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革丢下一个冷哼，无比的藐视，进了门。
“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然后，当着黄凯的面关上。
你是我的谁？这句话问问自己，不是爱人，不是兄弟，没资格成为朋友。只是陌生人，才会忽略到这种地步。
耳鬓厮磨，你侬我侬，情话连篇，互许终生，表明爱意，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只是陌生人。
黄凯靠着墙，把手里的检讨书撕成粉碎。
他没资格。
一旦分手，他们比敌人还可怕。至少敌人见面了还能分外眼红。而他们之间，只有冰冷的苍白跟无视。
怎么就狠心到这种地步，忘了那么多美好，无视到对面不相识。
相见不如不见，思念不如怀念。
这他娘的也太痛苦了。
潘革站在门口，隔着一道防盗门，隔断了两个人的见面。
这爱情啊，还真得很痛苦，折磨的人心力憔悴啊。
黄凯从这次之后变得很老实，看见潘革，他就低着头，不再吵闹，虽然会大声招呼，可没有了那么多呱噪。潘革不回应他，他就耷拉着脑袋，郁闷上一整天。
所有人都看得出，黄凯很不开心。
这都快过年了，他心情低到谷底了。
潘革无视的彻底，管他垂头丧气，还是长吁短叹，眼睛都不会转一下的。
腊月二十八，这天本来黄凯应该回家的。可他还是坚持不会军区大院。潘革一直在上班，每天都能看见他，很想问一句，他会不回老家，还是在军区大院过年，可潘革不搭理他呀，他就是话到嘴边了，潘革看都不看他一眼，估计也不会回答他，黄凯只好把话吞进肚子。
那就这么守着吧，潘革过年这天都不走的话，他也不会军区大院，他就在这里，隔着楼道，隔着两道防盗门，他也陪着潘革。
所以他回来了。
电梯门口站着两个人，背影一看就知道，其中一个穿黑色羊绒大衣的是潘革。他今天不是警服在身，而是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羊绒大衣让他更加庄重。身边站了一个穿米色风衣的男人，脚边还有一个行李箱。
谁？这大过年的时候，谁还跑来了啊。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潘革笑了，那个人也笑了，不经意的回头，看见了黄凯。
黄凯瞪圆了眼珠子，丫丫个呸的，这个死男人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他不在京城做孝子贤孙，怎么跑到这来了。
会是谁？周麟周大少啊。
“这不是黄公子吗？潘革，你不是说你们分手了吗？他怎么在这啊。”
周麟还是一脸的微笑，看着黄凯的眼睛有些挑衅。
“你干嘛来这里啊，我可告诉你，这可是老子地盘，你敢说什么做什么，我可饶不了你！”
周麟搭上潘革的肩膀，潘革错开身，把他的胳膊拉下来。
周麟也不生气，依旧笑着。
“我来探望我喜欢的人啊。听说他单身了，我觉得机会来了。父母怎么跟情人相比？这个时候他正需要我陪在身边啊。”
黄凯恶狠狠的看着潘革，你大爷的潘革，你想玩劈腿！
“怎么回事，潘革，他来干什么？”
“哟，怎么感觉是大老婆抓老公的小情人啊。真好玩啊，我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儿啊。”
“哼，你知道就好。”
周麟笑得都快打跌了，黄凯这一副大老婆的样子真的挺可爱的。就跟维护自己肉骨头的小狗一样。
“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啊。自己守不住的，你就是勉强有什么用。对吧，潘革。”
黄凯的也看着潘革，看他到底说什么。
潘革面无表情。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再看见了黄凯之后马上就恢复了面瘫。
这让黄凯很受伤。
“回去了，休息一下，明早的飞机。”
这句话让黄凯更受伤。
“潘革，你竟敢背着我干这种事！”
“你是我的谁？你够资格管我吗？”
潘革淡淡的丢出一句，就跟一道利剑，直接穿透黄凯的心脏，黄凯很受伤，非常受伤，看着潘革的眼神都是哀怨。就跟林黛玉看见贾宝玉陪着薛宝钗游花园一样，愤恨，受伤，眼神痛苦到不行
潘革抿了一下嘴，没多说什么。率先走进电梯。
周麟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跟了上去。这次黄凯没有挤进去，看着他们一起上楼，就像看着自己的爷们跟小三远走他乡，抛弃结发妻子一样。
“喂，我说，我成为你们斗争的工具了吧。”
“他就是欠，欠揍，欠虐，欠收拾。不给他一点深刻教训，他永远都是怂包软蛋。”
“我来可是公事啊，别把我当道具用。”
“朋友帮忙都不行？亏我还带你回老家呢。”
笑了笑，其实他们不做恋人，作关系不错的朋友是一件好事。那一晚之后，周麟自然气得咬牙切齿，不过那晚他也没有吃亏，占尽便宜。风流一晚。
官场的事情很简单，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相互利用，官官相护。
周麟跟潘革把话说开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但是，在仕途上，可以相互帮忙，依靠着彼此的身份，还有彼此的背景，可以成就彼此。
差一点点就有身体关系的两个人，成为互相利用的朋友。也行。
至于周麟到底对潘革死心没有，潘革不关心。周麟也不再说，心里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洗漱完毕，周麟拿出一叠材料，跟潘革坐在一起研究。
“这次招商，有很多外商想跟本地上人合作。京城哪里不能有重型工业，只好寻找外围城市。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要带动本机经济吗？我就过来跟你讨论一下这件事，你挑选一些项目，公开投标，也算是你作为副市长的业绩之一。”
“你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吧。”
潘革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其中的猫腻，不说明白了也知道。负责招商引资的副市长，他会从各个公司得到不少钱吧。还会在外商那里拿到好处。周麟得到的是金钱，他得到的就是政绩。
周麟摸摸鼻子。
“什么都告诉你啊。我也就是看在同窗份上，才会把这些项目带过来让你挑选。有很多二线城市都巴不得我过去呢。”
“这些材料我慢慢的看，也不着急这一时。明天跟我一起回老家。这些公事等回来了政府机关上班了，再拿到政府会议上去讨论。”
周麟伸展胳膊，一脸的笑容。
“我家老头子一听说我过来，高兴得很，托我给你父母带了不少东西呢。我老头子说，老一辈是战友，小一辈还是朋友同窗，这缘分很深。我们要是一男一女，估计两家人就逼着我们结婚了。
潘革浅笑了一下。
“我父母不会同意的，因为我要是女的，我会嫁给黄凯。那是从小就定下的亲。”
“你就认准他了。换一个人就不行。”
“能换的话，早就换了。就因为认准了他，才栽在他身上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惹毛的俩人
黄凯越想越生气，潘革把人带回家了，这是挑衅。是一种示威，他以为分手了，两个人就桥归桥路归路了？互不先关了？
行，行，你大爷的，你敢和别的人勾三搭四，那就不要管我也胡闹去。
黄凯气得火冒三丈，他就不生气的时候脑子也经常抽，这发火了，抽的更厉害。
掏出电话，直接打给他那群狐朋狗友。
“今晚多叫一些人来我家里狂欢。”
关在一个房里干什么？面对一个暗恋他的老情人，就不信他们啥都不干。他就算是小人心思了，他也要防患于未然。
搅了你们的局，看你们能干什么。
黄凯回到家里，把所有酒都找出来，沙发之类的也挪开了，音箱连接低音炮，挑选了一个国外的重金属摇滚乐，大敞四开着门，就等着他朋友上门呢。
这群哥们还带了七八个小妞子，一个一个牌子都很亮，腿长腰细，个顶个的妩媚。
一看见黄凯，都扑上来，甜甜的叫着黄爷。
黄凯故意大声笑着，站在门口，接受每一位小妞子们的亲脸吻。
“妞们，还是你们柔情似水，看着赏心悦目啊。”
潘革跟周麟在客厅讨论工作，就听见门外黄凯在大笑，笑的很得意张狂。
潘革皱紧眉头，继续和周麟说这项目问题。
黄凯在每个妞子们脸上吧唧吧唧的亲几口。
“都过来让我亲亲，香喷喷的美人啊，怎么亲都亲不够啊。”
潘革听得真真儿的，防盗门这个时候好像不会隔音了，就连亲吻的声音都能听见。潘革攥紧了手里的钢笔，咬咬牙。
“再说这个项目，钢铁重工业，污染太大了吧，会排出有毒气体，也不会香喷……”
潘革说错话了，本想说，有毒气体影响周围人群，可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香喷喷这一个词儿。潘革气得一下丢开了钢笔。
黄凯，你十八代祖宗的，你个混蛋，犊子，又胡折腾什么呢？找来什么牛鬼蛇神，在这群魔乱舞。
周麟爆笑出来。
“潘革啊，你也会出这种低级错误啊。你觉得现在你有心情跟我继续讨论工作嘛，你的心思都到对门了吧，你那个缺了大德的人，又要干嘛啊，当着你的面个女人亲吻。不想活了吧。”
潘革都快把牙都要碎了，眼神如刀，能穿透防盗门，直接杀死黄凯。让他这个缺弦的胡作非为，真想揍死他，打死他的想法一直都存在啊。
“你跟少根筋的人玩欲擒故纵，能行吗？别到最后他没收到什么教训，你到气死了啊。”
潘革攥紧拳头，克制自己别冲动，别冲动。
“谁要喜欢一个面瘫啊，谁会喜欢珠穆朗玛的雪莲花啊，我就一个俗人，我就一个傻子，高攀不起，我不高攀。让那些认为有身份有地位，名门之后都去死吧。抱着你的骄傲去死吧！”
黄凯叉着腰，对这个比潘革的方向，可劲的大喊。
“鱼配鱼虾找虾，我就一个小虾米，不能跟千年老龟相比，让这老龟跟他的老王八胡搞蛮缠去吧。老子不稀罕！”
潘革再忍下去，他直接吐血身亡信不信？
潘革拿起茶几上它用来装水果的盘子，大跨步的去开门。
周麟一看事情不好，赶紧要去拦。
还是晚了一步。
潘革哗啦一下打开门，连着盘子，连着水果，打开门，直接冲着黄凯砸过去。
黄凯没来得及反应呢，就看见门开了，然后凶器就到了。一个橙子直接K中了他的鼻梁骨。
黄凯华丽丽的流了鼻血。
用手一摸，见红了，黄凯嗷的一嗓子就不干了。
跳着脚跟潘革对着干。
“潘革，你大爷的，就许你跟老情人亲亲我我，不许我欢脱撒欢啊，老子跟你没完！”
捋胳膊挽袖子，跳起来就要敢潘革大干一场，谁拦着都不行，妞子们尖叫着躲到一边，那些狐朋狗友们有认识潘革的，黄爷胆子忒肥，敢跟警察局长叫阵，这不是等着死吗？
周麟本想拦着的，可以听他说什么，老情人亲亲我我，周麟抱着肩膀不动了，似笑非笑的等着看戏。
黄凯跳过来，挥舞着拳头，他也就装腔作势，他敢吗？你们说他敢吗？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潘革出拳，他也就试试。开玩笑，他打潘革一拳，潘革不修理得他下辈子哭爹叫娘，那就是手下留情。
拳头在眼皮子底下挥舞过去，潘革撩着眼皮看了看黄凯。小王八蛋，很嚣张啊。
开始解衬衫的袖扣，往上挽袖子，攥了一下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黄凯一看事情不好，他不敢打潘革，潘革敢揍他，往死里揍。
后退一步跳出圈外。
“别以为我不敢揍你，我是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来破坏我的好事，咱们就走着瞧！”
一手拉一个小妞子，丢给潘革一个超级中的鼻音，哼。转身进门。
潘革克制自己，不要冲动，一定要忍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的冲动。上一次给了他一脚，让这小王八蛋胆小到现在，在踹他一脚，估计这辈子他们都只能有缘无分了。
忍耐，忍耐，不能揍他一下。
深呼吸，再深呼吸，把浑身的暴戾之气压下来。
“周少，我们继续吧。”
周麟笑的都快打跌了，非常同情潘革，真的，遇上这么一个极品傻子，只能把自己气得要死，吐血了，他还会问一句，吐了几升。
无力感，挫败感，暴躁，会把再好脾气的人逼疯啊。
一物降一物，天之骄子一样的潘革，看不上同样的天之骄子，反倒是看上这么一个傻乎乎，一根筋，带着江湖味道的小痞子，是潘革制服他，还是他掐住了潘革的舍不得，作威作福。谁把谁降服？
带着同情，带着好笑，会到潘革的房里，继续讨论公事。
希望可以讨论下去。隔壁的那主儿不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最好。
果然不出所料啊，五分钟之后，一声巨响，潘革嗖的一下就站起身，一脸的惊慌，以为是隔壁发生了什么爆炸事件。
随即又传来重金属的摇滚，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轰隆隆，砰喳喳，然后是男男女女的嬉笑怒骂，尖叫胡闹。
低音炮估计使用了最大声，轰隆隆的声音让人感觉地板都跟着一起在震动，心脏都是剧烈跳动的，说话都听不见了，只能用吼得。脑瓜仁都跟着这声音一跳一跳的。
谈公事？说一句话都要贴着耳朵大吼才能听得见。
潘革的脸色开始发青，攥着拳头。
“哎，潘革，算了吧啊，公事就到这吧，真说不下去了。”
周麟估计一辈子都没这么大吼过，毫无形象，一手堵着耳朵，一边扯着脖子喊。
“你去休息，明早还要去我老家。”
“这能休息吗？他敢折腾一晚上。”
周麟抱怨，黄凯这个抽风抽大了的，缺大德的，什么事儿不敢干啊。这么重金属摇滚乐，再放一个小时，准能把神经搞崩溃了。
“他不会的。你去休息，等半小时他还胡闹，我就去治他。”
周麟摇了摇头，他就一个炮灰，他来这不是洽谈工作，也不是私心的探望旧情人的，他就是来受罪的。
“我还是去酒店吧。至少我有一个好睡眠。”
周麟的打算挺简单，潘革他喜欢，虽然潘革报复过他，害得他极为尴尬。可是，好感是消失不掉的。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来了，潘革希望跟他合作招商引资拉动当地经济，作为政绩。他也想从这上面大赚一笔，求财求利，一拍即合。他顺便要求，住进他家，也是想近距离的跟他相处。
谁知道他会受到这种折磨，时间再长一点，他耳膜都要破了。
谁能在这种震塌楼的音乐里能睡着，绝对是第一睡神。
“再等等，他不会一直胡闹的。”
潘革咬牙，黄凯，你小子有本事就闹腾一宿。
黄凯叉着腰，站在门口，仰天长啸。开心的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
哼，不管你们关起门来干什么，都能把你们给搅黄了。崩溃了你们的神经，搞得你们什么兴致都没有了，看你们还能干什么。
“音乐，在大声一点，把扩音器对准低音炮，我看今晚谁能睡觉。”
这是一种高达三百六分贝以上的噪音，弄的每个人神经都是抽着的，能把人逼疯了的那种。
周麟本来是要开电脑的，猛地一声音乐更大声的袭来，鼓膜都刺痛起来。
赶紧去堵耳朵，电脑啪的一下就掉在地板上。
周大少马上火大了。霹雳巴拉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拎起外套，拿着行李包，说什么也不在这里了。
“我去住酒店，你这里一秒我也不想留，这简直就是虐待！”
潘革觉得很尴尬，黄凯毕竟是他的人，闹出这种事儿，丢人现眼不算，还把关系搞的更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