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还稍微好些,多出来的时间他全部都用在万烨霖上身上,除了那些必须的日常照顾以外,天气比较好的时候他会用轮椅推着万烨霖到外面散步,有时候带万烨霖回家转转。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屋里没事就和给万烨霖说话。
“万烨霖,这几天雨下的很大。你听见雨点敲在玻璃上的声音了么?”
“万烨霖,公园里的花开了,你想不想去看?”
“万烨霖,小区里的荷花开了,你不是想看么?怎么还不起来?”
“万烨霖,这几天叶子掉了一地。降温了。”
“万烨霖,下雪了。我高三的时候你那一阵接我,还告诉我你摔了好几跤。你还记不记得?”
……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比万烨霖的话都多。
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万烨霖还是平静的样子,如睡着一般。
然后新的一周,他继续按照之前的程序生活。
“你这是不要命了!”
他甚至被他父亲叫到办公室里训斥。他默默什么也不说,出来之后依旧。
他很快变为了公司的二把手。
三年后他终于还清了他所欠父亲的所有的钱,万烨霖的医药费及他留学的费用。
曾经对他来说快和天文数字一样的债全部还完。
他父亲当时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表情可以说是震惊,怔怔的看着他,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冷静。
“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对方平静些后眯着眼盯着他,费解的问。
“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直言。
这时对方勾勒下唇角,意义不明的笑,然后问:“为了一个女人?”
“不,一个男人。”
他正声回答。
对方带着费解和难以置信的问道:“到底关系多么好的朋友让你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止是朋友。”秦苍平静且清晰的说,“他是我想要与之过一生的人。”
他父亲再次怔住。半晌才说:“……你再说一遍?”
“他是我想要与之过一生的人。”
他重复道,一字一句,比之前声音更大更清晰。
见父亲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想说什么,他又立刻补充,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无论你同意与否这件事都没法改变。”
对方打量着他,平静了很多,沉默着。
半晌说了句:“随你。”
这是他父亲头一次没有要干涉他的事,而且是在没有产生矛盾的情况下让他自主决定的。
秦苍完全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干脆。
良久后他对父亲说了声“谢谢”,真挚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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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月他用买了架钢琴——三角钢琴,万烨霖最喜欢的样子。黑色,反着闪着优雅的光。
他带万烨霖回家,然后弹琴给他听。
九年前他所弹得那首曲子他还记得,清晰地一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旋。
他将手放在钢琴的键盘,按下。
熟悉的旋律像是从一个幽深的地方传来,带着或深沉或清亮的回响。
又像是穿过迷雾,朦朦胧胧。
轻轻地撞击着耳膜,传到大脑中。
万烨霖白天在学校的路上行走着,那刻他停在那里。
静静听着。
声音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又好像不是。
追逐着的音符,清晰又朦胧,温暖又悲伤。一下下撞在胸口,沉闷的疼。
他眨眼间又站在校外的小路,黑夜,苍白昏暗的灯光。
琴声从身后传来,模糊的如透过层层雾一般。像拥有无数的细线在控制他的大脑,操纵着他,吸引着他。
他转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