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站了多久,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赐婚!对啊,自己怎就未想到!若是太子赐婚,怕是文祥也不敢不从,这样一来,那个聂无柳也就该死心了,只要他不缠着文祥,文祥定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再者说来,难不成文祥还真会将文家二少夫人的位置留给一个男人不成?
心中顿时畅快许多。擦了擦脸,小柔的嘴角溢起了一丝鬼魅的笑意。
晌午刚过,小柔正陪着老夫人说笑,门外小太监尖腻的声音就传了来。
“太子妃驾到!”
急忙搀了老妇人跪了下。
“免了免了,自家人不要这样见外!”银铃般的女声刚刚响起,一双玉手就将老夫人扶了起来。
“娘,不是说了不用这样了么。”似有一丝怪罪,来人说的娇嗔,顿了一下又说:“都起来吧。”
小柔这才起身抬了头。
妖娆的容颜,火红的凤袍,仅仅一个浅笑,足以倾城。这个样的女子才能勾得住男人的心罢。
她又和老夫人聊了半晌,小柔只是附和的应着,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文祥的事还不能让老夫人知道,文祥本就不是他亲生,若是让她捉了把柄,日后文祥的日子也不尽好过。
终是熬到老夫人累了,太子妃才唤了自己。
“小柔妹妹今日可是不开心?”将下人全数支了出去,她才柔柔的说着。
“只是近来疲惫,劳太子妃惦记了。”小柔回的客套。
“瞧你,这是怪我冷落你了?平日不都是锦姐姐锦姐姐的叫的欢么?”弯着媚眼,掩了半边的脸,却笑得甚是调皮。
“锦姐姐莫要戏弄与我了!”浅浅一笑,小柔回的嗔怒。因为年龄不相上下,又是一起长大的,多半的时间,她与她更像亲姐妹。
“说吧,莫不是为了我那二哥?”毕竟是深宫里的女子,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咳,说出来,可要丢煞个人了……”小柔也不做作,低了头悲伤起来。
“哦?难不成二哥看上了别家女子?看你这模样,一副凄凉。”太子妃笑了笑,语气并无嘲讽,却呆了一丝戏谑。
“若真是个女子也就罢了,最多小柔与她姐妹相待,可是,哎……”自顾自的叹气,如今能帮自己的,怕是只有她了。
“不是女子?难不成是个男子?!”带了一丝惊异,太子妃微微放大了瞳孔。印象里文祥是有些好男色,不过都只是些玩意罢了,自小看他怎样待小柔的,怎会为了一个男子?
“也不怪他,那男子定是个妖孽,缠了他不放,可我又斗不过他,哎……”小柔有些添油加醋,虽说违了心,可也无奈。
“妖孽?呵呵,到叫你说出这话来了,那你想如何?”太子妃轻笑,调皮的看着小柔。
“锦姐姐!”小柔脸一红,她定是知道她的想法的,又是这样捉弄她,自小都是这样。
“好了好了,我帮你便是了,回去我叫子玄与你做了主可好了?”依旧轻笑。
“你,哎呀哎哎呀,不理你了!”小柔见她应了,到是开心了起来,晕红着小脸背过身去。
“你当真不理我了?”
“哎呀!”
“呵呵……”
两人嬉戏起来,围了屋子乱跑,像是不知事的孩童般,屋外,一个半旬男子却轻捋了捋胡须。文祥……咳……
次日,太子懿旨,于文祥小柔赐婚,小柔本是认定万无一失的,怎奈文祥却迟迟不肯接旨。
“祥儿,还不快领旨谢恩?!”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轻声喝到。
“可……”文祥有些踌躇,思量着是接还是不接。
“祥儿!”再次低喝,文祥无奈,只得领了旨意。
传旨的小公公笑眯眯的恭喜了一顿才去回旨,小柔害羞的回了房,老夫人也识趣的走了开,支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下文祥和中年男子。
“祥儿,今日之事,为父不想追究,抗旨之罪,你可担当得起?”中年男子背对着文祥,却也是一身的凌厉。
“可是祥儿不想娶小柔。”文祥硬了头皮回了一句。
“难不成你还要娶个男子?”与先前的凌厉不一样,这次带了积分怒意。
“父亲……”文祥还想说什么,父亲何时知道柳儿的事的?
“罢了,我不想与你多说,退下吧,既然太子赐了婚,就是板上订钉的事了,你也着手准备去罢,下去吧。”像是不想再听文祥说什么,断了话题。
文祥皱眉,可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也罢,不久是领了旨么,也没有限定时日,拖下去便罢。这样想着,文祥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中年男子一人,轻叹了口气,喃喃说着:“文严啊文严,你终不过是个操心的命啊……”
10.
时间如梭,恍惚间已是阳春三月。
这日傍晚,柳儿正在温书,莫与寒的病情已经近似康复了,也无需再要服药,日后多加调理也就无大碍了,想到那日萧昱来请自己去见莫与寒的样子,柳儿的嘴角扬了扬。
最终,柳儿也没有去见他,旁人也不知到底是谁这样有本事。
柳儿这样做,多半是为了文祥。他若是想呆在文祥身边,就不能漏了自己的身份,而不漏身份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见任何人。
胡思乱想了一阵,才发觉竟没看进去几个字。叹了口气,柳儿合了书。文祥近来像是十分的繁忙,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虽说柳儿尽量不想去在意,可是心中却总是惴惴不安。
莫不是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苦笑,柳儿心中溢起了一丝酸涩。
“公子药好了!”采月端了药进来,粉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笑意。
这药是司徒熏儿留下的方子。那日,柳儿闲来无事便去重温那本无字书,本是想回忆一下,谁知一个字一个字的猜下来,竞将这方子写了下来。
这药柳儿并不陌生,小的时候常与司徒一起熬药,药的斤两早已熟记于心,所以,书上只留了药的配方并未留下药量。
柳儿记得,这是强身益气用的,隐约好像听司徒说过什么旁的,大概是可以抵住大部分食进身体中的物质之类的,不单单是有害的,无害的一并也抵了。
这大概就是为何自己总是体弱的缘由了吧。
“公子?快些喝了,待会凉了可就不好了。”采月笑眯眯的催促着。她并不知柳儿到底哪里不适,本想找个郎中的课柳儿不肯,也不叫她说与别人,只是每天熬了这药。
药是分3个方子开的,在3个药房拿的,采月不知是何用意,柳儿也不说,只是叫她记住这方子,采月也不好说旁的,只得照做。
“方子课记下了?”柳儿接过药,轻吹了吹,也不看采月,低着头说道。
“记下了记下了,公子也真是的,不是有方子么,又何须叫采月记下。”有些不满,看着柳儿将碗中的药全部喝下才将碗接了过来。
“那明日便不要拿方子了,这药若是错了分量课时能要人命的。”柳儿朝采月笑笑,一脸的无所谓。
“那还是拿了方子去吧。”采月打了一个寒战,要人命的,可不是说笑。
“采月,你一定要将这方子熟记,日后会有用的,可懂?”柳儿收了笑意。这可不是乱说,日后若是自己不在文祥身边,也就只得靠她来照顾文祥了,小柔虽说不定能成了文祥妻子,但是终不过是个千金小姐,太多俗事她不懂得。
“是,采月记下了。”皱了皱眉,心中还是颤了一下。公子这是怎么了?看来这药定是重要的不行。
“对了,还要记住不可以说给旁人哦,文祥也不行。”柳儿又恢复了笑意,样子有些调皮。这东西将来若是给旁人知道了定能引了祸端,采月只是个丫鬟,旁人也起不得疑心。文祥便不一样了,所以,不能叫他知道。
“是是是,采月都记下了!”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模样有些像管教孩子的奶娘,柳儿“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去歇着吧,我还要习书呢。”这已是傍晚了,她怕是又忙了一天了,不觉有些心疼。
“采月可没时间歇着,呆会公子该饿了,晌午吃的可不多,采月晚上得换两个菜呢!”调皮的眨巴了两下眼睛,转身跑开了。
这丫头,越来越细心了呢。柳儿嘴角扬了扬,不知还能这样安心的受她照顾多久,近来心中总是莫名的不安,怕是是时候了呢。
11.
见采月忙去了,柳儿又发起呆来。
约莫过了些许时辰,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急不缓,略带了几分闲散之意。柳儿回了神,苦笑一下。该来的,总归是来了呢。
转身,正瞧见来人进门。
约莫四十左右,两鬓已经斑白,脸上也有了少许皱纹,可依旧掩盖不住容貌的俊逸,反而多了一份沉稳。
微笑,像是不自觉一般,柳儿满脸微笑。
来人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跟着笑笑。
“无柳见过文大人。”微微欠了欠身,柳儿算是行了礼。
“哦?你怎知是我?”文严有些惊异,这孩子到真有些不寻常,只是这容貌,太过像一个人。
“现如今能找无柳的,怕是只有文大人了。”柳儿这话说得有些凄凉,可却依旧笑意。
“既然你知道是我,可知我为何而来?”文严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了。这孩子,不像是缠了文祥的样子。
“无柳倒是想要不知。”柳儿侧过身,看着窗外。老树已经有了绿意,可是自己却要步入寒冬。
“既然如此,说吧,你想如何。”柳儿的淡定到叫文严不忍起来,小小年纪竟然这般淡然,这孩子不简单。
“文大人此番前来不是想问无柳想要如何的吧?无柳倒是想听听文大人的意思。”虽说明知了结局,柳儿却还是想争取一番,毕竟,就这样放手,有些许不甘。
“太子前几月下了懿旨,已将小柔赐婚给了祥儿,他还年轻,老夫不能眼看着我儿朝火坑里跳。”文严也转了身去看窗外,心中竟多了一份怜惜。他不曾想竟会是这样一个孩子,怪不得文祥会为了他舍了小柔,可是,这世上却并非都事事如意啊。
“这样啊……”柳儿眼神稍稍暗淡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文严眼角瞥见这一抹凄美,心中一震,这,怎会这般相像?
相寂许久,柳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文严。
“无柳知道该如何了,有劳文大人将文祥借于无柳一晚,明日晌午定当完璧归赵。”柳儿笑得甜美,到将文严心中有愧。
“老夫也是无奈,你也知君命难为……”心中不忍,文严想不出该如何宽慰这孩子。
“无柳不怪文大人。”柳儿眯了眼睛,说的淡然。
“这世上,真的有情人成眷属的,又有几个?你能明白老夫也就安心了。”文严朝窗外惨然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无柳明白。”柳儿也看向窗外。
又是一阵相继无语。
“你叫什么。”文严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疑惑,这孩子到底跟她有无关系?
“聂无柳。”柳儿也不回头。
文严低下头,无奈的摇了摇,怎会有关?明明亲眼见了尸体的,这又是在期盼什么?
“那老夫告辞了。”文严说罢转身向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住,不死心一般又问:“你,可认识苏若柳?”
柳儿一怔,那正是他母亲的名字。可是,如何回答?他既然知晓母亲,定会知晓父亲,也定该知晓上官家的罪状,不该说与他,可他是文祥的父亲,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定不会向外传,毕竟这之前都是文祥在收留他。
“不认识,只是……”柳儿顿了顿,文严不禁回了头。
“只是我的本名为上官旭。”并未回头,柳儿说得轻巧,文严却直直的愣在了那里。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当日看见那无头婴儿的时候就心觉不对,虽找了许久都无消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心,想不到,现如今竟会是这般相遇,心中苦笑,若柳啊若柳,你这是在戏弄于我么?
“罢了罢了,日后若有需要,差人来找我便是,无论何事。”文严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若柳,当初不能帮你,现如今还要拆散你的孩子的姻缘,我,当真是这样令人厌恶呢。
文严走后,柳儿差人给雨晴儿送了个口信,叫她明日午时来接自己。心中郁郁,若是没有雨晴儿,当真还不知道要何去何从呢,只是,文祥,日后,柳儿便不是你的柳儿了……
12.
采月招呼柳儿吃饭的时候,柳儿又在发呆。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采月再次轻唤:“公子,该吃饭了。”
柳儿回了回神,淡然一笑又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呢,日头都已经看不见了。
“等等吧,文祥说不定会来呢。”脸朝着窗外,采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扑,呵呵,公子倒是和居家等待丈夫的夫人一样了呢!”采月调侃,不愿见到柳儿如此低落。早上不还好好的么?怎就突然这般低落了?
“好了好了,快将饭菜端下去热上,免得呆会凉了。”不带斥责,甚至不带多少感情,柳儿只是平静的吩咐。
“知道了知道了,采月再去多烧两个菜就是了!”试图带起柳儿的笑意,采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呀,快去吧。”柳儿终于是回了头,对着采月笑笑,采月菜安心的端了饭菜朝门口走去。
“采月……”采月正欲迈出门槛,却又听见柳儿的声音,不禁回头。
“公子何事?”
“从明日起,你要多煎两碗药,一碗于我喝的一样便可,另一碗将炙甘草挑出来。”柳儿依旧微笑,让人猜不出这话的用意。
“公子这是要给谁喝?”低声笑笑,采月猜出定是给文祥的,可是,另一碗给谁?
“你与文祥,记得和我的一样的是你的,一定要每日都喝不可间断,可记住了?”话中多了一份命令,采月不禁怔怔。
“公子这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采月有些不安起来。
“无事,只是心疼你们罢了,快去快去吧,都凉了呢!”柳儿又恢复了常态,催促着。
采月低下头,心中的不安并未消退,可是却不知到底是何处出了何种问题,只得按吩咐下去了。
果然,没过多些时辰,文祥便兴高采烈的来了,采月又将饭菜端了进来才退下。
“都何时了你怎还不吃饭?”文祥话中带了几分斥责,身体这般细弱却不知好好休养,真是叫人费心。
“今日早上见喜鹊枝上叫的欢快,猜想今日你会来。”柳儿笑着依偎进了文祥怀中。
文祥一怔,随即幸福的笑了起来,收紧了手臂轻声道:“那我若是不来你岂不要饿坏了?”
“我觉得,你一定会来。”柳儿抬了头,文祥的容颜就刻进了眼底,不禁带了一丝痴态。明日,明日便无人这样宠溺柳儿了。
“怎么,今日才晓得我的俊美?看你这一副小呆瓜的模样,当心被我吃了!”文祥心中甜蜜,他的柳儿,总能不经意的挑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