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最终目地达成,三人也没了逛的心思,回到李泰别墅许楠玉邀请两人吃晚饭,可惜没一个答应,把他丢在门口扬长而去,连门都不肯进。
许楠玉颇感莫明其妙也没强留,回到屋内见李泰还没回便兴致勃勃的把那巨幅八骏图拿出去,便直奔右边圈轴而去。是的,整幅画的秘密就在这圈轴中。
看着密不透风的木制圈轴,许楠玉又开始犯愁了,他知道里面有漏,可问题是他该怎样在不引起人的怀疑下把里面的秘密给弄出来?拿刀子撬?不行,太直接了;拿东西砸?圈轴坏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也危险。苦恼的粑粑头发,这种有漏却没办法捡的感觉真苦闷。
李泰一回来便见着许楠玉苦恼的样子,放下公文包走来问:“怎么?”
“我想把这转轴取下来,拿去重新装裱成玻璃框的。”这巨幅八骏图虽然不是徐悲鸿的真迹,但临幕的极其相似,形态、神态、神韵、皆有三分真品的分彩,拿去好好装裱一下换成现在的精装裱,不无提升价值的可能。
“你可以交给装裱公司去办。”
“无聊嘛,我想自己动手。”
李泰瞥他一眼,蹲在他旁边:“我帮你。”
“好!”转轴是那种横在画纸圈里的样式,想把它完整的取下来,要么把画纸剪开,要么找到转轴两边防止掉出的大头部份里的暗漕把大头部份拆解出来,再抽出转轴,许楠玉说重新装裱最好保持画纸的完整,所以选较为麻烦的第二种。
李泰依许楠玉指示,旋转大头部份对准漕口猛得用力,‘啪’一声两边分离,许楠玉跑去另一头把转轴抽出来。转轴里是空心,没了大头部位的阻档,被许楠玉这么一抽,转在里面的纸张立时露出了个头。
李老摇头说:“这手稿很珍贵,几乎跟真品不相上下,这样吧,你辛苦些明早把手稿送去给老高,他会负责修复跟装裱。”
“明天才初七,”高老不仅是古画类顶极专家,也是顶极古国修复专家皆装裱专家,只不过大年初七就跑去唠叨,许楠玉显得有点犹豫。
李老笑道:“没关系,老高极为喜欢徐悲鸿的画,你要把这些手稿送过去,他只会高兴绝不会有半点不满,送晚了反而会有意见。”
这种对物件的情怀让许楠玉肃然起敬,第二天一早便跑去送手稿,没想到高老早已等在客厅。许楠玉忙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恭敬叫:“高老。”大年初三便来拜过年,许楠玉也就没多作客套。
高老摆摆手,眼睛直盯着他手上的锦盒,许楠玉忙放下锦盒打开,让十九张手稿画尽数显现在高老面前。
戴上眼镜,高老几乎整个人趴在画纸上面,他原本就喜欢国画,又是他极为喜爱的画家的作品,看上一天都不会腻。足过了一个小时,高老才从画纸上移开视线,目视许楠玉道:“我有个不请之情,也不知道小许能不能答应。”
许楠玉忙应:“高老您讲。“
原本想开口买下这些手稿,想想又作罢,说道:“四月份我准备办一个国画学习班,为期三个月,邀请的学生就现在国家评选的百杰画家,学习的作品就是我一些老朋友等捐借出来的国画着作。这十九幅手稿,我恬着脸想跟小许借一借。”
话到半途许楠玉就知高老的意思,‘百杰画家’所代表的就是国家现今最有名的国画大家,邀请这些人做学生,可以想象这学习班的规格之高,而能为此做点贡献为‘国画’这国粹做点贡献,许楠玉义不容辞。“高老您说借那是折刹晚辈了,国画是我国历史中最为亮丽的瑰宝之一,在这上面能尽点薄力那是我的荣幸,若要帮忙也请高老尽管提,晚辈全力支持。”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找你帮忙你可别推托。”
“一定。”百杰画家的学习班,高老不开口许楠玉也会想办法混进去,一为看国家创作技艺,二为那些捐借来的国家着作,这等机会,是个人都会削尖脑袋上。
057.陕西行(一)
国画学习班的事情很快在圈子内传开,候教授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把他手上仅有的两副清初山水国画通过许楠玉的手捐借了出去,欠条都不用打,李老也完全支持这项工作,把他自己手上的画捐出去了不说,还特地找人借了数副国宝级的古画捐借到学习班,此举无疑是给高老打强心剂,顿时让他信心增加不少。
距离四月开班还有时间,候教授刚巧争取到一个在陕西清初墓挖掘的机会,许楠玉本着实践经验便以助教的身份跟了过来。
严格来说这是许楠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考古,兴奋的他前一晚都没睡着觉,第二天顶着对国宝眼跟教授们汇合,上飞机再转机再转长途客车,奔波了一天转到山弯弯里找了家农户住下,许楠玉以为到了放松精神直接睡死过去,但第二天瞧见门口那辆还能称之为‘面包车’的垃圾车后,他有点胆寒了。
较熟的助教之一,卫东意味深长的拍拍他肩膀,给个鼓励的眼神绕过他钻到车子里。
候教授笑眯眯看着他道:“小许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看好你!”言罢稳稳的坐到较宽敞的副座。
为了这句话,许楠玉拼了!只是更惨痛的才开始,当他坐在小面包车里摇晃了四五小时把五脏庙都给摇的移了位,才发现新买的手机完美没有信号,手提电脑更不用说。许楠玉凌乱了,前世去缅甸赌石再艰苦再困难电话还是打的通的,可在这,许楠玉愁苦的看下四面环山,还真应了那句话。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再弄间小庙出来挂个‘兰若寺’的牌子,就是现场牌‘倩女幽魂’!
想到这不即牵怒那个清朝小县官来,好好的门口不埋偏要选这么个山沟里!在哪入土不是入土,都是黄土一堆白骨一架却害他们跑这么远!
其实不想,要不是他们跑这么远来挖他坟一个都埋了几百年的人葬在哪碍着谁了?!
小县官也是官,按古代的帝制森严的体制,也有一定程序,为了完整的记录这一发现挖掘的过程,候教授便派许楠玉全程专职摄像。在清出来的空地上四处乱拍,有得发现便来个特写,许楠玉的日子过的不是太如意。
挖掘工作进行到第二天,天降神兵,李泰一位余姓助理带着两个大汉背着数个大纸箱气喘不顺的上了山。有那一会儿,许楠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许……许少爷,”助理还没喘过气,做为李泰助理平时也是养尊处优的,没想到这次却领了个这样的苦差事,真是上辈子都没这么苦过。
“余助理?”许楠玉有点怀疑的上前,不会是山里魑魅魍魉变的前来拐骗他吧?
听着语气,李泰可以想象许楠玉正对着电话皱鼻子,想着就有点手痒恨不得立马捏捏。
“想我不?”许楠玉小声问。
“不想。”李泰回答的斩钉截铁当下让许楠玉心生不满满嘴抱怨。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早点回来,我等你。”
耳边响起忙音,许楠玉瞪着电话,他没听错什么吧?李泰那男人既然说‘等’?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吗?!
先不说太阳是不是从东边升的,余助理呆了一会,再三确定许楠玉没什么要交待的后才在另一大汉的护送下下山,至于‘阿山’就留了下来。别看阿山一个大块头一张国字脸,但却出奇的健谈还有一身好身手且做的一手好野味,小溜一圈手上总会提些东西回来,再往锅里一丢或火上一烤,不管荤的素的总能吃的人味口大开,以往的探险经验说出来也听的人津津有味,原本枯燥无味的烦琐工作有这么个人加入,立时显得有趣起来,再加上天公作美,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眼就过。
把挖掘出来的物件全部封存先一步空运北京,候教授等则停留在陕西一个市内稍作修整。忙碌中可能还不觉的,这一停下来,一行平日没吃过苦的公子哥立时叫苦不迭起来,这个说手痛那个说脚痛还有腰痛的,特别是许楠玉,他觉的全身都痛。要说娇贵,这一行人内许楠玉还真是排第一那个,平日李泰山珍海味的娇纵着,还时不时进补,除了床上运动累着外平日不是接就是送,没让他多走一步路!好不容易抽点空运动下吧,许楠玉不是懒就是赖要不杵在床上挺尸,李泰逼急了就哭闹奴役,往往让李泰觉着自己罪大恶极,像个恶魔似的实该杀无赦。
瞧着一屋子呼声喊疼的公子少爷,阿山很中肯的给了个进行物理治疗的见意。
许楠玉二话不说带着一邦子师兄杀向保健院,推拿、按摩、松筋、活骨,怎么舒服怎么来,结账时阿山先一步全额买单,家境富裕的考古系高材生们当下摇头反对。
许楠玉看着一邦子‘患难过’的师兄们指着阿山问:“你们知道他老板是谁吗?”
有知情者答:“李总?”
许楠玉点头:“不过我更喜欢称呼为‘万恶的资本家’!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坚决执行者,剥削资本家,我们要以此为容!!”手握拳在胸前比了个姿势,在加上许楠玉脸上‘光荣’的表情,立时把一邦子高材生笑的揉肚子。岂不知这话几天后传到李泰耳中,引得他抿嘴一笑,回头便关起门来好好‘讨论’什么叫‘万恶的资本家’并‘以此为荣’!
058.超超级大漏
经过个把小时的松筋活骨,许楠玉一行总算有了活力,午饭过后呆在房间里便开始坐不住,撺绷着教授出去溜达。
候教授看着一个个兴奋的双眼冒光的青年,笑道:“出去玩可以,不过你们人生地不熟要结伴而行,还有门限在十点。”视线看向许楠玉笑眯眯道:“小许就跟我一组吧。”
助教之一跳出来反驳:“教授太狡猾了!”
候教授耸肩:“谁让我是教授呢?”暗语是,当你们成为教授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玩你们的学生了。
七八个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等学生都离开后候教授才换好衣服在大厅与许楠玉集合。
“候教授。”许楠玉忙起身。
候教授笑眯眯看着他:“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一组吗?”
许楠玉跨脸:“这个问题还是不深究的好。”
候教授笑意更深,老大兴慰说:“孺子可教也!”
由阿山开车,直奔古玩街,下了车也不多言,由阿山保管许楠玉的肩包,直钻入人群。小街道巷子没北京玻璃厂的规模,但胜在人气胜,许楠玉揉着第三次被人撞到的肩膀不即抱怨:“这街道太小了,就没大点的地方吗?”
候教授笑:“小?两年前我来的时候觉的这街道太大了。”
“教授来过?”闪身躲过走来的人流,许楠玉凑近问。
“来过,跟我一个朋友,不过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堆买卖成功的很少。这是个好现象,代表我们中国已经完全富足了不是么?”候教授回头问被挤的眦牙例嘴的许楠玉。
揉肩走向前,许楠玉回他个笑脸。“好现象是好现象,不过我想在某些方面,或许不是个‘好现象’!”为了满足市场需求,那些为一已之私的造假人更会抑足劲制作出仿品,两年前真品与仿品的比例可能是十比一,那两年后有可能变成一百比一都不无可能!
候教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知道呀,所以不是带着你吗?”
许楠玉跨脸,他就知道,人家把他当移动幸运机器来的!
走走停停大半条街,候教授没看中一样东西,或许是他眼界太高也或许是许楠玉的好运气在别人身上不起作用,整条街走下来三人手里还是全空。转完小摊位,三人转战店铺来到一间专卖瓷器的店面。
候教授看着那一排排精美瓷器几乎双眼冒光,每种瓷器的背景、风格、烧制条件候教授都能说出一二,许楠玉跟在旁边点头,最后加个评语:“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
差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对看一眼候教授没了卖弄的心情开始随意看,候教授是个十足的学者,就算不是真品但凡有那么点‘古味’都能引起他的兴趣;许楠玉则不同了,他是个十足的收藏家,再精美的物件是赝品那吸引力也大打折扣,几乎没了想看的欲望。其中区别,与钱无关。
要说真品,有,一件清初彩轴赏瓶,被标为‘镇店之宝’非卖品,还有一件被标为天价的清末官窑青花小碗,两件虽是真品但还不足以让许楠玉神魂颠倒,稍微赏玩下便把视线转向角落柜子里那一堆凌乱的碎瓷片。
碎瓷片的造就原因很多,但绝大因数是盗墓贼的处理不当!瓷器本就易碎,运送途中的轻微碰撞都足以让一件价值连城的国宝瓷器成为一堆碎片,这还不算可恶的话,最为可恶的就是那些素质极为低下的盗墓贼,挖了别人的坟盗了宝贝不说,对那些拿不走的东西便进行毁灭性的破坏,其中之一最为惨痛的就是——瓷器。这种形为候教授就碰过几次,申请研究挖掘某一墓地,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把墓门完整打开时,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地的碎瓷片跟残破不堪的墓室,那种情形几乎让人抓狂。
“小帅哥想看碎瓷?”店员见许楠玉直盯着一堆瓷片看,好心跑来问。
“嗯。把这堆这堆都拿出来,我挑挑。”碎瓷的价值自然跟完整的瓷器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对那些想收藏完整品但又没那个资金实力时,收藏碎瓷则是最理想的选择。有点自欺欺人,但了胜于无,当然,其中也不缺乏真正喜欢碎瓷的人。
“这些碎瓷片也不便宜,这堆是一万一片,这边是五千一片,还有这堆,”店员从最左边抽出一盘子碎瓷。“一万八一片。”
瓷片的收藏第一讲究,窑口正,因为窑口正便代表这件物品属精品系列,进而花纹、彩饰、工艺皆是百中求一的;第二讲究物稀,碎瓷本来价值就有限,要再出现个万儿八千片的,就算是元青花的底也得给你跌到底;瓷片形状则是最后一项讲究,不过对前两项来说,这最后一项也算是可有可无了。
许楠玉买碎瓷不是为了收藏,而是用于学习,最好能把所有朝代窑口工艺瓷聚集全,那样当真正碰到那种瓷器时才能辩认的出来。很难,无疑于妄想。
在三堆瓷器中挑选出十来片,付了钱包裹好后由阿山负责保管,候教授一无所获到没打击他的信心,出门便兴志高昂的转到一家卖古字画的店面,可惜,转了一圈后两手空空又出来。
许楠玉笑笑摸摸鼻子自嘲道:“教授,看来我今天气运不太旺呀。”
感觉许楠玉话中有点幸灾乐祸,候教授气恼瞪他一眼。“那分开走!”
挠挠头,无奈目送候教授离开,不想去挤人群中干脆绕着屋檐走,只是走着走着被一物吸引了视线。成年男人拇指大小,形状棱形无规则,颜色是那种黑暗色,落在地上没人捡因为那太像颗石头了。许楠玉抽张纸从地上捡起来,四下张望看是不是有人掉的。
还真有一人从屋檐那头过来,眼神盯着地面似乎就在找什么东西。
“大哥可是在找这个?”许楠玉对着迎面来的人示意手上的‘黑石头’问道。
憨实的男人把视线从许楠玉身上移到‘黑石头’上,有点迟疑。
迟疑下有点犹豫,看情况应该是他的,许楠玉友好的一笑说:“大哥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这东西可卖?”
“卖?你要买?”男人操着一口浓厚口音疑惑问,混淆的眼睛内满是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