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啊,你要没事就快走吧。”莫言见裴闽一说话那孩子就似乎很害怕,于是告诉他。那孩子果然如遇大赦,慌忙跑了。
“皇叔你干嘛让他跑了!”裴闽生气的跺着脚道:“太便宜他了!”
“闽儿,他是你哥哥。”莫言对他这般认真有些不解,“再说了,呆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呀。你刚才不也这么称呼我吗?哈哈,我感觉还挺亲切的。”
“不一样!”裴闽气鼓鼓地瞪着他,双手掐腰像个小大人似的神情严肃地说:“只有我才能这样称呼你!我想怎样称呼你都行!就是别人决不允许!不管他是谁!小皇叔!你居然原谅他,我真生气了!”
“你这个小鬼头!”莫言不觉得有些想笑,蹲下身来捏捏他的小鼻子,“怎么听起来我像你的私有财产似的。对了,刚才明明听到你们在里面好像有打架的声音,怎么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呢?你哥哥怎么出来后像换了个人似的那么怕你?”
“那是当然啦!”裴闽得意洋洋地一仰头,“父皇说过,有志不在年高。他虽然长我几岁,但是他功夫学的太差,根本打不过我,刚才我把他揍了一顿。他不服不行。”
“什么?”莫言一惊,“那你不怕他出去告你欺负他啊?”
“他不敢!”裴闽露出狡黠的坏笑,“他一向自负清高又傲慢,倘若被人知道输给了小他很多的我,他就没脸见人了。所以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打肿脸充胖子。而且我用的是柔拳,虽然狠却看不出伤势,顶多疼一夜便好了。”
“闽儿……你真不像个小孩子……”莫言惊讶地看重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都六岁了!”裴闽不服气地挺了挺小小的腰板,然后对莫言道:“小皇叔你是不是觉得我聪明?那就奖励奖励闽儿吧!”
“奖励?”莫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知那裴闽却突然靠了过来,伸出小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着跑了。边跑边说:“哈哈!呆瓜皇叔!你真是个大呆瓜!”
“你这个小鬼头!”莫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为什么古人的孩子反而比想象中的聪明早熟啊!真是的!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于是裴闽缠着莫言开心的一起玩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有太监来告诉他裴宗要检查他的学业功课,才恋恋不舍地回自己宫去了。走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几乎一步三回头,看的莫言心里好难过。
唉!连闽儿都走了。他无奈地看着闽儿消失在外面的雨幕中,无精打采地坐到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渐渐昏暗下来的雨中芭蕉,叹了口气。没有娱乐设施的古代啊,一个人好闷。灯光下看书,那书却又是竖排的繁体字,看的好累眼。真是无聊……
唉!哥哥也真是的,这下连闽儿都不能和我玩了,好无聊的七夕呀!
“哥哥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他忍不住大喊。
“吓!说谁讨厌呢?朕吗?”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哥哥?”莫言难以置信地转身看着从外面尽进来的裴宗,眼神不由得一亮,却又黯淡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朕不能来吗?”裴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某种邪魅的坏笑。
“你不是去检查闽儿的功课了吗?”
“哈!你说那个呀?朕的那帮小子们个个都生性顽劣,不给他们点压力只怕一过节就要偷懒忽视功课了。”裴宗笑了,走过来俯视着他,“今个是七夕佳节,朕哪有心思检查他们的功课!朕只想好好看看朕的小言儿。几日不见了,想哥哥了吗?”
“不想。”莫言看看他邪恶的坏笑,心里百感交集:你想起我来就来,用不着我就走,你把我当什么了啊?
“真的不想?”
“不想。”莫言赌气道。
“那好吧。”裴宗叹了口气,“看来朕还是回去吧。”说完就往外走,莫言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先是一惊,张了张嘴最后却始终没有喊出声。只是傻愣愣地望着他越走越远:唉!想走你就走吧……
“朕可真走了啊!”走到门口半天见他没反应,裴宗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回头逗他说。
“嗯。”莫言无奈地点点头。伤心地想:你是帝王嘛,想来想走都可以随心所欲,喜欢什么就是什么……我也拦不住你,也许慢慢我就会习惯了忘记你了。
“什么叫嗯?”裴宗见他神色伤感,却又返了回来仔细看着他:“言儿,你有心思??”
“……”莫言原本心里就有些酸楚,听他这么一说,越发忍不住了,本来不说话憋着还好些,结果现在却再也撑不住,生气地喊:“没有!”可是喊完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滑落下来了。
“傻瓜,怎么哭了?”裴宗心头突然一紧,仿佛刀割一般。他怜惜地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告诉朕,莫非是谁欺负你了?”
“哥哥,我到底是你的什么啊?”莫言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你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考虑我的感觉……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吗?”
“谁说你是朕的玩具!”裴宗眼神冷冽地审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言儿你记住,那只是朕一时玩笑才说你是玩具。但是你并不是。在朕的心中,你是一个无可取代的存在!你就是朕的亲兄弟,更是朕的最爱。虽然朕不可能常来看你,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那些后妃们是朕的女人,你让她们永远独守后宫吗?言儿啊,不管你信不信,你在朕心里永远是第一位啊!”
“哥哥……我……”莫言望着裴宗,这样的哥哥眼神好可怕啊,这么眼神的神情还是第一次见到,好有威迫感……
“小傻瓜!”裴宗直接吻上了他的唇,“莫要再啰嗦了,今天是七夕呢,所以朕才要与你共度啊,今天在一起的伴侣是会得到天上织女赐福的……”
外传四:教子
(上)
飞雪漫天,整个皇宫都变成了瑶池琼楼,一片雪白。莫言闲来无事,见这雪下得虽然大,却并没有风,于是披上狐裘,打了一把伞,到御花园踏雪寻梅去了。来到御花园,只听得一处假山背后传来一个男孩子嗨嗨的练武声。
他信步走去,转过假山,原来是裴闽在雪地里练习剑法。只见他小小的身子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衣裤,箭袖邪幅;倒也干净利落。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剑,在雪地中熟练地挥舞着。大片的雪花飘落其间,却并未影响到他的认真态度。
“小皇叔?”裴闽看清了莫言,忙收住路子,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停了下来。跑到莫言跟前问:“这么大的雪,皇叔怎么到这来了,不嫌冷吗?”
“闽儿,你这样就不冷吗?”莫言见他小脸冻得有些通红,心疼地握住他的小手,“雪这么大,闽儿你怎么还要练剑啊?”
“小皇叔不必担心我,”裴闽调皮地笑笑,“父皇说,男人应该多锻炼自己,受的住磨砺才算男人。这点小雪算得了什么,这会儿我练的身上正热呢!”
“哥哥这么严格?”莫言听了一愣:我也是男孩子,可是穿的很厚哥哥还怕我冻着……看来哥哥果然只是把我当女人看啊。唉!
“小皇叔,你怎么了?”裴闽见他走神,于是关心的说:“你是个体弱之人,不比我们这样自幼锻炼惯了的。皇叔还是快去暖阁暖一暖吧。”
“呃……闽儿,听你这样说我简直无地自容了。”莫言轻轻拂掉裴闽身上的雪,尴尬地笑了笑。
“言儿!你在那里做什么?”
这时,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哥哥?”莫言听出是裴宗的声音,回头看了看。果然是裴宗带着一干侍卫,打着伞走过来了。
“父皇!”裴闽开心地跑过去,跪在雪地里向他行礼:“孩儿拜见父皇!”
“哥哥。”莫言也跟过来,裴宗冲他一笑。然后低头看看裴闽,笑道:“呵呵呵,起来吧。闽儿。这雪越下越大啊,闽儿冷吗?”
“回父皇,孩儿不冷。孩儿练得正高兴呢!”裴闽似乎得意的挺了挺胸脯:“父皇,孩儿已经学会用剑了!”
“噢?”裴宗轻轻抚摸着裴闽圆润的小脸,弯下腰来亲切的问:“闽儿才学了一个月就会了吗?那闽儿都杀过什么呢?”
“这个……”裴闽低头想了想,摸摸后脑勺:“孩儿杀过树桩,杀过草人垛子……嗯,还有……”
“哈哈哈!”裴宗听了大笑着打断他:“傻孩子,练剑一定要杀活的才叫杀。”说完他直起身来对一旁为他打伞的侍卫们说:“速去牵一头活羊来。”
“闽儿啊。”裴宗语重心长的告诉裴闽:“你记住,学剑而不见血,算不得学剑。我们皇族子孙,自幼便要学会坚韧强硬。既然你要学剑,那就要知道怎样使用它。”
“孩儿明白。父皇是要孩儿杀羊吗?”
“好孩子,你果然一点就透。”裴宗笑道:“一会啊,别害怕,只管用你学到的剑法刺去便是,有了第一次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哥哥,闽儿还是个孩子,让他杀小动物,太残忍了吧?”一旁的莫言有些担心:万一刺激到这孩子,使他心里变态怎么办?想当年自己小时候看了一次谋杀案都阴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
“言儿不必担心。朕像他这般大时,都已经杀过狼了。”裴宗摇手示意他不要管,“男孩子就该过早磨炼,不然就会惯成娇气的女孩子了。”
“孩儿明白。小皇叔不必为闽儿担心。”裴闽抬头看着裴宗,似在恳求:“父皇,您方才说,您像闽儿一般大时已经杀过狼了,那闽儿也要杀狼。一头绵羊没有抵抗力,杀起来没意思。父皇,您还是给闽儿一头狼来练习吧!”
“嗬!闽儿好大口气。”裴宗爽朗的笑了,“不过,朕那时候是因为误走深山,为保命万不得已。你自幼生长深宫,没经历过外面的残酷,若突然见到饿狼,你必定不是对手。”
“父皇,孩儿不怕!”裴闽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眼神坚定地回答:“我是父皇的儿子,如果我不能做到父皇和我一般年龄时做过的事,就不配做父皇的孩子。父皇能做到的,孩儿一定也能做到!”
“哈哈哈!说得好。”裴宗疼爱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不过,还是等你长大些吧,你太小啦,这样很危险。”
“父皇,你太小看孩儿了!孩儿说能就一定能!”裴闽似乎很不服气地把胸脯一挺,表示抗议。
“当真不害怕?”
“不害怕!”
“嗯!好!”裴宗听了大喜,赞扬到:“有志气!够胆量!这才是朕的儿子!左右!不必等活羊了,换一只狼!”
“诺!”有侍卫跑步去传达了。
裴宗对一旁的莫言说:“言儿,我们先去旁边那个暖亭里等一会吧。”
“哥哥,真的要让闽儿杀狼啊,他那么小,你还不如让他杀羊呢。”莫言忧心忡忡的看看一旁笑的天真烂漫的小裴闽,他才六岁吧。太夸张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一头狼!
“小皇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裴闽满不在乎的跟着一起走入暖亭,里面果然暖气融融,比外面简直是两个天地。
“好小子!够胆量,像你爹!”裴宗坐到亭中的八仙桌前,示意莫言只管坐下来,“只是闽儿可莫要临时怯场啊,到时,朕可不管你。”
“哪个要你们管。父皇,小皇叔,你们只管看闽儿的吧。”裴闽初生牛犊不畏虎。
这时,只见两个宫人牵着一头狼走过来了,远远地停在落雪纷飞的空地上。然后一个人走近亭前,跪拜道:“陛下,狼牵来了。”
(下)
“好。”裴宗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裴闽:“孩子,你真的敢去吗?”
“敢!”裴闽应了一声,直接走出去,往那头狼跟前去了。
“嗯。”裴宗向那个跪拜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于是那人立刻会意,起身对牵狼的宫人拍了拍手。
那宫人见了,马上松开了栓狼的绳子,然后快速的退开了去,让出十来米打的空间,手一扬,只见绿光一闪:一片铁栏杆出现在空地上,正好把裴闽和狼单独围在了一起。
“哥哥!这样太危险了!闽儿怎么跑啊!”莫言大吃一惊。
“言儿稍安勿躁。”裴宗拉住正要站起来的他,“闽儿不会有事的。如果他求饶,朕自会救他出来。”
“呜……!”那头狼突然被解了绳子,自然不再那么老实。他两眼绿光的盯着眼前的裴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鸣。
裴闽一言不发,他也看着眼前的恶狼。手有些不合时宜的抖了抖:看来自己把狼想的太简单了,这东西看起来比猎犬还要危险。他不仅握紧了手中的剑。
“嗷——呜!像是看出来他的胆怯,那头狼道先发制人了。只见它喉咙里呜咽着,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猛扑过来;裴闽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皇子,身手敏捷的跃到一边;那狼扑了个空,张嘴就去咬裴闽的腿,裴闽赶紧用手中的长剑去砍,哪曾想竟被那头狼跳起来猛然撞的脱落了。
“闽……”莫言见了,急的想要站起来,却被裴宗一把按住肩膀,低声道:“不必紧张,看看再说。”
“可是,哥哥,闽儿兵器都丢了,不管他太危险了!”
“如此这便轻易认输了,他也算不得朕的儿子!”裴宗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雪地里面对着饿狼的裴闽,不动声色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莫言吓得捂上了眼,但是他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去看。
只见裴闽失了兵器,又被饿狼扑倒在地,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使劲掐住那狼头硬是没让饿狼咬下来。
雪越发下的大了,周围很静,只有饿狼的呜咽声和裴闽奋力的挣扎扭打声充斥在四周。
“呀!”裴闽低吼一声,使劲浑身力气竟然把饿狼扭下身来,然后飞速的顺势滚到落剑的地方,抢过地上长剑,那饿狼穷追不舍,也重新爬起来又扑了上去。
“去死吧!”此时的裴闽早已衣衫不整,头冠也不知落到何处去了,披头散发的,两只眼睛里闪现出近乎疯狂的光芒,他主动迎上饿狼劈头疯砍;血花飞溅,野兽哀号;那饿狼从开始的低呜渐渐变成了无力的哀鸣,血肉模糊的倒在雪地上,染红了洁白的的大地。
但是裴闽似乎被刺激坏了,还在疯砍的乱砍着。裴宗见状,便抬手示意内侍,于是那些栏杆一下子就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