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眼又再望进靛眸的深深爱恋,薄唇划出完美的弧度。
「日月同存当时。」
·待续
2006.4.07.阿靲
金光洒下,凉风轻拂,一座塔寺,一名小僧,石桌面上,一本古书,随风而翻。
书上载著:日月同存,灭天毁地。
日管白天,月司黑夜,千古不变。
千年之前,神魔战役,月未征战,白日之战。
天帝派日神领兵,而那场战役出第一重天境来应战的有火神、四域圣兽、龙王......等等,所有善战骁勇的武将都去了,只除了月神。
日与月,两种力量不能同存,这道理是不变的法则。
日光透过木雕的窗进入,在地面交绘出一副奇丽的景象,也落在床上沉睡的人身上,像是泛著圣光一般的圣洁。床上的人儿有一张绝丽的面容,若非顶上无发,象徵著他是一名僧者,不然身後定是成群的众生围飞。
长长的羽睫扇了扇,缓缓地睁开凤目,从梦境醒来,眸子还带点茫然,红唇却喃喃的吐出,「日月同存,毁天灭地。」
柳眉蹙起,不解自己为什麽会梦到这事,就好像是一种徵兆,一种不好的徵兆。
「你醒了?」突然,旁边传来少年特有的声调,不冷不热的问候。
诧异的抬眼一扫,立见一名少年,身著青衣,面容是相当的可爱,却因为绷著脸而看不出他的特色。思绪绕了绕,才想起在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摊开的掌顿时紧握,漂亮的凤眼微眯的扫看四周,「那魔呢?」
「已经被赶出灭日园了。」偩轝的语气仍是淡然。他不懂,不懂主人为什麽要救这个和尚。
赶出去?眉间的刻度加深了许多,僧者似乎在想些什麽。
魔,是祸世的。
这是他自小在寺庙里头听闻长大的,而他自离寺後也碰到许多食人魔物,所以这道理该是不会错。
当他看到那麽魔化身为一名老妇人,欲欺骗樵夫吸取他的神灵气时,他立刻击出一掌,打断了那魔的觅食,却没料那厮狡诈异常,一人一魔缠斗了数时,本来是势均力敌,却在日往西移改变了。
一时眼茫,他不经意被那厮一爪穿透了肩膀,情势当下逆转。
眼一瞬,当他回复意识後,他人就在这里了。
漂亮丰满的唇轻轻的抿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那位少年的视线一直带著恶意。僧人动了动身子,顿时痛从肩头窜遍全身,僧人不禁轻吟一声。
少年却彷佛没注意一般,但眼中却悄悄的浮出戏谑。
见状,僧人轻哼了一声,带著痛的身子硬是从床上起身落地。
房间的摆设相当的简单,一面屏风挡著床,靠窗的地方置了张软榻,此外什麽也没有,只是从木雕窗外,杨柳会不小心的爬进房内,自然风景胜过一切繁华。
到房门的路上没有一物可以扶著,僧人竟是傲气的不吭一声的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房门,除了缓慢的动作,除了那一滴滴从额上滑落地面的水珠外,几乎没有人会想到他身上还带著伤。
偩轝咬了咬唇,一面是心底开始对这名『死敌』产生了莫名的敬意,另一面则是主人说要救他的,现在他这般离开,他怎麽跟主人交代。
「喂,你就这麽走了?哼,算了,我早就知道你们所谓的正道都只是假正经,平常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样子,像这种时候,连向救命恩人都不会说声道谢。」
僧人的脚步顿了一顿,没回首,一张清丽的脸已是面无表情了,淡道:「既无救吾之心,何需求谢。」
「你!」偩轝闻言,一张可爱的脸胀红了起来,是羞也是怒。
僧人撑著肩上的刺痛缓缓的抬起手欲开门离去,修长的指尖方才触及门扉,门却自动打开了。
门外,站著一名相当俊秀的男子,一身飘然的白衫发亮似的突显他的风采,但他的美却在他那双狐媚的眼睛下显得陪衬。
僧人的柳眉悄悄的锁起来了,眼前的这名男子身上有著神的气质,却同时也含著魔的味道。
这实在是太怪异了,他从来没碰到过这种魔或是......神。
「偩轝,你该跟大师道歉的。」唇是淡淡的笑容,日凊望向偩轝的媚眼却是责备,房内发生的事他没看到,但光从僧人最後的那句话再加上偩轝之前的迟疑他便已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
在日凊的眼神下,偩轝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不住。」不可质疑主人的话,不可以自作主张,这两点是日凊收留他的条件,而今日他都犯了,莫怪主人要生气了。
满意偩轝的听话,日凊满意的笑了笑,一双媚眼懒懒得转向僧人,却在是僧人那张绝色的脸上还有那双凤眼的防备与疑问中愣住。
已经许久没看到拥有这麽漂亮眼神的人了。
想所谓的神所谓的仙现在都只是一群包裹著正义之名的腐虫,神界与其说是修得正果的神仙居住处,倒还不如说是一群修得最高武力的集结体。
或许,佛界比较幸运吧,最起码这位看起来就会是将来佛界的支柱。
失神不过是一瞬眼的事,唇角的笑扬得更深,日凊轻声回答著僧人眼中疑惑,「大师猜得不错,我是魔,日凊。」
僧人的眉锁了一阵,却又悄悄的松了松。
日凊的回答是符合他之前的猜测,却也是含著更深的隐瞒,不便寻问的隐瞒,而这样的回答,对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最为恰当。
遗忘片刻的疼痛在瞬间挟著更强烈的刺卷袭而上,僧人的眉动了动,却仍是站得挺立,逐渐泛白的唇吐出不动声色的话语,「请不要唤吾大师,吾已非佛门之人,称吾结寰即可。」
非佛门之人?看来连佛界都没希望了。
戏谑的落了想法,却没多问结寰的过去,日凊只是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在面前之人的坚持下示意自己听得清楚,也懂他的意思。
启唇,询问的却是表面的疑惑,「袈裟呢?」修长手指抬起,探指的是那件挂在屏风上任风翻吹的染血袈裟。
顺著日凊的视线转去,结寰摇了摇头,言语不带迟疑不含留恋,「不过就是一件衣袍罢了。」
话落,肩上的伤又犯了,痛是一阵一阵的漫开,延烧至心上抽著,眼眶一黑,人也跟著往前倒下,失去意识。
像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似的,日凊上前扶住了已昏厥过去的结寰,媚眼勾著笑意,「我还在想还能逞强到何时?」
一见到日凊扶住晕过去的结寰,偩轝动作利落的上前接过日凊臂上的结寰,小嘴也忙著解释著,「主人,你没事吧?有没有那边不舒服?是偩轝不好,都是偩轝的错,没快一步替主人扶住结寰公子,才会让主人......」
耳边听著偩轝语无伦次的道歉著,日凊悄悄的蹙起柳眉。「慢!你在说什麽?为什麽我会觉得身体不适?」
睁著大眼望进主人写满疑惑的媚眼,偩轝在瞬间懂了主人的不解,偏了偏脑袋後,顿悟般的惊叹道,「真不亏是主人,主人果然很厉害,偩轝还以为主人是因为我是半魔不怕结寰公子的佛气,所以才命我来服侍,原来主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佛克魔,是定律。如果是修行差的佛门子弟就算了,但是结寰却是差一步就成正果的非和尚,身上难免还带著佛门的清圣之气。
这种清圣之气正是魔最厌恶的气息,倘若太过接近还会产生抵制,魔气大损。
这也解释了千年前为什麽是神魔大战而非是佛魔大战了,毕竟一看到佛,不逃的魔太少了。
当然,不逃的魔不多不少,正好就是魔界的十大高手。
日凊又勾了勾淡淡的笑容,长睫扇扇挡住了眼波流转的意念,那非魔非神的尴尬。
媚眼悄悄的望向窗边垂著头的柳树,声音轻得莫名,「是吗?」
听著日凊的语气,偩轝愣了愣,「主人?」
回应这声疑问的是饱含叹息的笑容。
·待续
2006.04.26.阿靲
人世间的争战不断,在广大的版图下隐含更深的渴望,乱世,引起的是人民的痛苦,也同样的勾起权利的争斗。
且不算小国的话,版图武力以两国为首,一北一南各据一方,象徵的是乱世将平定,只是棋差一著。
天下大分,南方的『虫国』及北方的『沂国』各据一方,虽然其中附近还有些许零星小国,但被并吞是迟早的,两方统一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棋差一著罢了,估计在所有小国覆灭後一场惊世之争将会发生。
而『虫国』的虫帝笃信神鬼之说,曾下旨要全国的术师道士进皇宫为他炼制仙丹医好他的痼疾,结果却是无疾而终,五百多名道士落狱两百多名术师被处死。
正当国内所有修道之人纷纷走避时,一名身穿红衣的男子彷神之态出现,不过弹指就将虫帝身上的病医好了,自此,虫帝封红衣男子为国师,唯命是从。
男子不若一般的国师只管庭内,不食人间烟火,一句天命所归,让征战不断,先是血染邻国『鶮国』,接著是屠杀旁国『皞国』,让摇旗不定的小国纷纷确定立场,一是转向『沂国』找寻庇护,二是屈膝,臣服『虫国』。
虫帝更将国师的话奉为圭臬,为国师花下重金建立与天沟通的高阁,名为『天阁』。
繁华皇城内,整齐且华丽的金殿一幢幢立著,阳光下闪著光茫,却盖不了後山上高耸的『天阁』,『虫国』的国师住处。
天阁内偌大的殿堂,一张软榻沿窗而展,在不远处铺著宽大的白虎毛皮的地毯,上头摆放一张精雕的矮桌,桌顶搁著绘的栩栩的白玉杯,起风,侵来的是扑鼻浓浓的葡萄酒香。
隔著屏风的另一处,和慵懒閒情无关的是端坐在垫上,垂目深思的红衣人。
在红衣人的对面,晴空穿过窗栏将恭衵一头银蓝色的长发染成云一般的光色,却是照不到仅隔一张矮桌的另一人,阴影将红透深了,却又不如真正的黑夜一样,抹黑一切事物,徒留几分尴尬。
突地,穹苍中扭出一团黑影,朦朦里挺拔身影乍现,一名只能用黑暗二字来形容的男子。
只见男子慢条斯理在空中步至窗栏後立下,薄唇淡然的道,「不错嘛,这屋子比前几次的好多了,上次那栋屋子全都是金做的,看了刺眼。」
白尹令笑容可掬的勾著男子看,抬手动了一子後,才扬道,「说是刺眼,那阵子也来得勤,左勾护法,右引道子小鬼,金床倒躺的舒适了?」
「胡说什麽了?我有在床上碰过他们吗?不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枕的吗?」男子一副坦然的言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麽不合礼节的。
恭衵回头睨了眼毫无节操的男子,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暗,克制一点。」
闻言,暗天坠仅是耸肩挑眉,却是不语。
暗天坠的沈默引了对奕的两人对视一眼。暗天坠虽然不否认他的行为浪荡,却也听不得别人指责,但今天竟然对恭衵的话不作反驳,实在是太诡异了。
恭衵抬起写满疑惑的赤眸问著,得到的却是白尹令蹙眉不解的摇首。
就在此时,窗边的软榻莫名多了一道身影,月牙色的长发搭著紫色的眸子,一手拿起不知道从那弄来的酒,煞是无聊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啜著。
睨了眼男子,暗天坠懒懒的嘲弄道,「什麽时候大忙人玥忆有空来这个破地方来看我们?」
闻言,天阁的主人白尹令眉挑了挑,唇角勾起的笑容煞是迷人,「破地方啊......」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们逗嘴的。」玥忆仰首饮了口壶中的烈酒後,转向默然沉思棋路的恭衵,「喂!那边那个恭小子,你们家的和尚捞过界了,不只跑到魔界撒野,还让人给打成重伤,你竟然有心情在这里悠閒的下棋啊。」
明明之前不是还在他身边打转吗?怎麽现在敢放秃驴一个人到处跑?
准备抬手落子的手颤了颤,银蓝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下一瞬已经扯起软榻上的玥忆,赤眸写著确实的紧张,「怎麽回事?」
「既然这麽担心他,就每天都跟在他身边嘛,像我,我可是紧紧顾著我的日凊小亲亲的。」故意吊著恭衵的胃口,这饵就是不轻易让人吞下。
恭衵的眉深深蹙著,明白玥忆的坏心眼,平常自己是有心情跟他这麽耗著,但一牵扯到那人,自己早就失了先机了。
「倘若能天天守在他身边,我岂不愿意?只是,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话里溶著叹,溶著不可见却清晰的痛。
扣著玥忆的手不自觉的松了松,似是心的拧痛就花去他全身的力气了。
明白恭衵的话意,爱人的方法有太多种了,却不是每一种都适合每个人,而自己最习惯的方法就是攻,绝非守。
玥忆拨开恭衵松了力道的手,起身整了整微凌乱的衣襟,「不要开玩笑了。」紫色的眸子高傲的环顾四周,「只要是我想要的,那怕是毁了,我也绝对不会松手的。」
更何况,这耀眼的日,他已经想望太久了。
一句话勾引百般心思,别於暗天坠的若有所思,异於恭衵的苦笑,白尹令仅是灰眸转了转异彩。
无约定的聚会,在众人都各怀心思下,结束快得寻常,不过一眨眼,暗天坠与玥忆仅是留下一声招呼便消失无踪,而恭衵也无心在棋局上,歉然一笑也随著两人的脚步离去。
* * *
平静的湖面粼粼,夏凉的微风徐徐,景物相似,若非杨柳化为夏蝉,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时光已走了一季。
湖上亭内白影如往昔一般端坐著,另一方竟不是玄衣男子,而是白色的平和。一季时光的轮走,让结寰圆滑的顶上多了不长的短发。
日凊抬手替已空的杯子添上新茶,细长的媚眼被扇般的长睫挡著笑意,等著对面人结寰启唇言语。
不过几个月的相处,却彷佛熟识的百年。
朗朗閒语,却道出彼此的理念和习惯,相似的平淡生活。
抬手接过日凊为自己倒的茶,结寰缓了缓思绪,像是发现了什麽,眉动了动,启唇欲言却在下一瞬转了向,抬眼望向日凊,「嗯?你有访客。」
薄唇勾启淡淡的笑容,日凊向结寰颔首示意他知道来者何人後,细细的思考起最常出现在此的客人,月亦的习惯。两人分别了一季不过四个月,但这一次的感觉竟是久到开始怀念起任何有关他的回忆。
每每看著结寰品茶的动作时,他就不自禁的想起月亦在茶入口的时候,眉头总会悄悄的皱起。
月亦明明怕苦,怕涩,却总是陪著自己。
不是突然爱上,而是开始懂得月亦在他心中跟一般好友的不同,了解加深心底淡淡的情。
媚眼将不远处的黑影的以举一动尽收眼底,在月亦踏上湖面的那刻,修长的指翻起乾净的茶杯,想替他添上茶水,就著昔日的习惯。
甫踏进『灭日园』,远远就可以看到亭上自己最爱的人还有......
月亦细长的靛眸不悦的眯起。
......还有恭衵的臭秃驴。
·待续
2006.05.24.靲
日月同存(四)
一步,一步,加快了速度,湖上亭的一切也越看得清楚,心中的不甘也越是明白。
那座亭真的不大,一张石桌两张石椅几乎是亭上的所有,而自己的位子现在竟然被人取代。非常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是花了多久时光才得到的位子,不过短短四个月的分离,却那麽简单就被人替换了。
难道在日凊的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不值。
转眼,月亦已经立在亭上,一双靛色的眸子紧紧得锁著日凊。
「月亦?」对於不同往常的月亦,日凊诧异的偏头望去。月亦从来多话,每次到他这边来,开口不是说爱就是谈情,那有像今日这般安静,不只不说话,也没对他毛手毛脚的。
月亦靛色的眸子盯著自己最爱的脸,又是委屈又是埋怨的道出不满,「日凊,你怎麽能这样对我?」
媚眼挑了挑,煞是不解月亦的指控是为何。不过却没太大的反应,想跟月亦认识那麽久了,有那一次他说的话能让人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