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盘起腿,正色道:“这么和你说吧,我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人?”
“越聪,看他那小眼神,似乎对聪哥很有意思,你要小心了!”
“你这叫什么话?越聪不是你的吗?为啥让我小心?”
程野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只要以后别后悔就成啊!”
巫小冕撇撇嘴,掀开衣服呼扇几下,猛的想起:“话说方润不是直的吗?”
“也就你信,今儿哥们在给你免费上一课”程野攀住巫小冕的肩膀说:“不是有科学家已经论证过了吗?十个男人至少有八个是可以和同性发生关系的,只是他们的内心依然喜欢女人,明白吗?”
巫小冕摇头:“不明白!听起来很深奥!”
程野懒得和巫小冕废话下去,这简直就是点不着的油灯,干费劲。
“哥们不和你说了,今儿就到此为止,如果你不小心那狐狸精,有你后悔的!”
一连十几天的时间,程野和巫小冕的伤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合计着什么时候回去,不过这种逍遥的日子算是到头了。程野叠好自己的被子,朝旁边的床上撇了眼,问道:“我说这几天张朝阳怎么没动静了?”
巫小冕不以为然的收拾自己的床铺:“他和方润出去了!”
程野陷入沉思,双掌一击,喊道:“哎呀我操,我咋就没想到这一层,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巫小冕脸色难看说:“你这一惊一乍的是干嘛?又出啥新闻了?你都快成咱们监狱里的扬声器了!”
“别扯蛋,听我说,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张朝阳又要追这个新来的方润了,你信不信?”
巫小冕见程野说的斩钉截铁,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这几天张朝阳不像以前那样缠着自己,反而是和方润黏的近乎,难道程野猜中了?两人正说的起劲,正瞧见张朝阳和方润勾肩搭背的走了进来。
程野心里早已将张朝阳骂了千百次,不过这也只是心里骂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收拾自己的床铺。
张朝阳进门时,和巫小冕咧嘴笑来着,巫小冕却没搭理自个儿,张朝阳面子有点挂不住。方润偷偷笑道:“贴人家的冷屁股喽!”
张朝阳尴尬一笑,走到巫小冕身边,问道:“媳妇儿,你咋不理我了?”
“啊。”巫小冕怔了怔,笑道:“哪有,这不是今天和程野回监舍吗,我们忙着把这里收拾好!”
“什么?”张朝阳一惊:“回监舍?那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巫小冕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我的伤已经好了,就没有理由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啊?”
张朝阳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可心里仍旧十分不舒服,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巫小冕收拾好以后和程野出了门,自始自终张朝阳都是坐在方润的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在回监舍的路上,程野见巫小冕闷闷不乐,问道:“小冕,你是不是真的对那家伙有意思了?”
巫小冕张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巫小冕低头走路,看着自己的脚尖。自己对张朝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撇除张朝阳以前对自己动手的事情以外,几乎每天和张朝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偷偷的笑;大概、或许……
回到监舍以后,毛子高兴的不得了,一个人花了所有的鬼子票从12号买了点花生米和白酒,说是咱们8号好久没有聚齐了,今天晚上就开怀畅饮吧。毛子将手里的塑料透明包装的白酒丢到巫小冕的手里,笑道:“不会喝就少喝点,难得今天兄弟高兴!”
“对对对,今天高兴,咱们就痛快的喝,不过还要悠着点,最近砸窑(注解1)的事特别多,也不知道这群狱警是不是抽风,光14号就被掀了好几次,真是不幸啊。
越聪坐在一旁,没参与众人的话题,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程野十分纳闷,问道:“聪哥你看啥呢?脚上长花了?”
越聪左手边坐的是毛子,右手边是巫小冕,在然后是程野;越聪伸腿越过巫小冕,搭在程野的大腿上,眼神盯着巫小冕说:“最近脚趾特别疼,帮我揉揉!”巫小冕还以为这话是和自己的说,先楞了一会儿,伸手就要去给越聪揉脚。
“哎哎哎,我说小冕,你别抢我的活啊,这可不仗义!”程野伸手拨开巫小冕,用手指捏住越聪的大脚趾慢慢的揉捏。那如同桥梁一样的腿搭在巫小冕的腿上,清晰的能感觉到那腿毛触碰自己的感觉。
“这里似乎很热闹吗?”方润抱着自己的铺盖卷进了门,身后跟着一个小狱警。狱警四处看了下,和越聪点点头说:“这是你们8号新来的,越聪你多照顾着点!”
程野一看,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口上一时没个把门的就给说出来了。话后看着方润的脸色又青又白的,程野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心里嘀咕着:“这狐狸精也跟来了,看来没好事!”
方润睡觉的位置是在巫小冕的后边,也就是最后一个位置,这么一来,整个监舍也就不会在收人了。程野嘀咕着,这8号还真是个抢手‘地界儿’。
“你们是在庆祝什么高兴事吗?不介意我也参加进来吧?”方润的话显然是和越聪说的,越聪喝了口酒,点点头示意方润坐下来。
方润坐下来以后,在地上看了一圈,见没有多余的酒了,微笑着对越聪说:“这里似乎没有预备我那份,如果不介意,咱们两个就喝一份儿吧!”方润脸上自始自终挂着微笑,让人找不到发火的地方,他不顾越聪的意思,从越聪手里抢过那袋已经喝了多半的酒袋说:“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照顾!”说完,方润咬住越聪喝酒的那个缺口,如同吸奶一样吸了几口酒。
“啊。”方润被这种廉价的白酒辣的够呛,忍着脑袋上的酸麻,将酒袋递还给越聪说:“味道挺好的!”这一举动,无疑将程野赐予方润的外号坐实。用程野的话来说:“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到哪里都他妈的是骚的。”骂完后,还不忘狠狠的呸上一口。
转日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监舍里的犯人按照惯例还是要去参加早课的,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听到狱警的通知到操练场集合,犯人都在筒道里排成了队伍,从出口依次往外走。到了操练场,大家都是按照各自监舍的牌号坐下。
“你说这是干嘛?”程野指着搭好的演出台问道。
“没听说么?上头下来检查,估计监狱又要演戏给上头看被,还能有什么?”毛子盘腿坐在地上,摆弄着脚腕上的红线绳。
方润探过头,好奇道:“监狱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为什么叫演戏给上头看?”
毛子一直以来都觉着程野对方润的反感太过于强烈,现在毛子不这么想了,方润的脑袋简直是被屎给糊住了,看来这光有钱还真不是件好事,没脑子也是够悲催的。方润见没人搭理他,自己也省的讨没趣,凑到巫小冕身旁,戳戳巫小冕说:“他们好像都挺讨厌我的?”
“恩。”巫小冕光顾听台上的领导讲话,没注意方润说的是啥,随口就答应了。方润气的七窍生烟,瞪了眼巫小冕坐回自己的位置。
领导下来检查,无非就是走个过场,上台讲几句话,询问下犯人改造的如何,在监狱里有没有受到欺凌什么云云的。用毛子的话说:这些领导要么是睁眼闭眼,要么就是真傻B了,监狱里的生活能好到哪里去?总说要给犯人一个改造的机会,其实他们又何时瞧得起犯人?不当面骂人渣那就是给你尊严了。
无趣的演讲大概进行了十几分钟,程野回过头小声对巫小冕说:“哎,一会儿要表演节目,我看就你上吧?怎么样?”
“节目?”巫小冕怔了怔:“什么节目?”
“这是咱们监狱的惯例,只要摆了台,每个号子都需要出个节目,有助于促进大家的精神生活与对生活美好的憧憬。”程野眼神瞟向9号的张朝阳,咧嘴笑道:“佛祖保佑那家伙别上了,他那破锣嗓子我可受不了。”说完,毛子跟程野一起捂嘴笑了起来。
巫小冕摆摆手:“不行,我真不会唱歌!”
程野:“不会唱歌没关系啊,跳支舞,要么来段绕口令,只要是才艺都可以上的,别推辞,我看就是你了。”
“上次表演是谁唱的歌?”毛子实在想不起来。
“你给我滚犊子,上次是老子唱的歌,咋嘞?”程野愤愤不平道。
毛子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程小子啊,说真的,你上次唱的儿歌很好听,叫啥来着?”毛子挠挠头,似乎想起来了:“好像是叫《采姑娘的小蘑菇》是不?”
方润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巫小冕也很想笑,可又怕程野生气,只好忍着。程野面子上挂不住了,脱掉鞋用力朝毛子扔了过去,嘴里骂道:“采你个傻B,老子什么时候唱歌那种歌曲?”
毛子笑的肚子疼,求饶道:“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你唱的是《小白杨》对吧?”程野没给毛子好脸色,哼了声说:“算你识相!”
人群中响起掌声,程野兴奋的说:“我操了,9号咋还是张朝阳来唱歌?我又少活十年了!”
张朝阳脚上的石膏还没有拆,拄着拐杖上了演讲台,傻呵呵的冲着大家一鞠躬,笑道:“今天我给大家唱首歌,叫《十三不亲》。”
程野咣当翻到在地,痛苦哀嚎道:“还是换汤不换药,他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吗?”
张朝阳在台上清了清嗓子,预备、开始、唱……
张朝阳一开口,巫小冕就听见四周笑声此起彼伏,就连向来冷冰冰的越聪,也在低头偷笑。程野已经笑的在地上打滚,指着台上说:“我……我不行了……小冕……一会你记得给我送医务室抢救啊!”
这反映也实在太过了,巫小冕认真听张朝阳唱歌,其实也没那么难听,除了没在调子上以外,其余的都很好。犯人们乐呵的不行,就连台下的视察领导也忍不住笑。巫小冕四周看了一圈,似乎有一个人没笑,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朝阳。他……还是放不下他吧?
一曲完了,张朝阳摆了一个很有型的POSE,和大家挥挥手下了演讲台。方润一面鼓掌迎合,一面笑道:“这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接下来是其余号子的节目,12号的斌子一首《铁窗泪》唱的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那歌声和那感情融合的恰到好处,谁听了以后都会认为斌子是一个向往外面生活的一个人。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
“小冕,下一个就是咱们号子了,你准备好啊!”程野提醒道。
巫小冕执拗的摆摆手,为难说:“不行啊,我真不会唱歌,上去以后会丢人的!”
“你还能比张朝阳唱的还差?如果你比他还搞笑,那就别上去了。”毛子开玩笑说。
巫小冕低着头不吭声。
“上去唱唱,没事的。”越聪浑厚沙哑的嗓音,虽然让巫小冕有了点底气,可还是紧张害怕到不行。
又是一阵掌声,程野兴奋嚷道:“小冕到咱们了,快上去,快点”程野半拉半扯的往起拽巫小冕。
“我……我真不行。”
这个时候,方润拍拍屁股站起来说:“既然他不愿意上,那我去好了,如果我表演的不错,你欠我一份人情。”
方润往台上走去,巫小冕如释重负的喘口气。
“我操,哪都有他的事,贱狗!”程野越发看方润不顺眼,回头对越聪厉色道:“聪哥,你要是被这家伙弄到手,我就死给你看!”
“别吵了,看他唱的咋样。”毛子和程野转过头往台上看。
越聪盯着低头不吭声的巫小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是那么顺眼。
“小冕。”
“恩?”
“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其实,越聪是想在巫小冕凑过来的时候,亲他一口,只是……
注解1:砸窑:监狱里所指的砸窑,就是狱警翻犯人的老底儿,将犯人的一些私人财物,例如:吃的喝的玩的乐的,这种监狱里不允许的东西搜刮出来。当然监狱里一般都是睁眼闭眼的事,只有得罪了狱警才会被砸窑。
第22章:越聪的大腿
方润一曲成名,让整个监狱都认识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带来的弊端也是相当多。程野不知怎么改变了以往对方润的态度,每天带着巫小冕跟在方润屁股后头,活似两个跟屁虫。巫小冕私下偷偷问程野这是在做什么,程野只告诉巫小冕放心跟着就成。
方润乐享其成,真把自己当成了大爷,什么事都吩咐程野和巫小冕做。到食堂吃饭的时候,方润让程野去给自己打饭。程野屁颠屁颠的去了,巫小冕却被程野支开,让他去另一个队伍里把他们二人的饭打回来。巫小冕站在队伍里看程野,怎么觉着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排到程野的时候,程野往桌面上的几个超级大铁盆里看,一个里边装的是大白菜,一点油腥都没有,程野觉着不错,当下让杂务舀了一大勺子,杂务还非常好奇的问道:“程野,你平时不是不吃这种低等菜吗?”
程野痛苦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快点的,别磨蹭!”程野踮着脚等杂务打好了大白菜,回手从另一个盆子里抓了四个白面馒头,不过好像小苏打放多了,看上去又黑又黄还开了口。
巫小冕皱着眉头在另一边看的真切,程野从队伍里出来的时候,还给了自己一个诡异的笑容。巫小冕打了一份蒜苗炒蛋,两份米饭,找了一个离方润不远的地方坐下,却没有看到程野。按理说程野应该早自己一步回来的啊?巫小冕四下张望,猛然看到程野在杂务的门口不知在捣鼓什么。
程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包,里边装了不多的液体,看上去不是水,程野找到塑料包的缺口,将液体倒在大白菜里,用筷子拌匀后,端着饭菜走到方润面前,无奈的说:“这是今天的饭菜!”
方润木讷的盯着饭菜,厌恶的撇撇嘴:“这种饭菜是人吃的吗?你们平时都吃这些吗?”
程野坐下为难说:“也不是了,只是监狱里也要花钱啊,没有钱就只能吃这些啊!”
方润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说,不就是钱吗?”方润伸手去摸口袋,动作突然止住,尴尬的说:“不好意思,进来的时候钱都被队长没收了!”
“没啥没啥,我和你说,这个钱你是可以换成鬼子票的,不过看样子今天是不行了,明儿我在陪你去换鬼子票,今天就将就将就吧!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对不?”程野觉着自己是个演戏的天才。
方润是真的吃不下去,不过不吃就挨饿,这里又不同外面,晚上可以来个夜宵啥的。方润拿起筷子在大白菜里扒拉几下:“你真的确定这是人吃的吗?”
“怎么不是?”程野抢过筷子,从里边夹了一片白菜,张嘴吃了进去,还装出一副吃了山珍海味的享受模样。其实程野心里也打颤,亏了放的是自己的精液,要是别人的还不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