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疏已泄过一次,身体在被裹挟着衣物撞入的时刻,先是痉挛,后来慢慢适应而变得柔软起来,甬道内慢慢渗出一些湿润液体,更方便了晋息心的律动进出。
但他本人已经没有了迎合的力道,即便原本因为想要配合那人的抽插,而勉力抬起夹住僧人腰间的双腿,也软软的垂落下地,只是维持着大张的姿势,任由晋息心肆意进出。
他很想拉下蒙住自己双眼的布料,看一眼晋息心的表情。
可是抬起的手刚触到布料扣结,又缩了回去。
不,还是这样看不见为好。
看不见,便能假设他是因为嫉恨而抱他;看不见,就能假设他对他有情。
“息心……”陆子疏喃喃唤着在自己身上肆虐的人之名字,却哑了口,不知能在下一句说什么。他放弃的抱紧他腰背,随着每一波冲顶入体,长长指尖便颤抖着在僧人宽厚后背划下乱七八糟的红痕。
晋息心终于在他体内释放出来,热流隔着一层绢帛衣物,被阻隔在体外,顺着陆子疏张开的双腿流了出来。烫热的白浊凝固在大腿根部,微带凉意,陆子疏瘫软在地上,不想起身,心头同样凉而冰冷。
晋息心静止在他身上,维持着分身在他体内的姿势,两人都没有说话。
难以自控的情热,原本应该是一场情投意合的交合。却在最后,演变成一方自顾自的泄欲,另一方无言以对的承受。
僧人把垂了许久的凤眸抬起,重新看了看陆子疏的表情。
那张脸庞上还留有受到异样对待而未干的泪痕,神色却是平静的。
第四十八章:欲辨已忘言
“朕为何会昏睡了过去?”
捧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皇帝边让侍女伺候梳洗,边询问一旁看起来气色不甚好的陆子疏。
陆子疏避重就轻答她,说是自己因为有病在身,夜间睡不安稳,故平素膳食中添了一些催眠安神药物。昨日皇上驾临,相谈甚欢,未能想起这件事,反而连累皇上也误食了一些进去。
皇帝笑道:“幸好是朕最信任的子疏,若换做旁人,朕无论如何也要治他个行刺之罪。”
说着,眼光有意无意飘向站立在一旁的晋息心,僧人却只垂眸看着系于掌腕间的念珠,不声不语。
“罢了,朕就等子疏十五日后进宫。”
“你要进宫?”
皇帝走后,陆子疏正要去书房,却听得身后晋息心不轻不重问了一句。
他没有回身,淡然道:“是。”
“你穿着那么薄的衣衫,孩子已经显怀,你要这个模样去上朝?”
“吾从不在乎他人眼光。”说完就要走。
手腕却被人捉住,紧紧攥住的力道不容他挣脱。陆子疏缓缓回头,晋息心眸中闪动的神采依旧是冷静而不动声色的,他道:“你不是让我陪着你身边寸步不离?你若去上朝,我如何亦步亦趋跟着你?”
陆子疏手腕一抖,用力将自己从他手心里挣扎出来。无视手臂上一圈青紫,笑道:“汝若没有亦步亦趋跟着吾的本事,这孩子吾便落掉。很公平不是?”
僧人神色一动,又要闪身拦住他去路,陆子疏懒懒道:“汝精力旺盛,吾可是给汝折腾了一夜没有歇息。孩子亦是要调养的,再这般纠缠着吾拖拖拉拉,生下来变成四肢不全脑智未开的妖怪,可怪不得吾不尽心。”
“……”明知他在鬼扯,晋息心却找不出话语反驳。
他俩的关系,从昨夜过后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陆子疏的态度开始变得有些疏离和冷淡,而晋息心纵然察觉了这种转变,亦找不出法子应对。
确切的说,并非找不出法子应对,第二次抱过陆子疏,两人身躯再次交缠贴近到比任何人都亲近的距离,晋息心比从前更加清楚陆子疏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他愿意卸下心防,坦承他对他的情意,这道无形鸿沟就能自然而然的弥补合拢。
但那也正是他不敢承诺、不敢给的东西。
陆子疏越过他身边径直往书房走去,晋息心跟了几步,被袭烟巧妙的拦在了书房门外。
对他摇了摇头:“世子心情不好,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晋息心看了看紧阖的房门,索性盘膝在书房门外坐了下来。
见他一副死守在门外的样子,袭烟哭笑不得,这个晋息心,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转变,他是对于抱了世子心存愧疚吗?
既然愧疚,为什么不肯和颜悦色的对世子,说些温声软语哄哄他?
明明知道世子要的,不过也就是他的柔情相待而已。
叹了口气,袭烟又想起一事,蹲下身,轻轻道:“息心师父,袭烟有一事,要告知息心师父。当日言小姐遇袭,世子实不知情,我们派出的人马仅仅守在通往霖善寺的道路上。若是言小姐当真在世子手下人眼皮底下遇袭,世子决计不可能放着她不管的,息心师父至少要相信这点。”
僧人眉毛微动了动,抬眼看她:“……陆子疏为何不对我澄清?”
“世子那脾性,向来不屑于为自己分辩,”袭烟苦笑,“何况息心师父你给了他解释的余地吗?你一上来就直接了当质问他,莫说是世子,连袭烟都寒了心。”
再看了看房内寂静无声,袭烟压低了声音,落寞道:“看在世子有孕,身子不适的份上,大师莫再同他斗气。爱也好,不爱也罢,横竖也就这不到七个月的功夫了。大师与世子,千年的磨缠都过来了,最后这截路,安安稳稳走过不好么?”
晋息心张了张嘴,居然给这伶牙俐齿的丫头说得哑口无言。
诚然,他再别扭,再心里熬煎,撑死也就七个月。想要跟陆子疏桥归桥路归路,等陆子疏产下麟儿便能两不干涉。
枉费他千年修行,竟然还没有这个小姑娘看得透彻。
“我明白。”他不禁垂了眸,轻轻答道。
师仇,赌约。这七个月内,便暂时不去思虑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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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拜帖之事已然过去,谁知没过几日,言溪竟然当真登门拜访来了。
晋息心接到袭烟通知时,愣了愣神,转目看向正闭目让侍女梳头的人。
那人分明是听见了袭烟通报说言府千金来了,却阖着眼,无关紧要的模样。手边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递到唇边抿了一口,又悠闲放下。
晋息心只好跟袭烟说:“请言姑娘稍坐,我一会就去。”
袭烟领命离去,晋息心又看了看陆子疏,轻喟一声,步出寝房。
正襟危坐在厅里的少女,听见脚步声,很快的站起身来,唇边一抹羞怯笑意:“圣僧……”
她正要三两步到他身边,晋息心已快速开口道:“言姑娘,当日只是举手之劳,不劳挂心,登门言谢未免过重了。”
他只想快些把她打发走,袭烟还在旁边看着,他不想和陆家未来的媳妇纠缠不清下去。
言溪愣了愣,虽然早已明白这位佛门高僧不喜与人过多交道,也看得出他希望她快快离去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小姑娘春心萌动,纵然对方是出家人,到底还是掩不住眼底倾慕。
她自水袖中拿出一幅画卷,微红着脸,看着晋息心。
晋息心起初以为是陆子疏画他的那幅丹青,心头一跳,“你怎会有这幅画卷——”边说着,边接了过去。
展开一看,那画卷之上确然画的是自己,凤眸星目,长发垂腰,却并不是当日陆子疏亲笔的那幅。
言溪抿着唇,小小声道:“言溪……回府之后,挂念着圣僧,不知别后圣僧去了何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量间,不知不觉便将圣僧眉目描画了下来……”
袭烟在一旁听着,暗想世子预测果真没错,丞相府千金果然是对救了她一命的晋息心一见倾心。说来也难怪,换做任何凡间女子,遇到贼匪又孑然一身无处求援时,忽然天降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拔刀相助,哪怕是和尚也会怦然心动罢。
她看了眼晋息心有些意料之外的表情,拿着那幅画卷好像收也不是,退还也不是。便盈盈笑着走上前去替他接过了,笑着对言溪道:“多谢言小姐好意,这份谢礼,奴婢就先替大师收着了。”
她不说是含蕴了言溪情意,而是极其巧妙的把之转化为谢礼,晋息心立刻长松了口气。
赶紧接着话题道:“息心谢过言姑娘厚爱,礼数已尽,言姑娘还请回府吧。”
袭烟道:“既然言小姐远道而来,已近午时,如果不嫌弃,可愿留在陆府共进午膳?”笑吟吟瞟了一眼微愣的僧人,“世子正好也有话,要同言小姐当面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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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溪比起寻常大家闺秀,多了一份天真无邪的劲头,亦没有那么多拘泥的规矩。见袭烟留她用膳,开开心心的就留了下来,缠着晋息心说话。
晋息心心不在焉的同她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头,眉峰却微微皱起。
他虽是红尘外人,但在陆府长大,也听说过本朝婚制。按照风俗,订亲过后直至成亲当日,男女双方是不宜见面的。
那么子疏此举何意?
素果摆了满满一桌,清粥、糕点、斋菜间次着呈放在筵席各个角落里,红绿交错,水嫩嫩一片,看起来颇惹人食欲。
晋息心不食荤腥,陆子疏有孕后也对油腻之物反胃,于是只有言溪面前摆了一些清新爽口的荤菜,用精致碟盏盛放在她右手边。
避在书房中一上午没有露面的人,此刻手心擎了一杯清酒,向言溪抬了抬手腕。
唇角含笑道:“陆子疏本来该亲赴贵府致歉,却延宕至今日言姑娘亲自登门,实属陆子疏之过,还望言姑娘不要挂怀。”
言溪红了红脸,摇了摇头道:“是言溪没有福分。”眼神却飘向端坐一旁的晋息心,垂了眸道:“其实哪怕圣上不出面,言溪亦……亦是不能接受这门亲事的。”
“哦,为何?”陆子疏唇边带笑,明知故问。
言溪脸红得更厉害,咬住唇,不再回答,只拿筷箸拨了拨面前的菜色,不吭声了。
陆子疏慢悠悠道:“是因为坐在我旁边这位大师么?”
晋息心一惊。方才听他俩之意,婚约竟是已经通过皇上斡旋而取消。他正在诧异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一股淡淡喜悦,却忽然听见陆子疏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
“子疏,你在胡言什么。”
“可惜这位大师,说是说身处三丈红尘之外,情心不动,实则早已暗地里犯了色戒……”陆子疏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噙笑表情,一抬手,手中两根银筷飞射而出。晋息心就坐在他左侧,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侧身避过一边,另一边肩头却着实给银筷击中。
僧衣一角顿时裂开一道缝隙,一块衣帛生生撕裂开来,露出昨夜给陆子疏指甲划破得有些触目惊心的肩背。
那些猩红指痕,清晰浮现在晋息心裸露的肩胛上,即便不通人事,听得陆子疏那番含义深长的话,再亲见晋息心背后痕迹,自然也晓得了这些红痕代表了什么。
是云雨交欢时,另一个人在这位银发僧人身上留下的专属印记。
言溪捂着唇,目不转睛的盯着晋息心后背片刻,眼泪慢慢掉落下来。猛然间一推桌子,站起身。
陆子疏平静的拿起桌上一块蜜饯纳入口中,眼皮都不抬,道:“亲见此景,你还相信这位道貌岸然的圣僧么?”
少女的玻璃心哗啦啦碎了一地,夺眶而出的眼泪止也止不住,转背便跑出门去。
袭烟还在她身后追了几步:“言小姐,稍等,让袭烟送你——”
晋息心苦笑:“你这又是何必?”
薄唇轻轻咬着粉甜糕点,陆子疏依然不看他,淡淡道:“还有七个月,你好自为之。”
第四十九章:难测的心
自从陆子疏搬进这所偏宅,陆瑱佑和陆吟樱几次想来看望,都给袭烟挡了回去。陆蝶心中有鬼,不敢跟着一同来探望,他俩被挡驾回去,陆蝶反而大松口气。
不过也从回返的王爷和王爷夫人口中,获知了晋息心竟然没有和陆子疏算师仇那笔帐,反而堂而皇之在陆子疏寝房中同他一并住下。
她原本以为,以这二人前世纠葛和今世仇怨,理应打个天翻地覆才是。谁知道那个看起来正气凛然的和尚,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放过了陆子疏?两人还同寝同食,同进同出?
陆子疏玩了什么手段?
陆蝶心里万分焦虑,不仅怕陆子疏未死,后患难除;也唯恐晋息心说漏嘴,告知陆子疏当日是她拿了了觉的信笺给他看。
这样疑神疑鬼、辗转难眠的情况下,很快消瘦了下去,平时喜好的那些珠宝首饰,也不怎么有心思穿戴了。
袭烟有时返回王府拿些衣料细软,若在中庭遇见陆蝶,会似笑非笑的提醒她:“蝶夫人要注意身子呐,这天干物燥的,莫太过操劳心事。”
陆子疏的这位贴身侍女,精细得跟只猴儿似的,一双水蒙蒙的眼睛里总是闪耀着冷静机智的光芒。陆蝶给她这么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提醒,总觉得话中有话,愈加的食难下咽、睡不安寝。
“袭烟……疏儿……疏儿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有日找了个机会,在王府正门前拦住了袭烟,试探着想套话。
袭烟凤目微动,笑嘻嘻的说:“世子身子好得很,时常跟袭烟说惦记着蝶夫人。世子说多次蒙蝶夫人照顾,日后必要好好报答的。”
听得陆蝶起了一身冷汗,还想再问下去,那红衣少女已向她微鞠一躬,翩翩然转身离去了。
这种仿佛不带恶意的威胁,才是真正要人性命,可怕到了骨子里。
陆蝶越发形销骨瘦,重病一场。
她当然不甘心束手待毙,病中仍然不断思索反击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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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帝约定回宫的日期一到,一大早,宫中来的软轿就停在了宅邸门外。
陆子疏嘴上说着不在意外人眼光,到底还是个注重华丽形象的主。清晨起来,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微挺的肚子,二话不说就换下了薄衫,披了件宽松样式的长袍。腰间松松系了个活扣,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他的异样。
晋息心比他起得早,做完早课回来,陆子疏刚刚把发髻梳好,正捂着嘴在干呕。
“……能不能跟皇上说再延缓一些时日上朝?”晋息心快步走过去替他拍背,无可奈何的问他。
三个月,胎息稳是稳了,这害喜症状却丝毫未减。大热天的,穿得衣冠齐整,在宫里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给他拍背顺气的同时又看了眼他身上穿的长袍,虽然是质地上乘兼轻薄透气,毕竟比不得单衫凉快。
“恶……呃恶……”陆子疏吐得头昏,没有心情搭理他。
宫里来的轿子都停在外面大半天了,说不去就不去,他真当自己是皇帝?
不做官不知道宫里风云,要不是另有目的,他陆子疏才没有兴趣趟这种浑水。
袭烟递上青梅,他含入口中,好不容易才把那烦闷感压了下去,缓了缓神。
眯着眼吩咐道:“将药丹都带上,折扇凉椅绣枕软被那些随身物件,包裹捆捆都让他拿着。”
袭烟答应了一声,掩唇忍笑下去了。不一会儿,几名家丁进得院来,在院内放下一大堆生活用品用具。
晋息心无语的看着那些所谓的“随身物件”,默默斟酌了一下大概有多重。还没计算完毕,袭烟抱着目测超过三十支的药瓶,走到桌边,按照药性分门别类一支支摆放整齐。
转了身,指着那些药瓶,认真叮嘱晋息心:“息心师父,这些药都是世子每日要服用的,用量和服药时辰袭烟已写好在纸上,息心师父切记要嘱咐世子按时服用。宫里不能带女眷进入,世子在宫中的衣食起居,就烦请你多多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