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一半的被窝热气迅速蒸发,一同蒸发的还有几缕暧昧的情欲味道。又该洗床单了。天铭有些懊恼地想,就要到梅雨天了,床单不知道干不干得了。
从大雪纷扬的冬天到乍暖还寒的初春,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同居了好几个月了。两个人还是回到了原来工作的城市。迪生突如其来的变卦虽然闹得总部和分部都鸡飞狗跳,实际上却并没有造成什麽大的损失,上面的老板也爱才,还是让他留了下来,只是近期的升迁会受些影响。他却没有那麽幸运,本来就不是非他不可的工作,近期又失误频频,最後还捅出那麽大的篓子,结局清楚得很。重新找的工作薪水并不高,一切也得从头来过,对於一个快要三十岁的人来说并不是轻松的事。
但是事情也并不见得有多坏,其实工作久了,换个环境也很不错。何况原来租住的公寓多了一个人帮忙交房租,经济宽松得很。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会结伴著去打球,爬山,逛街看电影,有时候什麽也不干,只是并排躺在公园的草地上看蓝天上的云卷云舒,生活也愉快得让人有随时笑出来的冲动。灰沈阴暗的上班族生涯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刚刚接手的工作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忙,晚上睡觉的时候迪生也就只是很安分地抱著他。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总会被身上四处游走的手指和唇舌弄醒,迷迷糊糊地就唇贴上了唇,舌勾上了舌,十指相缠,下半身抵死厮磨。到最後就无可自拔地沈溺在闪闪发亮的黑眸中,敞开了身体任凭那人反复侵入,撞击,被越来越强烈的快感逼得无处可逃。第二天撑著酸痛的腰面对著一塌糊涂的床单,天铭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想:迪生是什麽时候养成了那麽恶劣的癖好?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著一封开了口的信,是静娴寄过来的。她和相亲对象的感情很稳定,准备过几个月就辞职回老家准备婚礼。随信寄来的照片上,静娴挽著憨厚男子的手笑得一脸灿烂,他不能给她的幸福,终於有人能够给予了。
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天铭闭上眼睛。听著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随後迪生带著一身热腾腾的水汽来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一把掀开被子。
“李天铭,起床了。”
在浴室洗漱的时候就能听到客厅飘来的乐声,是迪生开了音响在放CD。客厅的音响旁边堆了一摞高高的CD,是他从初中起就开始收藏的冷僻而独特的专辑。毕业那麽多年了,他一张也没有丢弃,那张whenver it comes就放在最顶。客厅的角落里还有一把吉他,是他们玩乐队时用的那一把,迪生一直带在身边。
不管表面上有多麽地不同,两个人大概骨子里都是一样固执的疯子。
洗漱完毕後两个人一同用著早餐,然後天铭看著迪生在镜子前打理後脑勺翘起的头发,抚平西装袖口的皱折,一如既往地弯起嘴角,朝著迪生勾勾手指:
“迪生,你第一颗扣子忘了扣了。”
-END-
天铭(扶腰):迪生是什麽时候养成了那麽恶劣的癖好?
迪生:请翻到执著(特别篇)
某熊:早餐到底谁做的啊?好贤惠啊。
天铭:我只会泡面加蛋。
某熊(崇拜状转向迪生):看不出来嘛。
迪生:咳咳,其实楼下有家永和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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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又一部完结鸟^_^
我的快乐谁在乎(一)(《执著》外一篇)
“哧──”
明亮的烟火在寒冷的夜空中绽开,耀眼的白光像花一样盛放著。
谁说烟火盛放过後最寂寞?
小彬盯著手里一节一节往上窜的烟火。
烟火的寂寞,从燃烧的那刻就开始了。那麽明亮的光芒,那麽绚丽的绽放,哧哧叫嚣著的声响,都在拼命地向人炫耀著它的灿烂和夺目。真正的快乐,必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没有人会在意。
就像他手里这支一寸一寸缩短的烟火,到最後光芒黯淡了,燃尽了,熄灭了,也没有人会在意。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支自己的烟火,开开心心地挥舞著,谁又会注意他的呢?
他抬起头来,向嬉闹的人中间喊过去:
“唐翰林,我的烧完了,再给我一根!”
被喊的人转过头来,一闪一闪的烟火照著柔和的眉眼,嘴角都噙著一丝安静柔和的笑意,小彬都不禁被感染得愉快起来。
“拿著。”
他接过那个人递来的火机和烟火,又点上了一根。
哧啦啦地烟火声中,小彬想,那个人在笑,真好。
那个人快乐所以他快乐。
──只是他的快乐却无人在乎。
初冬的深夜很冷。他靠坐在面包车旁,看不远处的几名少年挥舞著烟火嬉笑玩闹。
那个人有著很好看的眉眼,从额角到都下颔都是柔和的弧度,不是让人一见就惊豔的精致,却舒服熨帖得让人安心。小彬看著他在烟火背後浅浅的笑容,看得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勾起来。
有什麽冰凉的东西冷不防贴上了他的额头,小彬微微一缩,一罐啤酒落到了手里。他回过头,对上一对黑得发亮的眼眸。
“不想笑就不要笑。喝吧。”
他拉开易拉环,笑著凑过去跟来人手上的啤酒罐相碰。
“干杯,大叔。”
今晚是他们乐队的第一次演出。
是在一个举办大型嘉年华的公园举行的一场小型晚会,有不少人会去观看。他们事先就卯足了劲在练习,期待做出最精彩的表演。
十六七岁正是从少年跨向成人的年纪,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成熟。哪怕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一场胡闹,在他们看来却是举足轻重的一件大事。他们输不起,也输不得。
开场很有气势。歌是一首冷僻独特的老歌,主唱却唱出了其中清冷动人的味道。几名成员的配合也都挺好。只是中间看著底下涌动的人头,他不知怎地就恍了神,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虽然他凭著技巧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但错了毕竟就是错了。
几个月的辛苦排练,那麽多个弹唱到黄昏的日子,就在他拨著吉他的手指下轰然倒塌。
台下是大片大片热闹的人群。从台上望下去,即使看不清表情,小彬也能想象出他们脸上快乐的模样。有什麽像冬夜的冷空气一样重重地向他压过来,小彬觉得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一曲终了,他终於在舞台上跪了下来,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淌。他知道舞台下面一片哗然,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是觉得委屈。要命地委屈。他明明那麽努力地在准备,为什麽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呢?
阿虎和唐翰林一左一右地把他架下台。他听到那个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
“好啦。你看,所有人都在看著,这样多难看。不要哭了。”
他的眼泪流得更汹涌。
你为什麽就只在意别人怎麽看?你为什麽就不能在意我的心情。
唐翰林,我很难过。
我的快乐谁在乎(二)(《执著》外一篇)
演出过後连带著其他成员都有些情绪低落。
大叔好言安慰了一番。
“好啦,这算什麽大不了的过错?弹错几个音,我保证没有人听得出。你们这算什麽,我当年玩音乐的时候啊……”
年轻人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不消多久几个人也就高兴起来,嚷嚷著要去庆功。大叔把面包车开到荒凉的郊外,几个人就在空旷的野地里一罐接一罐的喝啤酒,挥舞著烟火嬉戏追逐,把几个小时前演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至於他的难过,又有谁记得呢?
唐翰林正扬著燃烧的烟火,在明亮的光线中清浅地笑著,对他招手:
“小彬,快过来!”
小彬笑著晃晃手里的罐子,提高声音掩过烟火的呼啸:
“我在陪大叔喝酒。”
他快乐就好。
“哧──”
身边的人点燃了一根烟火,静静地举著,耀眼的白光哗啦啦地四散开来。
“大叔,你在干嘛?”
“嘘,我在学卖火柴的小女孩。”
小彬想笑,但看到那双像是沈浸在什麽里似的深邃的黑眸,终於只是不作声。
大叔其实并不大叔,只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有著高瘦的个子和俊朗的外表。只是他们太过年轻,年长十岁或是二三十岁,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遥远和暮气沈沈。他们对大叔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李迪生,是个上班族,和他们一样年纪的时候也曾痴迷於音乐,组过乐队。
大叔热情,开朗,和他们在音乐见解上也很有些投缘,一来二去地也就变相地成了他们的技术指导,以一个前辈的身份给了他们很多帮助。只是关於自己的事情提起得很少,也执意不肯再碰吉他,偶尔兴奋起来了,开个头:“我们当年啊,穷到要打工去救济玩音乐……”或者“我们当年去地下酒吧卖唱……”,便没了下文,那个“我们”悬在舌尖,却始终不知道指的是谁。
大叔在和一个旧相识聊过几句後,才过来带他们去庆功。没有说什麽,神情里却带著分明的落寞。小彬侧过头去,看著他身边堆得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和因为酒精关系过分明亮的眼眸,灌下一大口啤酒。
时不时地,看著他们在乐房打闹,大叔就会微微地发呆,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他是透过他们看著谁?
大叔手上的烟火熄灭的时候,小彬终於忍不住问:
“是不是我们在乎的人快乐了,我们就应该满足了?”
大叔转身又点燃一支烟火,明亮的眼眸跟著烟火闪闪发光。
“也许是吧。”
他晃了晃手里的烟火,黑眸里的光随著烟火的燃烧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只是人总是贪心的。看著他快乐还不够。忍不住希望他的快乐是因为你。忍不住想……就算他不快乐,最好他还是我的。”
小彬摇著手里的啤酒,想,也许那就是他所不懂的成年人的爱恋。还好自己要的简单多了。那个人不是他的也没关系。只是希望,偶尔地,那个人能在意他的不快乐,让他在看著他快乐的时候不那麽寂寞。
我的快乐谁在乎(三)(《执著》外一篇)
整整一筒烟火都燃尽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大叔喝不少了酒,不能开车,就打电话召了计程车,把阿虎和小戴左一个右一个地架在肩上,扶进车里。临走时看了歪在唐翰林身上的小彬一眼,把车钥匙抛给唐翰林。
“等他酒醒了就送他回去。走的时候记得把车锁好。我明天过来把它开回去。”
计程车缓缓地开走。
唐翰林调大了面包车的暖气,把小彬扶进去。小彬紧紧地贴在他身上,鼻腔里满是年轻男孩运动过後清爽的汗味,一抬头,就能看到轻抿的唇和温和的眉眼。
唐翰林把他按到座位上,探身到车尾箱翻了一阵,递给他一瓶乌龙茶,然後坐在他身边。
小彬举起乌龙茶,微涩的味道在喉咙里漫开。
“诶,唐翰林,我不回去了,要回你先回吧。”
“为什麽?”
小彬笑了一声。
“家里早说过了,过了十二点就不要回来。我妈把门都锁上了,回去了也进不了家门。”
“那我也不回了。”
小彬转过头看他。
“没关系啦,我早就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说今晚演出弄得很晚,可能不回来过夜了。”
小彬在黑暗的车厢里轻轻吹了声口哨。
“真是负责任的队长哪!”
那个人有著和他的外表一样柔和可靠的性情,如果今天留下来的是阿虎和小戴,他也一样会留下来照顾吧。
唐翰林的脸突然凑过来,小彬看著他微微皱起的眉和写满关切的瞳仁,这种担心的表情,真好。可惜不能只属於他一个人。
黑暗中,温柔的声音拂过他的耳膜。
“我们来做快乐的事情吧!”
小彬怔住了。
我的快乐谁在乎(四)(H)(《执著》外一篇)
“我们来做快乐的事情吧!”
小彬第一次对唐翰林说这句话,是在唐翰林被交往了一年的女生抛弃後。小彬陪他在房间里喝了一晚的闷酒。平素笑得云淡风轻、温文平和的一个人,失恋起来却是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好看的眉眼都无精打采地耷拉著,眼神空洞地盯著墙壁,看得小彬揪心揪肺的难受。
最後他终於忍不住。起身走到唐翰林面前。
“我来让你忘了她。我们来做快乐的事情吧!”
唐翰林抬头望他,脸上是孩子气的茫然的神情。
他乖乖地任小彬牵到床边,柔顺的样子让小彬莫名地心疼。他怜惜地把手掌抚上那个人的眼睑。
“把眼睛闭上,不要睁开好吗?我只会做让你快乐的事情。”
那双温润的眼睛听话地阖上。
小彬微微颤抖著解开自己和那个人的衣服,手掌贴上那个人赤裸的胸膛。唐翰林的身子微微地颤了颤,却没有避开。小彬苦涩地笑了一下,手指一寸一寸地向下。欲望被握住的时候,双目紧闭的脸上有著不解地神情,小彬的手温柔地移动著,看著那种神情一点一点的消失,潮红一点一点地爬上轮廓柔和的脸庞,耷拉的眉梢一点一点上扬,带上了稍许放松甚至是享受的表情。
扶著那个人的肩,忍著撕裂的感觉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下降的时候,小彬想,是谁说,爱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真是至理明言。对面的人脸上已是掩饰不住的情动,紧闭的眼睑锁不住节节攀高的快感。小彬忍不住把自己降得再低些,换来那人按捺不住的一个挺身。唐翰林低吼著瘫软在他身上的时候,小彬伸手搂住他微微出汗的背,死死地咬著牙关。
只要他快乐就好。
此後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唐翰林情绪低落,小彬都会陪在他身边,主动邀约:
“我们来做快乐的事情吧!”
唐翰林木然的脸上慢慢地有了光彩,空洞的双眸也一点一点地有了光亮,等他终於恢复为那个笑容清浅、神情温文的唐翰林之後,这句话小彬便再没提起。
看著那个人在乐队排练时微微弯著的眉和浅浅笑著的嘴角,小彬低头拨弄著吉他,嘴角一丝淡淡的笑转瞬而逝,谁也不曾留意。他快乐,比什麽都好。
我的快乐谁在乎(五)(H)(《执著》外一篇)
并不宽敞的面包车里,唐翰林的身子欺过来,黑暗里小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安静柔和的眉眼。他说:
“我们来做快乐的事情吧。”
小彬轻轻皱起眉。唐翰林从来没有对他说这句话。他是又遇到了什麽难过的事情吗?可是自己这样认真地看著他,怎麽会没有发现?
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搂住了那个人的脖子。
“来吧。”
能够让他忘记了难过就好。至於自己今晚那点小小的难过,并不重要。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是全身赤裸的那刻,小彬还是忍不住微微哆嗦。对面同样赤裸的人向他俯下身,温暖的唇舌在他身上游走,细致地,温柔地,就像那个人的性情一样让人安心。
舌尖在胸口轻轻地打著转,刺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轻地呻吟出来。起初只是短促地几声呜鸣,到脆弱的下身落到温暖的口腔的时候,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声音已经是撩人的湿润而绵长。
小彬死死地抓住椅背,不让身子滑下去,舌头缠绕著下身的鲜明触感让他浑身酥软。温暖的唇舌终於肯放过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一起颤抖,湿润黏腻的液体溅上了彼此的身体。
面包车连成一排的後座并不宽敞,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掉下去。小彬只有紧紧地抱住那个人的肩,双腿缠上他的腰。剑拔弩张的欲望抵著他的後穴,热得吓人。
被进入的那刻他无助地哼了一声,随後安抚地吻就落在了他的眉上。小彬听到烟火在他骨节里绽放的声音,响亮地叫嚣著自己的灿烂。快感中他向後拗起脖子,模模糊糊地想:真正的快乐是什麽样子的呢?身下的撞击一下有力过一下,极乐的感觉越来越近地向他逼来,他的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