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的米勤神清气爽,跟韶倾知过行程的时候,韶老板也忍不住问:“你昨天带着富贵一起睡的?看上去休息的很好。”
米勤摇摇头:“那只猫——当然我现在也不相信他是只猫了,说不定他叫飞鼠之类的。这两天我都没见过。”
“那他大概跟着英招出去玩了。”韶倾知无奈笑笑。
这时桌上的外线响了,米勤替他接起来,是前台candy。
“米助理,有位米先生要见老板,他说没有预约。”接着candy压低了声音,八卦兮兮道,“极品高富帅~~跟你有点儿像呢。”
米勤嘴角抽了抽,放下电话:“老板,有位米先生要见你。”
韶倾知挑了挑眉毛,盯着他。
“……另一位,米先生。”
上来的人果然就是米承裕。他一身休闲西装,慢悠悠走进接待室。
“米董大驾光临,我这个小门户真是蓬荜生辉啊。”韶倾知站起来跟他握手。
米承裕笑得灿烂:“你这要是小门户,我家小米这尊大佛早就吃不饱跑了。”
“大佛”小米暗搓搓地在旁边白了他哥一眼。
米承裕握住韶倾知的手:“在我看来,能降得住我们小米的人,那必须要登门拜访以示感谢才行。”
呵呵呵,哥你太天真,他可能根本不是人。
米承裕坐下,开门见山:“我来就是为了小米,我们家一直希望他能少承担责任,随心所欲开心过日子就好。可是上周看到他的表现,我觉得我们也许错了。他有他的光芒,不该被我们自以为是的去掩盖掉。这都要归功于你。”
韶倾知淡淡一笑:“我之前如果知道这是米家公子,那是万万不敢差遣的。他本来就天性聪明,魄力十足,我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不敢居功。”
哼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完全就是把人往死里虐,必须记你一大功!
“得了,我们也别搞这套虚的。”米承裕拍拍沙发,“我知道万物在同溪有个五星级观光度假村和一个影视城。以后我的娱乐公司的电视电影,凡事符合背景的一律放在同溪,度假村以后也是我们广承集团的指定度假酒店。就当我的一点谢礼,也算我们互惠互利。”
“米董不愧是个生意人。就是不知道米勤是不是愿意?”韶倾知扫了米勤一眼。
米勤撇撇嘴:“有人上门送便宜干嘛不占!”
“啧啧,我家的人现在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米承裕摸着下巴,脸上一副玩笑样,看向韶倾知的眼睛里却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韶倾知也是个生意人,有大单子送上门他不会不接,痛快的交代销售部去跟米承裕带来的人签约。
米承裕临走的时候拉过米勤,搂着他弹了一个脑嘣:“还是二哥疼你吧?”
“你不是卖弟弟吗?”米勤毫不领情。
“是吗?”米承裕掏出一张卡笑眯眯在米勤面前晃了晃。
“我现在都自己赚钱了,怎么还会伸手问家里要钱。”米勤很有骨气,“不过别人送上门嘛……不要就是傻子!”他眼疾手快地把卡揣进了衣服里面。
米承裕又开心地揉了半天米勤的脸,才放过他离开。
“难得如此大家族,还能兄友弟恭,感情亲密。”韶倾知轻轻感叹。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兄友弟恭,兄弟凶残还差不多。”米勤摸着自己被揉变了形的脸,突然眼珠转了转。
“老板,听上去你很有感触啊,虽然故意戳人家伤疤不好,但是我相信你内心强大不会在意。”米勤坏笑,“所以,你家里是不是关系很冰冷,或者明争暗斗,骨肉相残?”
韶倾知慢慢靠到椅背上,的确没有什么情绪:“我没有家庭,也没有亲人,没有就不会有什么感受,只不过是客观看法而已。”
“哎,”米勤摆摆手,“所谓人是人的妈生的,妖是妖的妈生的。不管你何方神圣,总不会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吧,哈哈哈……”
韶倾知淡然盯着他,没说话。
“……难道你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卧槽,那你不就是孙悟空!”米勤眼睛瞪得老大,“你等等我算一算……大师兄(韶倾知)、二师兄(麦当当)、三师弟(杜钦)、白龙马(罗富贵)、师父(……罗羽?!),”米勤认真扒着手指头,“哎?不对啊,那多一个九月……难道她是女儿国国王,一心爱着唐僧,誓死追随?!”
米勤为自己的发现激动不已,却没听到韶倾知回应。他扭头去看。
韶倾知胳膊拄在桌子上,一只手捂着脸,只可以看到肩膀不停抖动,越抖越厉害。
“……你有什么资格笑喂!”老子这么神经还不是因为你们!
下午投标小组的人跟郑珉的凤栖集团派来的人一起开了很久的会,负责人明确表示了郑珉的意思,为了保证中标,他们始终坚持调整方案,给公家多一些利益,以换取委员会多数人的支持。
米勤晕头转向地回去跟韶倾知汇报会议的结果,为此十分疑惑:“郑珉怎么说也是个做生意的吧,给市政建设这么大空地,除了能赚个爱祖国爱家乡的名声根本就是搬着金砖往外丢嘛。”
罗羽抱着胳膊靠在门口:“我打听到,市里要解决夏季供水紧张问题,准备改建供水系统,需要建一个大的中专站,而且要周边绿化,所以整个占地应该不小。本来他们规划是在城西建的,但那不是最佳位置,我们那块地附近才是最合适的。他们绝不舍得用手头的黄金地做水站,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郑珉出钱买了地,又转而免费提供一小部分给政府用,那委员会的人不买账才是真傻。”
“以郑珉的背景,这些消息他恐怕早就知道,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这个主意。”韶倾知摩挲着手指,眉头微蹙,“去打听下这块地的历史,越早越好。”
罗羽点头出去了。门还没合拢,年轻的市场部总监窜了进来。
“老板,跟你商量个事儿,”他眉头皱的像三座山,一副苦逼样,“我老婆吧,你也见过,怀孕八个多月了,最近身体不适,担心会早产,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自由灵活一些,时不时回去看看,那可是我们家宝贝女王大人和宝贝公主啊。”
韶倾知抹着茶碗盖儿,“你老婆最近经常早产,但是产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儿子出来。”
“哎嘿嘿,”市场总监厚脸皮的笑笑,“第一次当爹妈紧张啊。不过我们那个可是公主,不是小子,你可别乱说。”
韶倾知对下属都一样狠:“你死心吧,想要女儿下次继续努力。”
“说得你跟多会看似的,切,你又没生过……”市场总监最后磨了半天,口头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欢天喜地回家伺候媳妇儿去了。
米勤现在已经有些看清韶倾知的本质了:“你其实本来也想答应他的吧,还这么吊着别人真不是一般的黑。不过他们倒是对你这个大老板十分信服,你还真有办法。”
“所以有时候招个聪明通透的助理也不好。”韶倾知托着下巴,玩味一笑,“最稳固的关系就是交换。我给他们金钱,权利,信任和无条件的支持,他们就会用全力以赴的业绩来等价交换。但我是一个企业的领导者,我必须维持我的威慑性,平时是他们的朋友和伙伴,时不时也得提醒他们我才是老板,他们的富贵起落都取决于我,不是嘻嘻哈哈卖卖交情就能搞定的。”
“你这叫权术,不叫管理。”米勤不服气。
“对一个公司而言,要想吸引和维持人才稳固,必须有科学的管理,舒适的氛围和优厚的待遇。但是对高层管理人而言,这些东西更多是他们驾驭下属的工具而非吸引自己留下条件,我要把这些聪明人集结成可靠的力量,为我所用,不使用些权术那我总有一天是要栽跟头的。要知道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挤掉老板或者搞乱一个公司,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太难的事儿。”
米勤似有所领悟。
“你生长的环境决定了你比别人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掌握这些。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真的变成弄权之人。这些东西并非一个人立世之本,作为做事的手段可以,但不要变成做人的根本。”韶倾知认真地告诫他。
米勤昂着头,十分自豪:“无德行者不为米家子孙,这是我们家家训。”
韶倾知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弯了眉眼。
米勤被狠狠闪了一下狗眼,心里直冒酸水:好吧好吧,看在你还算有点儿良心教我的份儿上,我勉强承认你马马虎虎算帅——挺帅的总行了吧。
第11章:美丽新世界(十一)
最终,韶倾知还是决定继续按照郑珉的方案去投标,毕竟从现实经济利益上,自己作为配套开发者并没有太大损失。至于将来的合作,他意思是慢慢看。
米勤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和韶倾知的下属们一样,他对这个人有一种特别的信任,不是依靠感,而是觉得这个人似乎看得透一切,根本就不会成为游戏里的失败者,只要他愿意,只会把别人玩儿的团团转。
这天下班,米勤为了早回家应付要来家里视察的老妈,使劲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找不堵的路回家,却偏偏被卡在一个小路上出不去了。因为这是条单行道,只够一量车通行。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把车子停在路上,虽然是在路边,但剩下的空间根本就不够车子过去的。
米三少最近被磨平了的少爷脾气又蹭地冒了出来。他下车对着车子屁股踢了一脚,对旁边一个会馆样的低调建筑叫道:“有没有喘气儿的,给爷滚出来的一个!”
门里面果然“滚”出来一个服务生。
米勤眼睛一眯:“这马路是睡觉的还是让人过的,你们横一个车在这里,真打算把你们客人拉出来睡大通铺?看来小爷我今天也得露宿在这儿了?”
这服务生毕竟也见过些世面儿,知道这京都地界扔一个石头砸到三个人,一个是高官一个是富商,剩下一个就是个高管或者富商的二三代。见米勤虽然车子不昂贵,但是衣着不俗,不是嚣张跋扈地骂人只是冷着脸教训,估计不是小门户的败家子,有点儿来头,何况这条巷子里来往的人物更不敢揣测。他马上点头哈腰表示因为客人马上离开,没来得及把他的车子停到停车场。
米勤刚刚要问是什么贵客这么没公德,就听见门口一阵动静,前后走出来两个人。灯光下仔细一看,吓了一跳,都是熟人。
一个是郑珉,一个就是那个不清不楚的“小山神”于收。两个人正在门口说话。
服务生担心米勤跟车主闹起来,赶紧凑过去大胆插话:“郑懂,有位先生车子过不去了,您是不是钥匙给我,我帮您挪一下?”
郑珉闻言抬头望路上看一眼:“谁的车子?”
服务生往后一指:“后面那辆——哎?车子呢?”
车子和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小巷子里……
真是要命,这两个货勾搭在一起,肯定有什么阴谋阳谋而且是冲着韶倾知去的吧?一溜烟倒车退走的米勤开始惴惴不安,想着是不是通知下韶倾知。但他掏出手机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韶倾知的任何个人联系方式,也没有总裁办其他人的。他这个助理,当得还真是称职啊。
第二天一大早米勤就往公司冲去,连电梯也没来得及做直接跑上了四楼。气儿还没喘匀米勤就要推开韶倾知的门邀功样的报告昨晚的发现,这时迎面就走来了罗羽,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直接把米勤挤到一边儿,罗羽推开门:“我直接给你把活历史带来了,你有什么干脆自己的问吧。”
身后的人浅笑着走出来:“好久不见了啊,倾知。”
韶倾知少有的情绪外露,高兴地走上前跟来人轻轻拥抱了一下:“你可算回来了。”
这是宁九月和杜钦也疾步走过来,跟来人寒暄。
只有被无视的米勤口瞪木呆站在角落里:我勒个去啊,绝对是被诅咒了,肿么来找韶倾知的人个个都是我认识的,这个还是冤家路窄的!
“你这出国交流一去就是一年,吃西餐没吃吐了?”韶倾知调侃道。
晏西如温文一笑:“所以我带着很多挂面去的。”
“你居然还做饭?没把自己毒死真是奇迹。”罗羽撇撇嘴。
看一群人说说笑笑,亲如一家,自己被冷在角落,米勤双眼冒火。这就是新仇旧恨啊!
要说晏西如跟米勤的过节,其实还真没米勤什么事儿,准确讲是跟胡耀有关。晏西如是米勤大学的老师,年纪轻轻,古典音乐理论教授,国家特级古琴演奏家,而且气质脱俗,绝对当得起君子谦谦,温润如玉。如此一个青年才俊在大学里绝对是一道风景线,一群群风华正茂的女生真是前赴后继地去示好,每次有他的课不管选了还是没选的,教室总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晏西如为人谦和有礼,洁身自好。对真有学生示爱往往采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不拖泥带水,更没有什么暧昧新闻和蜚语流言传出。所以在学校女生自评的十大男神里高居榜首,那自投罗网的更是一波波比吃植物的僵尸还庞大执着。这样的男人那必须是男人公敌,在学校这种遍地血气方刚男生的地方更是激起群情激奋。
当年胡耀喜欢上学校一个音乐系拉大提琴的女孩,各种讨好,结果有一天看到女孩哭得双眼通红,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去给晏西如递情书被拒绝了。胡耀的大男子主义爆棚,拉着米勤去给女孩找场子。结果两人被晏西如淡淡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灰头土脸败了回来,但是那梁子是结下了。
这个家伙天天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装逼样子,其实一肚子黑水,而且居然跟韶倾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狼狈为奸,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米勤一个人戳在角落各种阴暗揣测。
“罗羽提到那块儿地,我是知道的。京城本就是风水聚合之地,那块地在东南,在古皇城中轴线旁边,古代帝王去城外祭天走到此处必会停留休息,可见它有些说法。”晏西如道。
韶倾知接着问:“什么说法?”
晏西如轻笑了一下:“据说在明代有鸾鸟从此处飞天,此后天下风调雨顺持续十年。后朝皇帝都在此建行馆,希望得到神鸟祥瑞照拂。”
罗羽习惯性的哼了一声,韶倾知跟其他人都笑得诡异。只有米勤什么都不明白,这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受好差劲!
“就算是个有祥瑞之气的地方,他又能拿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想建个宅子供奉鸾鸟?”宁九月想不通。
“郑珉可没时间在这些没谱儿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韶倾知摇头。
“对了,米勤,你刚刚急匆匆的是不是有事儿跟我说?”韶总裁总算发慈悲给了助理一个发言机会。
米勤光顾着腹诽,差点儿就忘了他要说的事儿,他急忙一股脑儿把昨天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韶倾知和晏西如都脸色深沉,对视了一下:“跟蓐收有关?”
哎哎?儒收?不是于收吗?……你们能不能说人家听得懂的话啊摔!
几个人低声讨论起来,米勤听不明,只得把兴趣放在揣测晏西如和韶倾知的关系上。大概是米勤的目光太招摇,晏西如终于有所感,他歪头看看米勤:“米勤同学,你参加社会实践是好事,但是能保证按时上课吗?”