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烽往外张望，四五只丧尸在60号楼前晃悠。深吸口气，战烽喊了一声。“走了！”
黑色雨鞋踏进浑浊的污水里，冰冷刺骨寒意从脚底扩散。
丧尸们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纷纷转过身来。
砰！战烽猛力一挥，挡掉从右边扑来的丧尸。锋利的工兵铲削掉那只丧尸的半只手掌，噗通下落进水里。
丧尸没有疼痛感，它踉跄下再次扑过来。
容格打开车门忙把身上的大包卸下扔进车里，右手一摸握住挂在腰上的武器，快走两步挥动铲子铲断一只背对他的丧尸的脖子。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很快打湿二人的头发，水珠随着他们的动作肆意挥洒。
“快搬东西。”战烽再次干掉只女丧尸，周边暂时没了威胁。
容格闻言收起铲子，迈着大步往63号门洞跑。战烽紧跟在后，一路护卫。
15.出城
当容格把最后两个包裹塞进车厢里后，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撩出来一样湿透。浸透汗水和雨水的衣服被冷风一吹，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战烽抱着雪饼冲上车，容格一踩油门依维柯在水中带出大片涟漪。
“阿嚏！阿嚏！”战烽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小狗从他身上跳开落到一堆包裹上。
寒冬腊月里被淋透并不是件美妙的事，两个男人的脸色皆是冻得发白。
战烽立刻动手扒自己衣服，潮湿的皮肤被暖气一吹泛起阵阵刺痛。战烽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快速从包里找出替换的衣服和毛巾打理好一切。
“停一下，你快换衣服。”战烽顶着一脑袋乱毛，有点像炸毛的刺猬。
容格僵直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两眼不错地盯着前方，不时闪躲冒出来的丧尸。自家的车况自家了解，依维柯又不是特种车辆，哪经得起这么多碰撞。
“等……等会。”容格冻得说话都打颤，等开到个安全的角落才交换位置。由于冻过头让他手脚都麻痹了，吓得战烽忙把人一阵揉搓。
容格缓过气来，示意战烽开车，这才开始换衣服。湿重的衣物渐渐剥离，年轻的身躯显露出来。
容格还没到二十岁，皮肤肌肉都处在最饱满光泽的阶段。由于经常锻炼，肌肉线条看上去非常流畅协调，却不会给人过于霸道蛮横的感觉。
一簇罂粟怒放在容格的腰侧间，这里原本有十四岁那年受伤后留下的疤痕。妖冶的罂粟被魔鬼赋予勾魂夺魄的资本，绘制在年轻的肉体上更显诱惑。
战烽朝容格的腰上瞄了一眼，心底升起一团烈火，重重地咬了下舌头，才摆脱掉那些让人难耐的欲望。
容格擦干身上的水渍套上内衣内裤，直到此刻他才觉得重新活过来。翻出装着保温壶的背包，容格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热水。
“给。”容格把水递到战烽面前，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几口暖暖。
“你没事吧？”战烽有点担心地问，怕刚才把他冻坏了。
容格摇摇头喝干杯子里的水，又把水壶盖上。“没事，就是有点累。”
战烽了然，想也是。这一大早又搬米又扛汽油，还要和丧尸搏斗是该累了。“那你眯楞会，车我来开。对了，记得发短信。”
容格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装上战烽的SIM卡。然后，编辑短信群发。随后又通知了肖远，接着就卸电池板彻底关机。
战烽驾驶着依维柯一路向北，容格半梦半醒地团在椅子上打瞌睡。
看着道路边堆砌着的残破车辆，战烽挑起眉头眼内露出微微疑惑。突然他想到这些车，会不会是那些高层逃命时清理出来的？这么一来，他和容格在逃亡之路上是否会和这些人相遇？
噼啪！噼啪！晶莹的透明颗粒砸到挡风镜上，天空中开始抛洒细小的冰雹。
“什么声音？”容格半睁开眼睛，神情中带着警惕。
“下冰雹了。”战烽抬头望了下天，心中飘过一丝愁云。
揉了揉眼睛，容格把裹着被子向外张望。“该死，不会下雪吧？”
战烽神情严肃，驾着车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谁知刚过新美路转弯……
“流年不利！”战烽砸了下方向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担心会遇到出逃的高层，转眼就应验了。脚下放开油门，依维柯停在拐弯处。
“雪饼，把东西藏起来。”容格俯身向前，只见一行长长的车队出现在视线中。一大群穿雨衣的人，正在马路中央大战丧尸。
“收到！汪！”小狗应声而起跃到车厢的后半截，把装大米的背包和汽油都藏起来。
容格返身到车厢里把行囊重新摆放，让人不至于第一眼就看出破绽。
“没其他路了？”容格把雨鞋递给战烽，前面至少有两三百只丧尸拦着。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丧尸，心里有点毛毛的。
“出城一定要走这条道，没其他路。”战烽套上雨鞋，心里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好像是清扫大队的人。”容格现在的视力超级好，远远的他就看到前方作战人员都穿着迷彩服。电视里放过他们的画面，容格还记得。
“是吗？”战烽疑惑地挑了下眉毛，趴在方向盘上使劲往前看，迷迷糊糊地只瞧到乱成一团的人尸大战。差着好几百米的距离，容格是怎么看清的？
忽然前方一阵骚动，不知从哪钻出只黑白花的庞然大物。一时间清扫大队中惊叫连连，不少队员纷纷丧身在怪物嘴中蹄下。
“啊……”
“救命！！”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引得丧尸和怪物更加兴奋凶性大发。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不知多少性命告别人间。
战烽不自觉地抹了下额头，总觉得那里有冷汗不断渗出。咽了口唾沫，他自言自语道：“那，那是什么玩意？好像是猪吧？”
容格嘴角边噙着一抹笑，两眼炯炯有神。全身血液沸腾，被前方战事刺激地兴起一股杀戮欲望。
变异猪左冲右撞冲到一片人群，惊慌失措的受难者奋力躲闪，却被身旁六神无主的同伴狠拽一把失去最好的逃生机会。
“啊……”惨厉地叫声掐断在变异猪的獠牙之下，带着对人世间留恋，倒霉的男人身首分离。
变异猪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有滋有味地吞食起来。周围的丧尸被血液吸引过来抢食，但面对怪物变态的皮甲防御能力它们无能为力。
“来了，来了……”清扫大队中响起一串激动地喊叫，只见三男一女扛着武器排开众人。
提着鬼头刀的壮硕男子助跑几步高高跃起，闪着寒芒的锐利大刀由上而下砍向变异猪的后颈。
落在最后的中年男人随手一挥，面盆大的火球飞向变异猪的左面脸颊。
剩下的二人一左一右从后包围，两根尖利的钢钎刺向那猪的菊花。
“喔……”变异猪后门吃痛放声大叫，血红着眼睛丢下食物冲向仇人。
轰！火红色的大球砸在猪腿上，焦臭味在空气中四散。变异猪连番受挫狂性大发，左突右闪撞翻一片清扫大队的队员，咬伤踩伤至少八九个人。
四个异能者并未因为自方人员折损而停下脚步，女异能者握着手中的钢钎不退反进，对着撒野的变异猪的后门又是狠狠一扎。
提鬼头刀的年轻男子一记横劈，正好砍在原先被火球烧过的右后腿上。
黑红色的血液撒了一地，变异猪哼了一声仇恨地瞪着凶手。不甘地哼哧两声，那头变异猪快速撞飞几个队员，瘸着腿从缺口里逃走了。
四名异能者见此情况便纷纷停手，变换成撤离队形消失在清扫大队中。
16.暴雪
“出城就一条路，早晚都得遇上。”战烽收回目光，斜过身来看向同伴。
一粒粒雪子打在前车盖上噼啪作响，容格出神地瞧了会，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今天可真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战烽不时打量前方战事，丧尸逐渐在众人的围殴下渐渐消亡。
“咦？那边怎么了？”战烽微微倾斜上身，整个身体都俯到方向盘上，好像前面有什么奇事吸引他。
原本并肩作战的一堆人，突然有几个被分离孤立出来，绝大多数的人神情警惕离他们远远的。
容格挑了下眉毛，这是作战时被丧尸弄伤了吧？
果然，没多久前面两帮人就呛起声。人少的那一堆发了疯似的要拼命，人多的也分毫不让举起各自武器应对。最终，人多的赢了人少的。好像还当场打死了两个，曲终人散徒留一地悲伤。
战烽绷着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太他妈哽得慌，这世界怎么了？
“走吧，前面散了。”容格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只是重新把雨鞋换下来，又开始眯眼打瞌睡。
战烽搓了两把脸再次发动车子，往昔吊儿郎当的神情被坚毅取代。其实，他那张收起玩世不恭的脸，真是超级帅。
依维柯开开停停，容格他们也算占了前面那支队伍不少便宜。至少，这一路上他俩还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天空中飘起绒花般的白雪，阴冷的寒气止不住往车厢里钻。雪饼挤在容格旁边，卷成个球像个毛团子似的窝着。
看着雨刷吃力地摆动，战烽暗自翻白眼，或许今天真是不宜出门。真是哪哪儿都不顺！
容格伸了个懒腰，大大的猫眼里出现一丝迷茫。雪饼被挤得贴到车门上，不乐意地哼哼两声。
“到哪了？”容格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他直起腰观察周围地势。
“刚过了陈村，再走些路就是纪王镇了。”战烽歪了下脖子，开了一天的车，他也有些累了。
容格点点头，纪王镇是湖城周边一个比较大的镇。这里的竹林风景区和农家乐非常有名，每年不知有多少中外游客聚集此处。
“晚上就在纪王镇过夜，这雪越下越大夜路不好走。”战烽习惯性地打方向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现如今可没人管这些交通规则。
容格瞧了下手表，明明才下午四点不到。可天色已经阴霾的见不到丝毫光亮，云层遮蔽了整个天空，乌压压的一片压抑极了。
“看来得有场大雪，咱们先找个合适的落脚点。”容格彻底醒过来，见车外几米远就不见光亮的马路，这才真正意识到即将有场暴风雪要来临。
“不能把车留在外面，先不说物资。就这温度把车扔外面一宿，第二天准保车不能动。”战烽边说话边在四处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山雨欲来的气势压得人心沉甸甸的。
“我记得东四街尽头有间修车铺，咱们去那。沿着这条路开到底右转就是。”容格按着记忆给战烽指路，他曾经到那家车行修过车。
战烽闻言小心驾着车往目的地开，天黑路滑他就怕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可就热闹了。
依维柯停在柳家车行的门前，两人全副武装的准备下车。才一拉开车门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就把他们吹地左摇右摆站立不稳。
容格紧了紧cha在背后的工兵铲，踩着战烽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攀上院墙。有两层小楼的院子里静悄悄黑乎乎的一片，显示主屋没有人活动。用强光手电一阵扫视，确定没有危险后，容格才谨慎地翻墙而入。
咔嚓！
容格用万能钥匙捅开铁锁，顶着风雪打开两扇红漆大门，白色依维柯在战烽的驾驶下开进车行。
“去里面检查下。”容格的话被风吹的七零八落，他已经手脚利落地撬开底楼总门。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进了黑漆漆的屋子，雪饼跟在容格的脚边机灵地东张西望。
“雪饼别乱叫，有事挠我鞋子。”容格蹲下身关照小狗，雪饼乖顺地点点脑袋。
战烽持着强光手电四处照射，转了一圈找到电灯开关。“那里有门。”亮堂起来的屋子里，他一眼看到半掩着的木门。
容格用手遮挡住眼睛，瞬间的光明让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吱呀，吱呀！不知何处刮来的风，让半掩的小门扇动。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交替向前靠近那扇木门。
容格用手里的工兵铲把门顶开，借着光亮往里望，原来是间放零件的小仓库。战烽戒备地守在另一侧，如有风吹草动立刻能攻上前去。
墙的四面被约有一人高的木架占领，上面放着各色大小零件。房间中央堆着些瓶瓶罐罐，有不少机油和汽油放着。最左侧的墙面上方有排移窗，此时它正大开着。难怪小门摇个不停，原来是被这里钻进来的风刮的。
战烽踩着个小木凳爬上去把移窗关好，仓库里没了冷风肆虐果然好过许多。
二人松了口气，出了仓库往堂屋另一边走。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从里面出来，八九个平方的灶间根本就藏不下东西。
“上楼。”容格再次打开手电，黑簇簇的楼梯像怪兽张开的大口。
战烽当先一步跨上石头砌成的长梯，雪饼紧追其后撒开小短腿跟上去。
排除一个又一个房间，两人终于来到二楼最深处。不同于先前的一推即开，这间屋子是反锁着的。
两人一阵商议，决定还是要进去排除危险。不然，晚上该睡不安稳了。如若主家有人在，他们可以出钱租个房子。
战烽敲了下门，过了良久里面并无反应。容格摸出根发卡，两三下就把门捅开了。
啪嗒！屋里亮了起来，看清状况后二人皆是倒吸口凉气退出屋子。
人间惨剧，不过如此！
雪白的大床上躺着一老一小，他们青白着面孔四肢僵硬，已经有了丧尸化的初步特征。但此刻两人的脖子，都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
床畔边的单人摇椅上，男主人已死去多时。倒在椅子边的是他的妻子，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个女人凸显出来的肚子。
这明明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带走了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
容格战烽僵直地站在门外，心里不断地冒着凉气。容格关上电灯和战烽一起退出来，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无礼地打扰了这一家人。
“该死！”战烽一拳砸在对面的墙上，为自己无能为力感到沮丧。想到那对夫妻致死紧握在一块儿的手，真是刺得人心里忍不住发酸。
容格拉着战烽在门外弯腰鞠躬，返身带着雪饼下楼去了。
“我去把车开进来。”战烽勉强扯出个笑来，刚才那幕显然让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容格和战烽把堂屋归置出一块空地，家具什么的都移到另一边。
漫天风雪遮人眼，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战烽正准备上车，就听到院子外穿来一阵敲门声。
“老乡，老乡开开门！”一阵被风刮得模模糊糊的声音，“求求你了老乡，我就一个人。我不吃你们的粮食，我就一个人……”最后的话音都被吹散了，朦胧中有一阵绝望的呜咽声。
容格战烽对望一眼，求救的声音还在风中四散。
院墙内容格踩在战烽的肩膀上俯着身子打探外面情况，确定周围真的就那一个求救者，才把人放进来。
红漆铁门捱开条缝，容格眼明手快地把人揪进来。
“谢，谢谢……老乡。”温延冻得嘴都哆嗦，被风雪吹鼻子都感觉不到了。
容格锁好门带着人快速跑进屋里，此时战烽已经把依维柯在堂屋里停好了。
“谢谢，谢谢！跑了大半个镇，你们是唯一肯给我开门的。我叫温延，温州的温，延安的延。”温延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瞧着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
容格挑了下眉毛，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发好人卡的一天。从骨子里论起，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摸摸下巴，这人身上穿的衣服怎么有点眼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