他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慈悲的大地之母……虽说如此，那也是他要选择的道路，得到我们一族真的就那么容易吗？不付出些什么就不会明白，胜利果实的甜美。”
“胜利果实？这是不折不扣的‘恶魔的果实’……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天……你才是恶魔中的恶魔……”
“嘻嘻，不过你要记住，我这个恶魔，眼中所见的，永远只有你，我最亲爱的公主殿下……”
“嗯嗯，知道了，从很久前就知道了，我的陛下。”
♂
这是甘醇甜美的恶魔的诱惑，如此艰难，却又如此简单——
(完）
番外 那之后的其他人（一）
已然是夏季，天气也就刚刚渐入炎热，在蝉鸣声还没有连成片时，传统的婚礼堂已经开始了一场不算盛大却是相当隆重的婚礼。身穿一纯白色传统礼服的新娘子娇羞地低着头，却在听到主持人介绍新郎的名字时露出了花朵般的微笑，天真烂漫。
二十岁的新娘并不算年纪轻，不过和她身边已经快近四十岁的新郎相比，自然是小了许多。只是，虽然年龄差了几乎一倍，可在场的宾客依旧为新郎的风采所倾倒，私下里都纷纷感叹着“奇缘”般的婚姻：新郎新娘的家世实在相差太多，要不是新郎“撞”上了新娘，恐怕他们两人一辈子都见不到面。
“哥哥最近的笑容越来越多，爱情的魔力还真不容小觑……”坐在席上的镜也低声感叹着。
“真想不到，新娘会姓那个姓……又是某位大人的杰作？”贵人挤眉弄眼的，却在有人看向这边时立刻就恢复了明星的派头。
那还是两个人去欧洲之前，松岛真一的车意外地碰到了一个送外卖的女孩子的自行车，出于责任他把女孩子带回松岛家替她上药，那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子第一次进入名门松岛家，在她为这所庞大的宅院所惊叹前，她已经深深地为真一的风采所倾倒：虽然三十过半，但松岛真一的美貌依旧不减当年，俊美中透着成熟的风采，成熟中又有失去记忆后的青春般的青涩，反倒把花季少女迷得头晕目眩。
奇怪的是，真一对这个为自己着迷的女孩子也相当有好感，送她回店后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光顾过那家不起眼的小店，让当老板的女孩子的叔叔受宠若惊。
按理说，以女孩子的身份地位家庭出身，根本无法进入松岛这样的名门，就算不以门第而论，从年龄上来讲也相差太远，但女孩子对真一的迷恋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真一对她的好感在那段时间几乎胜过了对镜也的关心……
而且，松岛裕次郎也丝毫未加阻拦：本来以为不会结婚的儿子突然有了看上眼的女孩子，不管对方身家如何，都不失为一件好事。何况真一年龄不小了，和他同龄的名门淑媛多数都已经嫁为人妇，就算有待字闺中的，以真一现在的性格恐怕也合不来。
作为父亲，松岛裕次郎可是相当大度的。
——小儿子和一个男明星“结婚”了，大儿子又娶了一个乡下女子。
松岛家这几年的新闻不断，倒是替剧团赚够了关注度。
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
镜也望着桌子对面坐着的新娘的娘家人们，暗暗微笑着。
他也是后来才得知，原来新娘的本家姓——周防。
——巧合吗？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你说那个女孩子会不会是周防……”
“怎么可能，周防的灵魂早就消失了……再说，就算转世也没这么快的……”
贵人撇了撇嘴。
——有什么关系，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哥哥很开心，而那个女孩子也是真心爱他的，这就足够了。
镜也通过大脑向贵人传递着不为他人所闻的讯息。
——嗯，我也明白啊……只是觉得怪怪的就是了……
镜也忍不住微笑。
——你是不是嫉妒新娘子可以穿白色的礼服……
——才不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镜也你穿上给我看……
说着，一只手自桌下搭上了镜也的腿，却在镜也“恶狠狠”地瞪眼中被不动声色地挥开了。
——这可是正式的婚礼，你不要乱发情！
——才没有！人家是心有感触……
——你不会是还想再办一次婚礼吧？
贵人苦了苦脸：婚礼的话，已经以二人的方式各办了一次，已经足够了。不过每次一回想起镜也家族里那个“神圣的仪式”，贵人就会脸红心跳、不能自已。虽然那之后自己已经从镜也那里“讨”回了无数次，可一回想起当时的种种情景，感觉就像记忆重现般又回到身体上，让他心里又是一阵波澜起伏。
他这边又开始发呆幻想，旁边，镜也的脸上已经飞起了红霞。
——又在乱想什么！
——只是回忆而已……还不让人回味了？
——都多少次了！还没够！
镜也在下面暗暗掐了贵人一把，可怜的大明星忍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却在转头对上自己身边的冬马和雪丸时，看到了两个孩子眼中的笑意。
——这两个死小鬼敢笑我，看我事后怎么收拾他们……
——行了，婚礼就快结束了，你忍忍吧。
在新人们退场再次准备时，场下的宾朋们都轻松了一下，而这时冬马和雪丸虽然没有大声笑，却也“明目张胆”地笑了起来。
“可恶……”贵人刚想去拧冬马的耳朵，雪丸手疾眼快就把冬马拉开了。
“父亲大人们干了什么好事……”
“啊？你胡说什么！”贵人瞪着他没敢大声嚷嚷。
“婚礼途中不是在暗中打情骂俏来着……”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啊！”贵人握起了拳头。
两个孩子一副“大无畏”的表情，指着自己的眼睛一起道：“四只眼睛都看到了……嗯……”雪丸往上方指了指，忽然神秘地道，“还有‘那位大人’……”看到贵人脸色一阵发青，不由得更加得意。
“你……胡说……”贵人开始结巴。
冬马摇头：“没有胡说。那位大人就是‘天’，天下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就算她闭上了眼，公主可是大地之母，地上一切也都由她来控制，天下地上，都是她们的势力范围……所以，呼一口气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贵人虽然脸色发青却还是不甘示弱：“才怪，那么忙的两个人哪还有闲功夫管我们的事……”
雪丸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神秘兮兮地道：“才不是，陛下最喜欢‘闲事’，而公主没办法违逆她，所以，也会不得已看一些‘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