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君舞阴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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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子考打断姬无双的话,脱口而出道:"我看是怕我碍了你的好事吧!"
  姬无双听得晋子考如此说话不禁敛起眉。
  而晋子考自然而然把姬无双那皱起的眉峰理解为对自己的厌恶。他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捏了一把,为了缓解心里的疼痛,嘴上说出了更多讥讽的话语:"怎麽,你我好歹相交一场,我和你表妹的喜酒也不打算请我喝上一杯吗?堂堂陌尘山庄的姬无双不会这麽小气吧?还是说......怕我在此引起你的某些不堪回忆?"
  晋子考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扔下了万丈悬崖,没激起半点回响,反倒是把自己气得不轻。
  "......"姬无双面上无波,心里怎可能不起波澜!一个大男人还要把心痛欲绝的神情表现在脸上不成?太过矫情了。
  晋子考的话出了口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但看姬无双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歉的话是怎麽也说不出口。
  就在晋子考以为两人会这麽一直沈默下去的时候,姬无双开口道:"我没有要成亲。"
  晋子考冷哼一声,道:"骗谁呢,你未婚妻表妹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面对晋子考的怒气,姬无双平静道:"父亲确实说要从众表妹中选一人和我成亲,但被我拒了。"
  其实晋子考不知道,姬老庄主放出风声说要替姬无双从众表妹中选个妻子之後,自称是姬无双未婚妻的表妹多了去了。都是自称的。要不然那江非雨岂能如此著急地找和姬无双接触的机会,那些表妹又岂敢如此欺负与她。
  "那......那你不早说。"晋子考听了这话气消了大半,连姬无双原来的目的是干他离开也忘了。
  "不知道哪方势力派人来行刺父亲,所以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你......你怎麽不早说。"晋子考除了这话也无话可说。
  姬无双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掀起了一丝笑容,这是他见到晋子考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但是看著这样笑脸的晋子考却连心都苦了。还不如不笑!
  "你......为什麽要推了那亲事?"
  姬无双微笑道: "你放心,我不是为了你,不会缠著你。所以你也不要再缠著我了。"
  "什麽叫不要缠著你?!"晋子考不禁又火冒三丈,"是你说过我们还是朋友的!你这个骗子!"
  "......为什麽?"
  "什......"
  "难道你不应该避我唯恐不及吗?"
  晋子考知道,照理说是该觉得恶心死了,巴不得永不再见才对的。可是,他就是舍不下姬无双,见不到会想念。
  "我想......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的。真的,很在乎你这个朋友。"晋子考咀嚼著把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
  看著晋子考明亮的眼眸,姬无双忽然一把把人拉往角落推在了墙上。晋子考撞在墙上的震动还没恢复过来,就感觉到姬无双的身体覆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姬无双的唇。不是曾经那蜻蜓点水般的浅啄,姬无双把舌探进了晋子考没来得及闭上的口中,辗转缠绵,缠绵辗转。很用力,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心力般狠狠地吻著。
  晋子考的耳畔只剩下"噗!噗!",一声声,生生不息。晋子考不自觉地就想要去回应,刚想探出舌头,姬无双却把唇舌都收了回去。晋子考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想干什麽,脸上烧红一片,可心下居然略微失望。
  姬无双把处於自责中的晋子考推上马车,千岁寒适时走了过来。
  "我明白了。你放心。再见面,我们依旧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姬无双对晋子考说道,示意千岁寒赶著马车离开。
  真是可笑,这还是你吗?姬无双。什麽时候沦陷的都不知道呀......
  风流无双,偏偏却放不开放不下。怎麽偏偏就不能学学千岁寒呢。
  晋子考从陌尘山庄回来已经五天了,可心情却比去陌尘山庄之前更糟糕。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有什麽明白却又不明白。问千岁寒,千岁寒只笑而不答。
  千岁寒问晋子考:"如果姬无双是女儿身,你愿意娶她吗?"
  晋子考想,如果姬无双是女儿身,她长得一定很漂亮。从秦淮到开封,又从开封到江淮,一路上姬无双对他的关照想忘也忘不掉。说不敢动那一定是假的。
  "我愿意!"
  千岁寒笑道:"唉!从来没见过你这麽笨的,这还不明白吗?你喜欢上既无双了。"
  晋子考蓦然呆愣,恍若天际惊雷,结结巴巴不成句道:"姬......我......喜欢......"
  "你喜欢上了姬无双这个人,所以才会愿意娶她。并不是因为是个"她",而喜欢上了姬无双。"
  夜晚风凉天阴,晋子考坐在廊前细细思量。一点一滴,与姬无双的相遇种种,相伴的点滴。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其实初见时便折服於他的风流气度,可惜嘴巴却坏得很,居然敢瞧不起他的名字。哼!
  晋子考醒过神来时居然满目的银白,原来不知不觉间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雪後月光明亮亮的,映在雪白的庭中流光暗转。
  素白,流光流转其上。好像......
  晋子考立即跑到庭中垒起了雪人,垒了个大大的。费了好半天终於垒好了,满意地拍拍双手欣赏著自己的成果,不行,还差一样东西。
  晋子考旋即跑回屋里拿了把夏天扇风的大蒲扇插上了雪人的手部。退後几步看了看,噗哧一声开怀大笑。哈哈哈,实在太可笑了,真人般大小的姬无双雪人手上插著一把大蒲扇。晋子考想姬无双看见了不知会作何想。
  笑著笑著又哭了起来。晋子考扑进雪人的怀里,冰凉的一片。这个怀抱,没有姬无双的温暖。没有。他找不到了。
  晋子考终於放声大哭,是我呆,是我笨!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自己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的,不就是那个温暖的怀抱麽。
  姬无双......!
  晋子考回屋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刚走向千岁寒的屋子,却见千岁寒正在庭院中看著他。手上也拎著包袱。
  千岁寒含笑道:"说好了当你一个月保镖的,也是时候还了。"

  第32章

  姬无双此时已不在陌尘山庄,他们去了七杀教。遂晋子考和千岁寒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也到了连雪峰下的小镇子。这个小镇子其实就是七杀教那些教众的家眷集合而成的,所以规模也不小。
  晋子考和千岁寒二人先找了间茶楼喝著茶,打算待会儿打听打听姬无双他们住在哪儿。姬无双他们自然不可能住到七杀教总坛里面去的。
  "啪啦"一声,晋子考听声音应该是某个客人的茶杯不小心摔破了吧。
  "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响起。
  "抱歉。"
  "你们到了我们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不给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一点教训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晋子考看去,一人拉著另一人的衣襟作势要打。
  "我已经道过歉了还想怎样?一帮不开化的蛮子。"被抓住衣襟的人不高兴地挥开那人的手,整整自己的衣服。
  "老子揍你一顿在跟你道歉行不行?!"
  "看来是七杀教和正派人士起了冲突。"千岁寒道。
  眼看就要打了起来,一个声音凭空响起,"两位卖我个面子,这事就这麽算了,莫伤了和气。"
  随著声音一袭素色身影上了楼来,吵架的两人见到来人皆缄口不言了。
  那个人身著素色衣裳,手持一折扇。随意地拾级而上,衣袂轻扬,扇面轻摇。正是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扇面上无他,只有四个大字──叹尽风尘。
  那看似寒酸穷旧的素衣却隐隐有光华流转,识货的人应该认出来这可是江南七仙坊出品的一百两一尺的云纹锦。一年也只出这麽几匹。那人腰间系的玉带更是与这云纹锦相得益彰。
  素锦云纹袍,蓝田玉绶带,叹尽风尘扇。
  晋子考痴痴地看著走上楼来的姬无双,许久不见,恍若隔世。
  "姬无双......"晋子考出声。
  姬无双看到晋子考出现在这里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後把目光瞧向千岁寒,不掩眼中的责备。这里如此危险,你带他来作什麽?!
  千岁寒耸耸肩,是他自己要来,可不干我的事。
  姬无双收回目光,看向晋子考,一副他乡遇故知十分意外高兴的样子。"原来是子考啊,没想到会在此遇见你。"
  晋子考一愣,这话说得好生生分。虽然唤他的名,显得关系亲密的样子,但搁到姬无双身上却说不出的别扭生疏。怪异至极。
  "你......"
  "姬兄,这位是?"旁边的一人开口道。晋子考一看,居然是莫凌风。莫凌风只和晋子考打过照面,具体这人是谁还真不知道。
  "哦,这位是家父世交之子。有缘在此碰上了。晋子考,字阅殊。"姬无双介绍道。
  "晋兄。"莫凌风冲晋子考抱拳打招呼。
  晋子考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世交之子,他现在只是个世交之子了啊?!看著姬无双笑的高兴的模样,还不如当初对他冷脸相待!他一路上还想了很多很多话要对姬无双说的,可对著这样的姬无双,竟一字也说不出口。
  莫凌风看对他的招呼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心想这人未免太失礼了。看形容打扮还是个读书识礼的书生呢。但见那人手捏前襟,一副委屈的模样。
  "不知子考住宿哪家店,有空当前去拜访。"姬无双又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晋子考什麽都还来不及说就看著姬无双走了。莫凌风冲千岁寒抱拳也跟著姬无双离开。
  "千岁寒,他不要我了。"晋子考呜咽道,"小华说的对,我当初推拒了姬无双,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是我自作自受。"
  "唔......你还是有机会的,放心吧。"千岁寒安慰道,他也没想到姬无双居然能用这办法。还真看不出来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真的?"
  "真的。你别看我当初抛的洒脱,其实我到现在也还思念著德芳,这情爱二字,岂是说放就能放的。"千岁寒作相思痛心状。
  正派人士和七杀教的比试大会在山上的比武场举行,每天都由两方各带些人去。第二天一早,千岁寒就带著晋子考上七杀教驻地。可还没等看到地方就已经被人拦下了。
  也是,这总坛重地,岂是闲人可随便进的?就连姬无双他们也要持了请柬才能进。而且活动范围有限。
  晋子考垂头丧气地打算折返被千岁寒拉住了。
  "我自有办法。"千岁寒眨眨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给那把守的人看,道:"这是你家教主的信物,可能放我们上山?"
  把守的人看了教主信物立即恭敬地放行了,还派人送他们进去,说是怕迷路了。
  "千岁寒,你认识那教主?"晋子考好奇。
  千岁寒道:"从未见过。"
  "那你怎有教主信物?"
  "这个呀......秘密!"千岁寒卖关子,他也不是故意瞒人,只是说出来并不见得对晋子考有好处。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就算事情过去了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还是他还叫做赵元僖时候的事,襄王赵元侃知道拉拢青城派,他赵元僖难道也不会找一个江湖势力作助力吗。赵元僖找上的就是七杀教了。两方合作,为了方便赵元僖指挥七杀教的人,七杀教教主这才给了赵元僖一个教主信物。赵元僖就是凭借了七杀教的力量灭了青城派,并且把矛头指向了江湖仇杀。
  那领路的把千岁寒和晋子考直接引上了总坛内,而不是晋子考想去的姬无双所在的比武场。幸好比武场离总坛并不远。
  晋子考被领路的带得七拐又八弯之後,眼前终於一片豁然开朗。七杀教的总坛终於就在眼前。可总坛、总坛,在晋子考的印象中它不应该就是个坛子吗,可眼前晋子考只能说自己先前肤浅了。
  琼楼殿宇、错落山间,云雾缭绕、仙气嫋嫋。
  正是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萝。
  让晋子考以为自己已不在人间。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教的总坛吗?最最希奇的是此时正值的是冬季啊!
  千岁寒也没来过这连雪峰,联系七杀教的是全交由手下去做的。此刻乍见如此地方,心中逍遥顿生,豪气勃发!恨不得引吭高歌。也当真说做就做,当下提起丹田内气,放声吟道:
  "问我此生归何去,终老云生结海处。
  日有闲情可醉酒,夜伴山风入榻眠。"
  啸声响彻整片山麓。
  这地方简直太对他的脾胃了,以後若隐居,此地实在是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就不知人家教主大人答不答应了。
  晋子考原先听姬无双讲过千岁寒的事迹,平生狂放不羁。此刻方才领略到个中真意。不由对千岁寒另眼相看,为其气度心折。
  连雪峰共有三殿七宫,千岁寒和晋子考被引到了七杀教议事的主殿天见殿。哪知那殿前已然立有一人。
  千岁寒眯了双眸,晋子考则瞪大了双眼。
  晋子考心下思量,平生所见美人不多,这神仙般风流俊逸的男子怎麽到哪都是啊。现有花杀、姬无双,後有千岁寒,现在却又是一个。可这四人却是各有千秋大大不同,若数样貌,花杀堪称第一。姬无双则风流无双,与世莫比。千岁寒却端的是担当洒脱、豪放不羁。
  而这人......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劳驾教主大人亲自出门来迎,真是天大的面子啊。"晋子考还在呆愣当中,千岁寒已开口道。
  立在那儿的人仿若身在九重之上,真真的帝王之气。可却并无帝王般的威严,面上挂著一个温和的微笑。可那笑容却达不到人心里,端的是无情的感觉。
  江湖人都知道,七杀教教主罹六尘的成名剑法叫做情剑。可讽刺的是,剑有情,人无情。练了情剑,此生再无情。七杀教教主虽然无情,但却并不冷血。
  "王爷大驾光临敝教令我七杀教蓬荜生辉,我又怎能不来迎呢。" 七杀教教主微笑道,"王爷方才引亢高歌,看来对这连雪峰十分中意哪。"
  千岁寒打哈哈道:"问我此生归何去,终老云生结海处。确实中意的很,就是不知教主大人同不同意在後山辟出那麽一块小地来给在下呢?"
  七杀教教主没有说话。千岁寒也不期望这教主真能在连雪峰给他一块地,但罹六尘这一沈默,倒显得小气了。
  这时,罹六尘身後的护卫怒喝道:"好一个登徒浪子,竟然敢轻薄我们教主!"
  千岁寒纳闷的紧,自问尚算是个浪子,但登徒浪子就不敢苟同了。他刚才的话哪里有轻薄他们教主了?实在是莫名其妙。

  第33章

  "小陆,不得无理。"罹六尘责备道,"罹某还有些事情要办恕不奉陪了。王爷远道而来,定要多流连些时日好让我已尽地主之谊才好。"说罢嘱咐那个小陆带他们去住的地方,看来他们是不必再回那镇子了。
  千岁寒也不是个计较的人,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後虽小陆离开了。从殿内走出一人,和罹六尘一起离开了。晋子考一边回头观望和罹六尘并肩离开的姬无双,边恋恋不舍地随著那护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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