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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快饿死我了,有什么吃的吗?还没冲干净身上的沫子明江又开始耍娇,这两天没有他的娇气我好象都不会呼吸了,有你等着哥给你煮饺子,我急忙跑到冰柜里找出一袋鲜虾仁用水冲去了冰碴剁碎了放入炒好的鸡蛋里又加了一把切好的韭菜,这也是明江爱吃的,包的还快,明江真是饿坏了,也不穿衣服就围着我转啊转的,越转我越着急,嘴里还不停的埋怨他为什么自己不买点吃的,明江是一脸委屈边趴在我的肩膀上看我煮着饺子边说,我哥说不吃用咱们挣的钱买的东西,说那有味儿,气的我把买好的吃的都扔车窗外去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又咯噔的沉了下来,看样这个误会我是没办法解释清楚了,特别明江又这样跑回来,明海也会不会再来呢,如果是那将是一场什么样的暴风骤雨呢。
三十个饺子没够吃,我包的馅大皮薄怕他撑着了,说什么也不给他再煮了,走吧,老弟我们去大排档喝点啤酒吧,嗯,明江听了更是高兴,我急忙给他找出一套衣服,仔细一端详短短的这两天明江有点瘦了,不禁爱惜的说才两天你就瘦了这么多,明江看了看我也说哥你也瘦了,听着他说心里的酸楚好悬让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哥给你,这个里面一分钱也没取,我把兜里的钱偷偷的给我哥的兜里塞了一千块,我看着卡埋怨着明江你怎么不多给他拿一些,他兜里没钱;明江几乎要哭出眼泪,气愤的说你不知道我哥那犟劲,车票都是自己买自己的,说什么也不花我的钱,说我的钱埋汰,他花着恶心,他就是我哥哥,换作别人我早揍他了,唉,老弟啊我的老弟啊你不知道我和你哥哥之间的九曲回肠,你怎么能理解你哥哥的心情呢,看着明江越说越愤怒,我只好说得了,得了,咱们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喝酒去。
今天的酒怎么喝都不醉,不知不觉我们的面前已经是一堆空瓶子了,听着明江讲着在路上遇见的笑话,我完全沉醉在这幸福里,好象心脏又恢复了活力,我们是里倒歪斜的搀扶着回到店里。
明江爬上阁楼对我大声的喊,哥你是不是睡懒觉了,怎么没叠被子啊?唉,老弟啊你哪知道你走了哥好象感觉天塌了一样,可是怎么和他说呢?但是我知道这种感情绝对不是和明海那种感情。
明江一如既往的拱进了我的腋下,我真有一种幻觉他就是我的孩子,想到这里不禁偷偷的露出了笑意,哥,嗯,我一边抽着烟一边搂着明江,哥,这两天我在车上没有你搂着根本就睡不着,呵呵,我靠着我哥他说我发贱,从上车开始他就没好气的教训我,说我傻怎么怎么的快把我气疯了……我能说什么呢,明江看我没有反应,抬头看了看我,接着又说,哥你说我哥奇怪不,净是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他都问你什么了?我哥问我怎么睡觉的,睡觉穿不穿裤衩,我说就这样睡的啊,他在火车上当着那么多人就激眼了还要打我,莫名其妙,我这么大了睡觉穿不穿裤衩他还管;我什么都知道,更知道明海是怎么想的,明海啊明海,你怎么能这样的看我,我难道就是那样龌龊的人吗?哥,你到底和我哥怎么了,好象他特别的恨你,我一说你他就来气,还不要我提你,我怎么回答他呢,我在犹豫我在沉思,哥,原先我哥回家的时候说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你也说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你对我这么好都是因为我哥哥的关系,可是我真弄不明白你们俩怎么的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也没联系究竟是因为什么啊?
我只有掐灭了烟差过这个话题,转过身拍着明江的屁乎说,你哥管的对,都这么大的人了哪有天天这样光腚的,也就是和哥在一起,如果别人知道了还不天天取笑你啊;明江听了却不以为然,我就这样了能怎么的,该着他们什么事了,他们愿意他们也光腚睡啊,这样舒服,唉,我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真的是无可奈何啊。
这一觉睡的真实成,这一觉睡的真解乏,还是明江叫醒了我,是他听见了楼下剁肉馅的声音使劲的叫我,如果不叫醒我可能这一觉我要睡个对时,工友和他的女友已经忙乎的差不多了,今天轮班正好轮到他俩,看见明江他们更是吃惊,拉着明江亲切的问长问短,好象老友重逢一般,原来是人人都喜爱明江这样的孩子啊。
工友听了明江的一通讲述,很严肃的说,快给你哥打电话,他一定不是去打工肯定是去做传销了,明江一听也非常紧张,搓着双手期盼的看着我,哥怎么办啊?我笑了,是虚伪的假笑,他们怎么知道明海的苦衷,拍着明江的肩膀笑着说,别担心你哥不是做传销去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明江的回归店里的人气也在回归,我不知道哪里又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再累也不觉得累,看着明江的玩世不恭美在心里笑在脸上,同时也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也开始在心底里滋生着,那是什么,明海一定会回来的,那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我不敢想,可是越是不敢想就越是想,不知不觉的又愁容满面,怎么了哥,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吃呢?是不是太累了?我突然缓过神来,哦没有没有,我是想咱们是不是淹点酸菜,包点酸菜馅的饺子;好啊好啊,明江几乎高兴的跳了起来,我早就想吃酸菜馅的饺子了……
说干就干,吃完饭下午明江就去买了两个大塑料桶又买了四十多棵白菜;由于广州的温度高没有几天酸菜就发了,我们自己吃着很好吃,尽管明江一个劲的推荐可是客人要的非常少,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都百思不解;哥、哥,一天下午明江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声喊着我,刚过了饭口我还没有眯够,以为他有了什么事,急忙从阁楼里探出头来问他怎么了,哥,是我们弄错了;我莫名其妙的什么弄错了,明江很神秘的说我们酸菜弄错了,酸菜弄错了我更加糊涂了,明江看我一脸的迷茫笑的象开了花一样,哥,我们这里吃饭的南方人多,他们管酸菜叫泡菜,所以他们不知道酸菜是什么,哈哈哈说完自己得意的大笑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啊,哥,南方人有愿意吃辣椒的,你能不能和酸菜馅的时候放点辣椒啊,经明江这么一提醒我想起了我们吃过的水煮鱼麻辣烫,对啊,我们试试吧。
没想到这个创新获得了空前的效益,酸菜馅里放新鲜的辣椒是不好吃的,我就想起了四川人卖的那种辣椒酱,何不用干辣椒过油之后再剁进酸菜里呢,结果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试验,我们其他的饺子就和滞销了一样,淹好的酸菜就供应不上了,不得不又买了好几个大塑料桶,每天都要往淹酸菜的桶里添加新鲜的白菜,来保证酸菜不断档,这样就吧把灶房挤的满满当当的了。
这个小店里的生意更加红火了,也招来了旁边同行们更多的怨气,有的时候早上开门就会看见门口一袋一袋他们故意抛过来的垃圾,工友们知道后特别气愤说什么要抓住那些抛垃圾的人,明江在这个问题上一点也不象平时的那么顽皮和好胜,反而大肚的说,不用搭理他们,他们快挺不住了,工友们都问为什么?明江大气坦然的告诉我们说,你们想啊,在这开小吃部的都是租房子,房租水电都很贵,他们有的还要雇人手,都是开销啊,咱们的饺子和他们的面条一个价格你说哪个傻子去吃他们的面条呢,虽然他们也包了饺子卖,可是你们没听见那些去吃过的人说他们的饺子不是味儿,为什么呢?是啊,为什么呢,我们也好奇的问,这时候明江过来亲切的搂着我的脖子自豪而又骄傲的说,是因为我哥的手艺啊,因为我哥和的馅是正宗的东北风味啊,哈哈哈大伙都笑了,笑的我的脸就和高压灶底下熊熊燃烧的火苗。
生活是快乐的,时间也就和我一起快乐,转眼几个月就这样在我们的快乐里悄悄的溜走了。
哥!哥!又是明江的呼喊,可是这回的声音里没有平时的欢愉,我听的更是毛骨悚然,那个可怕的事情是不是又要发生了,果然明江一脸恐惧,哥,你快接电话,我没有来得及问是谁的电话,明江已经把电话贴到了我的耳朵上,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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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能把明江吓得这样,我也慌乱的放下手里剁馅子的菜刀,来不及擦一把就接过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垮的听不出方言,她急切的问我是谁,我说了我是谁她也许没有听明白,但我还是在她南腔北调的声音里大概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的脑袋轰的发晕,告诉她一直开着手机我们会尽快到达。
明江来了之后什么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出头打理,做什么也是象征性的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只是做好对明江的后勤服务,可是现在的明江却没有了方向,我看着眼泪汪汪发傻的明江,不知道哪里迸发出的魄力,快老弟,收拾东西;嗯,明江抓瞎的不知道收拾什么,我说就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再给工友们打电话他们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嗯,明江才醒过神来,我打着114查询着去天津的车次,最快也要两天才可以到达,真笨,一拍自己的脑袋,有那么多钱又挣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不知道查查飞机呢,有晚间深圳飞天津的,现在就可以送票,而且有机场大巴可以直接到深圳机场,太好了……
等票的半个小时里明江急的团团转,在家休息的工友接到电话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不用交代什么他们都是能工巧匠了,给他们留钱他们说什么也不让,说我们那边办事一定需要钱,今天上午的买钱额足够了,周转不开他们几个负责,明江蔫了彻底的没有了生气,我爱惜的把他搂在怀里,沉稳的安慰他说没事的,你哥一定没有事的……
我们完全没有初次做飞机的新鲜,从机场到飞机上我们就是无头的苍蝇,也不在意什么人的笑话,我的座位是靠飞机舷窗的,为了缓和明江的心情我把明江换到窗边,可是当飞机起飞的时候明江连最后的勇气也丧失了,把头埋在我怀里一个劲的说害怕,我听见旁边那位传来一丝嘲笑,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故作镇静的拍着明江的后背说,老弟怕什么,以后咱们没事就做着玩,多坐几回就好了,实际那滋味我也是提心吊胆害怕万一飞机出现什么故障,可是这个时候是需要我这个做哥哥的坚强和刚强。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是那么漫长,可算降落了,打车出了机场我们直奔电话里说的港口医院,值班的大夫没有让我们先看病人,而是问我们有多少钱,我气愤难耐这哪里可以看出救死扶伤的人道,要多少钱我都有,也许明江从来没有看见我发过火,也许是明江过于紧张和疲惫,听着要十万块钱他几乎瘫痪在那儿……
终于看见明海了,完全包裹在纱布里几乎看不见他的皮肤,怎么了,亲爱的我心里狂喊,怎么了,我来了,我来了,我可以控制声音但是我控制不住眼泪,明江更是嚎啕大哭,可是,宛如襁褓中的明海一点反应也没有,哭声引来了更多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太可怜了,都两天了一个人也没有,听着旁边人的议论我知道了,明江是被车撞了肇事司机也跑了……给我们打电话的是住院的一个患者,是在明海堆在地上的衣服里翻出的一个纸条上看见了明江的号码,真是感谢她啊,这个社会还是有好人的。
老弟别哭,现在不许哭,马上给家里打电话通知家里,再去买些必须的东西,嗯,明江懂事的忍住了眼泪,真是个好弟弟啊,也许是我刷卡的仗义也感触了大夫,他一改刚才的态度,详细的告诉我明海的病情,腰椎骨折并且伴有严重的脑水肿,已经做了开颅手术,肋骨右手等多处多发性骨折,还要进一步实施手术,我是真的不明白这些术语,等明白了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他们一定当明海是一个流浪汉了,终于可以看见有人出钱了,他们担心亏损的心理也就有所放松,大夫把我叫道医护办公室和我商量进一步手术的事情,我全权做主了,你们一定要把他给我抢救过来……
当我回到病房明江已经回来还趴在明海的旁边不停的流泪,护士也增多了和大夫来回不停的搬来各种仪器,那个打电话的大姐说可算你们家来人了,不然他们就不会抢救了……我真想给她跪下磕一个头,又想拿起一把刀把那些大夫护士都杀光了,真难以咽下心中的怒火。
老弟别哭了,现在哭什么也不顶用,坚强点去和大夫商量咱们要在这里加一张床,我们就在这里守护你哥,嗯,哥我听你的,我心疼的给明江擦了擦眼泪,去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我终于可以坐下了,就坐在我曾经最爱的人身边,轻轻的抚摸着他,又怕那极其轻微的抚摸也会刺痛他的神经,眼泪比点滴滴的还快,想搜寻一下我曾经最熟悉的气息可是都被药液的味道给淹没了,看着唯一露在外面的鼻尖和嘴唇,那上面还有凝固的血迹,我想用舌头给他舔去,可是来来往往的护士大夫不给我机会,明海啊,都是我们之间的误会,如果你肯听我说,或者我再耐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我们触犯了谁的法律,我爱你啊,你爱我吗?就是你现在不爱我了我也要把你抢回来,我用心里的哀鸣哭诉着我的伤怀,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脑袋,那是明江的,我不可让他看见我如此的伤心,在他面前我需要勇气,因为他是我们的弟弟,我现在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要来棉签我沾着水,一点一点的擦拭明海嘴唇上的血迹,那已经干涸了很久,嘴唇也由于长时间的没有滋润肿起了血泡,明海还是有意识的,他心里在上火,如果他们没有一点意识他是不会上火的,我这么说明江似乎看见了希望,那希望在泪光里闪闪烁烁……
我们就这样围着明海,用我们的眼泪不停的祈祷,那个大姐又来了,你们兄弟俩不能都这样熬啊,这不是一天两天呢,别没等人没治好你们再熬趴下了谁伺候他啊,是啊,我感激的看着大姐,心里想等我缓过空来一定好好报答和感谢她;老弟你先睡吧,不、不,明江执拗着,我唬起眼睛来,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对他,听哥话,你先睡,睡醒了起来换我;我说的异常严厉,明江一憋屈嘴马上就要哭出声来,是啊,他的心里也是焦急的,他毕竟是弟弟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这样,我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搂着明江的肩膀,轻声的说,老弟就靠着哥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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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熬的我筋疲力尽,明江一直迷迷糊糊的靠着我,明海那似有似无的呼吸好象在游离,我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不可以表达,只有不停的祈祷,我好象预感我祈祷的灵验,亲爱的,不管你还爱不爱我,不管你对我有多深的误会,对我的家人有天大的抱怨,我也要把你从死神那里拉回来。
每次我用棉签给明海醮嘴唇的时候明江都会醒,我劝了好几次让他躺在床上,他说他害怕,我也看出了一个孩子恐惧的眼神,那种以往就习惯了的依靠更强烈了。
天亮了,亮的我心里无限的恐惧,明海终于也熬过了这一夜,尿袋也需要更换了,护士来查看了尿液的数量,确认明海的肾功能恢复的很好,眼光里给我增添了又一分信心;老弟去洗洗脸买点东西吃,吃不下也得吃,我们必须保存好体力,你知道哥的意思么?嗯,明江红肿的眼睛里冒出坚毅的目光,我知道我也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签字,签字,我有点犹豫,明江他的父母晚间才可以到,但是现在马上就要决定手术,如果真的如那些大夫所说的危险,那么他的父母到来后将看不见一个现在还可以呼吸的儿子,那样我将遭受他们一辈子的埋怨,或许还有其他的后果,如果不抓紧进行二次手术明海的生命也可能随时终止,我是否要征求一下明江呢?这时候的他比我还六神无主,怎么办?我拿出了电话想了想,打也没有什么意义,他父母一定也会同意手术,罢了罢了,就是落下埋怨我也挺身而出了,签!这一签不要紧一签就是一大堆,比我活这么大签字签的还多,签的我已经麻木根本就没理会他们说的什么,什么麻醉、保险、输血……听天由命吧,我的爱人啊,但愿老天眷顾你啊,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