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祠+番外——子勿为秦相

作者:子勿为秦相  录入:01-14

花月突然冷冷的笑了,“是。我是不相信。我已经不可能相信任何和他有关的人。”

那人也笑了,很有深意,“包括,你自己?不要忘了你也是他弟弟……”

花月继续在笑,“我现在姓花,单名一个月字。我们没有关系。很多年前就是了。”

“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才对。”那人看上去虽然是纨!了些的模样,但是话说的口吻悠悠,“就这么担心重蹈覆辙?”

“你……”花月不再沉静,暴怒的样子,倒也是自暴自弃的说,“好。既然你都这么认为了,那我也就不顾忌什么了。是,我是害怕,害怕他成为、成为第二个……”花月紧咬下唇。

那人这时觉得话说得重了,“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

花月的嘴唇上有若隐若现的血痕,笑得很凄婉,“你和他一样,狠。我不放心。这孩子和我非亲非故,又是我救下来的一条命,搁你手里,便是我明明知情,却把他往火坑里推了。”

那人摆摆手,“没有您这么说亲侄子的。再说,我,好像不怎么很像是只会贪恋美色的人物?”

花月撩拨一下发丝,“那就更不行了。你这点很像你……父亲,从来不做无目的的事。”

那人现在的表情竟然孩子气的很,掺着一种绝望,“那么,在您的眼里,我从来就没有可能,像个孩子一样了……有……自己喜欢的?”

“你已经长大了。而且终归是要开枝散叶的。”花月难得说几句人话,人模人样的话,“况且,最重要的是,从那一刻起,你早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

那人泄了气似的低下头道,“叔叔,就这一次。答应我。答应我。把我当个孩子,就这一次,好么?”

这时候花寂内心嘀咕一句“没意思”,却还是没有走。

花月的目光灼灼,“你在我心里,只是在很久以前是个孩子。因为你像他。太像他,太强大。”

那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你恨他,我知道!但你不要把那种恨转移到我身上行吗?我是他儿子没错,但我不是他!你怎么一直放不下?”这话已经很伤人了,而那人最后的一句话,让花寂有幸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看到了花月的眼泪。

他说,“而且,我至少有不会让悲剧再上演的能力。”

一滴水珠从花月的眼眶里滑落。

又一滴,两滴,三滴……

长久的沉默。所有人。

突然花月歇斯底里的爆发:“闭嘴!不许你再提!他没有错,不能怪他……全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人错愕半晌,忙不迭的赔罪,“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他没有错。没有错,好吧?因为……”

“因为那时的他没有保护爱人的能力,可以做的最大限度,无非是骗他走让他走让他好好活下去……然后自己悄悄死了,一了百了?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对不对?”花月弹下了眼角的一滴泪,“还真是专往人伤口上撒盐。”

“我不是那个意思……”无力辩白中,果然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

“你知道我不怪他,从来都不怪他。所以你们再怎么说也没有用。”花月及时调整好语气,“爱一个人,不是只说喜欢他就可以的。爱,就是在知道明明他想和你一起死的时候,还要一直骗他,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只是他最后教我的东西了,怎么能忘掉?”

话刚说完,花月又开始陷入眼泪和沉默。

那人终于成了很抱歉的不知所措的样子。

花寂懵懵的不知道他们要表达什么,好像大概也许应该可能或许貌似是这位公子看上了花间祠里面的哪位小姐还是小倌?然后不知道花月到底是太心疼然后严词拒绝坚决不同意?然后他们似乎还扯出一段秘辛?

随着花月的眼泪渐渐淡去,那个人也褪去了方才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他又换成了很久以前的那副表情,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花月眼睛红红的深深的猛吸几口气:“不行。”

那个人一脸崩溃的表情摆着:“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花月不语。

他又加了一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同意把他给我?”

“答应我两个条件,”花月一根手指竖在他面前,“第一,趁着你新鲜的时候,对他好;”

他点头。

花月的手势没有变。“第二,如果有一天你厌了他,送回来吧。”

那人摇摇头,“应该不会。我对他,实在是很感兴趣。”。

两个人刚才一直沉浸于二人世界中不能自拔,完全无视花寂的存在,视其如明月清风,花鸟鱼虫。但是现在他们却又同时关注了他的一举一动。

花月装模作样的咳咳两声,似乎要摆一道长辈的威严:“寂寂,既然你刚才已经听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什么了……”语毕一脸沉痛,痛心疾首。

花寂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感觉:“三爷,您这是……”连忙关心一下老弱病残。

花月的脸黑了几分,旁边人却赞许的笑道:“还真是失忆了?真是未经世事的清纯。”

花寂倍受鼓舞的点点头,心想这句话现学现卖,可以去用来夸九转……

花月慈爱的说:“寂寂,皇……哦,这位公子有话要对你说。”

于是那句让他心潮澎湃波涛汹涌滩险流急跌宕起伏的台词来了。

“花寂?寂寂?跟我吧。”

没想到花寂听完后只是面无表情眨了下眼,“你说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哦,这次花寂终于听懂了。他说要自己和他在一起。

一时舌头打结,磕磕绊绊地往外蹦着字:“为、什 么!我,我可是男的啊!你你你……”

坏坏一笑:“我知道。早就知道。”

“你知道?”花寂炸毛一样大叫:“你知道?那还那么说!开什么玩笑!”

很快那人敛了方才逗弄的神色,摆作一脸认真严肃耐心道:“我没有开玩笑。”

花寂默默念叨,“这个人一定是傻了。”

于是花寂不再搭理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花月。花月很配合的一连串的怆然:“我舍不得啊……我的寂寂啊……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的呀!含辛茹苦,夙兴夜寐,起早贪黑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到最后已经活像哭坟的寡妇干打雷不下雨的哀嚎。

飞速冲来的一品和其他几道菜,被除了花寂和花月以外的另一个人一根指头摇摇就轰走了。

那人转过哭笑不得的一张脸,“叔叔,你还真是好玩。”

花月咳了咳刚才喊痛的嗓子,泪汪汪的指着花寂说:“寂寂也一定舍不得离开我,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花寂连忙不停的点头,配了一副不愿离开的赖家模样。

“那更好办。他就先在这里,我来看他。反正现在也带不走他。”说得很轻松。

花月不同意的摇摇头,“不行,等你来看他?那不就是你守活寡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空看他。嗯?”

那人赌咒发誓,“哪有那么严重。有空来就是了,他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缠人。”

花月淡淡道,“你还是把他当个新鲜玩意儿了。要是真图乐子玩男人,花间祠也有很多好货色的。”

花寂已经彻底晕了。觉得实在无聊,正要走开,却被陌生男人扯住的衣袖,抬头看他的时候,花月又突然发话,“这孩子,要被你糟蹋了……”

那人不干了,“怎么会?我是那种人?”

花月翻翻白眼一句话彻底震住全场,“因为他一定会喜欢上你,但你只是玩玩。”

“嗯?!”那人既喜又惊,有种被拆穿的尴尬,“不会的。若他真心对我,我定是会好好待他。”

花月纯洁的眼睛眨啊眨啊,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但没有再拒绝。

花寂不会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地被卖了,悄悄地底气不足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断袖之癖……?”

花月点点头,将他的手搭给了那位公子。

“不要啊。”花寂哀怨着说道。

花月喷火:“闭嘴!花间祠里面的袖断得神仙也缝不上!”

花寂开始悄悄打量旁边的男人。嗯,还不错有鼻子有眼儿的。

那人冷不丁的开口:“寂寂,你喜欢我吗?”

花寂整理整理思路,理直气壮“我不认识你,怎么喜欢你?况且我认识的人多了,就算我认识你,也不一定喜欢你啊。”

那人犹疑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呃,嗯你就叫我璟矞就可以。”

一旁的花月此时嘴张的像个鸡蛋:“你居然告诉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耸耸肩,满不在乎:“他什么都不知道。”又加一句,“况且,虽然您不信我,但是他没有理由不信我。”

花寂当时腹诽谁是他爹娘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等到后来知道实情,还是充满感动的知足。

于是花寂就稀里糊涂的帮着花月把自己卖了。临了还送了送那个人。

不过从那天起,他发现自己肩负了巨大的使命,面临严峻的考验,应对艰难的任务——

“到底要不要喜欢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人呢?”

花寂当时没有想到他们之间最平和的相处时间即将开始。后来想想,如果当时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如此,自己一定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就这样开始下去。他一定会在那个时候斩钉截铁的拒绝,只当一切从未发生,两个人虽然有交集,但实际上甚至连路人都不需要做。

只要故事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有人说历经磨难的幸福才更令人珍惜,其实不是,与其如此,宁可不要。

当爱情成为彼此难过的原因,当喜欢成为互相伤害的借口,谁还有什么理由不选择相忘于江湖?

第五章:习惯的力量

于是故事就这样正式的预备开始。

花寂当然依然还是他自己,失忆归失忆,生活技能还是有的,十分正常。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自称叫“璟矞”的人果然跑得很勤。晨昏定省似的,一看怎么也像是个孝顺孩子,每次都是浅尝辄止的看一眼,并无僭越的动作。他看花寂的眼神越深,花寂回报的眼神反而越是清澈的没有戒备。

如此一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阵脚大乱的感觉。

花寂倒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因为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的,一如既往。但是花月的日子似乎就没有那么轻巧了。每次人一来,都强颜欢笑摆出一副“欢迎光临”的模样,实则内心波澜万丈的想要骂人。

那公子不接天的来来回回地跑了一旬,虽然每次都是呆不了多久就走,虽然每次他来的时候都很烦——总是赶到正常人一般不会活动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就像做贼似的——

比如午睡得正香,得,人来了;

比如洗漱干净或是刚刚浴毕正待睡觉,得,人又来了。

这个时间在当时的花寂看来,当然是有点讨厌的。当然仅仅感觉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搅乱,别的就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了。

况且中午便罢了,尤其是晚上那会儿其实他本身也很无聊啊。烟花三月一天当中的黄金营业时间里,除了自己之外的很多人都很忙,而且吵得不得了乱七八糟。失忆的小孩很孤独,是很希望有个伴儿的。

因此,综上所述,花寂还是比较喜欢他来的。

但是花月就不是了。

第十一天就把那个人堵在屋子外面吼道:“回去回去!没事是不是!你这个皇,呃,当的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该给您在这里搭个行宫别苑,啊?!你是玩玩而已,那么麻烦您有个限度行么?”

花寂并没有听不清楚那人叨叨咕咕说了什么。总之那人随后便以丝毫不为所动的表情进来。

花月好像是懒得搭理他,也不再多说、多管什么。只是当每次自己叫那个人“璟矞”这个名字的时候,花月总是一副嘴角不住抽动,脸上强行克制极不自然的表情。

花寂为此大惑不解甚久直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不过到后来这样的表情甚至比这还夸张的模样他也都见怪不怪以后,才对花月以及自己佩服之至。倒是当事人没有任何表示,我行我素。

在那段人人都不明所以的那段岁月里,他的确抗住了太多原本不应该承担的纯属自找活该的压力。

见面以后的第十二天,一件令花寂比较不习惯而算不上吃惊但至少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那个人没有来。

花寂像以往一样安安静静地用完午膳准备午睡。平时就有某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偷偷摸摸地进来。但是今天直到他真的等不下去了闭上眼睛,仍然没有人出现,只能气鼓鼓地闷头睡觉。

也许,这就是习惯的力量。

直到花月笑眯眯地揪着他的耳朵把花寂提溜起来,花寂一直都沉着脸,等到穿好衣服,坐到桌边,花月用手拨拉着他额前斜斜的刘海儿,手背在脑门上贴着,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还没等花寂反应过来,又一只手搭上把脉,自说自话:“没事啊。好的差不多了啊。”又见花寂一直不说话,指指刚端来的碟子,“新做的蜜饯,勉强算是甜而不腻,来点吧。”

愤愤地拈起一个,重重一咬。好吧……还是挺好吃的。

花寂气哼哼的回答了花月的问题:“今天他没有来。”

花月抬手端起茶杯:“你刚才说什么?”

于是好脾气的小孩又重复了一遍——“今天他没有来。”

花月正在咽一口茶,“哦。”然后突然不对劲儿的大声咳嗽,“什么?不会吧……”

花寂很想碎碎念三爷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聋了怎么地。我已经说了两遍你怎么还不明白!

花月埋怨了句“茶太苦”转而对花寂说道:“寂寂,那个,他不来才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很忙,很忙的。又不是闲的逛荡的纨!子弟。”

花寂应了一声哦,“难道他不是?”

花月喷出果核,有点沮丧和失望,“当然不是。你会以为他是?不至于吧。他长得难道……很?”

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呃,那他是干什么的?”

花月支吾半天也没个准信儿,花寂隐隐觉得很有可能这个人是个有品阶的人,要么就是供职于——宫中?难道是怕有人告发他有作风问题吗?十九岁的少年不再追问,也没有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又喝了一杯茶——咦?这茶这么甜,哪里苦了?

花月看到身边的少年一副低沉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他不是把你忘了。他实在是很忙的。习惯就好。怎么,你想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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